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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相见不识
这一次,想必没人能救我了。我正绝望着,一枝利箭凭空飞来,“嗖”的一声,从我的脸颊旁边掠过,不偏不倚,正射中了燕莫山的胳膊。他一吃痛,不得不放开了我。
我脱离了燕莫山的掌控,竟如再获亲生般。我朝剑箭射来的方向望过去,正看到又一枝箭射来,这次这剑贯穿了燕莫山的喉咙,他连挣扎都没挣扎,便倒地了。远远地,我看到救我的人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的相貌英武,望上去豪气干云,身着寻常的银灰色布衣,周身却流露着尊贵高尚的气质,让人不敢逼视。
“龙飞腾!”沐晨桀见了他却是咬牙切齿,一剑将玉儿格开,不再缠斗,竟红了眼睛朝他杀去。
“晨桀,不要伤他,他刚才救了我!”我大声劝,沐晨桀根本不听,挥剑直刺,竟像玉儿刚才对付他一般,招招狠辣。
“晨桀!”我急得不知说什么好,我实在不明白他何以这样激动。
“这位公子,你干什么?”那救我的中年男子——沐晨桀口中的龙飞腾惊愕不已。
“淮西沐家,你还记得吗?”沐晨桀一字一顿地逼问。
“你是沐寒清的儿子?”相比沐晨桀的反应,龙腾飞竟是又惊又喜。
“受死吧!”沐晨桀不由分说,又一剑砍将过去。
“晨桀不要!”对于这位龙腾飞,我有莫名的感觉,我与他,不仅仅只是他对我的救命之恩那样简单。
我的话毫不奏效,沐晨桀杀红了眼,对一切都视而不见。
龙腾飞机眼看就要中剑,我竭尽全力,跑过去挡在他前面。剑尖在离我还有一寸的距离时停住,剑风扫过,扬起了我鬓边的几缕长发……
“桃夭,你干什么?”
“恩公,你快走!”我不理会沐晨桀,只对身后的龙腾飞道。
“姑娘,多谢。此恩改日定当报答。”龙腾飞留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去。
“不准……”沐晨桀不及出剑,我用自己的手抓住了他的剑峰。手被割破,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涌下,滴在地上的泥土里。
“桃夭!……”沐晨桀一心疼,放下了剑。
“为什么要这样?”他痛心,不解地望着我,低头检视着我的伤口,细心地洒金创药,包扎……
我苍凉一笑:“晨桀,我求你件事。”
“要我放下仇恨?”他匆忙抬起眼,条件反射地问。
“不是……”我望着惊呆的玉儿,“不要把玉儿是前朝公主的事情说出去。”
“好。”沐晨桀毫不迟疑的应了我的要求。玉儿望了我许久,忽然叹道:“桃夭,你真是善良,其实我找你是为了……”
“这些都不重要的。”我望着包好的伤口,想着下一步的路。回宫?继续逃亡?
每一次,在我自己决断不了的时候,上天都会做出安排。这次,依然如此。
我看到北堂昊率着大军赶来,声势浩大。我踉跄着起身,知道此后再无退路。
他骑着快马而来,像摘花一样将我的身子托起,我望见他对我笑,恍如隔世。“明霞,苦了你了……”他的眼角有隐顷的泪光。
“我很好。”我笑,指了指燕莫山的尸身,“皇上,那天就是他,将臣妾推下斜坡。”
“他?”北堂昊脸上极不自然地涌现自责,“如果不是听了无双的劝,念他是开国功臣,放他回乡,就不会给他机会伤害爱妃。艳无双这女人……”
于是我清楚了一件事实:是艳无双撺掇着北堂昊将燕莫山放出来的,而在燕莫山出狱之后,他又与什么人有了什么样的交易,我虽然没看到,却也猜了七八成。
我不动声色地说道:“姐姐也是无心,断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
“先随朕回宫,你需要好好救治。”北堂昊搂紧我。仓促之间,我回过头,看了沐晨桀一眼,他也正定定地注视着我,两道目光汇集,分明地充满忧伤。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对北堂昊说:“皇上,对不起,臣妾没保住咱们的孩子。”
“只要调养好,我们以后还是会有孩子的。”北堂昊抱得更紧,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一路上马不停蹄,午后,我已置身宫门口。
高高的红墙绿瓦,参天的松柏,鎏金的宫门题字,经历了时事的变迁,度过了战乱的灾劫,皇宫,还是一如既往富贵祥和的模样,仿佛那些惊天动地的厮杀与磨难,都只是当事人的错觉。我随北堂昊下了马,坐上御辇,只看到路两旁的风景移过了一幕又一幕。
远远地看到漪兰殿,我看见一抹红色身影,我知道,那一定是艳无双,她可能猜不到北堂昊会真的将我带回,远远地看不到她的脸色,但我能想象,她一定是垂头丧气,心灰意冷。
我生出一个奇特主意,对北堂昊道:“皇上,臣妾想过去和姐姐打个招呼。”
“什么?你还要和她打招呼?”北堂昊视艳无双如蛇蝎,“如果不是她要朕放了燕莫山,你就不会出事……你才几天没回来,她居然自己搬进漪兰殿了?”
“漪兰殿是皇后的住所,无双姐姐住在那里,并无不妥,倒是臣妾,先前实在是逾越了……”正说着,御辇停在到了漪兰殿前的台阶上。我身子虚,走几步便*吁吁,北堂昊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我。我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从他怀中匀出眼神,且看艳无双是何反应。
“臣妾恭迎皇上。”艳无双率先,身后一众宫婢内侍齐齐跪拜,共呼万岁。
“都起来吧。”北堂昊不冷不热地回应,全神贯注地呵护我,看都没看她一眼。
“妹妹倒真是西施转世,瞧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她讪讪地笑,极力掩饰自己的愤怒。
我笑靥如花地回应:“被姐姐这么一说,妹妹只怕无地自容了,原是妹妹提出来要拜见姐姐的,是皇上体谅臣妾体弱……”
“明霞,从今日起,你在宫中与无双平起平坐,你见着她,不必行李,你也无须向她请安。”北堂昊道,“李公公,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朕封明霞为昭仪,移居照阳殿。”
我看到艳无双脸色难看得像打了寒霜,得意地抛给她一个挑衅的目光。
第十七章 真相
像是事先知道我要回来,昭阳殿装饰得焕然一新,其辉煌豪华,比之皇后的漪兰殿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一住下,一躺又是三个月,这三个月来,沐晨桀一次也没来看过我,我想,他一定觉得自己认清我了,我是个贪慕虚荣,迷恋荣华的女人,我不值得他爱,他心里那装了我的地方,也许住进了另外一个女子——
七月初,宫中传出了婚喜,北堂昊的妹妹馨瑶被赐了婚,月中便将出嫁,我原以为新郎定是沐晨桀无疑,出乎我的预料,她嫁的,竟是朝中一名大臣的儿子。——先前,北堂昊不是极力撮合她与沐晨桀么?想来,她也觉着累了,去打动一颗容不下自己的心,太难。
馨瑶大婚的时候,我也参加了。这是我第一次在新朝的文武百官前露面,因为是喜日,我不便穿平日嗜穿的白衣,便穿了一套雅致的淡紫色的罗裙,我一向不喜太过繁复的装扮,只在头上簪了一枚北堂昊赏赐的金步瑶,及另一只镶了水钻的银钗,简单地挽一个牡丹髻,略施脂粉;艳无双穿了皇后朝服,满头珠玉,颈上还挂了两串大珍珠,堪称盛装出席。
我与艳无双坐立都紧随北堂昊,一左一右,完全做到了平起平坐。显见得艳无双心里很不是滋味,笑容与说话语气都极不自然,便是再粗心的人,也能看得出她的不悦。
在人群中瞥见沐晨桀,他正与同僚共饮,人人面露喜色,他的眸子中,散发出的却是落寞的气息。
究竟是为了我,抑或是馨瑶?我正乱想着,一名端酒的宫婢忽穿过人群,直冲我跟前:“你这妖妃,你凭什么坐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我反问,平静地回视这胆大妄为的宫婢——不仅是我,连身后为我摇扇的心语也怔了一怔,手上有刹那的停顿。
这宫婢不是别人,却是自姜国国危之后早已下落不明的御*。
“你根本就不是明霞公主,而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你凭什么当皇妃?”御*继续大声质问。
丝竹笙箫骤然停止,宫婢内侍们也纷纷放下了手上的事务,百官们停下了交谈,倾刻间,大殿之内鸦雀无声。满朝文武并所有宫婢内侍均将目光投下我,各色意味不同的目光交汇在一处,甚至连没拜堂的主角北堂馨瑶也掀了红盖一角察看。
“公……”心语想唤她,迈开了半步又退回了原地。
“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当今昭仪!”艳无双假意斥责。“说,你是什么人?”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前朝留下来的宫婢。奴婢见过明霞公主,这个妖妃,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御*与艳无双一唱一和,配合无间,我不知别人怎么看待这件事,我自己,倒大略地看出了这个事件的始末——这完全是一出有预谋的闹剧。
我不敢回头看北堂昊的脸色,他就那样默许一个宫婢在满朝文武面前诋毁我——不,那不是捣毁,根本就是揭穿——这口口声声说希望和我只是小家子夫妻的男人,在我最需要他支持的时候,就是这么无动于衷么?
“妹妹,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不到艳无双的笑容,但猜到她定然笑得妖娆又舒心,她一句句往下问,“你不是明霞公主,那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瞒着皇上呢?”
“谁说娘娘不是公主?当初翰澈国向前朝求亲时,娘娘曾受封为永宁公主……”心语大着胆子道。
“朕不管她是不是公主,朕是她的丈夫,她是朕的妻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我,断然想不到北堂昊会是这样一个反应,尤其是“妻子”二字,竟让我心中一震。
“皇上,请责罚臣妾。”我慌忙下跪。
“朕恕你无罪!”北堂昊亲自扶起我,他宽阔的怀抱离我咫尺之遥,我心底分明地生出一丝暖意,那暖意,来自他。
原来在他的心里,我这个人,远比我的身份来历重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大有决堤这势,总是这样,一旦不经意间被感动了,就会有哭的*。
大喜的日子是不能哭的,我强忍着泪。
“来人,将这无礼宫婢拉下去,杖三十,逐出宫外!”北堂昊道。
我想到御*再怎么说也是前朝公主,纵然从前我做宫婢的时候,她也曾处处针对于我,我现在,却不想为难她,她一个前朝的公主,全无谋生的能力,如果逐出宫去,她的人生,将不堪设想。
那时,我仅仅是出于同情,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在此之前,御*就私自出过宫,她复而出现宫中,本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我以为杖责于她是莫大的伤害与侮辱,却全然不知,她曾经遭受过的伤害或侮辱,远比杖责更深,更重。
“皇上,今天是馨儿妹妹大喜的日子,莫要为这事搅了兴致,这宫婢是新来的,可能不懂规矩,调教调教就好了。”我柔声相劝。
“爱妃果真大度。”北堂昊对内侍道,“来人,将这无礼宫婢拉下去,关进暴室调教。”(注:暴室是处罚犯错奴婢的所在,环境极恶劣)末了又意味深长地望艳无双一眼,说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皇后,这份大度,你该好好学学。”
话虽不响,在一片寂静的大殿之上却很是清晰,此话无异于当众奚落,艳无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不行,当着众人,又不能发作。
“来人,婚礼继续!”北堂昊不理会她,转首对乐官下令。众皆回座,礼乐重新开始,仪式接着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