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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既已如此,再逃避也不过欲盖弥彰。
“为什么?!”他对我与他相见而不相认无法理解。
我背过身子,不敢注视他的眼,尽量以最平静的语调说:“这三年来,我和女儿生活得很好,很平静,而你的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小心——”
我的提醒为时已晚,一名狱卒趁着沐晨桀分心,已然偷袭得手,他的剑伤了沐晨桀的左肩。
“你疯了,王子说要留活口!”牢头气急败坏地出言指责。
那狱卒理直气壮地反驳:“头儿,我又没要了他的命!”
“一群无耻之徒!”沐晨桀暴怒,双腿利落地四下横扫,顷刻之间将牢头与狱卒们收拾得干干净净,再没有一个能起得了身。
“娘亲,这里好可怕,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夏初可怜兮兮地躲到我的身后,显然是被刚才的打斗吓坏了。
“是这些坏人抓了你和*亲的,叔叔带你们出去。”沐晨桀对夏初温和地一笑,目光中流露出的慈爱俨然一位心疼女儿的父亲。
父亲?我被自己脑海中徒然闪现的字眼惊了一惊,若有所悟,是啊,本来么,沐晨桀就是夏初的生身父亲,尽管他从来不曾知晓,因而未曾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血浓于水,到底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认为你能出得去吗?”似曾相识的男子声音。顺着话音传来的方向,我看到阔别已久的龙轩然带着一班弓箭手堵住了出路。
沐晨桀丝毫没有慌乱,只冷笑道:“要命一条,我沐晨桀何惧一死?”
“启禀王子,”牢头见龙轩然出现,不啻于看见救星,强撑着从地上爬起,说话中气也足了许多,“这名女子,是窝藏沐晨桀的共犯,怎么处置?”
“共犯?!”龙轩然漫不经心地向我瞄了一眼,自然认出了我,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沐晨桀看出了他的迟疑,抓住时机接下去说:“她不是,是我要挟她的!放过她,我沐晨桀任你处置。”
“既然不是共犯,就放了吧。”龙轩然对牢头摆摆手。
牢头质疑:“王子,案子还没开始审理,怎么可以放人?”
“本王子说可以就可以!”龙轩然的声音加大了几度,夏初吓得“哇”得哭了出来。
“是,是。”牢头也吓得额头上冷汗直流。
我将夏初搂在怀中,无言地与沐晨桀对视了最后一眼。他的眸子里,有无奈,有伤痛,有不舍。我多想告诉他,夏初是他的女儿,告诉他自己这三年来从来没有放下过对他的思念。
可为了保护女儿,我不得不撇下他。情到深处,奈何缘浅。三年前,他没有与我一同离开,就注定了今日的局面。
在这个世上,我们总是身不由己,明明想把握命运,偏偏要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明明想要有个结果,偏偏让自己与对方一样遍体鳞伤。
第五章 不速之客
那个噩梦,让我的心久久不能平息下来。多少年来,辗转在不同的世界中,我戴了太多的面具,小山村里倔强的孤女,客栈里低眉顺眼的伙计,麟兴街上楚楚可怜的逃婚女子,姜国宫中的公主侍婢,大齐王朝宠冠六宫的妖妃……多得,连我自己都忘了,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在风陵隐居的三年里,我乔装改扮,却本着最自我的内心,连所过的生活都是自己最向往的,远离喧嚣的宁静与安逸,与世无争,不需要面对不希望面对的人,不需要每走一步就要担心下一步会如何。
只是不再梦见我的生身母亲。许是我走得太远了,连她也不愿意再入我的梦境。很多次,我和此时一样,望着星空,默默地想象着如果我的父母仍在人世,将会是怎样的情景。还记得在姜国皇宫见过的苦竹大师曾提过,我的命格奇特。
这所谓的奇特,究竟意味着什么?我的胡思乱想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仔细听辫,那声音来自房顶瓦片上。半夜出现在房顶的不速之客,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人。
我迅速来到床边,伏在床畔,佯装熟睡。不多时,有人从窗口*,一步步向我逼近。我假装换了个睡姿,以眼角的余光探测那人与我的距离,在他离我约一尺远近的时候,我抓稳匕首,刺向那人……
这是生平第一次,我全力向一个人发起攻击,我完全不懂得武功,不过出于要保护自己与女儿的本能伤了人,这一匕首只伤了那个人,并不至于毙命。
我回身之际,看到那个人吃痛地捂住右臂,他蒙了面,使人看不到他相貌表情,但目光中满是怒意,说话语气又不得不维持恭敬:“我家王妃有事一叙。”
“我不认得什么王妃,你们想必找错了人。”我先回绝,再道歉,“这位兄弟对不住,伤了你了,我这儿有金创药……”
不等我说完,那人打断我:“小伤,不碍事的,但是王妃有令,还请姑娘务必过府一趟。”
我细细研判着这人是敌是友,一时决定不下要不要随他去,只得僵持着。空气中只有他与我,还有熟睡中的夏初的呼吸声。不知多久后,窗口陡然又窜进来一条人影,我以为那人是这受伤者的同伴,本自不在意,哪知那人一进房间就向我展开攻击,杀气腾腾地挥刀向我砍来!
“姑娘小心!”先前受伤的男子不顾自己的伤势,伸脚向踢飞一条凳子,暂时挡住了一击。
我连惊慌的时间也没有,抱起夏初拼命往外跑。
身后,两个蒙面人斗得激烈,刀剑交加的声音惊醒了客栈中熟睡的其他客人,寂静的夜徒然变得糟杂,唯有我怀中的夏初,仍睡得安安稳稳,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容。这世间,最幸福的莫过于孩童,因为心无杂念,才会拥有最清甜的美梦。
我没方向地乱跑着,穿过长廊下了楼梯,跑到客栈楼下,大门就在前方不远处,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逃出来了……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我视线之中下降,那个黑衣蒙面人像是来索命的地狱使者,稳稳地挡住我的去处,我不寒而栗。
“要怪,就怪你投错了娘胎。”那人冷笑着,冰冷的刀锋挥过,向我逼近……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距离死亡这样近,在这样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再不会有人救我了吧。
“住手。”有人出声喝止。
原以为蒙面人不会听那人的话,没想到他竟收回了刀,垂手退立一旁,“是,主公。”
“把她带走。”那个被称作“主公”的男子命令道。
“是。”蒙面人问都不多问一句。
被称作“主公”的男人始终只给我一个背影,他的身材高大,从声音听出来大约四十开外的年纪,我心里隐约觉得,此人先命黑衣人取我性命,是时又改变主意留了我活口,中间定然有可怕的阴谋。
他将我带至一处隐秘的府邸,安排了一间位置偏僻的房间给我住,又拨了几个婢女服侍我和夏初,看其行度其心,也不像对我有什么不利,我更莫名其妙了。
我在那府邸住了三天,连房门都没踏出过,出入俱有人跟踪着,这与被软禁,根本没什么分别。好几次,我想找机会和那个“主公”谈判,均没有找到机会。第四天,他主动找上了我,仍背对着我。
他见我的时候,我正逗夏初玩,当着屋内所有人,他对我单膝下跪,字正腔圆道:“参见公主。”
“公主?”我惊讶,难道此人是姜国的故旧?如果是,也犯不着重认我这个顶着公主名份的假公主吧?如果他真的有心,至少他要知道,姜国有两个公主还活着,一个活在皇宫深处的冷宫之中,另外一个,出家为尼,已是方外之人。
思及此处我出口否决:“我不是公主。”
“你是。”男子反驳,“你姓龙,名紫伊,是翰澈国的二公主,你的母亲是当今君贵妃。” “你在说什么?”我彻底懵了。
“你是不是有半枚玉佩,是半只凤凰之形,反而刻了一个‘紫’字?”那男子问。
我不语,算是默认,心下暗自纳罕,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对我从未宣于众人的随身玉佩形状式样了如指掌。
“另半枚玉佩在君贵妃手中,”男子说了这一句,严命所有婢女,“你们全部退下!”
“是!”婢女们低眉顺眼地齐齐退去。
我越发不解,这人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人转过身,正对着我,淡然相问:“公主,可曾记得属下?”
“你……”我努力地从脑海中搜寻对这一张堪称平凡的脸的印象,四十五岁左右,阔脸,细长的眼睛,鹰勾鼻,冷峻的表情。
“是你,龙行。”我总算想起他的身份来。很多年以前,当我在姜国皇宫中随侍明霞公主的时候,他们曾陪龙轩然前去求亲,虽然求亲之事出了些波折,最终没有成功,但因为相处的时日不算短,这个人,我依稀还有些印象。
我淡淡道:“在我的身份被确认之前,不必如此。”
对于龙行这个人,我所知甚少,单单记得当年,貌似冷芷清看他的目光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含意。“芷清姐姐,她如今可好?”我随口问。
“她死了。”与其说是回答,听上去更像是诅咒,“她刺杀大王不成,被处死了。”
“死了?”我愕然。怎么会,三年前,我还曾于江南和她及龙轩然偶遇,他们看起来那么美满,冷芷清怎么可能会死?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四年前,她刚到雪洲的时候。”龙行说得有板有眼。
我听了此话,面步动声色,心里却明白了一件事,这个龙行,他摆明了在说谎!一个已经死了一个的人,怎么可能与我见面?我将计就计,装作听信了他的说辞,滴下泪来:“芷清姐姐绮年玉貌,可惜了竟香消玉殒。”
“是啊,可惜了那么好的模样……”龙行也在感慨,那表情令人难以捉摸。
“龙大人,何时带我去见我父王?”我问。
龙行看了我一眼,才缓缓道:“很快。”尔后便作辞离去。
龙行离开许久,夏初忽悄悄对我耳语道:“娘亲,那个爷爷看起来好可怕。”
我不胜唏嘘,都说孩童看人最真,此话倒也颇有道理。
第四章 意外
凛冽的风,旋舞的雪花,风陵的街头人烟稀少。雪,与我的人生有着不解之缘。很多年前的今天,我才十五岁,微服出宫的御熙风与御明霞将我从恶棍的手下救出,带进了宫闱,由此改变了我的一生;在我被误认为姜国公主而被北堂昊强占为妃的时候,也是个雪天,我发现了因大火而毁容的御明霞,人生的际遇又一次转了个弯。如今,又是雪天,我却是再次踏上路途,离开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宁静的小镇。
“娘亲,我们要去哪里?”夏初仰起脸问我。
“去雪州。”我自己也不知道何以这样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是听人们议论沐晨桀已被押往翰澈京都雪州受审这个消息之后收拾了行囊。
几天下来,我已道听途说地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翰澈国的大王微服至此,住在驿馆时,某夜被沐晨桀刺杀,受了伤。奇怪的是,大王昏迷之前竟要求将沐晨桀“毫发无伤”地带回雪州审问,而并没有按律将他处斩。我思来想去,终于想起很多年前他对我提起过的灭门大仇,父母的惨死,亲妹的受辱,仇恨与屈辱,像烙印一样打在他的心上,让他无法放下。
他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能为家庭报仇雪恨,至少在遇见我之前如是。
倘若,让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便是他刺杀的人,翰澈国的大王,那么一切的谜题均有了答案。我明白了他行刺的用意,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