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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止住笑,极为严肃地道:“你究竟打算如何?杀了朕你也不会好过,到时候没有人挺你,群臣必将视你为敌,惟有朕方可保你周全。”
“我不稀罕。”寐瞳清冷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高塔内,他一步步地退到初柔身旁,对那妇人如是道:“夫人,你再忍一天,明日此时我会过来救你,之后的一切,还望夫人多多关照了。”初柔轻柔地一笑,“当然。”
萧珏听着那二人的对话,终于明白过来,“你们两个串通了一气?”
寐瞳又向萧珏走近了一步,笑道:“你也不笨啊,再告诉你一些事好了,其实站在我这边的人,还有罹湮、浅笙和漫罗。”语毕忽见萧珏脸上露出惊恐,“君罹湮和颜漫罗不是死了吗?”
寐瞳微笑地偏了偏头,模样很是天真,而口吻却多少显出些邪佞,“只是你以为他们死了而已,而事实上,他们还活得好好的。”一语过后,他伸出两指点了萧珏的昏穴,随后将他扛在肩上,冲初柔说了一声,“夫人,明日再见。”而后纵身跃出塔内。
一直到寐瞳带着昏迷中的萧珏回到陛下寝宫,都没有让任何人发现异常。当天夜里,他对外吩咐,道是陛下身感不适,却又不愿看太医,便使人去熬了一副药,而那些下人自然不知,那副药是寐瞳亲自配的,药效同软骨散一般。
于是萧珏便在床上一连躺了数日,其间寐瞳时刻伴在他的身旁,有时也会像以前一般吹箫给他听,可是床上那个帝王却再也没有过往的那番闲情雅致。
萧珏被点了哑穴躺在床上,他一直在想着逃跑,却也委实无能为力。
寐瞳时常会同他讲话,说很快天下就将易主,说其实他是一个很不合格的王,说他杀了那么多人,终究是要遭报应的。那天寐瞳坐在床沿,依然是吹那一曲《乱红》,吹到最后突然哭了,萧珏第一次看到这个人流泪。
寐瞳说:“小时候爹总会手把手地教我吹箫,那个深夜我听到爹在吹一支特别凄美的曲子,就是乱红,后来爹告诉我,那支曲子是用来追忆娘的,所以我也最爱吹乱红,因为这里边包含了我与爹对娘的思念。”
寐瞳还说:“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有一个遗憾,那便是从小都跟在师父身边学武,而与爹娘只有一月才能见上一次,师父后来对我说,我该庆幸,倘若我是生活在爹娘身边,那么早在十八年前,我也该与爹一同命丧黄泉了,可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活得很辛苦,我宁愿我死在十八年前的。”
萧珏被寐瞳软禁的那些日子,寐瞳同他说了很多话,说到以后则恨极了他,那天他扣住萧珏的咽喉险些掐死他,手下的人拼命地挣扎,最终他松开了手,苦涩地笑起来,“你迟早会死,只是,我要让罹湮亲手杀死你。”
卷壹佰拾 攻城
萧珏被困的第二日,寐瞳果然依照承诺将初柔从圣女塔内救出,同一日,他将漫罗接离百醉桃渊,送至落寐宫。那日午后,漫罗于落寐宫内见到一位年近半百的夫人,那位夫人瞧见她的时候眸中尽是激动的光色,其实不用任何人指点,她已能猜出对方的身份。
“娘?”她轻柔地唤了一声,而后初柔猛然朝她奔来,一把将之拥入怀里,“漫罗,娘很想你,你知不知道,这十八年来娘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言至此处,泪已划破眼眶。
漫罗怔怔地被初柔抱着,过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嗯,我终于能见到您了,娘。”漫罗生性淡泊,本也不太适合这样的场面,偏生此刻初柔对她表现出的关怀让她不禁为之动容,沉默了许久,只觉鼻尖一阵酸楚,亦有一股暖流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那段时日寐瞳在外拉拢朝中老臣,而漫罗与初柔则一直住在落寐宫内。寐瞳遣走了殿里不少奴才,只留了两三个信得过的丫鬟伺候。
漫罗日日与初柔并肩坐着谈心,她们聊了许多事,也说了不少这些年来对彼此的挂念。漫罗问初柔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是初柔就给漫罗讲关于颜宇的事,从颜啸与颜宇初访玄漪说起,一直到她与颜宇两厢情愿,再到颜啸向她示爱,她拒绝,最后是她怀上了颜宇的孩子,而颜宇却死在苍蘅与白茗的那场战事中。
初柔告诉漫罗,“你爹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是个英雄。”漫罗闻之淡淡地笑了起来,而后启口,“我为自己有这么个了不起的爹而自豪。”
玄漪十九年,春,月圆之夜。
一场大火直逼宫门,所及之处带起一串熊熊火苗,宫人们个个都在忙活着灭火,就怕这火势越烧越大,最终将威胁到陛下的性命。众侍卫大呼救驾,而与此同时,浅笙带着一支苍蘅精兵攻进城内,前后不曾泄露一丝一毫的风声,将玄漪禁宫侍卫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那一个夜晚,空气中都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萧珏的寝宫内,惨烈的痛呼声此起彼伏,寐瞳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望着榻上满脸汗水的萧珏,他低声笑起来,疯癫猖獗。
当锋利的刃挑断了那帝王的手筋脚筋,萧珏便知道,他输了,输得极为彻底,此生他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往后的日子,就算不死他也只能成为一个行动不便的废人。
思及至此,他疯狂地笑起来,一声接着一声,何其悲凉。他无力地靠在床栏上,如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目光空洞,神情悲绝。
寐瞳轻轻抬起他的下颌,对他说:“害人终害己,萧珏,你早该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萧珏涣散的目光这才慢慢收拢,冷冷地望着寐瞳,他依然在强词夺理,“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那些人自己无能,死不足惜。”
寐瞳愤然,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直把萧珏打得偏过头去,唇角溢出些许血迹。“没有谁是该死的,你不过是在为自己的野心寻一个借口,可怕的帝王之家,萧珏,你已经是个怪物了,你知不知道?”
“怪物?”他冷笑道:“我怎么做错了?凭什么因为我的母后身份卑微就剥夺我当皇帝的资格?若是嫌我身份卑贱,为何当初还要将我生下来?”他歇斯底里地吼着,而后一阵喘息。
寐瞳无奈地摇摇头,“你居然到现在还死不悔改。”
殿外火光四起,刀戟声接连不断,惨叫声相继而起,带着无限的悲悯。罹湮负手立于白玉石阶之上,淡漠地望着底下杀作一片的场面,鲜血在一瞬间染红了双眼。
“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了,父皇、母后,你们看到了吗?”他暗自低语,遥遥望着今夜宫廷的惨状,不禁微合了眼,随后转身往身后宫殿的尽头而去。
“你以为你帮着君罹湮做了那么多事,他就会善待你吗?哼!”萧珏冷然启口,“怎么说我也还是这玄漪的王,你若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多久。”
寐瞳坐在床沿安静地听着他的话,久之才回了一句,“死就死吧!反正我本就是要死的人了,还会贪图这些时间吗?”他不禁喟然长叹,“只要亲眼看到你死,就算我被凌迟,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萧珏一愣,“你就如此恨我?”寐瞳坦然道:“对,我恨你!”
正此刻,萧珏忽见门外有人走过,那一张脸分明就是段则逸,仿佛瞧见了一丝曙光,他立刻扬声大叫“救命”,然而张口才发出一个音调,却见眼前顿时闪过一个白影,而后一股力道落在下颌,只听“喀拉”一声,下颌竟被生生捏得脱臼。萧珏痛极,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寐瞳回过神来,见其身侧的罹湮,悠然而道:“你的轻功依然是这般了得。”罹湮轻笑了一声,“过奖。”
于桌旁的一只凳子上坐定,罹湮冷漠地望向床榻上面露痛色的男子,问道:“你刚才打算向谁求助呢?段则逸吗?”他柔声笑起来,却给人一种阴森的错觉。低眉细细打量自己白玉般的手指,他复又启口,“算起来,我其实应该称您一声皇兄才对,只是皇兄,我也奉劝你一句,别白费心思了,如今你已成为俎上鱼肉,还有什么能力从我手里逃脱?”
萧珏怒极,奈何下巴脱臼说不出话来,惟有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罹湮。罹湮倒也不以为意,只笑言:“皇兄,明日的废帝大典,我很期待您的到场。”言下瞥一眼殿外,忽然又道:“既然皇兄刚才瞧见段大人那样激动,不如我就让您见他一见吧!”说着他轻轻抚掌,随后殿门被推开,段则逸款步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段则逸微笑着请安,依然是一副老狐狸的奸诈模样。而他却并不认为如今的萧珏还能对他说出“平身”,于是自顾自地直起身,对上萧珏的眼,问道:“陛下感觉如何?”见萧珏眼中闪过明显的一道惊诧,他又补上一句,“不知先皇驾崩之时可有您这会儿痛苦。”
萧珏恍然大悟,段则逸竟然也一直在做戏?
寐瞳在一旁听了亦诧异不已,将视线从他身上扫过,而后望向罹湮,“这倒是有点意思,你是什么时候把咱们右相大人都给拉拢过来的?”
罹湮依然优哉游哉地坐在桌边,单手撑着脑袋,“我并未去找他,而是在我回到玄漪的第二天,他主动来找了我。”
“哦?”寐瞳好奇地挑了挑眉,看向段则逸,“关于你,我一直有一些疑惑,正好趁此机会问个清楚。”
段则逸轻轻地笑了笑,“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便是。”
寐瞳微微颔首,“首先我必须确定你是敌是友。”伴着他的话音方落,段则逸便扬声道:“这点你尽管放心,我从来都是先皇派的,只是当初左相与暗使大人之死实在无辜,我深知萧珏并非好惹之辈,于是假意奉承,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寐瞳轻笑了一声,“段大人聪明。”段则逸一抱拳,“国师过誉了。”
“那么段大人是否一早就知道罹湮的真实身份呢?”寐瞳又问,段则逸点头道:“正是,国师有所不知,其实我并非因罹湮背后的凤凰刺青才知他的身份,而是早在君家被灭满门之前,我就知道了,先皇死前曾告诉我,说君家大公子乃真正的太子,要我力保他性命,所以我才向萧珏谏言,望留下君家两个孩子,实则我是为了保住皇家血脉。”
寐瞳顿时了然,“原来如此。”怪不得段则逸明明知道罹湮的身份,却还甘愿为他保住这个秘密那么多年,看来演技最好的那个人竟是这只老狐狸。他不禁笑起来,“哈哈,段大人好手段,所以如今您来,是打算助罹湮登上皇位吗?”
段则逸再度郑重颔首,“自然。”
寐瞳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寒着声严肃地问道:“我凭什么信你?”
罹湮在一旁笑得温婉,斜睨着榻上萧珏脸色苍白眸中含恨的模样,他便不禁心情大好。余光忽然扫到段则逸向他投来目光,而后寐瞳亦看向他,他这才幽幽启口,“就凭他服下了我给的毒药,如果他敢背叛我,必将七窍流血痛苦而绝。”
言终,殿外传来消息,浅笙所带大军完胜,宫中大火也已被灭,一切尽在计划之中,事情进展得极为完美。
罹湮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夜色之中一片颓败的景象,他深深地呵出一口气,感慨了一句,“终于快结束了。”
卷终 逼宫
当夜罹湮下令翌日早朝举办废帝大典,是时禁宫失火、城门被攻、侍卫军惨败的消息已传遍整城,所幸这场只局限于宫廷之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