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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沈王妃犹其是打扮的好,身上妃子红凤羽穿花绣寿字的薄锦袄,下面是一条绣金银线的八幅湘裙,着意打扮起来,眼角的细纹都隐去不见,依然是一个粉嘟嘟的玉人儿。
走到厅上的时候,朱宣就靠后一步,世子朱睿与毅将军一左一右扶着母亲上厅上来,先去给老侯爷和太夫人行礼,这里才来见过各位亲友。
还没有坐下来,外面一声喊:“母亲,”来了胖倌儿。做父母亲的都没有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只听说胖倌儿要斑衣戏彩,这一会儿才看到真人版。
身上小红袄,脸上一抹白的胖倌儿犹不满足,站在父亲脚下,仰着小脸儿问他:“我这鼻子上还不够白吧,再白些才是。”
朱宣站定招招手,命人取油彩和画笔来,亲手来给儿子再点上几笔,眼角看着亲戚们俱都是含笑,不想老子今天要当画脸谱的师傅。
南平王府里自端慧郡主成为京里“膏梁”之一,弟弟胖倌儿再一次荣登“纨绔”,小丫头捧过镜子来,胖倌儿自己照一照,这就觉得满意。
后面又走来康宁郡主,一亮相也是人人笑开怀,高阳长公主是想板起脸来教训,可是笑容只是止不住,笑着道:“康宁,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是给未来婆婆也斑衣,长公主要吃醋,对母亲也没有这样过。
眼角再扫一下站在一旁的闵将军,只是笑看着,高阳公主突然很是疑惑,我们康宁一定要和妙姐儿结亲?这位闵将军自来到京里人人都夸他好,头上不是碧玉冠就是紫金冠,身上衣服就是坐在马上也象是一毫儿不乱,这样的人配眼前小鼻子上一抹白的康宁郡主,他会懂得怜惜与疼爱?
长公主开始心里有疑虑,这亲事是南平王主动提出所以是和武昌侯认真思虑过,求康宁亲事的多的很,并不独他南平王一家,高阳公主看一看微笑的南平王正伴着妙姐儿在说话,依稀还是年少时的英俊,高阳公主轻轻叹一口气,哄着康宁郡主下去:“把脸洗干净再来。”
厅上即将要大婚的姚雪慧也来了,陶秀珠看着女儿给妙姐儿拜寿,忙为她分辨:“今天是你寿诞,不来行礼儿可怎么行。”
妙姐儿看着也高兴,让雪慧坐在自己身边,顾冰晶也过来行礼,就坐在另一边,两个媳妇都是初长成,妙姐儿左右看看,都是如花似玉,想想不是表哥有抱孙子的心,就是自己也有这样的心思。
厅上开寿宴,厅外搭戏台,方氏和申氏陪着太夫人,时时分心思看着自己儿子,今天不能再拦着不再出来,又怕再被胖倌儿弄哭。坐上一会儿,方氏又下厅来找自己儿子,只吃一点子东西就坐不住。
离戏台远的草地上,这几天晴的好晒得干,颇有碧草悠然的样子,几个小孩子都在这里玩,年长几岁的学哥儿在看着,方氏这才松一口气。
学哥儿看到二婶来只是笑个不停,对方氏道:“二婶,这可不能怪我,是他们自己要画的。”几个小孩子一起转过脸来,每个人脸上都是一抹白鼻子,是看到胖倌儿画上以后,都跟着画上的。
“嗨,”方氏哭笑不得,这算是什么,身后又走来香杏,是申氏也让香杏跟来看看习哥儿,香杏看着却是喜欢,当着方氏是不好说什么。
方氏在这里劝上一会儿,劝不了孩子们去洗脸,听着戏台上重打锣鼓,又要去陪太夫人,只得先回去。
回到戏台前,听着人人笑翻天,再看戏台上的小丑娃,却是胖倌儿小王爷,方氏也掩口笑上一回再回到厅上去。
厅下几个孩子们一起跑进来,亲戚们笑得就更厉害了,太夫人笑得手指着几个白鼻子的孩子,只是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笑止住,才问道:“你们都斑衣了?”
刚才没有白鼻子的学哥儿也弄上一个白鼻子,代替弟弟们回话道:“胖倌儿斑衣为大伯母添福添寿,我们也斑衣为祖父母,为大伯母添福添寿。”这却是香杏在方氏走后教出来的,申氏微笑,今天学哥儿也露脸出彩,透过纱幔看看坐在厅上的朱明,也是面有笑容,觉得儿子今天说的不错。
郭服是同世子朱睿和几位小王爷坐在一起,擎起手中酒杯问这兄弟三个:“你们这鼻子就不对了。”朱睿呵呵笑起来,看着朱毅:“你倒是可以扮上,”狐朋狗友最多。
毅将军只看着时时是玉树的闵将军,对着三弟上下一通看,只是嘿嘿嘿:“三弟,你同哥哥们比,你还小呢,你。。。。。。”
“兄弟一起,”闵将军看着戏台上的胖倌儿是乐,要自己这样扮上他绝对不肯。坐上一会儿,厅上酒菜气味儿越发的薰人,闵将军站起来回房去,打算换一件衣服再来。
行过草地往自己的院子里去,梅花林里三月尚有晚开的梅花,微微春风虽然料峭,有如东帝也是催花妙手,这梅林里却是有不少人。
闵小王爷乐得又要跌脚,梅林花下众星捧月一样围着的是小郡主康宁,旁边除有康宁郡主跟从的人,围的一圈都是少年公子哥儿,淮王的两个儿子前世子与现世子都在这里,手里摘着梅花儿送过去的就是好几位。
朱闵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长公主的唯一女儿,求的人是多而又多,何必要往四弟身上引,胖倌弟弟娶到这位小郡主,也未必就日子好过。看看小郡主并没有听母亲高阳公主的,把鼻子上一抹白洗掉,反而是彩衣宫装,小鼻子上一抹儿白,坐在飘香的梅林里,被众人围着哄,当然是高兴的。
正要走开回房去换衣服的闵将军又被喊住了,康宁郡主两只小手提着裙裾跑过来:“闵将军,闵将军。。。。。。”
此时不再烦恼的朱闵笑容可掬地看着小郡主,主要是她那小鼻子上一抹儿白实在是逗人乐。康宁郡主跑过来:“闵将军,你是要去换衣服吗?”
“小郡主是怎么知道的。”朱闵觉得奇怪,酒宴上这才坐一会儿就去换衣服当然太勤些,可是小郡主是怎么知道的。
康宁郡主觉得听到的话应该告诉朱闵:“我在假山石头后面玩呢,两位姑娘在假山下面说你有洁癖,两个人在打赌最多十杯酒你就要回房去换衣服,再十杯你再去换一次。说你应该叫十杯一换才是。”
然后手往远处景致处指一指,沈王妃今天寿诞,请来不少姑娘们,打算自己也看一看,不是还有两个儿子没有亲事。
小小年纪,从来说话任意的康宁郡主觉得有趣,又跟闵将军比较熟,这才“好心”“好玩”地跑来告诉闵将军:“就是那两位姑娘。”然后再问闵将军:“什么叫洁癖?”用可怜同情的眼光看着朱闵,眼光是可怜同情的,小脸儿上还是乐颠颠:“你有病了吗?”
人如玉树临风,性情高雅洁芳自赏的朱闵是难得地生一回气,康宁郡主手里指的那两位姑娘正是自己相中的几个人之一。
大哥险中美人计,做父母的虽然是为长子瞒着,可是别的儿子也要敲打一番,出门要小心才是。所以朱闵早趁着这些人给母亲来拜寿,狠狠看上一回,挑上有几位,准备晚上禀母亲,细细地打听根底儿去。
南平王府里王妃做寿,来的当然是朝中大小官员,只是官员们的出身底细也要打听清楚才行,官员们分各个党派,这亲事也不是乱许的。闵小王爷孤芳自赏的性格儿被这两位初谋面的姑娘们说得一干二净,觉得面子上十分地难堪,看着膝下的小郡主小脸儿上白鼻子乐颠颠,又可怜同情自己:“你生病了呀?”
临风之玉树的闵将军脸上只是发烧,脸上一瞬间就通红得不行。又被康宁郡主看在眼里:“你脸红了。”
忍着一肚子气的闵将军还是要回房里去换衣服,不然他太难过,再出来时原本的一身淡青衣绘竹节的衣衫换成一件淡紫色绣兰花的衣衫,摇摇摆摆不慌不忙地依然是一个斯文哥儿往前面寿宴上来。
今天更是日头好,家里人来的又多,就有人三三两两地跑出来在花树下流连一时,看到闵将军过来都是含笑施礼。
流连花树游鱼的多为姑娘们,没有订亲的闵将军当然是最大的一个香饽饽,另外的香饽饽依然是世子和毅将军,世子没有侧妃,毅将军并没有成亲,官职高的名门闺秀固然是不愿意给毅将军当小老婆,可是官职低的人是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重新出来的朱闵对这些衣着艳丽的姑娘们算是有一个深刻的认识,说自己“十杯一换”的那两位背后刻薄人的姑娘还不知道自己的话被康宁郡主听了去,转学给朱闵听,路上遇到,依然是客气地行礼,朱闵也是礼貌的颔首,看着她们的眼睛只是在自己身上转,朱闵径直走开,难道我打扮的跟乡下做苦力的你们才喜欢。
走过去想想依然是有些心中难过,那位穿水绿色锦袄的姑娘容长脸儿,细长凤眼,直挺挺鼻子,看着气质就好,颇有些神似朱闵心中的落shen气质,没有想到说话这样刻薄,是才女的多是会有言论,因为看书认字的人才会心思多,而且对人与事物不时就是一个想法。
现在哼,朱闵想想自己幸好挑中的好几个,晚上等母亲回房去,再慢慢告诉她,就是这一位那就算了吧,相不中我的人,我也不必相中你。
这样的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寿宴开,妙姐儿今天特别高兴,朱宣是回过皇帝和太上皇,在家里是遍请京中官员与富豪,这是南平王回京里来第一次大为请客,宫里太后处也有赏赐,是和太上皇,皇帝的赏赐一起送出来,说过不让进宫去行礼,妙姐儿让当厅里设下紫檀案,把宫中赏赐摆放在上面,供人观赏。
酒吃到中午,沈王妃要回房里换衣服趁便儿歇息一会儿,王府里为各位女宾们也备的有换衣服的地方,不过是有名气的要占上一间,没有名气的大家轮流用一下罢了。高阳公主也起身去打算歪一会儿。
看到妙姐儿起身,应酬官员和富豪的朱宣也起身回房去,一前一后和妙姐儿一起回房里,看到妙姐儿正在换衣服,却吩咐人道:“取一件出门的衣服来。”
候着妙姐儿换过,朱宣对着不解的妙姐儿伸出手来:“带你出去逛逛去。”妙姐儿虽然大喜还是疑惑:“这厅上的客人要怎么样?”
携着妙姐儿往外走的朱宣道:“酒宴不断要到晚上,要吃喝的去厅上,要听戏的戏台前,要休息的有地方,难道你一天都陪着不成。”夫妻两个人却是从后门走出去,看着象是偷溜出来的一样。
后门的一个小小角门外,就是今天府里这样热闹,也是冷清的,并没有别人在这里,门外只有朱寿坐在马车前候着,等王爷王妃坐进马车去,赶着马车离开王府。
阳春三月,街上是人流如水,厅上客人云集的南平王夫妻此时不为人知的出现在长街上,马车往城西的一座道观赶去。
“我还要帮薛夫人求道符呢,”妙姐儿想起来,白云观新来的道人,都说是善断姻缘,此时却在城里。薛夫人拜托过自己给宝绢求一道符,保佑宝绢能有好姻缘。
朱宣微笑一下,薛夫人与我有什么相干,我要在妙姐儿生日这天巴巴地把你带出来帮她求符咒,此时先不说,看着马车沿途经过长街小巷子,最后停在道观前。
一下马车,却是就有身披新道袍的观主迎上来,妙姐儿含笑:“这是表哥先安排好的。”朱宣漫然道:“是啊,”到此时还是不说出来,觉得有些奇怪的妙姐儿就只跟着往里去,心里猜想着这生日当天往这里来,应该是给自己生日礼物才是。
道观里正殿是供三清,观主引着南平王一行往道观后殿上来。后殿上是一个小小的殿室,殿前铜香炉里香烟袅绕,烟火旺盛。殿内供的是一个白胡多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