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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粉萝连夜赶出一副蚕丝手套,次日南乔将房间内重新烘干通了风,又关紧了门窗,戴上了蚕丝手套,这才神sè肃穆地打开放书的盒子,就在盒子翻开了书页。
她也不敢细细观摩,当下凝神誊写起书上的内容来。
放上千年的绢本,那是真正的古董,早已变得清脆无比。稍微用力不当,这本书便会被毁掉了,再也难以恢复……
用时整一个时辰,大气也不敢喘地誊写完毕,她小心翼翼地搁了笔,将那孤本原样放好锁起,才除去手套,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
“小姐,可以开门了么?”粉萝轻声问道。
“可以了。”
南乔整理着书桌上的纸张,突然意识到:康熙给她这样一本书,是不是鼓励她绘画来着?这样的话,以后她就再不怕有人用这个来攻击她的名声了?
皇上的大tuǐ果然很给力……
南乔再次mō了mō那金丝楠木的盒子,心情愉悦地吹了个口哨。
正在开窗换气的粉萝诧异地回了头,随即失笑了下,继续麻利地忙碌起来。恩,趁着小姐高兴,那件事是否可以提一提呢?
“粉萝,额娘订下了二十二出城,你跟香兰着力收拾一下。恩,还有,我这一次去,大部分时间都要随十八爷去各家园子里游玩的,你记得将我绘画用的器具特别收拾出来,有什么不够的赶紧添……另外,大小姐那里也提醒一声,说十八爷会在六月初一时去田庄找我们。”
芊芊是大小姐,南乔的称呼也没有变,下人们用不着改口。
粉萝正有些失神想着,突然听到南乔这一长串的交代,忙凝神记下,先出门喊了扣儿去给芊芊送信,自己在窗边将手帕捏了捏,小脚轻轻微一用力,握着拳头回到了房间,默默地跪在了地上。
南乔初在低头整理手抄书稿,一共有抄了上百页,虽然她抄得时候有注意在每页页脚处留下小记号,但因为墨水并不是立即就干,所以并不敢一张张摞起来,而是洋洋洒洒地铺满了一张大书桌,此时一页页的收起,也要费些功夫。
按记号理顺了次序,她又开始一句一句琢磨起《论画》的阐述……文言文,特别是东晋时期那么遥远的文言文,于她的难度还是颇大的。这样的琢磨,更要聚精会神……
直到她随手拿起茶盏并没有如预想的喝到温度适宜的玫瑰huā茶时,这才皱了皱眉,恍惚觉得书房内很久没有别的动静了,以为粉萝不在,正要张口喊“来人”,眼角的余光一扫,才发现安静跪在书房中间的粉萝。
乔园是个两进的小四合院子,南乔住了正房第一进,东厢做了她的练功房和小库房,西厢做了书房和画房。后罩房是她的丫鬟嬷嬷住。
今儿只有徐徐微风,所以书房的门此时大开着。稍微有些倾斜的阳光从门口照进来,落在面朝北对着南乔跪着的粉萝身上,看不清她隐在yīn影中的表情。
但……只要进了乔园,就会很容易看见她跪在那里。
南乔从窗户望出去,甚至能看见有小丫头诚惶诚恐地从走廊中经过,偶尔透瞧一眼书房,又迅速地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南乔抿了抿嘴。
她放下书稿用一块水墨湖石镇纸压了,端着茶盏离开书桌,走到靠窗的小方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有些冷了。
这样看来,粉萝已经跪了一些时候。
“水不好了,给我换一壶吧。”南乔开了口。
粉萝仰起头,面上全是难以置信,却又不能违背南乔的吩咐,只好应了声“是”,起身撤了茶壶放在茶盘上端出了门,很快又端来一壶新茶。
但这样一打岔,她终是不能继续回去跪着,只好低头局促不安地立在那里。
“说吧。”
见粉萝没有愚蠢地再次下跪,南乔心中才平顺一些,但依然等到不紧不慢地喝完一盏茶,粉萝有眼力地再次续上水后才开了口。
“不许跪”
粉萝膝盖才要弯曲,就听见自己主子的低声斥责,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愤怒尖锐
“你是自己做错了天大的错事呢,还是不满意我这个主子”南乔咬牙怒斥:“不声不响地往那儿一跪你是不是觉得心中痛快了,啊让人都知道我这个刻薄的主子毫无道理的惩戒下人喝不上一口热茶你跪下,是想着逼迫我么?啊?因为你跪了,所以我就得满足你任何要求,啊?不然就是对不住你?”
“奴婢不敢”粉萝眼泪慌慌地流了下来,猛然摇头,口中说着“奴婢不敢,奴婢知错”,却再不敢跪下来。
她这才猛然发觉,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不说自己这个主子,从不喜下人动不动就跪她,只说她作为奴婢,没有伺候好主子,便是失职;再者她跪在门口,外面的人就算不敢议论,心中却不知做何想——她抹黑了自己的主子;最最错的,是她采取了这样一种看似沉默的,却更像逼迫的态度……
可她心底的那个要求,实在难以如平常般笑着说出口啊
南乔看见扣儿拽着韩嬷嬷在墙角紫藤萝下一闪而过,再看看院门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关闭,院子中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323唏嘘
她甚至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南乔揉了揉太阳(穴),示意粉萝看外面:“你自己看看吧……现在,只怕整个府上都知道我这里出了了不起的大事,罚了最倚重的丫鬟跪了小半个时辰……”
“奴婢知错了”粉萝羞愧难当,直觉自己此刻才应该下跪请罪,但看见主子不善的神sè,又是不敢,眼泪顺着秀丽的脸颊无声地流下来。
“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南乔心底开始烦躁起来。之前粉萝的行为让她心中很是不爽,现在又哭哭啼啼的——她一直厌恶哭哭啼啼的女人。
“奴婢……”
粉萝泪眼朦胧,张了张口,犹豫着说不出话。她本想着趁主子心情高兴的时候提出来,但现在……还有希望么?
“你若无事,就下去唤香兰来伺候,我现在懒得再看见你。”南乔打断了粉萝的吞吐,冷脸看了她一眼,道:“顺便跟嬷嬷请教一下,你今日这样,该领个什么罚吧。”
领罚是应该的,但这样一来,主子出城只怕不会带她了
“奴婢想求小姐恩典,将奴婢配给严宽”粉萝抹了一把眼泪,咬牙说道。
这事儿?
她记得自己曾拒绝了粉萝一次,倒也难怪她跪着求。
南乔端过茶盏,再次一口地啜饮起来。
五月初的时候,常全和秋儿办了喜事成了亲。当时严宽亲自去道喜了的,听说他回来之后酒气熏人,却又没有醉,爬到自家房顶上对着十三阿哥府的方向一坐到天明,之后像是想通了,倒头睡了一觉后,跟他老子娘磕头说了几句自己不孝,也没有来求见南乔,从此同那些挑出来的少年少女们一起,用心地学起按摩的手艺至今……
但是请上哪有那么容易愈合的……而粉萝一求再求,这是真看上严宽了?真是作啊……南乔轻轻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看见自己这个动作使得粉萝脸sè一白,终是有些不忍心地问道:“粉萝,你可想好了?”
“奴婢想清楚了”粉萝一脸坚定。
“……”南乔有些无力,挥挥手道:“这件事儿,入秋之后再谈吧。”
粉萝嘴chún嚅动一下,终是压下微微的不甘心,平静了面部表情,退下去了——她还要去领罚。
之后换了香兰来伺候,但南乔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琢磨《论画》,看见外面阳光不错,于是出了院门,在小huā园中走了走,最后在常坐的huā架下停下来休息。
韩嬷嬷走了过来,回禀道:“老奴罚了粉萝三个月的工钱,闭门思过三日,只给水,不给饭。”
“别饿坏了人。”南乔没有反驳,只是叮嘱了一句。
韩嬷嬷闻言,像是很高兴,微笑道:“老奴有分寸呢。”
饿到第二日的时候,让扣儿丫头偷偷送进去一个馒头,只说是小姐心疼她,却又不能坏了规矩……保管她日后更忠心不二
“也是老奴疏忽,没有注意到主子您身边的两个大丫头都是十九二十的年纪了。”
有小丫头给她搬来了小凳子,见南乔点头,韩嬷嬷才称谢坐下了,掰着手指道:“粉萝是十九,香兰已是二十整岁,眼看就二十一了,可不能再耽搁了。府上相当年纪的,杏huā管事去年嫁了,厨房里的香叶夫人也给指了人……恩,还有一个柳絮如今归了少夫人负责,后院的布偶作坊到明年只怕也要放出一批去……”
南乔抿了抿嘴,道:“作坊有额娘做主呢。”
她突然想起死在她匕首下的红绫来……说起来,她也不过是想实现自己的价值,不想被指婚,被胡乱地嫁了人,一成不变一辈子……
“那样一批丫头,足有几十个,夫人只怕也只能在主子您的如意作坊里挑。”
韩嬷嬷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虽然主子您偏爱使用些识文断字的,但香兰其实是个很不错的,本份守规矩、又能知足,就算之前有栀子、之后又有外来的粉萝得了您的重用,她却从未心有不满过,值得主子您给指一个好人。至于粉萝,虽然她今日的行为有些鲁莽不妥,但老奴认为,主子您还是考虑答应她的请求为好。”
香兰是个好姑娘……但粉萝嫁给现在才受过情伤的严宽?南乔有些不解,问道:“嬷嬷,这又是为何?严宽如今这样,实在配不上粉萝啊。而且,依我看来,粉萝对他未必有多深的感情……”
若是有感情深厚,早有苗头了,何必要等到严宽和秋儿分手之后……
“主子慧眼如炬。”韩嬷嬷笑眯眯地赞了南乔一句,点头道:“老奴也是跟主子一样想的。但粉萝丫头……”
韩嬷嬷有些感慨,叹息道:“她大约是认为严宽的能干对主子您很重要,又觉得遭遇了秋儿之后,他的忠心难以保证,所以才想着由自己嫁过去,替主子您监督他……”
“这……”南乔闻言有些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想,只喃喃道:“她怎么能这么蠢”
“那丫头才不蠢……”韩嬷嬷摇头,叹息道:“她只是知恩图报。她大约知道您没有收了她的奴籍,又曾经提出过将来放她自由的意思,所以才更要嫁给严宽。因为严宽是您买进府,有身契的奴才……这样,她也就是您真正的奴才了。而且,严宽也确实是个能干的,经了这一劫,两人成婚后就算不是异常恩爱,也会彼此相敬如宾的。”
“夫妻之间,能相敬如宾已经是极好的了……”南乔轻声道。
“所以说,那丫头一点都不蠢……”韩嬷嬷再次微笑起来。
南乔咬chún迟疑,很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道:“那也要等到秋后再议。”
然后又补充道:“香兰的话,嬷嬷你帮着选出几个好人选来,让她自己从中挑一个吧。”
忠诚这个词,她认识。
但这种奴才对主子的忠诚,就算她在这大清生活了六七年,依然不能明白奴才的心理——到底要怎样的恩义,才能让人从心底觉得这一辈子就全心全意地为别人而活了?
所以,粉萝的想法,南乔明白,又不太明白。但又不能深究下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