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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后面那些事都是未必会发生的吧……
……
这天夜里,小米做了梦。这是一个属于应含瑜的梦。
梦中,坐在假山背后阴影中的孤寂侧影是个穿着淡蓝色织锦长衫的少年,虽然才十多岁,五官轮廓却已经显露出绝美的风华。
“离哥哥,你不开心了吗?”小瑜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拉少年的袖子。
少年回头看向天真粉嫩如一个团子般的女童,纯净墨眸中的寂然褪去,漾起温柔神色,伸手去抚她头顶细软的乌发:“没事。”
“离哥哥,我知道的,是不是四哥又做坏事了。他最坏了,老是欺负人!还有五哥也也坏!离哥哥,爹爹最听我的话,我去叫爹爹打他。”
“没有的事。”
“姜邵离!你又在这里躲懒。”小院门口,出现了两个锦袍少年,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二岁,正是小瑜口中所说的四哥应承轩与五哥应承华。
应承轩道:“叫你抄写的《论语》五遍呢?”
姜邵离看也不看他一眼:“还是一样在书桌上。”
应承轩把背在身后的手举高,手中捏着一叠宣纸,冷笑一声道:“你抄倒是抄完了,但是趁着我不在,从第三遍开始就偷偷用你自己的笔迹抄写。那样爹一看就知道不是我抄的!”
应承华叫道:“四哥,这小子太阴险了!揍他!”
应承轩将手中纸张揉成团:“我要叫他吃下去。”
小瑜气愤地叉腰,向应承轩伸手一指:“四哥,你自己被爹罚,干嘛要叫离哥哥抄?我去告诉爹爹去!”
应承华道:“小瑜,你是我们的亲妹妹吧?干嘛老是要帮这野种说话?我们家养着他,给他吃给他住,让他做点小事回报而已!他凭什么不好好干?还有,这野种身上这件袍子本来是我的!”
小瑜道:“这件袍子不是你的,是娘给离哥哥的!”
应承华:“我是看野种没什么衣服,可怜他才叫娘送他的。我现在不想给他了。野种,快点给我把衣服脱下来!”
小瑜气坏了,真想痛骂应承华,小小年纪的她却想不出什么词来:“你这个大坏蛋,大混蛋!送给人家的东西怎么可以再要回来?”
应承轩嘿嘿笑道:“野种,你要么现在就把衣服脱了,要么就把这点纸给我全都吞下去!然后回去老老实实地再抄三遍《论语》,要用我的笔迹抄。”
小瑜还想说什么,应承华却拉着她的手,把她直往花园外面拖:“小瑜,你还小,别管哥哥的事,走吧走吧,这个时辰你该去学礼仪了吧,你偷偷溜出来玩小心被嬷嬷打手心!”
“我不走,你们不要欺负离哥哥!”小瑜挣扎着却还是被应承华一路拖走,她抓住了一棵小树,扭头看向身后。
姜邵离倔强地站在假山的阴影中一动不动,脸色煞白,紧抿着嘴唇,墨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应承轩。
作者有话要说:此梦未完,明晚再续~
☆、24梦里的离
“快脱啊!你是逼着我动手是吧?”应承轩见姜邵离不动,有点拉不下脸来,几步冲了过去,一拳击向他的面门。
姜邵离伸手格挡。
“好啊!你个野种还敢动手打我?”应承轩将纸团往地上一丢,疾伸左手去抓姜邵离的右臂。
两人都学过武,这就拳来脚往地打了起来。
小瑜喊叫着:“不要打!不要打!”一边努力地拉紧小树,不让应承华将她拉走。
护国侯应勇锐自己是武将出身,对儿子的培养要求是文武兼备。应承轩年长两岁,不管是体格还是力量都比姜邵离强,学武的年头也比他长,且有应勇锐所聘名师指点,十几招下来已经稳占上风,很快将姜邵离按倒在地,骑在他身上,得意洋洋地撕扯他的衣袍:“脱下来!”
姜邵离并不说话,也不挣扎,突然一拳击向应承轩的面门,击中了他的鼻梁。
应承轩只觉鼻梁一酸,就有两股热流顺着鼻孔直流而下,用左手抹了一下,手心一片鲜红,顿时怒气上冲,捂着鼻子对准姜邵离胸口猛击两拳。
姜邵离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应承轩见他双眼闭起,不再反抗,便转身去取地上的纸团,想要塞入他的口中逼他吞下去。
等应承轩松了力道,姜邵离便一跃而起,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腰上。应承轩惨叫一声,滚倒在地。姜邵离纵身扑了上去,与他扭打成一团。
应承华本来笑嘻嘻地瞧着两人打架,这会儿见四哥吃了亏便大喊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狗杂种打人啦!”
……
很快侯府内护卫赶来,刘妈也闻声而来,将此时把应承轩按倒在地痛揍的姜邵离拉了起来。
两人都狼狈不堪。应承轩看起来更惨一点,鼻梁青肿,鼻血直流,把衣襟染红了一片,一手还捂着腰,站不直身体。姜邵离就只是衣衫前襟被撕破,凌乱的鬓发上沾满灰土。
刘妈想将姜邵离带回屋去,应承轩却哪里肯:“站住,打了人就想跑吗?”
刘妈不卑不亢道:“打架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打得起来的。四少爷年长离少爷两岁,学武时间也长,明白人都知道是谁打的谁吧?”
应承轩恶狠狠道:“一个下人,居然敢对我顶嘴。跪下!自己掌嘴。”
刘妈默默跪下,伸掌欲击自己。姜邵离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刘妈,你是我的人,轮不到别人来管教。”
应承轩眼睛一瞪,大喝道:“死野种,你还这么狂?来人啊,按住这仆妇,狠狠地打她,我就不信我堂堂侯府四少爷,今天就不能管教一个下人了!”
几名护卫上前按住刘妈,高高举起棍棒就要击下。
“住手!”姜邵离被两名护卫拉开,他用力挣脱后欲上前拦阻,却被护卫挡住,情急之下,他与拦住自己的护卫打了起来,但抵不过他们人多,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冲过去。
木棍重重击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声音响起,刘妈却一声不吭。
姜邵离不再试图冲过护卫的阻挡,转身时已经红了眼睛,死死咬紧牙关,从牙缝中迸出一句:“应承轩,你不就是想要羞辱我吗?!”身上的衣袍早就破破烂烂,只是用力一扯,衣带就扯断了,他三下两下脱去这件淡蓝织锦长衫。
脱去外衫的少年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亵裤,白皙的脸上升起羞愤的红晕,他用力将破烂的锦袍扔向应承华脚下:“拿去!放了刘妈。”
应承轩得意洋洋地指着地上肮脏的纸团道:“吃了它。”
木棍的闷击声并未停止。
姜邵离看了应承轩一眼,纯净墨眸中透出一丝冰冷杀意,随后他垂下眸子,走上几步,蹲下去拾那个纸团。
在那一瞬之间,应承轩被这一眼的杀意吓得呆了一呆,遂即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跨上几步,一脚踩在纸团上,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你求我啊。”
少年蹲在那里,低头不语。一时之间,全场静默,只闻木棍击打在肉上的声音,啪!啪!
少年将下唇咬出了血,用低得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求你……”
“大声点!我听不见。”
“求你!”
“野种要求我什么?说清楚了。”
“求你放了刘妈!”少年抬起头来大吼道。
应承轩的脚尖在地上用力捻动了好几下,再抬脚,纸团变得更加肮脏不堪:“吃光它,我就放人。”
少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看见纸团上污秽的尘土,拾起纸团就往嘴边送。
“离哥哥,不要吃!”小瑜拼命叫道,“这么脏的东西,离哥哥不要吃啊!四哥大坏蛋,你打他啊!小瑜告诉爹是他先打人的!”
木棍的闷击声仍在继续。姜邵离将纸团咬下一团来,脸色铁青地咽了下去。
应承华其实不敢太过用力拉小瑜,只是拽住她,不让她跑过去帮姜邵离的忙:“小瑜你总是偏帮这野种,爹才不会信你的话呢。”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院外响起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
应承华闻声,吓得手一颤,赶紧放开了小瑜的手。杖击刘妈的护卫也停下了手中的棍棒。
“爹。”“爹!”“爹爹……”“侯爷!”
此起彼落的声音响起,等这些声音静下来,护国侯应勇锐已经跨入院子,双眸扫了一遍院子里的情形,浓眉一皱:“承轩,说,怎么回事?”
应承轩上前行了个礼后道:“爹,邵离打我!因为他年纪小,我让着他,可您看他把我鼻血都打出来了,他还踢我肚子。”他边说边作势要解开衣袍给应勇锐看伤。
小瑜抢着道:“不是的,是四哥五哥先欺负离哥哥的!”
应勇锐睨了眼只穿着中衣亵裤,双手紧紧捏着拳头,咬着下唇的姜邵离,再看向应承轩:“被比自己小两岁的表弟打出血来。承轩,你应该感到羞耻!还有脸向我哭诉?还有你,承华,整天只知道贪玩!你们两个现在给我滚回去抄书!”
应承轩与应承华立刻灰溜溜地行礼离开院子。
应勇锐看了看仍被按在地上的刘妈,对着护卫道:“把她放了。承轩胡闹让你们打人就打了?是不是他让你们烧了福林苑,你们也会真的去放火?”
众护卫立刻领命放开了刘妈。
刘妈虽身负武艺,到底是血肉之躯,被刚才那几十杖打完,整个后背连带着大腿后侧早就鲜血淋漓,血渗透了衣裤,原本灰绿的布料被染成了黑红颜色。此时还要勉力爬起,双腿颤抖着跪下谢恩:“谢侯爷。”
应勇锐又看了一眼姜邵离紧握的右拳上干涸的血迹,冷哼一声道:“邵离,打架也要知道分寸!承轩看你年纪小,下手留情,你别不知好歹。”
姜邵离直捏得双拳关节发白,垂首不去看应勇锐,低低地从牙关中迸出:“姨父教训的是,离知道了。”
小瑜扑到应勇锐的怀中,鼓起腮帮子气呼呼道:“爹,你怎么骂离哥哥?明明是四哥欺负人!”
应勇锐脸上的冷意完全融化成了慈爱的笑意,将小瑜抱起:“呵呵,小瑜太小了,很多事都不懂。打架可不是一个人的错,既然错了,就该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小时候管得严一些,长大了才能有出息,爹这是为了你离哥哥好。”
姜邵离独自站在假山边,默默垂首无言。
小瑜嘟起嘴道:“离哥哥一点错也没有!是四哥自己不肯抄书,硬叫离哥哥帮他抄!”
应勇锐一瞪眼,脸上笑意却不减:“嗯?!这小混蛋敢这样混赖?走,爹去教训他去,罚他抄一百遍,看他还敢不敢再这样混赖!”
成功告了黑状的小瑜趴在应勇锐的肩上,得意地看向假山边的姜邵离:“离哥哥~”却见他并不抬头看向自己,转身疾步走向已经撑不住身体,歪倒在地上的刘妈。他扶起刘妈,低声问道:“还能走吗?”
小瑜被应勇锐抱着转过了花园的门洞,再也看不见姜邵离和刘妈,只听刘妈回道:“让仆妇稍微歇会儿就行了……”
“刘妈,我背你回去。”
“不……”
应勇锐步子很大,走得很快,后面的对话小瑜就再也听不清了。
……
傍晚,小瑜偷偷溜到姜邵离所住的小院,在屋外听见里面说话声音,便躲在门后偷听起来。
原来是她娘亲的声音:“……别怨姨母,姨母本是为了让你日子过得好些,能有人照顾,才坚持接你来府里住的。可是轩儿和华儿太不懂事……是姨母没有管教好他们……”
屋里始终都是安阳郡主在说话,姜邵离一声不吭。
短暂的沉默后,安阳郡主叹了口气道:“你身边忠心的人不多,这是府里最好的伤药,你给刘妈用上,让她快些好起来。”
姜邵离道:“姨母,离要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