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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一样,暂时不想那样干了。就是最近没见到你,可能的话想和你见面聊一聊。”
青豆沉思了片刻,但无法立刻决定。
“哎,我这会儿正在炒菜呢,”青豆说,“放不开手。你能不能过三十分钟左右,再打个电话来?”
“好啊。那我三十分钟后再给你打。”
青豆挂掉电话,炒完了菜,又做了个绿豆芽味噌汤,和玄米饭一起吃了。罐装啤酒喝了一半,剩下的倒进了洗碗池里。洗完餐具,刚在沙发上坐下休息,亚由美又打来了电话。
“可能的话,想跟你一起吃饭。”亚由美说,“总是一个人,吃起来没意思。”
“你吃饭时总是一个人吗?”
“我住在供应伙食的宿合里,一直是大家坐在一起吵吵嚷嚷地边聊天边吃饭。但偶尔也想不慌不忙、安安静静地吃一顿美餐。最好是在高雅点的地方。但又不想一个人去。这种心情你能理解吧?”
“当然。”
“可是,我周围没有能在这种时候一起去用餐的伙伴。男的也好,女的也好。他们都喜欢去小酒馆。所以我想,没准青豆可以和我一起去这种地方吃饭。大概让你为难了。”
“一点也不为难。”青豆说,“行啊,咱们去吃一顿高雅的。我也很久没这么做过啦。”
“真的?”亚由美说,“我好开心!”
“你刚才说后天可以,对不对?”
“嗯。第二天我休息。你知道什么好饭店吗?”
青豆报出一家位于乃木坂的法国餐厅。
亚由美听了这个名字倒抽一口气。“青豆啊,那不是一家大名鼎鼎的餐厅吗?我好像在哪份杂志上看到过,说是价位高得不得了,订座得提前两个月呢!凭我的薪水可去不起呀。”
“没问题。那儿的店主兼主厨是我们俱乐部的会员,我是他的私人教练,还在营养价值方面帮他出主意。我打个招呼的话,订座可以优先,价钱也会便宜许多。只不过,位置可能不会太好。”
“我不在乎,就是安排在壁橱里也不要紧。”
“那你可得好好打扮。”青豆说。
挂断电话后,青豆发觉自己对这位年轻的女警察很有好感,略感吃惊。对别人抱有这样的情感,自从大冢环去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自然,这和自己从前对环的感情完全不同。尽管这样,和对方两个人一起进餐的情况,甚至是觉得一起进餐也不错的念头,都好久没有过了。而且对方居然还是个现役警察!青豆叹了一口气。这世界真是不可思议。
青豆身穿青灰色短袖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短小的白色毛开衫,脚穿菲拉格慕高跟鞋,戴着耳环和细细的金手镯,平日一直用的挎包放在家中(当然还有冰锥),改拿了一只小小的百家利手袋。亚由美穿了“川久保玲”的朴素黑夹克、大领口的茶色T恤、碎花荷叶裙,拿和上次一样的古琦手提包,戴小小的珍珠耳坠,穿茶色低跟鞋。和上次相遇时相比,显得可爱、高雅得多,看不出来她是个警察。
二人在吧台前见面,稍微喝了点含羞草鸡尾酒,然后被领到桌旁。位置还不错。主厨过来了,和青豆寒暄,告诉她葡萄酒是店里赠送的礼物。
“对不起啦,已经开了瓶,少了试饮的量。昨天,有个客人对味道不满,于是给他换了~瓶。其实酒的味道毫无问题。那客人是个著名政治家,在政界号称葡萄酒大家。但实际上几乎对葡萄酒一无所知,不过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硬充内行,才故意挑剔,张口就说‘这瓶勃艮第怎么会有涩味啊’。对这种客人我也无可奈何,只好瞎说:‘是啊,说不定是有点涩味。大概是进口商仓库管理上的问题吧。马上给您换一瓶。不过到底是某某先生啊,一品就品出来啦。’又给他拿来一瓶。这么一来不就没事了嘛。当然,这话不能大声说——结账时只要加上一点它的钱就行了。反正他也是花的交际费嘛。但不管怎么说,凡是客人表示不满退回来的东西,本店当然不能再原样拿出来待客啦。”
“拿出来招待我们大概不要紧,是吗?”
主厨眯起一只眼睛。“大概不要紧吧?”
“当然不要紧。”青豆说。
“根本不要紧。”亚由美说。
“这位美丽的女士是你妹妹吧?”主厨问青豆。
“你觉得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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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长得不太像,不过有点这种感觉。”主厨说。
“我的朋友。”青豆说,“她是警察。”
“真的?”主厨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再次看了看亚由美,“是佩枪在街头巡逻的那种吗?”
“还没冲着人开过枪呢。”亚由美说。
“我没说过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吧?”主厨说。
亚由美摇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主厨微笑着,把手掌合在胸前。“不管是什么客人,我都可以满怀自信地推荐,这是公认的上佳勃艮第葡萄酒。名门酒厂生产,年份也好,平常最少也要一万元。”
服务生走来,把葡萄酒倒进两人的酒杯里。青豆和亚由美用这酒干杯。酒杯轻轻相碰,发出了天堂里的钟鸣般的声音。
“哎呀,这么好喝的葡萄酒,我生来还是头一次喝呢。”亚由美喝了一口,眯起眼睛说,“到底是什么家伙,居然会对这样的美酒表示不满?”
“不管是什么东西,总会有人对它表示不满的。”青豆说。
然后两个人仔细地看菜单。亚由美用精明能干的律师研读重大合同时的锐利目光,把菜单来来回回看了两遍。有没有漏掉重要之处,会不会藏有巧妙的漏洞。在头脑中研究上面的种种条件和条款,深思它们可能带来的结果。把利益和损失仔细地放在天平上称量。青豆在对面的座位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这副模样。
“决定了吗?”青豆问。
“大概。”亚由美回答。
“那你吃什么?”
“贻贝汤,三种葱类沙拉,再加上波尔多葡萄酒炖岩手县产小牛脑。你呢?”
“小扁豆汤,春季蔬菜拼盘,还有纸包烤鲼鲸鱼,配玉米粥。和红葡萄酒好像有点不配,不过既然是免费赠送的,就无话可说啦。”
“可不可以跟你交换着吃一点?”
“当然可以。”青豆说,“还有,如果你不介意,冷盘再加一份炸对虾,咱们俩分着吃,好不好?”
“太好了。”亚由美说。
“菜选好了,最好把菜单合起来。”青豆说,“不然服务生永远也不会过来。”
“那倒是。”说着,亚由美恋恋不合似的合上了菜单,放回桌上。服务生立刻走过来,请两人点菜。
“每一次在餐馆里点完菜,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点错了菜。”服务生离去后,亚由美说,“你怎么样?”
“就算点错了,不过就是一道菜罢了。和人生的错误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当然。”亚由美说,“但对我来说是一件大事。从小时候起我就是这样,总是点完菜就会后悔,‘哎呀,要是不点汉堡牛肉饼,而是点油炸虾肉饼多好’之类的。你从小就是这么酷吗?”
“我小时候,家里由于种种原因,根本没有在外面用餐的习惯。从我懂事时起,连一次饭店也没有去过。所以翻看菜单,从里面挑选出喜欢的菜告诉服务生,这样的经验我一直到长大成人为止,从来没有体验过。日复一日,总是人家端上来什么,我就乖乖地吃什么。难吃也好,量少也好,甚至是我讨厌的东西,都没有抱怨的余地。就算现在,说老实话,我还是不论什么东西都不在乎。”
“呵呵,是这样啊。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过可一点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从小就习惯在这种地方进出呢。”
这一切,都是大冢环为青豆启蒙的。进入高级餐厅后该如何举手投足,如何点菜才不会被轻视,如何点葡萄酒,如何点餐后甜点,如何应对服务生,餐刀、叉、匙的正式用法,这一切,环都了如指掌,并细致地一一教会了青豆。而如何挑选服装、如何佩戴首饰、如何化妆,青豆也都是从环那儿学来的。对青豆来说,一切都是新的发现。环在高级住宅区里的富裕家庭中长大,母亲是个社交家,对礼仪和服饰格外讲究。因此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环就牢牢掌握了这类社会知识,连成人进出的场所,她也敢大模大样地进出了。青豆贪婪地吸收了这些诀窍。如果没有邂逅环这位好老师,青豆大概会成为一个和现在很不相同的人。她甚至常常觉得环依然活着,就潜藏在自己的体内。
亚由美起初多少有些紧张,不过随着葡萄酒下肚,情绪一点点平静下来。
“哎,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亚由美说,“如果你不愿回答,就不用回答,只是我很想问一问。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
“就算问的问题很怪,我也没有恶意,请你相信。我只是好奇心强了点。不过有些人对这种问题会暴跳如雷呢。”
“没关系的。我不会生气。”
“真的?别人嘴上都这么说,结果还是发火了。”
“我这个人特别。所以没关系。”
“那,你小时候有没有男人对你干过怪事?”
青豆摇摇头。“我想没有。怎么了?”
“我只是问问。没有就好。”亚由美说,随后换了话题,“哎,你以前交没交过男朋友?我是说认真地交往那种。”
“没有。”
“一个也没有吗?”
“一个也没有。”青豆回答,然后犹豫地说,“说实在的,我一直到二十六岁都是处女。”
亚由美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放下刀叉,用餐巾拭了拭嘴角,然后眯起眼睛盯着青豆的脸打量了一会儿。
“像你这样出色的人吗?真是难以置信啊。”
“我那时对这种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感兴趣吗?”
“我只喜欢过一个人。”青豆说,“十岁时我喜欢上了那个人,握了他的手。”
“十岁时喜欢上了一个男孩。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亚由美拿起刀叉,深思着把对虾切成小段。“那么,那个男孩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
青豆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们在千叶县市川市上小学三年级和四年级时是同班同学,五年级时我转到了东京,从那以后一次也没见过他,也没听说过他的消息。关于他,我知道的只是,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今年应该二十九岁,到了秋天恐怕就三十岁了。”
“就是说,他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你并不打算调查,是不是?
要调查的话我想并不困难。”
青豆再次干脆地摇摇头。“我不想自己动手调查。”
“奇怪。要是我,肯定会动用各种手段去查明他的地址。既然那么喜欢他,就找到他,当面告诉他你喜欢他,不就行了嘛。”
“我不愿意这样做。”青豆说,“我希望的,是某一天在某个地方偶然遇到他。比如说在路上迎面相遇,或偶然坐在同一辆巴士上。”
“决定命运的邂逅。”
“啊,差不多吧。”青豆说,喝了一口葡萄酒,“到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