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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笑笑,放下筷子,吻了吻我的脸颊,道:“你想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
我依着他,道:“凌夷绝不给丁一惹麻烦。”
我哪里想到第二天一早就给丁一惹了乱子。
起因是小皓的鹰。谁知那只畜生中了什么邪,大清早的就跌跌撞撞的飞进我的房中。我不过是好心,分了些吃食给它,那白白的小东西,警惕的看着我,直到我退到三尺开外,才小心的啄了口肉食,吞进腹中。
后来赶到的小皓见了,一脚踹开地上的食物,气鼓鼓的抱起鹰,道:“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许对它好!”
我忍不住辩了几句,小皓道:“你哪里有半点男子样!它才不会喜欢你。”这一句彻底惹恼了我,待回过神,巴掌已经落在他的脸上。小皓愣了下,显然被我打懵了,停了片刻,他将小鹰放到一旁,与我撕扭在一起。
小皓年纪比我小,按理说应拗不过我,但从他的动作中可以瞧出是习过武的,较量起来我竟占不到半点便宜。如此这般不知折腾多久,至到一双微凉的手将我与他各自分开,丁一似是恼了,斥道:“大清早的做什么!”
话未落,小皓竟哇得一声大哭起来,豆大的泪水,不停息的往下流,委屈的哽咽道:“我来找鹰,不知怎的他出手就打我……”
我傻住了,这家伙刚才还气势汹汹,不过转个眼,就换了副面孔。丁一看了看我,伸手将扯得没个型的衣服理了理,道:“是不是昨晚休息得好了,一身力气没地方放?”
我轰得一下红了脸,杵在原地,不再出声。静了一会儿,丁一道:“用过早膳再罚你。”
心中微微一颤,随即不安起来,以往在阁中,君笑要是说出罚这个字眼,接下来定是叫人生不如死,偷偷抬眼,正瞧见小皓在丁一身后,吐了吐舌,哪里有方才半分的委屈,他正准备离开,就听丁一清清冷冷的道:“站住。”
待我用过早膳,丁一询问清楚了来龙去脉,冷冷扫了我们一眼,站了起来,道:“都给我出来。”
太阳很热,小腿肚子不停得打着颤,几乎站不住,汗水自额头滑下,我斜眼看向一旁的小皓,他同我一样,扎着马步,四平八稳,没有丝毫力不从心的模样,只是左脸上赫然印着五条指痕,破坏了好不容易维持出来的小小威严。
见我望向他,他一扬眉,瞪了我一眼,我哪里还有心情与他继续闹,太阳晒得我昏沈。丁一临行前吩咐过那个管家模样的人,要他看好我们,不到晌午不许停下,可现在才过了多少时辰?
正迷糊着,小皓突然道:“挨不住干脆直接晕。”
强打了精神,向他看去,只见那孩子目不斜视,压低了声音道:“装晕呗,我也能早些解脱。”我眨了眨眼,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下一刻,就见小皓抬起一只脚,一挑,一粒原本安稳躺在地上的石子就借力落入他手中,随后,一甩手,我只觉得膝弯处一痛,当下立刻跌在地上,还未及反应,就听他急切呼起:“刘管事!他昏倒了!”我正欲说话,小小的手立时捂住我的口,直听得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小皓伸手拍了拍我的双颊,用力之大,只让我觉得火辣辣的疼,去掰他的手,他一笑,反而先松开了,随即露出惊喜般的神色,道:“总算醒了,吓死我了。”这时被称为刘管事的人恰好赶到,小皓往后一退,在一旁道:“刘管事,还是先让他回去歇下。”
攀着刘管事的胳膊站起,双腿还在发颤,又被小皓故意报复了了两巴掌,眼中微微有了湿意,我看向刘管事,他一愣,咳了一声,撇开视线,道:“凌公子还是先回屋中休息。”
得到赦令,我挪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屋,小皓自然也不用在继续扎马步,一溜烟的跑进屋中,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对着口,猛灌一气。末了,又吩咐刘管事再弄些茶水。
刘管事一出门,小皓就笑起,对我道:“你那模样真是惹人怜,难怪刘管事都招架不住,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的。”
我从他手中夺了壶,道:“你这是在糊弄人。”
“你要是喜欢,继续去外面站着,我可不拦。”
小皓踮起脚,够着我的胳膊,往下一拉,又把茶壶抓到手中,斜眼看向我,道:“做什么那么认死理,对自己又没好处。”
我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得沉默。
灌了几口水,小皓又道:“要是在我家中,像你这般,我都不知脱过几层皮了,你还真是单纯。”
我气结,说不出半句话来,明明比我小,偏偏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皓看了我一眼,忽得开怀笑起,道:“我要是你,别人欺负我,我就哭给他看。”
我看向他,奇道:“为什么?”
“你委屈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
我扯了扯唇角,不知露出怎样表情才好。
晌午时,没见着丁一,只是他身边的侍从送来口信,说是有事在朝中耽搁,让我自行用膳,不必等他。
偌大的房间,顿时空荡下来,拿了些藏书,随手翻看,却怎样也入不了眼。撂开书,又无所事事。望着园中几点青竹,想起听竹苑,指尖一点一点冰凉下来,我想我是惧怕君笑的,可是总是不由自主的忆起他。伸手摸了摸系在颈间的丝线,下面连着的是丁一给的玉牌。起身,向外走了两步,又停下,如此反复多次,咬咬牙,心道:“我只是回去看看,丁一送的琴还留在听竹苑中。”
向刘管事讨了匹马,本来还准备了一套说辞,没料到他什么也没说,就将马具等诸多东西准备妥当,只是问道:“凌公子何时回来?”
想了想,我道:“酉时。”说罢,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朱漆大门敞开着,两排大红灯笼整齐的挂在檐下,一直从门旁延伸至庭院深处。未到掌灯时分,那红色颇显得空茫寂寞。
稀稀落落的人穿梭于其间,夹杂着偶尔几声暧昧调笑之音,刚行至门前,就有童子迎上前,见是我,愣了一下,道:“凌小公子。”随后向我身后看去。我回道:“就我一人。”然后翻身下马,将缰绳交与他,跨过高高门槛,径自向里走去。
途经君笑所居的院落,牡丹花期已过,败了许多,满地残瓣,半埋在土中,失了原本丽色。绕过几处假山,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茶香,远远的就瞧见君笑立于繁枝密叶中,身旁摆放着矮几及其它物什,蝉潭则在一旁伺候着。
待走近了,才发觉他正在烹茶,碧绿的叶片在沸腾的水中翻滚颠离。听到声响,君笑并没停止手上动作,只是抬首,看了我一眼,道:“回来了?”
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停了片刻,见他没再做声,我才小心回道:“酉时前回去。”
君笑了然的应了一声,道:“枯木龙吟收在听竹苑中,去了便能见到。”然后又在拨弄起一壶碧波。
过了许久,也不见他再开口,我惴惴不安的立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忐忑着,忽听君笑对蝉潭道:“你退下吧。”
待蝉潭远去,君笑才对我道:“烹茶要揣着一颗平常心,心不静,茶不香,品茶也是如此。”
我接过君笑递来的茶盏,浅尝一口,清谈的苦味后余香不散,久久眷恋于唇齿之间。
君笑自斟了一杯,坐于一旁矮榻上,道:“是不是奇怪我为何不拦你?”
我如实的点了点头,在他面前,所有的隐瞒都是多余的。君笑品着茶,笑厣看向我,悠然道:“你现在既然站在这里了,就算离去,终究还是会回来。”
一字一字,犹如锥子般敲在心上,铭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我一抖,险些翻了手中之物。慢慢咽下热茶,直到快见了底,我道:“丁一不是好人却待我极好……”
君笑哂道:“一年?一季?或是一月?他能宠你多久?”
我搓揉着茶盏,不言。
君笑见我不答,也不追究,只是品着茶,道:“既然回来了,顺道去漆夜那里,劝他几句。”
我怔了一下,疑惑的看向君笑,道:“怎么了?”
君笑抿着茶,淡淡道:“不过是梦醒了罢。”
那一天,天空蓝得惊人,自遥远的彼方延伸至小小的院落中,阳光烂漫,似是能灼伤眼睛
我在蝉潭的引导下去了漆夜所居的屋子。这是我与漆夜分开来,头一次到他的住处。我在重叠纱缦笼罩的内室中见到了漆夜,他依着窗,一身紫绛色镶边的素白衣袍,安静的坐在那里,望向院落中,目光清澈,惟有发红的眼眶证明着方才发生过什么。
听到声响,他转过头,对我轻轻一笑,道:“正在想着你呢。”
未等我反应,漆夜起身,拉了我的手,向外走去,道:“许久没在一起玩闹了。”
刚至门前,蝉潭连同几个护卫拦住我们,道:“君老板不许漆夜出这个屋子。”
漆夜道:“我与凌夷随意走走也不成么?”
见他们面露难色,我道:“君笑让我来劝他,又不出阁门。”
他们依旧坚持,不肯让步,道:“凌小公子去哪里我们犯不着多事,只是……”
漆夜握紧了我的手,看着我,不语,那目光直瞧得我心中微微抽痛起来。我转向挡在面前的几人,撇了嘴,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看他们怔了下,停了片刻,其中领头的人道:“……在这附近走走就好,别溜远了。君老板那里不好交代。”
得他许可,漆夜更加紧密的握住我的手,拉着我向院中跑去。
我任凭他牵着,一路小跑,转过错落楼阁,来至以前常去的望辉台。当我们手牵手气喘吁吁的登至顶楼,漆夜扶着一旁朱漆柱子,看着我,墨色眼睛稍稍弯起,开怀笑起。
时光仿佛倒流至牡丹花盛开之前。
我喘着气,瘫在地上,望向他,忍不住翘了唇。
待笑够了,漆夜也累瘫在地上,他伸手,轻轻碰触了一下我,我反手抓住,于是我们双手交接,扣在一起,并排坐在木制地板上,俯视着偌大的素心阁。
望辉台是这里最高的建筑,轻易就能瞧见厚实院墙外围的世界。
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做,就这么静谧的呆在这里,看着远方面目不清的嘈杂路人,这样就可以满足。
高处风很大,吹得遍体生凉,我们渐渐依偎在一起,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良久,我才犹豫道:“出了什么事?”
漆夜抱住我,轻描淡写道:“没什么,不过被元大人抛弃了。”
我惊讶与他的淡然,想开口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徒劳得张了张口,最终,搂住漆夜,安抚般得拍着他的背。漆夜抱紧了我,轻声道:“君笑早就料到了罢,否则当初也不会开口阻拦我离去。”想了想,他又道:“其实他是好人。”
风吹起他未绾起的长发,丝丝缕缕悠然飘荡。
“我真的好想走出去。”漆夜几不可闻的轻叹。越过他的肩,就能瞧见繁华街道,但那太遥远,竭力去够也碰不找分毫。
“凌夷,你说什么样的情最恒久?”
我摇头。
他起身,微笑着,衬着鸦色长发,犹如暗夜中绽放的昙花。
“绝情。”
冰冷冷的字眼自然的从漆夜的口中抛出,一如平常谈论天气般淡然。我反搂住漆夜,他不着痕迹的拉开我的手,向后退了一步,转身,仰头看向天空,喃喃道:“若是能飞,是否能逃开这红尘。”
我恐慌起来,忙拉住他的衣袂,道:“你下来。”漆夜挣开,一步一步向后退却,看向我,道:“梦该醒了。”
然后,那一脚就这么落空,栽了下去。展开的双臂,飞扬的衣袂,在碧蓝的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