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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喉咙里似乎一下子堵了块什么东西。一种铁锈般的气味渐渐氤氲开来。那是血腥气,这种气味虽很轻淡,但很快随着我意识的清醒变得尖锐异常,使得我本来极其松弛的四肢兀然紧张起来。
总以为在夜总会坐台的女孩子很随便,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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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子轰地一热,烦躁从那紧咬着的牙关传输到周身的每一条神经末梢。此刻,我绞尽脑汁全部思维活动都聚集在一个意念上:
如何摆脱身边这个纯情的女大学生。
忽然,我暗中笑了,觉得自己真是个天大的傻瓜。她只不过是一个出台的“鸡”,今天赶上身子不方便,提前来例假而已。
如果他妈的我现在十八岁,说不定会为这姑娘信誓旦旦的话语感动得热泪直流。可我已经三十一岁了,这些话只会增加心理负担。从前在大学校园,感觉二十岁之前的女孩子都真的傻里傻气,未被上手之前个个骄傲得像公主,委身以后立刻变得驯顺羔羊一般。每每在床上的事后喘息时刻,她们除了依赖感以外,平素里表现出的那些独特的品质丝毫不见。
我没有想到,出台的女大学生也会缠人。想到此处,我顿感悔恨如潮,淹灭了一切生理上的快感,甚至她发间散发出的那种我一直喜闻的洗发香波的味道,也令我感到窒息。
“我只爱你一个人。”刘芬侧过身,抓住一直死人般仰躺着一言不发的我的一只手。
“嗯……”我那颗本已沉重如铅的心,被这进一步的试探性表白弄得几乎接近绝望的边缘。
“呵呵,逗你玩呢,还真以为我爱上你啊,呵呵。”刘芬忽然笑了。
接着,她咯咯大笑起来。“瞧你吓的那个样子,脸色都变了……别忘了多给我几百小费!”
她忽然明朗的那一口让人发噱的东北子口音,让我忽然阴暗的心情顿然消散。
“性,是一台威力无比的巨大而又无形的发动机,它深藏于地心炽热的岩浆里面,嵌在每个human being的内心最里层,不仅左右意志,还推动行为,是必然链条上最最至关紧要的那一环;性,是冲力,是源流,是思想的火药,是意志的高能储电器,一切的一切均可回溯到性的本原上面。”
江学文像一切具有诗人气质的志大才疏之辈一样,大放起厥词时口中无任何遮拦。
表面上他和我讲话,实际上是讲给我们办公室内一个新近调入的年轻女人向良听的。
那女人刚由一家外资公司调入,阅历自然很深,但表面上总做出一副涉世不深的天真少女状。听完江学文一席话,她秋波婉转,巧笑莞尔,掠了我们一眼,然后站起身,低着头,像是很不好意思地走出办公室。
“瞧这身材,绝了!真让人心中上火。”江学文故意大着声音,以便能传到刚走出房门的女人听见。
“你话题切换还真快,正性呀性的让人听着起性,怎么忽地一下子转到人家身材上面去了。”我揶揄地说。
“诗人嘛,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在大学时代编过校刊的江学文一直以诗人自诩。
其实,他迄今为止,充其量不过在他自己主编的校刊上发表过七八首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的超现实主义诗歌。毕业好几年了,他倒能一直保持着诗人般年轻的心。由于他的税务期刊的工作太过清闲,他总会到我公司来骚扰我。
16。人生总在无聊中(2)
我很忙,奴隶般地忙,所以我很腻烦他。不仅腻烦,有时候简直就是厌恶。尤其看着这个人高马大、梳着农民企业家式大背头的伪诗人,得意扬扬地在女人面前卖弄才学时,我就尤其地憎恶。
中学、大学,江学文都和我是同学。仗着俩人自小就熟,江学文没完没了地向我借钱,可从未还过一次。终于熬到我去读研究生,总想能摆脱此人吧,不料,毕业后第一天到这个公司,我就又碰见了这张熟腻的嘴脸。
虽然如此,我的生活中如果没有江学文,肯定又觉得缺少了什么。我的生活圈子十分狭窄,须臾的熟人分离都会让我顿起怅然若失之感。但当太熟悉的人相处时,彼此又在内心深处厌恶对方。
“操他妈的劭干生……” 江学文回头望了一下门外,转回头压低嗓音说,“这王八蛋,瞧,就怕我江某人风流倜傥勾搭新来的这女人,怎么每次来都给我脸色?不就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嘛,好色而不能淫的王八蛋。操,劭干生那厮,天天耷拉着一张×脸,股票赔了耷拉着,股票赚了也耷拉着,不就一个小经理嘛,难道那张×脸耷拉着才有威严?”
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人家劭总是部门总监,不是经理,弄清楚职衔啊你。你这种人,近之则狎,远之则怨,领导如果天天和你笑脸相迎,你还不蹬着大腿上肚脐,没大没小起来。”
江学文用手撸着自己那油亮的大背头,一脸失落地说:“唉,如果小人得了志,肯定会天天沉着一张×脸装深沉……新来的这小娘儿们说不定和劭干生从前认识,说不定还曾是他在日本读书时候的什么关系。对了,我听说你们公司薪水高,这女人肯定付出一把投奔劭干生门下来挣高薪……风水连年转呀,看着从前眼馋漂亮小娘们儿成为自己手下一兵,肯定心里特别受用……”
未等江学文接着说下去,劭干生走了进来。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讲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大概由于刚刚放手了一单股票,狠赚了十几万,劭干生的脸上很是油光溢彩。
“劭总。”我条件反射似的站起身,给这位部门总监让座。
为人谨慎,如今是我绝对的处世原则,无论任何时刻,对上司,我都不敢有丝毫的疏忽怠慢。
江学文往椅背上一靠,哈哈笑着也一口一个“劭总”地亲亲热热地打招呼。几分钟前,他还破口大骂这张“×脸”,但当真见到这张“×脸”时他还是露出非常幸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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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事方正大被毙了。你看新闻没有?”林学明问我。
“哪个同事?”我摇摇头。最近以来,在一起混的人太多了,而且有时是打牌狂饮兼狂欢,大醉之后时空感很混乱,年月日似乎不太好明晰地区分和追忆。
“大概一个月以前吧,脸长得很长的那位。”林学明提醒我。
“……噢,那张马脸我记得,怎么,他又输钱啦?”
“输钱?把命都输了,贪污公款三百八十万,今天上午已拉去打了靶。”
“这么快?不会吧,一个月前他还活蹦乱跳的……再说审查立案也得有些时间呀。”我表示怀疑。
“他输钱那天晚上一回家就被铐走了,又赶上严打,速审速判。这小子确实胆大,妈的,三百八十万可他自己没捞着一分,全让他一个铁哥们儿拐到国外了,这会儿那哥们不知在南美哪个国家逍遥……”
林学明皱着眉头,大概还沉浸在马脸同事刑场的子弹呼啸声中,他烧烤的一只鸡翅膀已经烤焦了。
林学明的沉郁令我有些扫兴。本来在“清凉世界”的宿营地租了间小木屋,湖光山色之中,皎月清辉之下,饮酒吃肉,正想好好放松一下,殊不料他提起一个下午刚被枪毙的熟人,不得不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刹那之间,似曾相识的那张长长的、冒汗的马脸开始在我面前晃动,挥之不去。
“你没事吧……我的意思是你同案子没关系吧。”看见一向遇事镇静的林学明有些心事重重,我小心翼翼地问。
16。人生总在无聊中(3)
“当然没有。如果有,我还能和你坐在这里烧烤?……有些事需要大智慧大勇气。”大概出于兔死狐悲之感,林学明一脸落寞。
忽然,我想起那无数惨死于他手下的耗子们,那些惊惧惶恐的眼睛,与此刻林学明的心是多么相像。他们应该同病相怜才对,似乎,他们应该是同类,一直过着胆小的、谨慎的、惶惧的生活。
林学明残虐的嗜杀,或许是出于一种抗拒自身惊惶的手段吧。
片刻之间,我飘飘然地自认为是个精于分析他人心理的荣格主义心理学家了。
“方正大,这小子,现在正往阴间走着吧,黄泉无客舍,今夜宿谁家?”林学明文学修养不错,还能吟出两句苍凉的古诗。
他那马脸同事人长得瘦小枯弱,名字倒很凛然——方正大。
“妈的,方正大还欠我一万两千元的债没有还……”林学明一边用刷子往鸡翅上涂蜜,一面自言自语式地絮叨。
原来这样。他一脸的忡忡之色是因死鬼欠账使然,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心理学常识。
……
半夜,我起来撒尿,迷迷糊糊瞥见林学明床上空空荡荡。我猛地一激灵,忖度着这厮是否夜奔哪个岔路口,向他马脸同事的鬼魅倾谈索账去了。
磕磕碰碰,我摸黑走下小木屋的台阶,看见月光之下林学明正一甩长竿,一只两斤多重的大山耗子吱吱惨叫着在我那本来钓鱼的高级进口鱼具上荡秋千式地前后摇荡——他竟用我几千元买来的、准备在山间小溪垂钓的鱼杆钓耗子!
真是狼走千里吃人,狗走万里吃屎!
走近一看,他用来钓耗子的诱饵,竟是我用来野餐的新西兰名果奶酪,难怪这只深山修行多年的大耗子把持不住而闻香上钩。即使是得道的耗子精,闻见如此美味的奶酪,肯定拼死也会咬上那么一口。
林学明熟练地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有力地捍住山耗子的脖子,左手从后裤兜掏出一把瑞士刀,准确无误地从根部割下长长的耗子尾巴。然后,他用这只耗子尾巴当绳用,麻利地缠住大耗子柔软脆弱的脖子,把它吊在树桠上,开始慢条斯理地活剖这只无辜的大山耗子。
夜半时分,阴风阵阵,此情此景,如同噩梦一般可怕。
17。江学文的“生意经”(1)
“九万五千块!”江学文悠然地晃着二郎腿,声音却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不都是七万元吗?怎么忽然涨了二万五……江先生,这场假结婚只是烦劳你照张结婚像,开个证明登记一下,怎么……怎么开口就要九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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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高马大的粗壮汉子脸涨得通红,嗫嚅半晌才说出几句话。他嗓音低得可怜,同那副身板很不相称。在他身旁,偎傍着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扁脸上一双眼睛受了惊吓似的东张西望。
江学文似乎久历商阵,他略扬着头,自顾自吞云吐雾地抽烟,眼光一直漂浮别的地方,满脸一口不二价的样子。
江学文今年三十二岁不到,却已结了四次婚——无一例外都是假结婚。由于他是个持有特区户口的光棍,因而身价不低。本市人口共近千万,有长住户口的只有一百二十万人。
市政府有规定,如果夫妻一方户口在市里,另一方就可依据有关政策调入本市。君子不固穷,江学文就看准了这个漏洞,狠狠地赚了几笔。
一年半内,他结了四次婚,每次收取数万元费用。
这些钱赚得很容易,他只需照几张结婚照,通过朋友开出几张他在某单位工作的证明,然后去不同的婚姻登记处逛上几趟即可万事大吉。一俟女方户口调进后,再一起办趟协议离婚手续,然后他就袋袋平安,数万块钱稳落手中。
江学文这一次加价到九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