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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刚大叉两腿歪靠在沙发上,一个劲儿地摇头。
“这个太肥!”
“这个太瘦!”
“这个是大陆妹,唔要!”
冷刚脑袋一个劲儿地摇头,一脸地不满意。
那个妈咪乜着眼,撒娇地用手指尖轻戳冷刚的脑门,“老赛(老板),你到底中意嘛也?”
于是,冷刚扭转头煞有介事而同时又低声下气征求两个内地客户的意见。
两个人连忙摆手,“都行!都行!”,脸上皮笑肉不笑。
我心中暗暗惊叹冷刚相人的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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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两个内地客来说,可能特别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冷刚竟能一眼就分辨出大陆妹和当地女人来。身处这花花世界,他们表面上还要强装出见过许多世面见怪不怪的表情。
我面上赔着笑,心中却对冷刚这种重复的剧目感到麻木和腻烦。
这种场合,我见过多次,早已见惯了冷刚的装模作样。
来香港之前,冷刚还特意叮嘱我换一万块五十元面额的港币给这两个人当零用钱。“千万别给他们一千元一张的票子,每人五千,才五张,心里肯定觉得少了点儿。这两个内地土老帽儿,我一定要搞掂,美国要的那种药材,只有他们那个地方才出产。这次香港哄得俩人开心,我然后再狠狠压价,就什么都赚回来了。”
我照办不误。
冷刚的背景很有些了不得,一些紧俏物品的批文非他搞不到,就连我所在公司的部门总监劭干生,也再三强调一定要和冷刚搞成“铁哥儿们”那样亲。
几杯酒下肚,不到半小时,两个副处长级别的内地客已经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各自搂着个韩国裔的陪酒女郎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也不知他们说些什么。
那两个韩国女郎,只会讲英语和半生不熟的粤语,国语一点也不懂,真不知他们是如何交流的。
我、冷刚两个人和那个“妈咪”玩射盅。骰子掷个不停,“妈咪”和冷刚是老熟人,不停咯咯地娇笑劝两个人喝酒。
妈咪掷摇骰子的技术高超过人,经常能把三个子在离桌高速旋转后叠在一起放成一摞。
我心不在焉。
从玻璃窗望出去,前殖民地城市的夜色,令人晕眩。那么多闪烁着灯光直耸入云的建筑物矗立于海边,那么多灯红酒绿。没有一处地方,能像香港的夜晚这样炫耀地展示着繁华;也没有一处地方,能把人映衬得这样毫无意义。
由铁、水泥、玻璃、沙石构成的大楼,在灯光的点缀下显得那样轻盈和缥缈,无边的醉意,会为这些景象所引诱而提前在体内荡漾开来。
太繁华奢靡的地方,总是易于引发忧伤的情绪。在灿烂华灯下,腐烂的城市气息,有时显得那样馨香激鼻。
33。香港不夜城(2)
我的思绪,往往一下子飞到与正经历的场景毫无关联的事情上去——一种纯洁,一种能使自己的心在黑暗中熠熠发光的纯洁。林紫倩的笑容和眼神中闪烁着那种纯洁,借助于那种近乎透明的纯洁,我可以获得某种意义上的再生。
许久没有满怀心痛地想起某人了,许久没有被某种事物感动过了,许久也没有静心思想一下自我存在的意义。平淡的生活,渐渐成为一层舒适宽厚的甲壳,掩盖住一切青年时代的悲哀、忧郁、伤悲,甚至连懊悔虚度年华的泪泉也遮隐住了……
在轻微的醉意中,有时候我幸福得像太阳下泥潭里沉睡的肥猪一样。沉沉的鼾声,从我灵魂深处传来。有好长一段时间,我真的以为自己真是很幸福很慵懒了,直到这样的夜晚,我内心虚假的秘密,又为林紫倩在天堂纯洁的笑靥所刺穿。
爱情就是这样一种难以置信的东西。它能使最物质的躯体在瞬间变得那样形而上……
“冷总,这卡怎么用?”两个内地客摇晃着身子,晃着冷刚塞给他俩的运通信用卡问。
几杯洋酒下肚,两个人消退了许多拘谨,而且恰到好处地装出半醉的情态使色胆得到些遮掩。
“嘻嘻,干完好事,把卡给这俩小姐就行了,她们提包里有手提刷卡机。”冷刚亲热地揽住俩人的肩膀,“两位好好玩,痛痛快快地玩,这里可是丑恶的资本主义,怀着深仇大恨,体验一下资本主义的纸醉金迷吧!”说着他仰头大笑起来。
两个内地客也受到感染,纵声大笑。其中一个,怕人跑了似的,他左手紧紧拽着陪酒女郎的袖子,右手揽着冷刚的腰,脸上一副把心掏出来的诚意,“冷总,咱们现在是哥儿们了,没得说,生意上的事你放心,没得说!”
我合上眼帘,把脸紧贴在日本丝绸织成的枕套上,想象着林紫倩就躺在自己身边,有那么一刻极其真实,似乎我都感到了女孩儿轻柔的鼻息拂在脸上。
回忆从前生活是痛苦的,我简直无法回忆自己同林紫倩Zuo爱时是怎样的一种场景。在我脑海存在的那种像冰一样美丽透明的纯洁,总会消融于性的热情狂暴之中。女孩灿烂的笑容,化为停留在我心中最感人的温馨,难以想象,那张少女的面孔,黑暗中因性的快感会扭曲到什么样子。我从来没有仔细注意她高潮的样子。我心中的女神,她的离去,使得这个世界的美丽幻象轰然倒塌……我心中最后一点光明的慰藉,随之云散烟消。
世上很单纯的东西,往往会被我们的想象之网过滤成千百种绚丽多姿的碎片。林紫倩身上那种迷人的气质,是存在于她的自身呢,还是为我自己的意念所唤起的呢,抑或只是一种假象中的幻景呢?
“走吧,哥们儿!”浴室门“当”的一声大开,冷刚敏捷地窜出来,一手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另一手在往上提内裤。他似乎曾经当过兵,行动格外迅速。
“我已跟那两傻×约好在一楼大堂十点整等咱俩,瞧,还差一分半钟。”“那两傻×”指的是冷刚昨天邀请来香港的那两个贸易公司主管采购的副处长。
冷刚表面上把两个内地官员伺候得面面俱到,但私下总是“那两傻×”地称呼。我估计,他大把大把金钱往外抛洒,心中还是感到肉痛。
“又要去看脱衣舞?”我懒懒地躺在床上,问冷刚。这个热情的皮条客,在香港的每晚都不会有片刻闲着,他还要把两个副处长弄到Se情酒吧或歌舞厅,没有丝毫厌倦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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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哥们儿!咱们今天去日本人开的歌舞厅开开眼,看看东洋娘儿们的货色。”说着话,冷刚把我的鞋和裤子拿到床前,仆人似的“恭候”我起来。
被逼无奈,我骂骂咧咧地起了身。
我们打的走了约二十多分钟,来到了一个地方,大概是在油麻地。乱哄哄中,付了每人二百港币的入场券,我们四个人进到了一个和式味道很浓的地下表演厅。
我进门时,见到门口的灯笼上用汉字好像写着“素颜寮”三个大字。表演厅,大概有五十平方米的面积,中间有六块榻榻米大小的垫子。
33。香港不夜城(3)
我们进去时,正看见一个肥胖丑陋的日本娘儿们光着屁股向周围看客分发黄瓜、萝卜、香瓜等瓜果。然后,那些情绪高涨的观众,一面叽里呱啦地用日语同胖娘们儿插科打诨,一面轻重不一地用手中的瓜果往胖女人的内衣里塞。
胖女人春风满面,做戏似的又哼又喘,惹得满屋子看客哄堂大笑。
我看得发呆,同行的两个处长也瞪着双眼愣了好一阵,几分钟后才缓过神来跟着笑。
看了全世界那么多表演,唯独日本人别出心裁,滑稽得出人意料。
多粗多长的瓜果啊。
待冷刚拉着我们三个人挤到前面座位,胖娘们儿拿着个即时照相机给看客,明码叫价,照一张十美元。
冷刚抢似的拿过相机,扔了一张百元美元的票子在垫子上,然后从各个角度劈劈啪啪一顿乱拍。
胖娘们儿也非常配合,或仰或撅或劈大叉,姿势不停地变换。
待那些即时相片影像显出后,冷刚随手扔给同来的两个处长一人一张。那俩人正起劲儿地观赏艳舞,扫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影,马上又聚精会神看起表演来。
二十多分钟后,表演告一段落,只见在座的日本男人纷纷在一个更衣室式的小房间门前排队,秩序井然。奇怪的是,每隔几分钟,就会进去一个人,小房间里,马上响起一声银铃般的日本女声“您来了,多多关照”之类的话。
“冷总,那里干吗呢?”那个姓卫的处长拉拉冷刚的后衣襟。
冷刚拿出中国人加塞儿的劲头,一个箭步冲上去进了小门。没到一分钟,他就出来了。
到我们身边后,他脸上笑容大怪,也不理会那帮排队的日本人“八格”“八格”的抗议,径直走到我们面前:“操,日本人的服务真是细腻周到极了,没得挑,瞧,二百块门票就不贵。为照顾客人看完表演的需要,里面还有一日本妞在里面半蹲半坐替客人‘打手枪’……唉,这些狗日的日本人,难怪在各个方面竞争力那么强,心思就是比别人细!”
回到旅馆房间,冷刚把他用即时影像机拍的几张照片递给我,表情神秘地说:
“瞧,那两傻×已在照片上,以后他们听咱们的话,给咱们办事,万事大吉。如果吃了咱们花了咱们,回去牛×哄哄又摆架子不办事,这些东西,足以吓得他们老老实实替咱办事儿。”
我接过相片看了看,禁不住嘿嘿笑出声来——那两个中年内地客的脸,成为日本肥婆春宫照的背景,他们的表情既痴迷又投入。在六七张照片上,那肥婆娘的姿势表情各异,而那两张猥琐的男人脸的表情,似乎是一个定格画面一样没有丝毫变化:松弛的嘴唇半张着,眼睛瞪得溜溜圆,一副看似吓呆了的模样。
尤其好笑的是有一张照片,那胖婆娘翻转身子腾空舞弄两条胖腿,由于角度的关系,两个处长的脑袋,看上去仿佛是从胖婆娘腰胯间一左一右生长出来似的,如同恐怖骇人的超现实主义图画一般。
笑过以后,我心中又兀然扑扑直跳,暗中惊怕面前这个公司的老客户心狠手辣,没准哪天讹诈我这个“生意搭档”。
我忽觉背后冷气直冒,头皮发麻,脑子飞速地转动起来,回想是否自己也有类似的把柄握在冷刚手中。
“……哥们,甭害怕,我也就是对这些小人才用这种小人的法儿。这种人,我见过得多了,很可能吃了喝了玩了之后什么事也不为你干,还跟咱们一本正经假装公仆。当然,正是因为这种人胆小,咱才得防备他们不干事儿……你别担心,咱哥儿们之间我可绝不会玩这个。”
冷刚那张大白脸上两只黑眼珠子极毒,一眼看穿我的心思,赶忙安慰。
“哪里哪里,你想得太多……”
如果能在深夜里静下来认真思考几分钟,就会发现日常生活实际上有很强的悲剧色彩。早晨、正午、下午、黄昏、夜晚,每一天都平淡无奇,连性快感也那么乏味。
33。香港不夜城(4)
“明天”,这个概念相当美好,但真正又有几个人有明天呢?明天,只不过是今天永远的复制品,唯一的区别是,生活的复印件质量越来越差,越到最后所复印出的明天越模糊,直至有一天死亡忽然来临,不客气地抽走那称做“一天天”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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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个夜里,我在空洞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