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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借口,现在都完全没有意义。死者长已矣,冥冥之中,我不知她是否会恨我,想必她初恋的柔情会抵消一切……
在北方天空下永别不返的东逝之水,在南方茫茫秋夜中呼掠而过的冰冷的风,还有许多阴暗时间中埋葬了的我阴郁的青年年代,都忽隐忽现着我对林紫倩难以言表的挚情。
54。死亡,给爱情贴上了封条(2)
多么戏剧化又让人觉得荒唐的死因啊。林紫倩的死,我一直无法排遣和接受——那样一个狂风暴雨的午后,当我乘坐飞机从法国出差回来到达香港后,我马上在机场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我马上过罗湖桥回去。
仅仅出于别离的思慕,仅仅因为想让我喝上她亲自煲的汤,林紫倩骑着自行车往我的宿舍方向赶。
而命运,瞬间露出它狰狞的面目,黑色袭来,突如其来的一场车祸,没有任何征兆地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呯的一声,也结束了我青年时代的一切梦想。
这是一个多么蹩脚的、不戏剧性而戏剧性的、黑色的人生安排啊。
在我最需要林紫倩的时候,她却永远消失了。
我甚至没敢见她的遗体。我不忍看见死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也许那残酷的记忆会使我立刻发狂……
所有有关她的绮丽回忆,会永远定格在她二十二至二十三岁之间的那段岁月里。而后,她的突然而离奇的死亡,却变成我这个生者最可怕的梦魇。
也许,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一切有关她的回忆,还会继续压迫我。
死亡是猝然而至的。医院的医生对我解释说,“她死时没有任何痛苦。”
这确实是聊胜于无的最好安慰。
她的家人,甚至不知道我这个他们女儿“男朋友”的存在。
幸,或者不幸,我不知道。
正是我从银行辞职后的生存颠簸,使得我们连正式的恋爱关系都没有让双方的家庭知道。
生活于她而言,太不公平。唯一的所谓“幸福”的赐予,就是我们之间忽然而至的无痛的永别。
也许,她青春的生命,在二十二岁那年,已把她带到距我们一亿光年之外的某个杳冥的星球上。肉体,于她而言,可能是真正的桎梏。
最最让我遗憾的,是我从未在她面前真正表达过我内心对她炽热的爱慕。我当时太年轻,情感太粗糙,太不知道怎么表示一个年轻男人对一个同样年轻的女孩的爱恋。我当时的生活,太跌宕起伏,痛苦而不安。
如果,如果,我能再重新生活一次,我肯定会在她二十三岁生日时,在那种让年轻恋人都心动的昏暗迷离、蝉声起伏的黄昏时分,怀着恋人般炽热的情怀,真心真意地去亲吻一次她柔软的嘴唇,然后,我会看着她被泪水打湿的脸,亲口告诉她,我是多么的爱她……
如果以物质、世俗的眼光看,林紫倩的一生,是虚幻的、痛苦的、忧郁的、完全无法把握的一生。那么迅速地离去,她简直就完全没有真实地生活过在这世界上。而且,在那一段短暂的爱情中,我的痛苦、我的挫折、我对她粗鲁的拳打脚踢给她造成的肉体痛苦,才算是她爱情的纯粹的“真实”……
她像一只热带的美丽蝴蝶,错误的闯入了湿闷阴冷的北国。这就是林紫倩的一生。
如此悲剧性的一生,会使我每一念及,便有泪如泉涌之感……
我无法正视这一悲惨的事实。那个悲惨的夜晚以后,我所有寻欢作乐的目的,也许都为了战战兢兢地遮掩住内心深处的愧疚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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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紫倩,她对我青年时代的影响至深。作为一个心灵孱弱的、玩世不恭的、与世无争的、放浪形骸的、从北方漂泊到南方的青年人,如果我能抓住灵魂的那根线头,追溯至南方求职的早期生活,我可以发现,在我永远处于紧张的、担惊受怕的人生开始阶段,多亏有一个天赐的这样的她,给我以温柔的温暖的庇护,使我不至于心灵严重扭曲,最终安然度过我人生最寒冷的阶段。
然而,年轻的她难道不也祈求有人怜爱吗……我不能想象,当时让她堕胎的无情和为了宣泄郁闷对她而发的拳打脚踢的粗暴,到底对她造成何种真正的伤害?……
林紫倩在临死的瞬间,会如何想呢?我苦苦思考着,一直在思考。这些漫无休止的折磨,正是对我早期对她粗暴行为的一种报应吧。
余生中,我总陷入心如刀割的境地。爱情的回忆,真的让我心烦意乱,这会勾起我贯穿整个青年时代的不快回忆,几十天内,耳光、怒骂、击打、乒乒乓乓的破碎声、胖娘们儿公司的遭遇、不同的冷脸,各种烦恼的回忆……如此美丽而又善良温柔的女孩,她最灿烂的花季,竟然出现于我生命中最寒冷的冬天中,不得不令人扼腕痛惜!
54。死亡,给爱情贴上了封条(3)
在无数个不眠的夜里,当我微合眼睛,意识朦胧之际,一层又一层地,时间蜕去魔幻的外衣,林紫倩,她无意识生命,每每侵入我有意识的自我陌生的非意识的生命中。各种奇怪的亲切,通过被睡意遮蔽隐蔽的幕帘,散逸在昏黑中。我自己的魂灵,被某种奇特的力量召回到自身里面,待我稍稍接近她,她又重新把自己隐藏在封闭、凝聚在模糊的肉体中。一俟我端详、抚摸这肉体的时候,我觉得自己重新占有她的灵魂。
我的生命已经交付给她,她的生命已经交付给我。在暗夜的芬芳中,她正在向我呼出它轻盈的气息。
即使我知道那是一种幻觉,我还是生怕弄出半点响声,不敢移动我的身体,屏息静听着从她嘴唇间呼出的均匀连绵的气息。多像南方海边的落潮啊,更安谧,更柔和。聆听着这美妙的声息,她整个儿的生命,都凝聚在这声息中了。街上来往的车辆和风刮动树叶而引起的所有嘈杂的声响,都成为模糊的背景声音。她的呼吸无比纯净,无比轻柔,仿佛轻柔到了只存一丝脉息。
这神秘而轻柔的声音,温馨似海上的和风,缥缈如月夜的清辉。我倾听着。只要她深沉的睡意还在持续,我就可以在心里尽情地想她,透过两个世界的时光桥梁凝视着她。而当我的睡意变得愈来愈深沉时,我就能更近距离地抚摸她、吻她。
每个夜晚,我都能感受到一种纯洁的、超物质的、神秘的爱。在她睡意的边缘,我能够怀着一种清新的快感陷入了沉想。这种记忆支撑的快感,我永远也不会厌倦。而且,我暗自祈愿,但愿我能无穷无尽地享受黑暗中那一片风光旖旎的沃土。这种冥冥相通的睡意,那么宁静悠远,让我回忆那些月光如水的夜晚,回忆那时的几乎停止了摇曳的树枝,以及落潮碎成点点浪花的声音。
我想起了我们共同度过的不少美好的夜晚,想起她长长的秀发下那张娇艳的脸庞,想起她亭亭玉立的朦胧倩影。在真实的过去,我曾经细细端详着躺在床上睡觉的林紫倩。不时间,她会突如其来地轻轻动弹一下,犹如一阵不期而至的微风拂过林梢,似乎树叶一样被吹得簌簌地颤动起来。无意识中,她伸手掠了掠头发,不久,她又一次伸起手来,动作那么连贯而从容……她睡意正浓,很快安静下来不动了。她左手搁在胸前,胳臂孩子气地垂在肋间,脸上露出好像是混合着一本正经的和天真无邪的可爱神情……
她眉毛弯弯的样子,她湿润的半球形的眼睑,似乎她每回把头移动一下位置,脸庞就变成了一个新的、颇使我意想不到的新的女孩。注视着睡眠中的真实的她,我曾经觉着自己占有的不是这么一个她,而是许许多多个年轻的她。
我能在脸颊上,能从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上面,感受到她生命的律动那种非一般的甜美,感觉得到她的年青美好的生命,轻柔地流经我舌尖的嘴上,焕发着温馨的气息。
我看见,她的呼吸渐渐地变得更深沉了,胸脯更有节奏地起伏着,交叉搁在胸前的双手和那个翡翠饰物,随着这同一节奏以不同的方式律动着,宛如在波涛漂卷拍击下晃动着的漂浮物。每当那样的时候,我都会悄无声息地爬上床去,挨着她躺下。然后,我会一手搂住她的腰,亲她的脸,于是,我能随着熟睡的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和着她那均匀的节奏,轻轻地颠簸在她的睡意上,沉入梦之深谷……
在她临终的眼里,肯定会希望刹那间出现我满是关切表情的脸,那可能给予她以一丝慰藉……
她永远也不会想到,在得悉她死讯的那天晚上,她这个一直疼爱的男朋友,会拿起两瓶白酒,像一个真正的恶棍那样,做通宵的狂饮——忘情的狂饮,是抗拒死亡一个强有力的借口。
巨大的悲痛,仍然使我的狂饮染上了清醒的色彩……此次,我患上了无法治愈的神经性偏头痛。
作为一个骨子里的男性主义者,我终于遭到了“天谴”——平时我总是忽略的人,忽略的情感,失去后,我才发现,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
54。死亡,给爱情贴上了封条(4)
很久很久,拜伦的诗句,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
死亡
给爱情贴上了封条
岁月
和情人
不能再偷走
负心
又怎能抹掉!
55。天边外的涅槃(1)
多亏劭干生,我得以到一个老牌基金管理公司任职。我不仅仅工作换了,在劭干生帮助下,我还在公司内部激烈的“竞争”中蹭上一个研究部副主任的虚衔。
现在,我每个月的收入,包括“车补”及各种补贴在内,已经达到9万多。一年下来,就是个“百万富翁”了。虽然不是高职,在国内,确实也算高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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劭干生本人,先在基金公司任常务副总,过渡了一下。然后,他在前陆副市长安排下,荣升到市里的一个大商业银行当主管副行长,真正把握了这家大银行市分行的金融实权。
我衷心祝愿他。以后,他官越大,干得越好,我的前途就越光明。毕竟,我是他可以信赖的知根知底的小兄弟。
想想前几年,我刚到南方的那段日子,月收入能达到3000元,就是我的“梦想”了。孰料,现在清闲下来,什么都不用多干,我竟然每月能拿这么多钱,真是干好不如认识人巧。
如今,在我手下,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的海归博士什么的,十好几个,水平肯定比我强。但是,由于这些人属于迟来的“晚辈”,上面又没有过硬关系,只能听凭我这种硕士出身的小头头来“管理”。
想从前,我和林紫倩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是我去法国出差前,好几次对她说:“等日后我有钱了,一定好好让你过上好日子。”
现在,我真的有些钱了,车子也换成Volvo,却应了元稹那句悼亡诗:
如今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
锥心之痛,痛何如哉!
……
我常常出差。半是因为公事,半是借机给平庸的生活增加些内容。
波音737客机的内部很新,肯定是新购进的客机,装饰材料的气味仍旧很浓。
13A,座位紧靠窗户。我又看了看登机牌,没错。
但一个十七八岁年纪的女孩儿已坐在那里。我站在过道耽搁了一会儿,后面的人以及乘务小姐都要我“先坐下,让一让”。
我坐在靠走道的13C。
靠窗的女孩儿见状,马上低声而又急促地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