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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小园庭,沉浸在快乐之中。 ”
他静静地听着,手抚着她的柔发,然后轻吻上她的额头。
他们有着那样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美好时光,在南宫里,在囚笼中。
你们敢吗
派来侍候太上皇的老宦官,本是监视蓼徵的,但是,渐渐地被蓼徵的气度、夏意的友好折服,成为亲近的人。
而守门的卫士们,也从冰冷到和气谦恭,蓼徵一如既往的发挥着他的强大魅力,征服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那样一种自然而然的天子气度,由不得不让人敬重服从。
那让蓼衠很不安。
自打他恋上皇位之后,心中就没有一天安宁过。不管哥哥在塞外,还是在他控制下的监狱里,他都是魂梦不安,只希望哥哥马上死了才好,他的精神才能得放松。
可是他没有杀太上皇的理由。
因为他的哥哥真的很安于牢狱的生活,一点异常都没有,连一句对皇帝弟弟怨怼不满的话都没说过。按理说,他应该放下心才是,偏偏这更让他惊恐。
他对太上皇的苛刻让大臣们渐渐感到不平,心中愧疚,觉得若不为太上皇说两句话,争一争应有的待遇,就有悖于良心、为臣子的本分。
蓼衠没有让哥哥参加太后的寿辰,官员们上谏言,被处以廷杖,朝堂上血肉横飞,蓼衠以强权压住所有不满的声音。
蓼衠疑心他哥哥与朝臣们串通,一日忽然派了一队人搭梯子跳进南宫,将院子里的老槐树砍了,说是为了防刺客。——哪里是防刺客,是防止有人攀树进来?还是防止我们攀树逃出去?夏意想。可惜我们不是武林高手,连空中飞人一类的杂技功夫也没有。
老槐树本是院子里的唯一风景,最多的浪漫想象。夏意曾对蓼徵说,明年春天咱们就可以吃甜甜的槐树花了,结果连槐花都没的吃了。
蓼徵曾送给老宦官一把随身带的草原金刀,也就水果刀大小,装饰的成分大于功用。那老宦官通过宫门上可开关的小门转送给门外一个卫兵,那卫兵很喜欢,就炫耀给人看:瞧,这是太上皇的。
结果被告密到蓼衠那里,蓼衠喜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终于抓到哥哥的把柄了,连忙派人将老宦官和那卫兵抓来,交给得力的官员去审讯,威逼利诱,要他们承认,太上皇是以金刀为信物,拉拢卫兵,意图谋反。
蓼国史称“金刀事件”。
结果,老宦官和卫兵被刑讯至死,也终究没有做伪供,诬陷太上皇谋反。
他们都是很普通的人,却有一颗良心,并且坚持到生命最后一刻。
谁说平凡的人不能伟大?
他们以他们的正直,避免了蓼国史上一桩冤案,让蓼徵活了下来,从而改变蓼国的历史。
十一月,礼部尚书胡荧上书,请令百官为太上皇贺寿,蓼衠不允。
当月,蓼衠的儿子太子玠夭亡。蓼衠几乎发疯,因为他只有这一个儿子。也不知怎么,他子嗣稀薄,后宫的娘娘们都不会怀孕。而唯一的儿子玠,又不明不白地死掉。
他沉浸在丧子的巨大悲痛中,有两个官员却同日上了两道奏折,一个说:太子死,是天命,还是复立忻王为太子才顺应天意。另一个说:太上皇曾是国主,也是您的主上,您应该礼待太上皇,否则难免天将降怒。
蓼衠发狂,连夜将旨意从门缝里塞出宫去,将那两个官员抓起来,关进牢狱。酷刑用尽,那两个官员也不肯承认是受太上皇指使的,蓼衠便命人制作巨杖,将两名官员活活打死。
蓼衠成功从一个温文的少年转为暴君。
年底,礼部尚书胡荧再次上书,正月初一,百官应朝拜太上皇。
那是蓼国礼仪。蓼徵既然是太上皇,大年初一这一天百官就应朝拜。蓼衠的答复是:从此取消春节朝拜仪式,连他自己也不接受百官朝拜。
蓼衠命人制作鸩酒,尚药奉御恐惧地猜测到是为谁准备的,只好推说材料不足。可是,那也只能推脱一时,材料终究会被运来,鸩酒终究会被配置出,他们的太上皇难逃一死。
尚药奉御弃官而逃。太上皇可以被杀死,但不要是被自己配置的鸩酒杀死,那是他的良心所能做的唯一选择。
世人总是说,真龙天子有上天佑护,后来,夏意想,那一定是真的,因为蓼徵能在一场场危机中活下来,除了天意,夏意想不出别的理由。
正月十五的夜里,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南宫年久失修的墙被撞开一个大洞。
改变蓼徵命运,也改变蓼国历史的夜晚来临。
其时,天空中朗月正圆。
银白的月光下,从墙豁口跳进来十数人,锋芒锐利的铠甲晃人的眼。
“天可汗!天可汗!”他们呼唤着。
当蓼徵和夏意出现在殿门,那些人一齐欢呼,跪倒大叫:“天可汗!我们救您来了!”
蓼徵微笑地大步上前,搀扶起他们:“你们是怎么来的?又怎么出这燕城?”
为首面目满是刀疤伤痕的人道:“我们混作商人分批进的燕城,黑甲军也来了有三百人。西直门守城官已被我们买通,现在赶赴城门,天一亮就出城,直奔塞外!”那人激动中有着沉稳。
“南宫守卫呢?”蓼徵问。
旁边一面如黑炭,高大威猛如门神一样的人嘿嘿一笑:“都被我们打蒙了。不杀本国人,您的命令我们牢记在心。”
蓼徵看了看他们,再看向墙洞外黑压压的三百黑甲军,“朕这一出南宫,就是蓼国叛逆,就是谋反!你们都不在意父母家族了吗?”他的声音严厉,一些人低下了头。
那门神道:“反正南宫的墙被我们凿了,卫士们被我们绑了,这反贼我们是做定了。就算您不出南宫,我们的父母家人也难逃一死。现在外面这么多黑甲军等待着您,您不跟我们走,就是仁德吗?倒让我们都不能死于忠义,死得其所!”
蓼徵长身玉立,威严如山,夜幕里他清冷的声音切玉断金:“为什么要走?这蓼国是父皇交给朕的,朕是江山的主人!随朕去皇宫,迫蓼衠退位!——”他扫视众人:“生死一线,你们敢吗?”
芝麻开门
“你们敢吗?”那样气势万钧的一句,那样的期待、信任与豪情,可以将懦夫点化成猛士,何况这些身经百战视死如归的英雄豪杰?
那些人扑通跪下,振臂高呼:“敢!生死追随天可汗!天可汗复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墙洞外的黑甲军亦跪下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黑暗的夜里,忽然就凝聚出无坚不摧的军心。
他们的天可汗给他们指明了一条光明道路,不用去家亡国,不用累及父母亲族,只要他们跟着天可汗夺了这江山,他们就是复位的功臣!
希望与热血被熊熊点燃。
蓼徵点头微笑,回身牵住夏意的手,拉着她踏过碎石,走出南宫,站在自由的天野间。那样的时候,他竟然侧头向她一笑,星眸锋芒明亮,笑容里是包卷天下的自信!
清暖,我要夺回属于我的江山!
那满脸刀疤的壮汉将盔甲躬身双手奉上,蓼徵接过,披铠甲于身,那壮汉就服侍他穿好,他们君臣间好像有一种熟稔的默契,一贯如此那样。蓼徵唤道:“马和,为皇贵妃牵马来。”
那马和夏意认识,曾是服侍蓼徵的宦官。土木堡时被山戎俘虏,后跟从太上皇作战,出生入死,颇有战功,现也是盔甲在身,俨然一位将军。
蓼徵亲扶夏意上马,好在夏意以前跟蓼徵学过骑马,但是,这是要夺宫打仗啊,夏意无来由的紧张,她将亲历这样重大的历史事件!
蓼徵对马和道:“你为皇贵妃牵马。”复对那满脸刀疤的壮汉道:“延昭,你负责保护皇贵妃的安全。”然后翻身上马,一众将军上马,蓼徵马鞭前指,喝令:“出发!”
帅啊!原谅夏意,她总是不分场合地对蓼徵的英风帅气花痴,因为她不知道什么叫生死攸关,什么叫害怕,只心安笃定的知道,蓼徵一定会成功的!
虽然通常眼前的这种行为叫造反。
成王败寇,九死一生。
黑夜里,遥遥的现出巍巍宫城,银白而清冷的月光下,宫城安然静立,似等待着它的新主人。
那是他的皇宫,他的江山!
只三百黑甲军就敢攻打皇宫,如果换了任一人率领,部下一定以为这是疯了,会掉转马头仓皇逃去。可统帅这三百人的是蓼徵,是他们的天可汗!他曾与郁迟恭两骑迎对山戎小王子军队五六千骑兵,一路射杀,终引敌入埋伏,大破敌军!他们英勇无畏的王是他们的神话!
他们热血沸腾的跟随,去开创史书上的奇迹。
城门上卫兵见了这些人,大惊喝问:“什么人,站住!再往前走,就开弓放箭!”
阔远的场地上,蓼徵提缰跃马于前,高声喝喊:“我是太上皇!开城门!”【注】
那一声喊惊了守城官兵的魂。
蓼国规矩,若无皇帝亲临,入夜以后,宫城门是无论如何不会开启的。
可是现在,命令开城门的是太上皇……守城士兵望向守城军官,守城军官……望着城门下的太上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是否要列队出迎?
蓼徵已复喝道:“立开城门!难道你要抗旨不遵?”
“遵旨,立开城门!”守城军官忙躬身行礼,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黑黝黝的皇宫道路、楼阁现在眼前。
对夏意来说,那就如同神话在眼前上演,阿里巴巴在山洞门前喊:“芝麻开门!”
于是,改变命运的大门訇然而开。
收服四门
蓼徵引军入内,自马上对一旁跪迎的守门军官道:“常禾,你愿意效忠朕吗?”
那叫常禾的千牛卫就是一惊,继而漾满心灵的激动。太上皇在时,他只是四等宫卫,宫内卫士五百八十人,太上皇竟然识得自己,并叫出自己的名字!
忽然便想起那曾让他感动得热泪盈眶的事:太上皇箭法极佳,刚做皇帝的时候,每天引领一些当班的卫士在华清殿庭内教他们习射,结果被当时的丞相进宫言事时看到,大惊说:“凡兵刃所到皇上之处,绞刑;现在这些低级官兵在陛下您左右张弓射箭,万一有人心存不歹,向您射一箭,那可怎么好?”
当时皇帝大笑道:“王者视四海为一家,蓼国之内,皆是朕的赤子,朕一一推心置腹相待,怎么可以对宿卫之士,也加猜忌呢!”然后继续教卫士射箭于庭中,射得好的还给奖赏。
那时作为低等卫士的他是多么的感动又多么的荣耀!皇上对他们如此信任!
不只是他,他相信,当时的每个卫士都恨不得肝脑涂地报答他们的君王!
想及此,登时叩头道:“皇恩深重,常禾愿以生命效忠太上皇,万死不辞!”
蓼徵道:“很好。”命常禾下令关了城门,再问:“今宿当值的卫尉卿是谁?”卫尉卿是宫城内最高的军事长官,统领调度宫城内所有卫士。
“薛彻,系原赵王府旧人。”
蓼徵明白,常禾的意思是说这人很难收为己用。因命:“东华门守兵原地待命,今夜不管宫城内发生什么,擅离城门者斩!没朕的命令,谁来也不许开城门!” 那就是说皇帝蓼衠来也不许开城门,常禾咬牙坚定道:“常禾遵旨!”
蓼徵离开东华门,率众去永安门。
永安门是皇宫正门,卫尉卿值宿的地方。
远远的值夜卫士就看到这样威武的一队人,那样的气势让人震惊,喝问:“什么人?可有通行令牌?”
蓼徵一马当先,喝道:“朕在此,还不跪拜!”
卫士惊得不由自主成排跪倒。
卫尉卿薛彻听闻外面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