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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克笑道:“那还不至于,我和他也没什么仇,他也没来惹到我,我何必害他性命。”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直管子来,拨开塞子,从里面便探出一条通体红色的小蛇的头来,然后对尚可笑道:“我在他身上下了一点粉,只要他靠近我,这条小蛇就会通知我的。”
尚可退开一步:“怎么你身上一直带着这些东西的么?以后不要靠近我!”
欧阳克笑道:“这是我从小玩的东西,不是用来伤人的,就是来示警的,你不用害怕。”
尚可道:“我不管,我讨厌这种东西。”
欧阳克嘿嘿一笑,想要再说些什么,又怕惹恼了尚可,便只道:“咱们一边逛逛夜景儿,一边看看余通蛟在哪里。”
扬州是南宋的江北重镇,也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尚可听欧阳克说要逛逛夜市,也很愿意。
宋代的勾栏瓦肆还是很发达的,尚可刚到南宋境内不久,也正想看看南宋的大城市与北方的夜景有什么不同,听了欧阳克的话,便道:“好啊,不过你离我远一点。”
欧阳克笑道:“怎么你这么怕蛇么?”说着把蛇收回了袖中,“放心吧,它不伤人的。”
说着心思一转,心想尚可既然怕蛇,那能不能利用一下这一点,但转念又一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反而拿出一块药来递给尚可:“你拿着这个吧,有了它,一般的蛇都不敢靠近你的。”
尚可拿了过来,在手上掂了掂,觉得甚是沉重,便道:“这是什么?雄黄做的?”
欧阳克笑道:“雄黄是少不了的,但还加入了别的一些东西,一些普通的蛇是不敢靠近你的。”
尚可瞥了一眼他的袖子:“你那个是普通的蛇么?”
欧阳克笑而不言,尚可嘟着嘴,哼了一声。欧阳克见她娇憨可人,几乎连身子也麻了半边,走路连路也不看,一副心思全在尚可身上。
尚可沿着街走,看着到处的小商小贩,觉得也就是摊贩多一些,比之中都之类的北方大城,也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耳中充斥着南方女子的软语吴音,在心理上会感受到完全不同的文化冲击罢了。
“行啦,就是这里!”
欧阳克虽然全副心神在尚可身上,但袖子里的小红蛇发出的警示,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尚可也知道欧阳克一直在看着自己,这是一种很直接的目光,与郭靖的那种完全不同。
郭靖其实与尚可在一起时,也一直有偷看尚可,但他的爱意是含蓄而内敛的,欧阳克却是一种直接而火热的——虽然欧阳克的心思可能更偏重于,但对于尚可来说,却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凭心而论,郭靖的目光也好,举止也好,都是正直到几乎毫无邪念的,那么与普通人看尚可的目光也没啥不同,而欧阳克有注视尚可时,眼中所表现出来的热情是尚可从来没有遇到过,也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这其实是一种心灵上的冲击,要知道那么多女人被欧阳克收至帐中,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功,大半还是因为他的风度和潇洒。
尚可虽然想要防范,但她也只有十七岁,正是憧憬着浪漫的年纪,自然也会被欧阳克的的俊逸雅致所触动。
所以一路走着逛着,尚可只能强自抑制着自己,不去在意欧阳克的目光——可是若说要不与他一起行动,自己逃开,那好像是自己怕了他,认输了一样。
尚可也是个有点倔强的人,面对李秋水和童姥她会服帖,那是因为她知道其实李秋水和童姥是真心对她好,她也并不在意对她们两个顺着一点,而欧阳克前两次的出场,不是处于敌对的情况就是在“为非作歹”,所以尚可是不愿意向一个貌似不是好人的家伙低头的。
——我才不会怕你呢!我这是在挽救你,怎么能自己先打退堂鼓?
尚可的心里,多少会有些诸如此类的想法。
第四十章 对月枯坐
这时两个人一起走在街上,尚可的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忐忑的,一边装作不在意地看着两旁的勾栏瓦肆,一边其实还是挺在意欧阳克的目光的。
而在听到欧阳克的话后,尚可也停下了脚步,顺着欧阳克所指的方向去看,果然看到了一家很小的客栈——看来余通蛟很是低调,生怕在南宋境内进行行为被人发现啊!
欧阳克道:“现在只有酉时,还早呢,我们也不用急,先把周围的地形看一下——作贼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光想着钱到手可不行。”
尚可道:“扬州城晚上关城门么?”
欧阳克道:“放心,就算关城门,我也有法子带你出去。”
尚可笑道:“如果是跳城墙,那我自己也行,不用你帮忙啊。”
欧阳克道:“啊哟,我的轻功不如你,我倒忘了——这样吧,你带我出去好不好?这扬州城的城头也不低呢!”
扬州乃是江北重镇,虽然宋金之间已经和平了很久,但扬州城在夜间仍然是闭上城门的。而且扬州城的城墙高达十余丈,尚可顺着城墙溜下去倒是还行,欧阳克就没这份功夫了。
尚可笑着说:“你要不怕我突然缩手摔死你,你就跟着我走呗。”
欧阳克见尚可的笑脸在街道两旁的灯光下闪烁得更加艳丽,心中一阵摇簇:“如果你忍心,那我就只好认倒霉了。”
尚可笑道:“为什么不忍心?为了全天下的良家女子,你还是死了得了。”
欧阳克笑着摇起折扇:“你可真狠心啊,这会儿还让我帮忙呢,等用完了我,就不管我了。”
尚可道:“你才知道我是这种人么?那你就别帮我啊。”
欧阳克看着尚可巧言笑兮的样子,心中真是越来越难捱了,哪里肯离开尚可,只道:“我原本就不曾对女人用过强,她们自己倾心于我,我也不好拂了她们的意,是吧?况且我已经说啦,只要你跟着我,我宁愿从此不再碰任何女人。”
尚可笑道:“你这话可不要说得太早了,天下间的美女还多着呢,比我漂亮的也大有人在。”
尚可知道若论美貌,自己还比不上黄蓉和童李二人,所以这也算是实话,却谈不上考验欧阳克什么。
欧阳克大呼冤枉,对着尚可大表忠心,尚可微微一笑,也不放在心上,只与他打诨说笑罢了。
二人边说边走,眼见得走到一家茶楼,欧阳克便对尚可道:“也不要多走啦,进这里面去休息一下吧。等会儿还要去做贼,不养好精神不行。”
尚可一想也是,但是与欧阳克一起去“泡吧”,她却不太愿意,便道:“我不要去喝茶,随便找个地方歇一下好了。”
于是便继续向前走去,欧阳克见了,也只得相随而行。
一路往前,走到一幢四层楼的大酒楼前,尚可见酒楼的生意很好,便对欧阳克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欧阳克笑道:“不是才吃过没多久么?你又嘴馋了?”
尚可撇了撇嘴,拿出两个在路边刚刚买的烟花,递给欧阳克:“这是刚买的,你且放一个来看看吧。”
欧阳克见了哑失失笑,心想女孩子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却料不到刚买的就要放,尚可也太着急了些。
行走江湖,火折子是必备的,欧阳克弯下腰把两个烟火点燃,两串炫丽的焰火随之腾空,不断地在夜空中发出夺目的光辉。
欧阳克等烟火放完,笑着回过头来,却不见了尚可,心中一惊,心想糟糕,居然一转眼就让她溜了!
正想找人来问,却觉得顶上风起,忙闪身躲开,却见是一枚铜板落在了地上。
欧阳克抬头看去,却见四层高的大酒楼顶上,露出一只穿着淡粉色绣鞋来,在月光下一晃一晃的,依稀正是尚可的脚。
欧阳克心中一宽,心想她轻功卓绝,自己又没有绑住她,若是想走,那一定早就走了,何必用这种手段。
于是便想提气纵跃上去,但随即想到,尚可如此作为,定然是不想引人注目,所以才让自己点了焰火去引开行人的注意力,自己却跃上了屋顶。
欧阳克略一思忖,便计上心来,从腰间放出两条蛇来,却都是杯口粗细的,然后故意抖手扔向两边,口中大呼:“有蛇,有蛇!”
一时间两旁街道的人都乱了起来,纷纷避之不及,场面几乎陷入失控。
欧阳克微微一笑,转到阴影处,使出轻功,沿着酒楼的角就一路冲上了屋顶。上了屋顶后,果然就看见尚可正往下看着正乱喊的行人。
欧阳克见尚可的侧脸在月光下形成一道绝美的弧线,一时间不由得呆了一下,却听尚可道:“你扔出的这两条蛇,有毒么?”
欧阳克道:“我知你不喜伤人,怎么会放出毒蛇!”
一边说一边走到尚可身边坐下:“反正也没惹出什么大事,咱们正好在这屋顶上坐着赏赏月。”
此时正好是二月下旬,尚可指着天边的那一弯残月道:“又不是满月,有什么好看的。”
欧阳克轻轻一笑,也并不作声,却看着那月亮轻吟道:“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尚可一怔——欧阳克吟诗念词什么的,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他不吟一些风花雪月的艳词,而是吟了一首如此悲戚的亡国之主的词。
看着身边的佳公子望着那一弯残月的样子,尚可忽然也有点感受到那股离别亲人的主愁——自己离开父母,也已经好几年了啊!
一直压在心底的思亲和思乡之情,居然被欧阳克这么轻易地就勾起来了。
——也许,他也正在思念亲人吧!
白驼山在西域,他虽然带了那么多女人在身边,但对于在家乡的亲人,还是思念的吧。多情等于无情,他虽然有那么多侍妾,但是真正爱的人,应该一个也没有吧。
这时忽然又想到欧阳克所说的,为了自己可以放弃所有女人的话,不由得脸上红了一下——他这话是真心的么?还是只是骗骗自己的?或者这股真心能维持多久呢?
这时街上来了几个巡街的差役,把两条蛇杀死,然后带走了,街上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却果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有两个人先后跃上了高楼。
尚可居高临下,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忽然感到一阵寂寞——也许这个世界是热闹而繁华的,但是自己却是如此寂寞,这就是穿越者才会有的孤独么?哪怕是童姥和李秋水,也有彼此作为心灵和精神的支柱。而自己,却是一无所有。
——真的,一无所有么?
首先浮现出来的,是郭靖——啊,这是除了童姥和李秋水之外,与自己走得最近的人了吧。
——爱么?对他?
不清楚啊——始终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爱的感觉。
再看一眼欧阳克——他,居然能这样轻易就勾出自己心底的那份离愁,那是因为他心底的那份寂寞孤寂,也是同样真切的吧!
也许,他并不像他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潇洒自如,更不是那样的自得其乐——温柔乡,也许只是他掩饰内心的想法。
虽然尚可并不知道欧阳克在原著中对黄蓉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分心思,但是她却有着黄蓉这样一个古代人所没有的那份对感情的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