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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校尉难道不觉得下毒手法和毒性蔓延之势和金校尉的手法有几分相似……”公孙先生慢悠悠道。
金虔顿时一个激灵,细眼四下一瞄,不由心头一凉。
只见公孙先生双眼放光、包大人利目直射、四大校尉八目齐瞪,展昭眼角飞光……
金虔顿觉自己好似被一盏聚光灯照射全身,无所遁形。
金虔自入职开封府以来的最大危机!
人证(开封府首席家庭医师的公孙竹子一枝)物证(李捕头黝黑发亮的毒胳膊一条)皆反映出此毒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怎么办?
矢口否认、巧言狡辩、哭天抢地、装疯卖傻……
各类借口策略在金虔脑海里转了圈,又一一被否决。
金虔眯了眯眼,艰难咽下一口唾沫。
作为开封府的资深公务员,金虔自然了解在人证物证确凿的情况下继续在开封府一黑一白一猫面前做任何狡辩都是不明智的!
作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崭新的一代,金虔自然晓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条基本政策的深刻性!
所以,在电光火石之间,金虔迅速做了一个决定——决定说几句实话,虽然金虔生平说过无数的实话,但这几句是金虔自认最诚恳、最事实求是、最态度端正的、最解燃眉之急的……
金虔细眼一瞪,一脸正色道:
“李捕头作为属下的前任上司,为人正直、体恤下属,对属下更是爱护有加,犹如春天般的温暖,属下对李捕头真是犹如滔滔江水……咳(坏了,平时对猫儿说惯了,一不小心就顺嘴溜出来),十分敬重。”
——这表示咱没有作案动机。
“属下今日整日都在汴河畔的茶肆里体察民情,茶肆小二、掌柜皆可作证。”
——这表示咱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
“属下今日轮休,所以未曾将药袋带在身边,而且出门的时候好像还忘了锁门……”
——这表示咱没有作案工具且有被他人嫁祸之嫌疑。
“所以、属下……”
“金校尉可熟悉这下毒的手法?”
突然,包大人一句话将金虔的辩解堵了回去。
金虔一惊,抬眼望向包大人一张黑漆漆面容,只觉自己眼前也阵阵泛黑,只得硬着头皮道。
“这下毒手法、所施毒性……皆与属下相似。”
此言一出,金虔立即缩脖闭眼,就等众人将自己拖出厢房、严刑逼供、大刑伺候、渣滓洞、江姐……
可等了半晌,却毫无动静。
金虔偷偷绷开一只眼皮,四下一瞄,不由一愣。
只见周围众人皆是一脸喜色,且满是期待的瞅着自己。
嗯?
“如此说来,金校尉定可解去此毒!”包大人惊喜道。
“诶?啊,是、是……”金虔愣愣答道。
公孙先生长呼一口气:“果然不出学生所料,既然这下毒人与金校尉的手法相似,金校尉定然有法解去此毒。”
“啊、啊,公孙先生过奖……”金虔愣然回道,细眼又不解瞅向众人,心中暗道:
不对劲啊,怎么看起来好似没人怀疑咱啊?!
可是既然下毒手法相同,那咱应是第一嫌疑人,为何无人怀疑咱?
难道……
金虔双眼一亮。
现如今咱已经混得如此风生水起、童叟无欺,获得了开封府上下的无差别信任?!
众人看着金虔忽奇忽喜的变换表情,不约同时一叹。
就见公孙先生捻须道,“金校尉,你可曾看见李捕头身上的伤口?”
“伤口?”金虔赶忙低头查看。
“可曾看出什么?”
“伤口少、深、皮肉切分利落……”
“所以……”
“所以?”金虔一脸不解,扭头望向众人。
包大人、公孙先生、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皆是微微摇头,暗暗叹气。
展昭更是皱紧眉头,露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神色,瞥过了眼。
“所以,伤李捕头之人下手快、准、狠、招式干净利落,定是武艺高强之人。”王朝一拍金虔肩膀道。
金虔恍然:有道理!
“所以,金校尉的花拳绣腿是伤不了李捕头的。”马汉附和道。
金虔目瞪:花、花拳绣腿……
“所以,金校尉虽然跟随展大人练功许久,但仍是没什么进展。”张龙操着大嗓门嚷嚷道。
金虔脸皮一抽:怎么听起来有点脱离主题?
“所以,金校尉……”赵虎憨笑道,“练功要用心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所以……”公孙先生含笑道,“我们相信金校尉!”
“属下谢过……”金虔抱拳长揖,双目含泪,嘴角带笑,皮抽肉动,典型的哭笑不得。
啧啧,感情因为咱的功夫太烂,早已被排除在嫌疑犯之外!早知道何必浪费咱那么多脑细胞和唾液酶……
众人望着金虔,欣慰点了点头。
展昭双眉一皱,做总结陈词:“金校尉,从今日起,练功多一个时辰。”
金虔闻言大惊,再一看众人,竟皆是一副赞同模样,脸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
经过金虔和公孙先生的会诊治疗,李捕头三日之内就恢复了神智,且身体恢复大有一日千里之势。
话说李捕头刚一清醒,就向包大人交代了一件匪夷所思之事,自己乃是在追捕一名恶迹斑斑、帮妓院贩卖人口的龟奴时被打伤的,那龟奴武艺高强、出手狠辣,实乃难得的犯罪高手。
此消息一出,某位金姓校尉的第一反应是:啧,这年头,连红灯区拉皮条的都如此嚣张,这公务员真是没法混了。
而开封府众衙役的第一反应是:立即将汴梁城内大小青楼列为严打对象!
其后,开封府以追捕罪犯为由,针对妓院青楼提出了“三天一小扫,五天一大扫”的作战方针,实行“时时临检,家家临检”的作战策略,使得汴京城内众多妓院青楼纷纷倒闭,贩卖人口案件发生率直线下降,为扫黄打非事业任务做出了卓绝的贡献……
同时,也推动了汴京周边地区青楼事业的蓬勃发展
——当然,这是后话了。
总之,在如火如荼的扫黄打非行动中,开封汴梁迎来了众所期盼的端午节。
*
黄昏时分,开封府三班院内,郑小柳弯腰弓背,缩脖垂首,在一片灿灿夕阳中瑟瑟发抖。
对面之人,蓝衣如蔚,英姿若画,只是一张俊脸却板得有如铁板一般,令人生畏。
“已经过了练功的时辰,金校尉到底去了何处?”
“回、回展大人,金、金虔去、去大街上……那、那个、去、去巡街了!”磕巴了半天,郑小柳总算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巡街?”展昭皱眉,“今日不是巡过了吗?”
“啊?!”郑小柳顿时语结,一对豹子眼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才好似猛然想到什么一般,赶忙道,“金虔、金校尉说恰逢佳节,恐生变故,不放心所以再去巡一次,请展大人稍后片刻,不出一个时辰,金校尉定可回衙。”
听到此处,展昭脸色顿时缓下大半,颔首道:“总算没忘了自己的本分。”
说罢,转头就往外走。
“展大人去何处?”郑小柳忙问道。
“巡街。”展昭边走边道。
“喔……展大人慢走。”郑小柳赶忙抱拳恭送。
直到展昭身影消失在院外,郑小柳才忽然明白过来,顿时大惊失色,惊慌道:“巡、巡街?展大人去巡街?那、那那岂不是会碰上金虔?!完了、完了,若是让展大人看到金虔……”
郑小柳脸色一白,拔腿就往夫子院冲去:“公孙先生、公孙先生,大事不妙了!”
再说展昭出了开封府就朝平日巡城街道走去,刚走了不到百步,就迎面遇见几位提筐拎篮的大婶。
几人见到展昭自是喜上眉梢,一个劲儿的打招呼:
“展大人,去巡街啊?”
“是。”展昭微笑颔首。
“展大人,吃晚饭了没啊?”
“还没……”展昭继续微笑。
“啊呀,那怎么成,饿坏了身子怎么办,把这几个粽子拎上,顺便也给包大人尝尝鲜。”
“诶?这……”
“什么这那的,难道展大人是嫌弃俺的粽子不成?”
“不,展某没有……”
“没有就成,拿着拿着!”
“……”
“还有这几个咸鸭蛋,也拿着!”
“展某……”
“行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倔,让你拿着就拿着,不然就是不给我老婆子面子。”
“……”
叽里呱啦,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几位大婶眉开眼笑的瞅着一手拎着一串粽子,一手拎着一筐咸鸭蛋,一脸苦笑的展昭,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才像个过节的样儿!”
另一个大婶用眼角瞄了瞄展昭手中的佩剑,笑道:“展大人这剑上的剑穗颜色好像挺新啊。”
展昭一愣,瞅了瞅手中巨阙,不由苦笑道:“今早刚刚换上的。”
“哦——”几位大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同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啊?”
“没事儿、没事儿,展大人您忙着,俺们走了、走了……”
说罢就好似一阵风似的离开。
展昭望了望手中的粽子和鸭蛋,轻轻叹了口气,刚想转身回衙,可抬头一看天色,又叹了口气,拎着粽子鸭蛋继续朝前走去。
可走了不到百步——
“展大人,这是我家的粽子,您尝尝!”
“展某已经有……”
“难道展大人吃得别家粽子,吃不得我家粽子?”
“大叔,展某并无……”
“展大人不收就是不给我老汉面子!”
“……”
“哈哈,这就对了!展大人这剑穗颜色不错啊!”
“今早刚换的。”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
一路上,如此场景重复了数遍,令人展昭十分不解的是,为何每个人最后都要问问自己剑上的剑穗……
待展昭来到金虔平日里最喜巡视的市集之时,手中已经拎了二十斤粽子,三筐鸭蛋,幸是南侠功力深厚,仍是步履如风,面若春风——直到见到市集中央人群正中那个脚踩木桌,双手高擎,声若洪钟的身影。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大宋独一份、开封独一家,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当朝天子亲封‘御猫’称号,鼎鼎大名的‘南侠’展昭贴身巨阙宝剑剑穗所制‘百索’,由开封府包大人开光,公孙先生亲手编制,绝对辟邪驱凶、保宅安家,二十五文钱一根,数量有限,要买趁早啊!”
周遭百姓一团哄抢,激烈万分。
“你个大老爷们跟我们老婆子们抢什么抢?”
“大老爷们怎么了?那可是展大人的剑穗,不抢就没了!”
“让我先、让我先!”
“凭什么?我先来的!”
……
展昭站在人群外围,俊脸早已黑了大半。
“百索”?!剑穗!!
难怪、难怪!
难怪这半个月来自己的剑穗总是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难怪这一路上所遇之人总是询问自己的剑穗!
难怪这金虔这几日一见自己就笑的一脸诡异!
好!好!!好!!!
展昭一眯眼,气沉丹田,一声长啸顿时响彻市集:
“金虔——”
霎时间,市集一片死寂,颇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之意味。
金虔保持着脚踏木桌,一手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