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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侯庞昱又是一声冷笑:“可笑,本侯与那张颂德素未谋面,与那黄大虎又从不相识,以本侯身份,有何缘由毒害此二人?”
庞太师一旁也帮腔道:“包大人,你莫要听信这狗奴才一面之词。这诬陷皇亲的罪名,老夫怕包大人你担待不起!”
包大人点点头道:“太师所言甚是,本府的确不应只听一面之词!来人,带张颂德。”
“传张颂德——”
不多时,就见一名披头散发的男子缓缓走上大堂。
只见此名男子,囚衣裹体,土灰满面,手脚被锁,步履蹒跚,来到堂上,躬身下跪,缓缓道:“罪民张颂德,叩见包大人。”
包大人打量堂下男子片刻,缓声道:“张颂德,你的案子已经清了,杀死黄大虎真凶已经找到,你是清白的。”
那张颂德一听,猛然抬头,一双布满淤青的脸上充满惊讶,却是毫无半点喜色,反倒有些难以置信,许久,才缓缓道:“敢问大人,那名真凶是何人?”
包大人见这张颂德不卑不亢,沉稳有度,但却被折磨至此,不由有些不忍,声音又缓了几分继续道:“传你上来,就是要查明真凶。”顿了顿,包大人又道,“承认杀人的安乐侯府的管家庞大,但庞大又幕后主使为安乐侯——本府问你,你与这二人可有仇怨?”
不料那张颂德听到此问,却是微微一笑,摇头道:“我与这二人皆无仇怨。”
包大人一愣,问道:“既无仇怨,那为何要杀死黄大虎,而后嫁祸与你?”
张颂德抬眼望着包大人半晌,渐渐敛去笑容,道:“恐怕是为了一张药方。”
众人听言,皆是一愣。
金虔站在门口也是十分纳闷,心道:什么药方?不是小螃蟹贪图秋娘的美色,为了抢占秋娘才杀了黄大虎,后又嫁祸张颂德——等等,不对劲。想在回想起来,这整个陈州城内所有青楼妓院都属安乐侯所辖,连冰姬那样的绝色小螃蟹都未曾入眼,想那秋娘,不过一个普通民妇,能美貌到哪里?
而以小螃蟹的身份、地位和势力,就算要强抢女子,又何必杀人嫁祸别人如此麻烦,何况,为何偏偏要嫁祸张颂德,不选别人——如此推断,似乎都是冲着张颂德而去。若是说小螃蟹与张颂德有仇,那直接将张颂德杀掉就可一了百了,为何要绕如此弯路?
金虔推理半天,也未理出头绪。
而大堂之上其余众人也是不明所以。
只见包大人微蹙眉头,慢慢问道:“是何药方?”
张颂德回道:“大人,那张药方是草民从侯爷府带出来的。至于是何药方,大人见了就明白。”
包大人顿了顿,又问:“现在药方何在?”
张颂德回道:“大人,就在将草民的家仆张福松身上。”
包大人沉思片刻,点点头,提声道:“传张福松。”
一名老者应传步履蹒跚走进大堂,扑通跪倒在地,呼道:“草民张福松见过青天包大人。”
包大人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张颂德。
张颂德明白,转头轻声呼道:“福松……”
老者一听,身形一颤,慢慢直起身形,老泪纵横,扑到张颂德身侧哭道:“少爷,少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瘦了一大圈?!少爷,福松知道少爷是无辜的,福松去开封府向包大人伸冤,少爷,你的冤屈一定要向包大人说啊!包大人是青天,一定会帮少爷的。”
张颂德眼眶也微微泛红,抬手轻轻拍面前老者脊背,缓声道:“福松,包大人已经帮我伸冤了,我是清白的,你不用担心。”
张福松一听,顿时大喜,急忙转身叩头,呼道:
“谢谢包大人,包大人果然是青天,是好官,是……少爷是无辜的,福松知道,福松一直知道,少爷是天下最善良的人,少爷是不会杀人的,福松、福松谢包大人……”
“老人家,不必多礼了。”
包大人微微点头,缓声慰道。
张颂德又拍了拍家仆的脊背,缓声问道:“福松,我给你的那本医书还在不在?”
张福松听言,赶忙道:“在,当然在!”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随身的那个破包袱,小心翼翼的打开,从包袱最下方取出一本医书。
张颂德接过医书,又要了一把匕首,展开医书封皮,在内侧轻轻一划,纸面被割开,从夹层之中取出一张薄纸,递给了一旁的王朝。
尽管金虔站在门口,但也看得十分清楚,在张颂德掏出那张薄纸之时,跪在一旁安乐侯庞昱神色猛然一变,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眼角眉梢浸染浓郁狠杀之气。
包大人接过薄纸,展开细读,半晌,又抬头示意公孙先生来到案前,一同研读。
公孙先生是越看眉头越紧,脸色越差,待读完之后,神色更是凝重,不由抬首向包大人道:“大人,这……”
包大人点点头,抬起惊堂木拍下道:“张颂德已证乃属无辜,当堂开释,其余人犯还押大牢,请安乐侯庞昱厢房歇息,明日再审。退堂!”
说罢,就领几位心腹匆匆向后堂而去。
余下众位衙役实在是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得依令行事;衙内百姓也渐渐散去,庞太师见无人搭理,也只好气呼呼离去。
金虔最是高兴,正想趁机溜号,可刚走了几步,就见张龙匆匆赶来,神色紧张道:“金虔,公孙先生正急着找你,快随我去花厅。”
金虔无奈,只得随张龙一同来到花厅。
一进花厅,就觉厅内气氛异常,众人皆是愁云遮顶,尤其是公孙先生,白皙脸色竟是微微泛青,一见金虔进门,立即招呼金虔过去,将手中纸张递到金虔手中,低声道:“金捕快,你也看看这药方。”
金虔不敢怠慢,赶忙细细读看,这一看可不要紧,顿时把金虔惊到一处。
就听公孙先生一旁道:“这药方上所记载的……竟是失传许久的一种名为‘绿媚’的药物配方,这安乐侯——唉……”说了半句,再说不下去。
金虔一旁头皮发麻,心道:
公孙竹子,这种时候还拽什么文?什么“绿媚”,何必如此文雅,这根本就是□配方、而且是足以令人迷失心智的剧烈□配方,说白了,整个一毒品。
啧啧,掌管红灯区、拐带人口、私制毒品、如此高难度、高风险、高技术含量,高收入、高利润的行业都让你占了,小螃蟹,你果属螃蟹强人!
二十回 花厅内幕惊众人 衙役挺身走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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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大人听到公孙先生所言,脸色一沉,皱眉道:
“先生说此药方上所载之药名为‘绿媚’,先生以前可是曾见过此药?”
公孙先生摇头道:“学生并未见过,只是之前曾听过传闻,说此药曾震惊江湖,但在十年前,又莫名绝迹江湖,再无人见过此药,如今学生也是从药方上的配方推断,此方上所载乃是‘绿媚’的配方。”
包大人皱眉,又将目光移向展昭问道:“展护卫可曾听过?”
展昭俊脸凝霜,微微摇头道:“属下似乎曾听师父提过,江湖上曾出现过一种□,药性强烈,可乱人心智,控人行为。但究竟是何名,却是记不清了。”
公孙先生皱眉半晌,一转眼,正看见金虔手持药方,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不由开口问道:“金捕快可是有了线索?”
金虔闻声,赶忙将手中药方递回公孙先生回道:“回禀大人,属下才疏学浅,从未听过此药,只是这药方上所记载配方,的确是烈性□,若是服用过量,恐会心智尽失。”
包大人皱眉,又从公孙先生手中接过药方,细细读阅,沉声道:“如此烈性药物,为何会至张颂德手中,而那张颂德又为何说是此药方乃是一切缘由?”
众人听言,也是不明所以,皆是深思不语。
公孙先生沉吟片刻,回身对包大人道:“大人,何不传那张颂德花厅问话?”
包大人点头道:“本府也正有此意。”又对张龙、赵虎命令道:“张龙、赵虎,传张颂德花厅问话。”
“属下遵命。”张龙、赵虎二人齐齐抱拳领命,回身出门。
包大人又将手中药方拿起,细细阅读,蹙眉不语。
其余众人也不敢打扰,只得静静待在一旁。
一时间,花厅内气氛沉凝。
金虔却是抽空退到花厅角落,眉毛团成一堆,心中暗道:
……绿媚……
绿媚……
乍一听还不觉得,怎么越听越觉这名字耳熟?
金虔愈想愈越觉此名似曾相识,不觉眼前景色更迭,思绪回到数月之前——
那日,云隐山上秋叶渐红,天高气爽,“无物之谷”之内,一名发须雪白却面显阴气的老者,坐在磐石之上,任凭秋风习衣,落叶飘身,幽幽对身侧爱徒道:
“徒儿啊,为师用毒一生,各类毒物都尽可掌控其手,为我所用,但为师年青之时,年少轻狂,曾受人蛊惑,配出一种连为师都难以掌控之毒,此种毒乍看无害,若是少服,不过只是普通□,若是长期服用,则会混乱心智,为人所控,且无药可解……自从为师入谷隐居以来,常以此为念,夜难安枕,食难安咽。”
身侧消瘦徒儿垂首敛目,一派恭敬表情,问道:“二师父可是因此毒会为害江湖而后悔?”
老者雪眉一挑,冷笑一声道:“笑话,为师用毒从来都是问心无愧,何来后悔?”
徒儿不觉身形一颤,继续问道:“徒儿愚钝,不明二师父为何会如此牵心此毒。”
老者听言,冷哼一声,脸色愈发阴凝,幽幽道:“为师只恨那时听信小人谗言,竟给如此惊世之毒取了个俗名,实在是愧对此毒。”
“敢问二师父,此毒为何名?”
“嗯——那名实在太俗,为师也记不清了,好像是‘黄媚’……不对,应是‘金媚’……等等,要么是‘紫媚’——啊,为师想起来了,是叫‘红媚’,没错,就是‘红媚’。”
“……红媚?”
“没错,徒儿啊,你听听,又是‘红’、又是‘媚’,为师的一番心血竟沾染如此俗世之污,你叫为师如何能安心?”
“咳,那毒既是□,叫‘红媚”也算名副其实。”
“徒儿何出此言?!此毒虽是□,但药效奇特,更有控人心智之效,乃是世间□之极品,怎可与一般□同日而语!”
“咳咳,那依二师父之意,此毒该命何名?”
老者长眉一扬,阴颜之上浮现一抹得意之色,盎然道:“自然是叫‘绝世十八摸合欢散’!”
“噗……”
“啊呀,乖徒儿,为何吐血?!快唤你大师父过来看看!”
“咳咳,徒儿无事,徒儿只是最近补药吃得太多,有些血气上涌……”
话音还未落,就见那老者好似一股烟般飞了出去,嘴里还高声嚷嚷道:“药老头,药老头,你死哪去了,咱们的乖徒儿快不行了,还不快来救命啊!!”
“……”一旁消瘦徒儿仰首望天,欲哭无泪。
……
回想至此,金虔不禁额头青筋隐隐抽动,心头一阵血气翻涌:
啧啧,这个没记性外加色盲的臭老头,什么“红媚”,根本就是“绿媚”!!幸亏咱自始自终没透露过咱师承何处,否则,若是让开封府这帮家伙得知咱的师父曾配出此药祸害人间,定会给咱治一个连带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