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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都安排妥当,两日后你出宫,只要不被他发现,我们就能顺利离开帝都。”
两日后……奚勍忽然感觉有什么从心底爆开。
聂玉凡随即察觉出她的犹豫,托起玉颜直视:“怎么,你不愿意?”白皙若玉的手隐隐颤抖
,尽管在极力压制,但一股不愿去接受某种事实的紧张,仍止不住地从眼底流淌。
奚勍很快垂睫:“没有……”
聂玉凡却眯眼盯着她的表情,声音骤间被寒雪冰封起来,一丝讥诮闪现:“还是说,你舍不
得走?”
奚勍两手一紧,舍不得走?是对昀儿,还是那个人?不,都不会了。因为他们都是该被自己
遗忘,永远不会从生命中出现的人。
注定,无法一起。
“没有。”奚勍摇头否认,“两日后,我会跟你离开。”接着将头埋入修长的臂弯里,有一
瞬间,脑海晃过那不稳而摇晃的身影。
☆、苦思
月华如练;凉夜似水;雕花银台上的烛光配合着这股静谧;摇曳出柔和橘红色的光辉;紫檀炉袅
袅升腾的熏香,与瓶中新鲜雪梅的寒芳相互混合;形成一股独特香气;顺着纱帐动向拂过鼻尖,神
思恍惚,醺意迷醉。
从韵阑坊回来;奚勍就一直静静倚在榻前,侧旁纱帐开合间,令她的身影看去飘渺成幻,好
似隔世之仙。此刻掌心托着一块碎角软玉,温润色泽为她的面容晕上一层流莹之光,宛若暗夜明
珠般美璨,而目光却像凝固了一样,盯着它一动不动。
还差两日,她就能永远离开这高殿重阁;这充满恩仇情伤的地方,既然与玉凡约定好;亦代表
自己心意已决,一切,绝不容改变!
于是双手猛地一攥,细链在滑嫩的脖颈上勒出深色血痕,只要再一用力,它便会化成一滩齑
粉,归风无踪。可奚勍当时的头脑里,却情不自禁浮现一幅幅画面:是她穿着淡蓝烟裙坐在秋千
上,被身后人一下接一下地推着;是她倚靠在对方胸前,被手把手的放纸鸢;是她吻着对方的唇
,被温柔戴上这条项链。
是他,全是他……
奚勍的手忽然松了开,惘然若失地望向某处,口中犹喃:“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天亮时奚勍起身,宫女们捧着梳洗盆器,从殿外鱼贯而入。
奚勍坐在镶金凤翔镜台前,松散的青丝流泻如瀑,已然逶地。弄秋从后轻拢发梢,为她精心
梳着发髻,同时想起昨日的事,低声道:“娘娘。今天等皇上下朝,咱们还是主动去趟龙瞻殿吧
。”
原以为奚勍会马上答应,可过去半晌却迟迟不作回答,弄秋急道:“娘娘不准备去看小皇子
吗?听说昨晚妆妃都已经去过了。”
奚勍眼波低徊,思绪苍沉,良久才道:“不。”
“娘娘……”弄秋语中掩不住失望,欲劝,可抬头时恰好撞见镜中那冰冽似雪的瞳眸,突然
惊得双手颤抖,玉梳落地,待反应过来立即跪地,“娘娘恕罪,奴婢刚才一时手滑……”
奚勍垂睫:“你先出去吧。”
“是……”弄秋有些怯声,只觉方才好像出现错觉,心脏仍砰跳不止。
奚勍独自坐着,眼尾扫入桌角摆放的圆形雕纹粉盒,整个人仿佛陷入一场漫长的梦境中,始
终静若雕像。
晚上祁容没有来,留在龙瞻殿陪昀儿,不久殿里派人禀来消息,说小皇子的病情已经好转许
多,请皇后娘娘不要担心。
奚勍听完,脸上终于多出几分松释的笑。
第二日,宫中一切如昨,只要今夜祁容还留在龙瞻殿,那么约定时间一到,她就可以顺利出
宫与玉凡汇合,然后永远离开帝都,这个是非之地。
晚膳过后,奚勍自称疲倦,摈退身旁伺候的人准备就寝,但没过多久,弄秋匆匆跑进来,隔
帘急道:“娘娘,皇上那边突然派人来,请娘娘移驾龙瞻殿。”
什么?奚勍胸口一炸,坐在床边难以置信:“你有没有回禀,说我已经休息了?”
“奴婢回了,可是桂公公他们……”弄秋声音梗下,“这会儿正在殿外候着娘娘呢。”
奚勍血脉凝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难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她不得不思揣猜疑,声音揪出一丝紧张:“有说让我去做什么吗?”
“好像是皇上觉得闷,想让娘娘陪着。”弄秋听她半晌没有动静,开始心急火燎,“娘娘,
咱们还是快些吧,如果让皇上等久可就不好了。”其实她有些搞不懂,以前娘娘不是最喜欢黏在
皇上身边吗?
奚勍绞紧衣角,最后应声。弄秋快速进来为她梳妆,换上一件梅白绣蝶纹的长裙,便扶她上
凤辇驶向龙瞻殿。
等到寝宫门前,桂顺将弄秋一干人拦住,请皇后单独进去。此时奚勍脸上恢复淡静,由众人
守在外,推门步入。
她低头望向脚下的暗花金砖地,一股冰凉连接着身体,当再抬头,奚勍忽然发觉这里安静的
,已与外面隔成两个世界。
纱幔委地,烛暗香迷,一道身影在金帘起落间朦朦胧胧,宛如画卷中绝美的剪影,独坐于前
,落寞地守着一盏烛光。
“娴儿吗……”传来的声音,比花开优雅,比仙笛清悠,在寂静大殿内,久久未歇。
奚勍走上前,看到祁容发未束冠,流水泼墨似的散了满肩,与一袭玄黑绣金华袍轮为一体,
因此更突显他的脸,冰白若完美无瑕的髓玉,剔透易碎,微朦淡层醺红,一时艳过天虹,美不胜
收。
御桌前,他手执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瞟眼奚勍:“过来。”
这番情景,令奚勍思忆甚深,站在原地踌躇,害怕往事重演。
祁容却自顾自地斟满酒,盯向有些刺目的碧玉杯壁,重复道:“过来……朕,有话问你。”
奚勍听他声线尚且平稳,毫无醉态之意,眸中幽光一闪,慢慢上前。
当临近身边,祁容已经又饮一杯,眼波轻睨,似闷着一口气:“朕问你,昀儿病了,为何你
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奚勍有些意外,低声道:“因为上回的事……怕容见了我生气。”
“生气?”祁容一怔,随即笑起来,声音浸在酒水流动之中,勾起心惊。
见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奚勍双手不明所以的攥紧,下瞬腰肢被他左手环上来,勒得紧紧的
:“跟朕一起,你很紧张?”祁容微一扬头,夜幕似的墨瞳正流泻出勾魂夺魄的华芒,嘴角微微
上挑,那笑容竟好像开到荼糜的罂粟花,妖娆,又毒又艳。
“别喝了。”奚勍瞅着他原本雪白绝致的脸,正因酒醉,添上一层如燃烧火蝶般的艳丽,那
是震慑世间,引人痴狂,欲陷沉沦的美。
然而对奚勍来讲,却是忘记其它,只剩难以言状的痛心。
像是捕捉到她眼里那丝情绪,祁容上身晃了晃,深深而笑,但很无力:“为什么不喝?莫道
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朕现在,还不想醒呢。”
奚勍见他又斟了一大杯,手立即覆上:“别喝了,小心伤了肺。”
眼前素美细长的手指,被杯光一晃,晶莹得近乎透明。祁容怔怔看着,而奚勍想起他曾经的
拼命保护,垂睫低语:“今后,也不要再这么喝了。”
祁容目光一闪,才如梦初醒,喃喃自语:“今后……呵呵,好个今后啊!”接着推开素手,
将酒狠狠灌入口中,但因太过猛力,最后竟呛咳得直不起腰。
他看上去极为痛苦,直恨不得咳出心肺来,奚勍想伸手,下一刻却被他拽住细腕,跌坐进怀
中。
一抬头,便直对闪烁着狂然阴黯的眼,奚勍心惊,但发现那道光绪又像潮水一样慢慢褪去,
仿佛刚刚,是自己产生幻觉。
随即“哐”一声,祁容将酒杯磕碎在桌上,拿起一块残片移向她的手指,最后,竟狠狠割了
下去……
对于这个举动,奚勍几乎呆住了,鲜血很快从指尖渗出,伤口虽不起眼,却是窜骨连心般痛
到深处。
祁容露出得逞笑意,像个任性孩子,朝着她吐字:“朕,就是要你痛……”声音开始无法抑
制地颤巍,让奚勍现在只觉指尖上的痛,根本不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
祁容目光落在伤口上,忽然又变得十分心疼,将流血手指轻轻含在嘴里,用舌尖温柔舔吮,
逐渐成为一种贪婪不息的缠绵。
奚勍近乎崩溃,抽动着手,却令祁容猛然抬头,受到惊扰般死死盯着她:“你……看清楚朕
了吗?究竟有没有看清楚?看清楚朕的……”
奚勍见他强硬抓住自己的手,要往心口按去,赶紧右手一推,趁机挣脱开。
奚勍喘着气,感觉对方已经醉得癫魔,退到他够不到的地方:“我,我让人去准备解酒汤。
”
祁容脸上瞬刻恢复沉静,醺意隐敛,视线有些冷冷地洒在奚勍身上,等她朝殿外的人吩咐完
,才唇角一撩,似带欣慰:“娴儿现在懂得关心朕了,真好。”
但奚勍越听越觉其中有捉摸不透的意味,这回不动,对方反倒起身踱步跟前,然后一把卸下
她头上的簪,任满头青丝宛若云绸一般漫散开来,乌润亮泽,衬得脸容都发亮起来。
祁容偏头细细看着,像在回忆,像在欣赏,连眼神都柔暖生辉,却看得奚勍浑不自在,紧接
脖颈发凉,挂在胸前的链坠被他长指挑出来。
祁容眼中浮起一丝轻微波动,仿佛因它还存在,才能从痛中挤出一丁微的笑意来。真是——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
不相识。
手指去抚,抚过那不知被吻过多少次的唇。
奚勍的神经已经绷得死紧,只觉再被他这么看下去,心就真的乱了。今夜他的举动十分怪异
,让自己分不清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但他的心迹既然毫无表露,自己也需稍安勿躁。
不一会儿桂顺的声音就从外响起,解酒汤已经端来,因没有祁容的命令他不敢进入,只好交
给奚勍,趁着祁容转身时,奚勍目光幽华一闪,将袖中一包药粉神不知鬼不觉的撒入其中。
☆、回首
药是从玉凡那里获得;以备万一;既然决定逃离帝都;必须要争取更多时间。点中睡穴会让祁
容醒后立即察觉;所以要让他在自然而然的情况下睡熟,并且睡得更久、更沉;这样她才能与玉凡
几人避过官兵的追捕;顺利出城。
只是奚勍盯向前方背影,脚步却不自禁顿下来,碗里映入自己的影像,似乎从一对清眸中望
见有挣扎跳跃的光绪。直至祁容坐下,才垂首徐徐前行。
当玉碗放在眼前,同样的,祁容纹丝不动地盯着它;像是陷入沉思。
瞧对方没有要喝的意思,奚勍双眉不易察觉地一紧,但也不催、不问。
稍后;祁容开口:“朕……觉得有些冷了。”
奚勍微愣,但马上应声,去内室为他取缎衣,背过身时,终于听到转动调羹的声音,与碗沿
碰撞出清脆响声,也仿佛磕在自己心上,回音不断。
内室里氤氲着熏人欲醉的紫烟香息,熟悉得令头有些晕痛;奚勍从绣架上取过缎衣,目光便
瞄向鲛绡纱幔后的婴儿小床,她的昀儿,此刻正在里面……
奚勍犹豫半晌,最终忍不住伸手,将面前纱幔挑开一丝缝隙,隔着三尺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