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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季黧一惊,看向他仍血流不止的伤口,开口:“你先走。”
“黧儿!”风墨北扶住树干,喊住她。
风季黧这才停步,转身冷然一笑:“我虽怨,但你终究是我爹爹,还不想看你这么早死。”
风墨北听完一阵沉默,她继而浅笑:“同样的,我也不想自己这么早死……”音落,身影匆
匆消失在夜幕里。
聂玉凡大脑里一片空茫,也不去想眼前这些蒙面人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只是长剑挥舞间,必
有人倒地,一条血路铺开,任谁也阻挡不了他。
随后,前方出现一抹娇柔若柳的身姿。
沾了血的剑尖点地,聂玉凡停步。
“你一定要杀他吗……”
风季黧声如波浪起伏般微微颤抖。
聂玉凡睁着一双似被黑化不见任何光彩的眸,盯着她,半晌,冷逸出两个字:“让开。”
风季黧惊怕得倒退一步,水眸里立即浮现晶莹的泪光,夜幕中,仿佛一颗颗珍贵易碎的泪珠
在闪烁,竟是动人不已,怜人不已。
下一刻,她跪在对方跟前,哭泣恳求道:“我愿以自己的命来抵他一命,只求你放过我父亲
!”紧接低下头,泪珠成串地倾洒而出,哭得伤心至极。
聂玉凡却面无表情,最后剑尖划着地面从她身旁擦过。
风季黧内心迅即勒紧,没料到对方竟然无动于衷,当即抽出一把银白小刀,起身挡住他的去
路。
“我可以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刀刃抵在雪白的脖颈上,泛出一道浅红,她昂起首,目光坚定。
如此举动,令聂玉凡清俊的眉微微蹙起。
风季黧见对方眼底终于闪过一丝迟疑,唇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之后面色一变,竟弯身捂住
小腹极为痛苦地呻吟起来。
聂玉凡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只瞧那柔若薄柳的身子摇摇欲坠,好似下瞬就要跌倒地上,一阵
犹豫后,终朝前跨近一步。
而与此同时风季黧猛然抬头,趁他不备间,将攥于手中的一缕金粉直直撒入对方眼中……
“哐啷——”
手上长剑脱落,聂玉凡顿时一声痛喊,捂住双眼,一股难言的锥心之痛疾速蔓延全身上下,
眼睛更是如被火灼如被针刺,痛到几乎爆裂。
“怎么回事……”
待再睁眼,却是一片漆黑,聂玉凡惊惧地朝前伸手,跌跌撞撞俯□,开始慌乱摸起刚才掉在
地上的长剑。
“哈哈哈——”
风季黧站在一旁,笑得花枝招展:“你想杀我们?以为有这么容易吗?”
随后不多做停留,转身就往林外走去,同时心底暗想:“如果……你是祁容想要杀的人,我
就先留你一命好了……”
☆、殇极
奚勍身形一退,看向地上的白瓷碎片。
“勍儿,怎么了?”祁容闻声从卧房内走出。
“没事……”奚勍细睫微一颤,方才心神莫名一慌,竟将桌上的杯盏打翻。
祁容顺势抬起她白皙无暇的双手;动作轻轻宛若拾起一片柔软花瓣;目光温怜恰似薄暮缭绕下
的潺潺溪泉;在上面流转审视一遍后;才松口气:“还好没有伤到,否则为夫会心疼的。”
奚勍被他一番肉麻话语逗笑,随后婢女进来,将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
转首望向被云翳遮蔽的夜空;奚勍一双更显莹澈的清眸却蕴起秋水映余晖般的忧愁,不得而
知的紧张恐慌感,犹如看不清的朦雾在心底缓慢弥漫。
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她隐隐不安地自问。
********
由于一整夜心神不宁;奚勍几乎没怎么睡,第二日晨光熹微,就早早起身更衣。
原本下午准备跟祁容一起回靳府探望,但似乎应了心中那份不祥,午膳之前;奚勍在特定的
南门外收到纪琴的飞鸽传书,具体何事信中虽没详说,但光从叫她尽快回碧云楼这一点来看,已
觉不祥。
“没说究竟发生什么事吗?”
祁容看着她匆匆就要离去的身影,精细的雅眉微颦;脑海飞快逝过一道想法,但似乎又觉得
与哪里连接不上。
奚勍点点头叫他不要担心,就迅速离了府,不过她前脚刚跨出门槛,池晔紧跟就来到祁容身
旁,一脸神色凝重的样子,把刚刚从朔王那里得来的消息通报给他。
祁容原本一颗心思还寄在奚勍身上,听他这么一讲,沉暗的眸中瞬撩惊澜,抿唇默不作声。
“备车……”
许久之后他吩咐下去;背对着窗阳,面色阴晴不定。
********
奚勍一到碧云楼,便从侧门穿过,途经小片花圃,就见纪琴已经守在一间木房前焦急等待。
“纪琴,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上前即问。
纪琴脸色有些微微发白,看去十分紧张,直至奚勍赶来,才稍显镇定道:“门主,聂哥哥他
……”
玉凡?
她刚一提对方,奚勍心脏就猛一抽跳,但快速忍压下来,听纪琴继续道:“昨晚手下突然收
到聂哥哥的烟花信号,就寻着方向找到他。”
奚勍愕然心惊,想玉凡近来不是一直呆在华枫山上吗,况且有师父在,又怎会拉响门里相互
传递信号的小筒,引他们前来呢?
奚勍只感匪夷所思,但之后没再听纪琴提起其它,转念一想,难道玉凡是在别的地方出了事
?
“那他现在人……”
奚勍顺她视线望向后方木门,立即明白到对方就在这间小房里。
“卓大夫现在正在给他诊治……”
纪琴边说边低下头,后面的话被硬生吞回,似乎难于启齿。
奚勍早就察觉出她神色不对,黛眉凝忧,可一想卓大夫正在里面,又不敢贸然冲进。
“你快说,他究竟怎么了!”
最后奚勍按捺不住,语气冷厉地问。
纪琴一咬唇,百般犹豫下,正欲开口,却听房内忽然连续传来玉瓷瓶器落地摔碎的声音,在
周围寂静中显得格外尖锐刺耳!
“为什么看不见?!为什么还是看不见!出去!出去!”
男子痛苦近乎忘形的嘶喊声,就仿佛夜幕里受到万箭戳穿的负伤小兽,清楚传入奚勍耳中时
,更带来一股撕心裂肺的震痛。
“玉凡……”
奚勍当即听出这是他的声音,尚未来及思索,紧接房内一阵躁动声响,卓大夫慌忙推开门,
模样看去有些狼狈,发现奚勍在此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纪琴心头猛一沉,两手暗暗握紧,而奚勍也不再去询问他们二人,直接冲进屋里。
“走开——”
聂玉凡正扶着墙壁踉跄前行,察觉对面有人来,又立即怒喊出声。
奚勍却是一个字音也发不出,伫在原地,呆呆看着眼前人,他浑身上下并不见伤口,只是那
双眼,一双犹如被挖空再流入黑浓最后凝结成的眼,空洞洞死沉沉没有方向地在前方扫视着。
眼睛,他的眼睛……
薄纱下的嫣唇因情绪激动而微微张开,心脏更像被无数细针轮流刺扎,痛得她呜咽,几乎直
不起腰,同时,也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
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即使自己就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到,认不出来了!
“玉凡……”
奚勍一时几难自持,轻轻、颤颤,极为小心的唤了一声,犹若蝶落琴弦。
聂玉凡顿时浑身俱震,如被那声音狠狠激了下,动作转瞬僵化。
他循着那声音方向,微微偏过头,半晌,逸出的话语好似被北国冬雪包裹,已是冷到叫人无
法承受的程度——
“你来做什么。”
他面无表情,一丝强烈压抑的激荡正在胸口来回窜流。
此刻纪琴已从外将门关上,奚勍听他这么一问,忽地朝后踉跄一步,一直以来,她何曾听过
玉凡用这种冰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玉凡,你的眼睛……”
奚勍想问,却又发现不知该从何问起。
聂玉凡冷冷抖动肩膀,突然极其自嘲极其简单地吐出两个字:“瞎了。”
而这两个字,比泰山压顶还要沉重,比万箭穿心还要剧痛,无言的悲伤飘满屋,吞噬了空气
,窒闷得让人快要憋出眼泪,难以喘息。
之后奚勍见他朝前移动脚步,诧愕道:“你要做什么?”
聂玉凡声音毫无波澜:“回华枫山。”
原本回到门里,心中还抱存一丝希冀,可如今希冀破碎,就再没留下的必要了。
聂玉凡脸上渐渐蒙起一层深哀,垂落眼睫,声音有种被搅碎的沙哑颤抖:“我要回华枫山…
…去陪师父……”此时此刻,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也只靠这一个念头来支撑他站立行走。
奚勍大脑有些晕眩,不祥的预感已彻底蔓延遍全身,断断续续问:“师父他……难道已经…
…”
聂玉凡猛然怔住,好像被她一下触及到心灵最薄脆不堪的地方,双手用力抱紧头,狠扯着头
发,明净如阳的脸容现在却充满了痛苦、悔痛、迷惘、无措种种复杂表情,以及那来自深渊般的
绝望……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师父为了保护我……”他咬紧牙,死黑的眸中泛闪一层莹透薄光,不
断摇着头,“可我当时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师父最后离开我……”
他一点点俯□,仿佛要被透心彻骨的悲恸击垮崩溃,简直难以原谅自己,难以原谅。
“玉凡!”
奚勍睁大眼,立即拦住身形不稳却好似发狂一般冲向门口的他。
“你让开!”
聂玉凡身体受到推挡无法行进,暴怒如兽地朝她嚷去。
“我不让,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离开的,玉凡你……”
奚勍扶住那双臂,却被聂玉凡一把甩开。
“你走开,我现在不需要你!不需要你可怜!”
聂玉凡退后一步,双手在胸前慌乱急躁的伸开晃动,爱与痛交织并融在清俊的脸容上,明明
凄悲得要命,却又透出一种悲尽殇极的怆美。
眼前已是一片陌生漆黑,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笼罩,怎样都摆脱不掉……对,摆脱不掉,就
如同她一样,深深烙印心底爱到都化成脓了,明明看不见却能想象到她现在每一分表情,忽然想
仰头大声问着自己——
聂玉凡,海已枯,石已烂,你对她的心,怎么还不死呢?
就因为不死,就因为她爱的是别人,所以才更加痛苦欲裂,重重扎在心中,无比清醒无比压
抑,而这种痛楚折磨,真叫他宁愿抛手一切,最后只换来酒醉后的一场疯癫。
聂玉凡颤动地耸肩,表情似哭似笑,终又无力吐出一句:“我不需要……”
她早就不在意自己了,如今这副落魄无助的样子,根本不想为此得到那所谓的怜悯同情。
奚勍只觉现在所听所看到的,都如暴风骤雨般不带一点喘息的将她席卷吞没。眼前人,那一
字一句,那每一个表情动作,都让她难过伤心到近乎五内俱崩。
眼睛毁了,师父失去了,他还剩下谁?
自小陪伴自己、疼爱自己的人,即使如今心渐渐离远了,可他也永远是自己最重要的师兄。
所有怎会不知,此时他有多么痛苦,多么悲伤自责,整个人就好像被沙堆积而成,有着坚固
假象,然而却脆弱到被羽毛轻点,就会毫无预兆的崩塌。
奚勍看到他有如枝头孤叶般不住颤抖的身体,一贯冷静的情绪终于破碎,再也忍受不住的,
上前将他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