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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够传奇的啊,春心咂巴咂巴嘴,她没问厉风的母亲怎么样了,听厉风这么说,恐怕她的母亲是已经不在人世了。说起来,这小子也算是故友了。还一来就帮了她的忙,果真她当初的馒头包子没给错人。想到这个,她忍不住笑道:“话说你又帮了我一个忙。要不要包子?”她摸了摸怀里的荷包,从里头倒出一枚木头雕成的小包子来。很是不爽的抱怨,“走了也不说给我留点好东西,就给我留一个不能吃的包子?”
“要是留个能吃的包子,你能存到现在么?”看到那枚小包子,厉风也笑了,当初只想给春心留点什么,可他想来想去也没什么能给她的。忽然想起自己带着佑寿他们几个没少吃了人家的包子,索性就用木头雕了个包子。
“要是能吃,我早吃了。”春心撇撇嘴,将小包子重新装起来。趴在柜台上懒洋洋的问,“怎么突然跑回来了,不会是特地来看看过去的老朋友过的怎么样吧?红雅他们现在可不是在街上讨饭的小叫花子了,如今自己做起了生意,虽说没大富大贵。可也能养活自己了。”
厉风闻言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连忙问:“是么,他们做的什么生意,哪儿来的本钱做生意?”
“哼哼,做的是没本的生意。哪用得着什么本钱?”见厉风脸色一变,她又嘿嘿笑道,“放心啦,不是违法乱纪的勾当,等会儿我给你指指路,你自己问他们去。话说你还没说呢,突然跑回来做什么?”
回来做什么?厉风微微摇头,他这几年早就想回来看看过去的老朋友还在不在,只是父亲一直不同意,直到今年,父亲有事交给他去办,就在利州府附近,他才有机会赶了过来。“一进利州府就先来你这里了,路上听说春老爷子竟然去世了,实在有些难过。”说到这里,厉风不由得微微叹息,当初他能从春心这里拿到吃食和药,虽说是出自春心之手,可若不是春老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春心却也不能时常接济他们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春心看着门口那一小片阳光,半垂着眼帘吐出一句,“人生最避不开躲不过的三个字是‘没奈何’。”
厉风闻言一怔,随即也轻轻点了头,低声道:“确实是没奈何啊,就好比我这次出门,本是要寻一个老家的亲戚,本以为凭我祖父的为人与秉性,那人应该也不差多少才是,没奈何……”想起那人的嘴脸,他就有些皱眉。
一直跟在厉风身旁的小厮皱皱眉,凑到厉风耳旁低声道:“公子,咱是不是该上路了?”
厉风淡淡的看了小厮一眼,虽然不多严厉但却令小厮再也不敢开口。
春心倒是听得好奇起来,眨巴眨巴眼睛追问;“那人怎么了?”
“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我祖父有一个兄弟,只是年幼的时候就失散了,从那以后再也不曾见面。如今我祖父年事已高,时常挂念那个兄弟,只知道当初是在晔县附近的官道上走散的,我父亲多方打听,才打听到那条官道挨着东边就是晔县,旁边有三两个小村子,若是凑巧,我那位叔祖很可能会流落到那里也说不定……”
黑线从春心额上滑落下来,厉风家是不是有走丢人的传统啊,他爷爷跟亲兄弟失散了,他跟他爹失散了,鬼使神差的,她脱口而出一句:“那你小子小心点,将来有了儿子女儿的可一定得看好。”
厉风楞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过来,不禁笑着瞪了春心一眼,摇摇头道:“哪有那样巧的事情。我沿着那条官道到附近那几个村子里打听,竟然还真打听到了些许蛛丝马迹,足足找了半个月才将我那位叔祖找到。他老人家在那里安家落户多年,如今也是子孙绕膝了,我现在就是特地要带他回家和我祖父相见的。若是他老人家不想住在京城,到时就送他回来,再给他多多的置办些田产,若是他想住在京城,那就举家搬往京城……”说到这里,他眉头紧皱,恐怕那位叔祖是一定要搬去京城的。
“这不是好事么,你愁眉苦脸的干嘛?”春心纳闷了,难不成他那个叔祖有什么问题么?
“算了,要说就全说出来好了……”厉风微微有些不快的抱怨起来,“我祖父为人方正知礼,我本以为那位叔祖怎么也该有祖父三分气度,可没想到他却是贪婪轻浮,目光短浅……一听闻要带他去京中,还要给他在京中置办房产,他二话不说就要卖掉家产,差点逼着我立刻就将他的妻子儿孙一并带走了,要不是我说来的匆忙身边只有两个下人,搬家又费事,所以先带他回京,再命人来接的话,恐怕如今真的是带了一群人回京。不仅如此,我头天刚找到他,第二日他就开始对自己的左邻右舍颐指气使了,他那些亲人虽说并血缘关系,可怎么也算是相处了几十年的亲人,可如今是一个也不认,恨不得将人赶到天边去,生怕被人占了便宜……”
一说起这位刚找回来的叔祖,厉风就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大倒苦水,听得春心嘿嘿直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让那是你叔祖呢?坚持坚持吧,想想你当初在街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如今吃穿不愁有人伺候,受点聒噪算什么?对了,你那个叔祖是在哪个村?我家先前就在晔县,后来才搬来的府城。”
“还真不如当初呢。”厉风忍不住偷看了春心一眼,见她笑得如同三年前那般灿烂,心情就轻松了不少,摆摆手道,“就是紧挨着晔县的一个小村子,叫什么西洼村,里头大部分人家都是姓春的,诶,说起来倒是跟你家一个姓,不会是你家亲戚……”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春心脸上的笑容忽然很不自在起来,准确的说,是僵住了,而且还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
西洼村,姓春的,被收养的?春心攥紧了拳头,牙齿咬的格格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才稳住神来问道:“你那位叔祖叫什么?”
见春心这样,厉风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神色严谨了起来,吐出了一个足以让春心砸穿柜台的名字:“春耕——诶,你轻点,手不疼的啊?”
春心是真的拿拳头去砸柜台了,只可惜柜台比她那小爪子结实多了,所以才在发出一声闷响之后仍旧纹丝不动得意洋洋的冲春心示威——砸老子,你今天没吃药吧?
看春心疼的呲牙咧嘴的模样,厉风不由得好笑,想要拉过她的手帮她揉揉,忽然就想起如今的春心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姑娘家了,当年他不敢碰她一根手指,如今更是连一根发丝也不能触碰,只能有些无奈看着春心手说:“有话说话,你砸柜台干嘛,最后疼的不还是你?”
“我砸柜台?我倒是想砸人呢。”春心牙齿磨了又磨。
春耕,哈,春耕?她怎么不知道她的三叔祖什么时候摇身一变成了厉风祖父的亲兄弟了?当初爷爷过世的时候,不还说爷爷不是正经春家人,春家养大了爷爷,所以春字号要收归春家所有么?不是自诩自己是真真正正有春家血脉的春家人,所以春字号必须要有他的一份么?
一个看似荒唐的念头已经自春心脑海中冒了出来,那就是——
厉风他祖父当初走散的那个兄弟,该不会就是她爷爷吧?!
舔舔唇,她小心问道:“风子啊,你家姓什么?你爷爷有没有说你当初那个叔祖叫什么名字?”
厉风的脑筋也并不迟钝,看春心这副模样,他也意识到刚找到的那位叔祖很可能有些问题,于是比春心更加小心的说道:“姓杨,那位叔祖名讳……杨和。”
第247章 三叔祖,好久不见啊
春心的牙齿狠狠的咬在了一起,她已经开始收拾手边的东西了,边收拾边说:“走,难得老家来人,我陪你去拜见拜见那位叔祖。啊哈,你还不知道吧,我有位三叔祖就叫春耕。”
厉风虽然猜到了春心可能认识春耕,却没想到竟然是这关系,尤其是春心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令他脸色大变。
“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们老是春老爷子春老爷子的叫我爷爷,可你们谁也不知道我爷爷本名叫什么吧?”将药柜关好,再推着厉风出了门,春心一边关门,一边冷冷的说道,“我爷爷名讳春和,打从我小时候回老家过年时起,我三叔祖的孙子一跟我吵架就会骂我——你爷爷是野种,你也是!”那都是原来的春心的记忆了,那时她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知道从老妈口中听过爷爷的身世后,她才明白自己这一家并不是春家人。
若是厉风没有找错人的话,她的爷爷才是厉风真正要找的那位叔祖,那位自幼和兄长失散了的杨和。
一直没敢多开口的小厮在旁边也听得一清二楚,一颗心提了起来,他想的又比厉风多一些,虽说那个二老太爷看起来有些上不了大台面,可这小丫头所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会不会是看公子爷如今发迹了,所以想要趁机攀附?不对,要是她认了这门亲,她跟公子爷可就是重堂兄妹,那可是一点戏都没有的。还是说,她想借机攀上杨家,做杨家的正经亲戚?
小厮的心里是乱纷纷一团,可一看自己的主子,他又不由得惆怅了,主子对这位春姑娘可是信任有加。看那意思,春姑娘若是说往东,主子打断腿也不会往西的。愁死了。这可如何是好,主子又不会听他的劝告。就算他回去和豆包那小子一起劝,恐怕也劝不了主子啊。
话说回来,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主子会把身边的小厮都取一个包子的名字了。他叫菜包,跟他同来的是豆包,家里还有肉包和汤包,敢情是因为吃多了这位春姑娘的包子啊!
先不说菜包同学跟在后边满心的纠结吧,春心现在是一心想要去跟许久不见的三叔祖好好地寒暄一番去。
欺负她。没关系,她可以不当回事的拍回去,可是,敢冒充我爷爷。你算个什么东西!
“诶,小春,这才半上午,你关门干嘛?”虎子探头看到春心急匆匆的走,再看看春字号。竟然已经关上门了,连忙纳闷的问道,“你不会是要找人收拾回春堂吧?那也不能这么大白天的来啊。”
“去去去,我才没心思收拾他们呢,他们丢人丢的还不够?明儿我就让他们名扬咱们西城区!”春心回头应了一声。立刻回过头来问厉风,“你们住在哪家客栈?现在立刻马上,我现在想我三叔祖想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就看见他。”
“同福客栈,离这里不远,你不用急。”厉风说着,语气里也带了三分冰寒,“他要真是耍什么花招……哼!”祖父盼了这么些年,要是他带回去的是个假兄弟,万一祖父因此而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直到春心他们赶到同福客栈门前时,春耕,也就是三叔祖还在房里坐着呢。
“我说豆包啊,豆包?”等了半上午了,春耕有些急,连连呼唤着厉风留下伺候他的那个小厮,“你小子死哪儿偷懒去了,没听见我叫你呢!”
门外远远就听见了动静的豆包闻言紧皱了眉头赶过来,推门进屋将手里的果子摆到春耕跟前,有些不快的说:“您老人家要吃果子,小的这不是去买了么,你总得给点赶路的空儿。”
“买个果子要出去半天?想偷懒就直说,跟老子我耍什么心眼儿?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呢,哼哼。”春耕狠狠瞪了豆包一眼,随手抓了一颗果子咬了一口,忽然想起自己要说的事情,连忙将果子放下,“风小子说去看个朋友,怎么这么半天都不回来?不是说时间紧要赶路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