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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嫣暗忖，这样的人不是心无城府，便是城府太深。
虽没有和李曼霜深交过，可她怎么都觉得这个看起来纤弱的小姑娘是后者。
论起城府和表面功夫，苏陌嫣不必任何人差，两个人一问一答，竟然也聊了大半天。
李曼霜即说是来道谢的，自然是准备了谢礼——一小盒的香粉。
苏陌嫣自是不愿白拿了她的东西，正好前天又做了糯米酒，便让雪晴取了一小坛给她，并嘱咐道：“兑了水，再打个鸡子在里面煮了，最是有滋补之效的。”
李曼霜连忙道谢：“本是来向嫂嫂道谢的，不想却偏了嫂嫂的东西去。”
两个人又客气了几句，这才让雪晴将人送了出去。
“二小姐今儿个怎么到咱们这来了？”雪晴送了人，回来纳罕地问道。
苏陌嫣摇了摇头，道：“管她呢，一个府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面上过的去就是了。”
雪卉正好这个时候走进来，咬着下唇犹豫了下，才道：“二小姐平日里不轻易和人交往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苏陌嫣随意地答道，她本就无意关心李曼霜的事。
“大小姐为人跋扈，总是欺负二小姐，可是有一次被老爷撞到了，听说大小姐将当时将二小姐伤的不清，那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老爷一怒之下狠狠的给了大小姐一巴掌，还关了她好几天，为这事，从不忤逆老爷的夫人还和老爷吵了一架，最后连带夫人都挨了罚。”雪卉一口气将事情说了。
“哦？还有这事？”苏陌嫣挑了挑眉，看不出来，这个看着娇娇弱弱的李曼霜还有这个本事！
“是的，老爷还骂夫人，说她没有容人之量，苛待庶女。”雪卉见苏陌嫣上心，便又说了几句。
“那夫人没有迁怒赵姨娘和二小姐？”苏陌嫣问道，刘氏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可平日里见她对赵姨娘和李曼霜总是不冷不热的，却没见怎么为难她们。
“赵姨娘带着二小姐到夫人面前下跪，说全是自己的错，还哭着求老爷不要责怪夫人，又主动和二小姐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半个月。”
苏陌嫣点了点头，看来，这母女二人可都是有手段的人，就凭刘氏母女那蠢笨的样子，怎么会是她们的对手？
刘氏和李乐岚不过是纸老虎，那赵姨娘母女才是咬人的毒蛇。
“后来呢？”苏陌嫣问道。
“后来，后来老爷对赵姨娘和二小姐多加照顾，夫人和大小姐也不敢太过分了。”雪卉说完，忐忑不安看着苏陌嫣：她本是犹豫之下才说了这件事的，若是二少奶奶听了这事后觉得她是那搬弄是非的长舌之人，那自己这一步可就走错了。
苏陌嫣看着有些紧张的雪卉，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心里都有数的。”
她虽然不喜欢搬弄是非之人，可却是需要对她忠心的人。想来雪卉此举也不过是提醒她，表示自己的忠诚而已，对于此，她只会继续观察，绝不会堵了雪卉的心思。
雪卉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二少奶奶没有怪她就好。
对于李曼霜接近自己的原因，苏陌嫣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个头绪，她本不是执拗之人，便将此事丢到一旁不去想它了。
她无与人争斗之心，可若是李曼霜招惹到了她，她绝不会忍着就是。
一连过了几天，李曼霜都没有再来，早上在刘氏那里遇上，也不过是淡淡的打个招呼。
仔细观察，她发现李乐岚虽说厌恶李曼霜，可也不过是不理睬她，或是指桑骂槐的发泄一下而已。
也不知是李乐岚怕了李曼霜，不敢真正招惹，还是她本来也就只有这么点本事而已。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想卷入其中，谁知道那心机深沉的李曼霜会不会拿她当枪使？
这两个人，一个是跋扈的泼妇，一个是暗中下手的小人，她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这一天早上，苏陌嫣照例到上院去给刘氏请安，却是来的稍晚了一些。
她昨日葵水初至，腰酸背疼的不舒服，雪卉先是恭喜她，然后又用小炉子给她煮了些汤水，可肚子还是痛，早上就起的晚了些。
她刚一迈入屋中，迎面就见一物奔她而来，她赶紧闪身，一只茶碗擦着她额头过去，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苏陌嫣皱着眉头看过去，却见刘氏耷拉着圆脸，皱着眉头，张口就骂道：“你个小蹄子，吃我们李家的，喝我们李家的，竟是个坏心肠的白眼狼！倒是我好心，惯的你个小娼妇竟比祖宗还大！”
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骂的苏陌嫣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由皱着眉头看着刘氏，却一言不发。
刘氏瞧着苏陌嫣那清冷的目光，见她毫无怯懦之色，心里更是大怒，又拍着桌子吼道：“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听不见我说话吗？犯了错还不赶紧跪下认错！还想让我搭个板子将你供起来不成？你个搅家精，竟是我好性将你惯的是不是？”
苏陌嫣不急不怒，只道：“不知儿媳犯了什么错，惹的娘这样生气？还望您且消消气，将事情说了，儿媳也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样骂过呢，她心里怎能不气？不过她遇事越是生气就越是冷静，虽然她已经打了要离开李家的主意，可即使是离开，也得是堂堂正正的离开，断不能是被人欺负的呆不下去了才灰溜溜的走！
刘氏又将一个被子砸了过来，苏陌嫣一侧身又躲了过去，她看的清楚，这个杯子是李乐岚递给刘氏的。
刘氏见没砸中她，又是大骂：“你还好意思腆着脸问？你干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吗？我好好的两个儿子都叫你挑唆坏了，你个下流胚子小娼妇！”
苏陌嫣沉下脸，道：“还望婆母口下留德！”
第四十章 事端
刘氏越骂越不像话，苏陌嫣便道：“请婆母口下留德！”干脆连“娘”也不叫了。
这话正好戳了刘氏的肺管子，她更是暴怒：“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才是无才无德！我们驰哥儿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刘氏的看家本事也就是骂人，苏陌嫣虽是火大，但总不能和她对骂，况且那些污言秽语她也骂不出口。
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会逆来顺受，她丝毫不受刘氏暴怒情绪的影响，扶了扶鬓上的簪子，道：“儿媳并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何不对，您想，您骂我是娼妇，敢问二少爷成了什么人？我叫您一声娘，您又成了什么人？”
李俊驰是她的丈夫，她若是娼妇，那他岂不是成了乌龟？刘氏便成了娼妇的娘！刘氏想明白了她这话里的意思，不禁气得浑身发抖，站起身来在地上直转圈，好像在找什么一样。
安氏一直在旁边看着，见刘氏这样便拨火似的道：“娘，您是要找什么？”
刘氏气得嘴唇直抖，好一会儿才指着苏陌嫣道：“我，我要今天要打死这娼．．．．．．这死丫头！”想起刚才苏陌嫣的话，她马上改了口，要不岂不是把自己也骂了？
安氏险些笑出声来，忙垂下眼帘拿帕子遮了口，假装咳嗽。
李乐岚嘴角微微带着笑意，赵姨娘有些无措，李曼霜则怯生生的往赵姨娘的身后躲。
苏陌嫣看着在场的各人的反应，沉稳的静立在原地，和刘氏的失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场的婆子丫鬟们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劝阻刘氏却又怕被殃及，可要是什么都不做，又有些说不过去。
只有刘氏的大丫鬟秋玉还算沉稳，扶着刘氏的手臂道：“夫人莫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李乐岚接口道：“是呀，娘，有什么事遣个粗使婆子就是了，何必您亲自动手呢？”
苏陌嫣眉头微皱，看来，这事八成是李乐岚弄出来的，真是不明白，这丫头怎么就和自己过不去？
刘氏挥舞着双手吼道：“来人呀，给我狠狠的打，打这个死丫头！”
雪晴早就惊慌失措了，闻言哆嗦了一下，又连忙挡在苏陌嫣的前面，口里喃喃道：“小姐，小姐，这可怎么办？”
苏陌嫣拿不准刘氏是否会真的打她，可眼前的情况确实有些超出她的预料，她以前虽然擅长和各种人接触，可这种张口就骂，举手就打的人，她还是真没见过。
不过，无论怎样她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大不了就一拍两散，也不能让她们打了去。
正在这一片混乱的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苏陌嫣扭头看去——原来是李老爷李青胜。
他平时都是和刘氏一块用早饭的，刘氏今天打定主意要惩治苏陌嫣，因此早上便借口和媳妇们说些私房话，将李青胜劝到花厅里用的饭，这会儿不知为何又过来了。
李青胜的声音不大，却让刘氏立刻静了下来，她刚才又是拍桌子，又是扔杯子的，头上的发髻便有些乱了，配上那张涨红的胖脸，看起来很是狼狈。
李青胜有些厌恶地挪开目光，走到中间的椅子上坐下，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不好好的教育晚辈，反倒在这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刘氏本就气得发红的脸，这会儿更是快要滴出血来，她恨恨地指着苏陌嫣道：“你问她，这个贱婢！”
李青胜沉着脸瞪了刘氏一眼，他年轻的时候家境贫寒，所以便娶了农家女刘氏，可是他心里却一直嫌弃她的粗俗，等到他做了官，更是严格的以官夫人的举止来要求刘氏，唯恐她给自己丢脸。
现在他官至少尹，更是觉得刘氏配不上自己，可毕竟刘氏是自己的原配，又是跟着他吃过苦的，因此他为了防止别人说他抛弃糟糠之妻，只能让刘氏占着正妻之位，其实，他已经好多年不进刘氏的房中了。
为了维护自己的清名，他府中也只有赵姨娘一个妾室，现下见了刘氏泼妇一般的样子自然是十分厌烦的，又嫌她丢了官夫人的份，岂能不恼？
苏陌嫣站的直直的，下颔微微扬起，冷冷的看着李青胜和刘氏。
李青胜轻咳了一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氏一向惧怕李青胜，眼下见他真的怒了，也不敢再说话。
李青胜便将目光投到苏陌嫣身上，示意她说说是怎么回事。
苏陌嫣不卑不亢地道：“儿媳不知，儿媳进了屋内，婆母便将杯子掷了过来，又是骂又是要打，想来是儿媳哪里做的不对，惹婆母不快了，但到底是何事，恕儿媳愚钝，确是不知。”
“你说。”李青胜冷冷的看着刘氏。
刘氏又瞪了苏陌嫣一眼，才道：“老爷，您莫听她说，她做的事，自己怎会不知？”
秋玉伶俐的上前替刘氏将掉下来的一绺头发抿上去，刘氏这才知道自己的发髻乱了，忙伸手在两鬓上捋了捋。
然后才道：“这丫头，不知用什么法子造了些烈酒，竟哄了修哥儿喝了，您知道，修哥还是个孩子，哪里能喝这样的烈酒？而且，不仅这样，她还哄了驰哥儿也喝了，您知道，驰哥儿读书是正事，这个死丫头可好，把个驰哥儿喝的醉倒在床上，竟连大夫都请来了，她又唯恐我知道了罚她，竟然不肯让大夫替驰哥儿瞧病，又将人打发到霜丫头那里去，想着掩人耳目。”
刘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又道：“老爷，我只得这三个儿子，这丫头竟要害了两个去，您说，这样居心叵测的丫头留她岂不是个祸害，我打她一顿都是轻的！”说完，满脸仇恨的瞪着苏陌嫣。
苏陌嫣有些哑然，刘氏那表情，知道的是她的儿子只不过是喝醉了，不知道的还道是自己给她儿子下毒了呢。
李青胜听了这话，目光清冷地看着苏陌嫣道：“你娘说的，可都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