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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琴很快将刘氏给请来了,刘氏一进来看见倒在地上的丫鬟,脸刷得一下变了色,愣愣呆在原地,话都忘了说。
胡氏这下还不趁机发作,用力冷哼了一声,便噼里啪啦嚷起来:“小贱人,真真不要脸,居然敢偷银子贴男人,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胡氏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劈得刘氏双腿发软,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豆大的泪珠啪啦啪啦直掉下来,嘴里直喊:“冤枉啊,福晋,妾身冤枉。”
“你还有脸喊冤,凭你哪来三百两,就算扒了你的皮,也拿不出这些银子,你还敢说不是偷的。”胡氏是无理也要争三分的人,何况她还觉得这次是人赃俱获,哪肯轻易饶人。
“没有啊,福晋,妾身真的没有偷啊。”刘氏被胡氏这么一逼迫,更加咿咿呜呜哭个没完起来。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看你能狡辩到几时……”胡氏还待再叫骂起来,福蕙将茶杯重重扣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府里还有主子呢。”福蕙冷冷地说道,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事轮不到胡氏管,她也没权对刘氏呼呼喝喝。
福蕙冷着脸说话的样子,到有几分严厉,胡氏再不敢放肆,退到一旁闭了嘴,此时,房里一片寂静,只余刘氏轻微的呜咽之声。
“那银子是哪来的?那男人又是谁?这银子拿出去是要做什么用的?”福蕙对着刘氏将问题的重点全点到了。
刘氏抽泣着抹掉眼泪,怯声道:“银子是从账房支的,那人是妾身的表哥,这银子是……是拿出去给家里还债的。”
“尽瞎说,年前我就瞧见过你那丫鬟偷拿东西出去过,只是那会没逮到,你哪有这面子一次次找账房支银子,摆明是偷的。”胡氏忍不住又插嘴。
“那次也是账房支的,真的。”刘氏也急了,忙争辩起来。
账房……
福蕙皱了皱眉头,账房支出这么多银子,总得有个人知会一声吧,这事恐怕还有内情,她不能就这么把人给发落了。
抬眼见着胡氏又想嚷嚷,用力瞪了她一眼,见着她把话给吞了下去,才说道:“这不是件小事,刘格格和胡格格先回去吧,等迟些贝勒爷回府,盘问清楚了再发落不迟。”
胡氏的嘴嗫嚅了一番,终是没敢把话说出来,狠狠剜了眼刘氏,蹬着花盘底扭腰出去了,刘氏也站起身来,福蕙示意将那丫鬟先押着,她无法,只能独自退了出去。
刘佳氏那边没摆平,这边又出了桩这么大的事,还牵涉到账房,福蕙一时不知到底是好是坏,颇有些头痛。
然而,福蕙头痛不了多久,还未等到贝勒爷回府,便有人求见了,把人召进来一瞧,全都是账房的人,捧着一摞摞账册,外带几串钥匙,全呈了上来。
福蕙掠了一眼,里面没有梁泰,也就没说什么,让人把东西放下,便遣退了。
看来刘佳氏还是个识时务的,没有与她硬碰,这府里的经济权终于被她握在手里了。
福蕙略略翻了翻账册,大致确定是府里的核心账册,便放下心来。到了午饭上,胤祺进了院,来到她房里用饭,刚用完饭,她还没来得及将刘氏的事禀报,胡氏便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胡氏来了之后,又是绘声绘色地把早上的事述说了一遍,胤祺听了不禁皱眉,让人把刘氏再次叫了过来,刘氏一进房,便是跪下解释,和早上的话一模一样。
原以为就这样了,却没想到,胡氏打蛇随棍上,满脸嫌弃地说道:“贝勒爷,妾身一早就觉得刘氏是在狡辩,奈何苦无证据,于是妾身早上出了福晋这后,便遣了人去打听了,您道怎么,让妾身打听到,刘氏和她那表哥从小青梅竹马,打小是订了亲的,只是后来刘氏的爹娘瞧不上她表哥了,想攀高枝便将她送进了咱们府里,可这刘氏却一直没和她表哥断了来往,一听说表哥染了赌瘾,欠下好多赌债,就偷了府里的钱,拿去给她表哥还赌债。”
“没有,贝勒爷,妾身没有偷银子,我和表哥是清白的,真的,贝勒爷一定要相信妾身。”刘氏吓得脸色惨白,已经急得慌不择言。
福蕙偷眼瞧了下胤祺,他脸色阴沉,这么一顶疑似绿帽子扣了下来,是个男人怕都不能释怀。
房里沉静了一会,胤祺说话了,“去叫梁泰过来。”梁泰很快便来到了胤祺跟前,行了礼立于一旁。
“梁泰,你是否有支银子给格格刘氏?”胤祺直话直说,直接便问了梁泰。
“回贝勒爷,刘氏确实在年前和三月中旬向账房支取过银两,一次两百两,一次三百两,卑职只是按主子吩咐行事。”梁泰仍旧是这般,不卑不亢地回话。
“主子?是哪位主子?”胤祺颇有些动怒了,他府里出了这档子事,还不是第一次,他却完全蒙在骨子里。
“回贝勒爷,那会府里是由瓜尔佳庶福晋在管账。”梁泰也没说是哪位主子,直接便说了由谁管账,其中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胤祺眉头皱得更紧了,半晌没说话。
福蕙这会终于明白了,这刘佳氏好厉害,她打听过,早几年府里是刘佳氏在管账,等她生了两个孩子,便渐渐被瓜尔佳氏以照顾孩子繁忙的由头,将管家之权夺了过去,不过,那会瓜尔佳氏管账怕也只是明面上的事,实际上和她一样,主要的事项还是捏在刘佳氏手里,刘氏支银子的事刘佳氏又怎会不知情,暗地里使了一招隔山打牛,用刘氏将瓜尔佳氏拖下水,就算动不了根本最起码也惹了一身骚,也算这账册和钥匙没有白白交出来,还好,胡氏嚷嚷了年前就见着过一次,不然,怕是连自己都要殃及池鱼。
☆、新人
福蕙总算是真正见识到内宅里的勾心斗角了,不过她也没那么仁慈,给瓜尔佳氏脱罪,只要将自己撇个干干净净就好,余下的,就由她们去斗。
“都怪妾身,入府后忙里忙外的,这账册一直都还没翻完,也就没发现这一笔,是妾身疏忽了。”福蕙指指炕台上的一摞摞还没来得及归置的账册,语带自责地说道。
“不能怪你。”胤祺总算吐了句话,脸色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好转,沉吟一会,便将梁泰遣退了,冷冷看了会低头瑟缩的刘氏,用毫无温度的声音说道:“刘氏,撵出府去。”
刘氏一听脸都绿了,连跪带爬地向胤祺脚边而来,嘴里哭喊着:“贝勒爷,妾身冤枉,冤枉啊!”
胤祺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只吐了一个字,“滚!”之后甩了衣摆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只留下满脸得色的胡氏,颇为无奈的福蕙和那泣哭不已的刘氏。
贝勒府的人动作到也快,不给刘氏任何挣扎的机会,当即便把人给撵了出去,刘氏、刘氏的爹娘还想着来哭闹、求情,哪里知道门房这一关都过不了,直接一顿痛打,将刘氏的爹给打折了腿,只一次就再不敢上门。
福蕙也没时间管这档子事了,眼见就十五了,七贝勒大婚在即,账册和库房的盘查让她忙得焦头烂额,还得选拟七贝勒的贺礼单子,直忙得□乏术,因此关于庶福晋瓜尔佳氏的惩处,她也没有过问,反正这事最终还是得胤祺点头,她干脆就睁只眼闭只眼,让胤祺自己去拿主意。
刘氏的事后,胤祺一连几日都没进过内院,这院子里看着是风平浪静,可福蕙清楚,这些女人们都睁大着眼等着看瓜尔佳氏得到怎样的处罚。
四月十七一早,福蕙带着巧玉进了紫禁城,将挑选好的贺礼亲自送去了乾西四所的三所,七贝勒和七福晋一同招待于她。
七贝勒从娘胎里便带出腿疾,到如今也还是腿脚不便,因此甚少在外交际应酬,福蕙也是第一次见着,样貌是长得白净俊美、温文儒雅,不过,瞧着性子似乎有些阴沉,不怎么爱讲话,福蕙坐下后,一直都是在和七福晋说话,七福晋纳喇氏长得斯文秀气,说话温温柔柔的,待人接物也颇为细心,到不太像满州姑奶奶的做派,反而像那江南的闺阁女子,与她相处让人感觉颇为舒服自在。
福蕙坐了一会,起了身,说着要去太后和宜妃那请安,便告辞了出来,纳喇氏起身相送,直送到阿哥所门前,却迎面见着了三福晋董鄂氏和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相携而来,看来也是来道贺与送贺礼的。
福蕙大婚后那几日就已经见过两位福晋了,虽然心里清楚四福晋是未来的皇后,到也没特意亲近与她,大家一视同仁,只要做好皇家媳妇的本分就好,刻意了,反而容易卷进结党之嫌中,所以,见着面,也只是客客气气见了礼,寒暄几句便辞了,往慈宁宫去了。
在太后那拉了一番家常,小坐了会,便也辞了出来,往翊坤宫去了。
进了翊坤宫,福蕙规规矩矩地行了半蹲礼,宜妃端坐在炕上,垂着眸子左右端详着刚染了蔻丹的修长指甲,半晌才慢悠悠地说了句,“起来吧。”
福蕙这才站直双膝,找了凳子坐下,宜妃不与她交谈,她也不敢擅自说些什么,便只能这么干坐着,还好,宜妃这次好像真有话跟她说,见她坐下后,丢给身边的姑姑一个眼色,屋里的人便都遣退了出去。
“你也过门快一个月了,本宫不求你夫荣妻贵,最起码你也得帮着老五把府里给管制妥当了,你到好,居然在你眼皮子底下闹出这等事来,究竟是怎么管家的。”宜妃说得是句句严苛,一点情面都不留给福蕙。
福蕙心里突地一跳,忙站起身来,低头道:“是妾身的不是。”
“自然是你的不是,让刘氏那个小贱人带累了老五的名声,被人平白笑话了去,老五的性子太仁厚,可你也这般糊涂,这事一出,就该直接把人解决掉,这嘴封了,哪还有如今这般风言风语。”宜妃面不改色地将一番话说来。
福蕙把头弯地更低,不敢让宜妃看到她脸上震惊的神情,嘴紧紧地抿着,只觉背脊出了一层的白毛汗。
宜妃撇了眼低头弯腰的福蕙,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之色,“瞧你这样,也不是个能成器的,教你也是白教,不说这事了。”收了这话题,便提了另外一件事,“如今,刘佳氏、白佳氏要照顾孩子,瓜尔佳氏又有了身子,你要管家忙得很,老五身边也只剩两名格格能正紧伺候着,本宫瞧着实在不够,便帮你物色了一名好人家的女儿,今日就抬进府去吧,也好多个人伺候老五。”
得,刚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还是名特派空降人员,可福蕙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接着,看来往后不但要对付有底子的“老人”,还得防着这么位有后台的“新人”,确实够她忙的了。
福蕙没有二话地应承下来,这态度到让宜妃心里舒服了些,让身边的姑姑将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领了进来,介绍说:“六品典仪马三台之女马佳荔莹,今儿就跟福晋回府吧。”
“是,荔莹谢宜妃娘娘恩典。”马佳氏忙行礼谢恩。
福蕙冷眼瞧着,这马佳氏青春健美,身段丰盈窈窕,面容艳光逼人,姿色竟不比瓜尔佳氏逊色,宜妃不是明摆着插一枚受她控制的棋子来争宠。
宜妃不等福蕙说些什么,又询问了些胤祺的日常琐事,便道了句乏了,让福蕙退了出去。
福蕙领着马佳氏一同出了翊坤宫,等在外间的巧玉见着自家福晋带着名姿容艳丽的女子出来,颇有些不解,可福蕙没说什么,她也不敢多加询问,只能随后跟着乱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