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手上的温度,是她还活着的证据。
“你不是说再毒的毒药都是小意思?证明给我看啊。”他喃喃地低语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看,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记得我跟你打过的赌么?要是这毒对你无效,我就跟你姓。”那时他对自己的能力很自负,此时却无比希望当时制毒的过程中出了差错,“我认输了,你快告诉我你原来姓甚名谁,从今天开始我就改随你的姓。”
像是怕她不稀罕,他补充道:“不是改‘徐望北’这个徐家给的名字,是改我本来的姓名。我原来姓谢,你还不知道罢?等你好了,我就把本名改了。”
“喂,别得寸进尺啊,入赘也只不过孩子随娘的姓,上门女婿都不改姓的。我的诚意还不够么?你说说看……”
他头一次喜欢一个人,想要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待把胸膛破开,心肺都用手捧出,那人却转身要走了,丢下伤得血淋淋的他茫然无措。
“你要是看徐家这些人不顺眼,我可以带你走。你不是喜欢吃山核桃么,我们去临安怎么样?那里的山核桃可是一绝。或是去漠北也不错,到时候纵马天地间,多惬意!我幼时也学过骑马,要是真来场比赛,你还不一定跑得过我……”
他絮絮地说了许多,全是对将来的计划,一气说了有大半个时辰,可见是平日里长久思考的结果。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偶尔会微弱地动弹一下,但就是这无意识的动作让他欣喜若狂,受了鼓舞般,继续着那些甜蜜的打算。
“你不能死。”终于无话可说的时候,他用这句话做了总结。“我将来的安排里都是你,你死了,我怎么办?所以你不能死。”
天蒙蒙亮了。
早已过了毒效发作的时间,她虽然一直不吭声,手却一直是温热的,没有渐渐变得冰冷的迹象。基本上可以判定,折杨柳在她的身上失效了。而且因为出了一身汗,她的额头也没有先前那样烫了。
没有功夫去探究她的体质为何百毒不侵,他全身心都沉浸在喜悦里,仿佛一件瑰宝失而复得。
“辰辰,你看,老天爷都不让你走,你就留下来吧……”他低声恳求。
试体温的手顿了一顿,从她的额头往下,抚过新月般的眉,紧闭着的眼,挺翘着的鼻子,来到柔软的唇上。
那形状多美好。
如果他足够理智,就该意识到她是一个病人,不管为了她好还是为自己的健康着想,两个人都不能靠得太近。但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他的唇已经亲密地贴着她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她的唇形。
原来她的唇是这个味道。这么软,这么香甜。这还是她病恹恹的时候,要是没有病呢?要是……她能给他一点回应呢?他莫名地为着这个奢望心潮澎湃起来,更加大胆地含住了她整个嘴唇。
她的鼻子塞住了,这样她会喘不过气来的。沉醉于初次亲吻中的少年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为难地踌躇起来。他稍稍放开她一些,偏着头看她的脸。
徐辰还是毫无知觉地昏睡着,只是先前因为发烧而有些干裂的唇上,如今带上了点点水泽,那是……他留下的。
他大大地喘息了一声,身体的悸动让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捧住她的脸,猛地低下头去……
“望北,望北,天亮啦!”楼下有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使他的脸顿在离她一寸远的地方。好心的小马夫站在窗下,特地来叫他起床了:“差不多该起啦,快点去马圈里,让少爷看到你没待在那里就不好了。”
望北皱皱眉。真想不顾一切立刻就带她走,但她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两个人很难安然无恙地逃出徐府。少不得只能忍耐这一时,待她的病稍好一些再作打算。他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估计着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就替她盖好被子,下楼随邢雷去马圈干活。
转身而去的少年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原本每日早上,徐寅骑着马出去溜达一圈是必备的功课,今日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出现。望北惦记着还睡在他房中的徐辰,也就没在意昨晚给马下的毒能否顺利发挥作用,心猿意马地同邢雷喂完一天中的第一次草料,寻了个借口,回阁楼来看她。
不料阁楼已经空了,徐辰应该刚走不久,被窝还是热的。他琢磨着她应该是回她自己的院子里休息去了,便往那个方向追去。
有些话,趁着她清醒了,是时候该好好地说清楚了。
但一直找到她的院子门口,到了他所能踏足的极限,仍旧不见她的踪影。他从大门缝往院子里望了望,几间屋子静悄悄的,院子里的积雪齐齐整整,不见一个脚印。
她还没回来。奇怪,那她去了哪里?
他漫无目的地边走边想,不祥的预感渐渐蔓延开来,心悬在那里就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他正惴惴不安地找着她,邢雷气喘吁吁地跑来,一把揪住他的胳膊:“你、你在这里啊……”
望北往四周围一望,原来是无意识地走到了大门附近。邢雷不在马圈里,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我恐怕也要被少爷揍了……”邢雷苦笑道。
“怎么了?”望北下意识地问道。
他往大门指了指:“小姐刚才来马圈挑马,说是要去艾家。我看她脸色差得随时要昏过去的样子,就劝她大冷天别出去受冻了,真要出去给等一会儿给她备马车也行,没想到她一语不发抢了一匹马就跑了,连门口的四个守卫也没拦下她。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吧?万一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老爷和少爷交代……”
望北忽然记起一件事,悚然变色,急问:“小姐骑的是哪匹马?”
邢雷说:“当时少爷的汗血马正牵出来刷毛,她就抢了它走了……”
没等他说完,脸色发白的少年一阵风地从他面前跑走了,不一会儿骑了一匹枣红色的伊犁马出来。
“哎,等等,府里的马你不能随便动……”要得到主子的允许,下人们才能骑着马出去办事的。邢雷把下半截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望北风驰电掣地从他的眼前经过,甚至不耐烦与门口的守卫们周旋,一个腾跃,策马从目瞪口呆的仆人们头顶越过去了。
……跟小姐刚刚做的事一模一样。邢雷欲哭无泪,认命地准备回去受罚。
望北的手抖得差点握不住缰绳。他不断地宽慰自己,天还这么早,路上没多少人和牲口,她应该不会那么巧遇上母马吧?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他发了疯一样抽着身下的坐骑,急红了眼睛。要是她好不容易熬过了折杨柳,却死在虞美人下,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快到艾家门口的时候,他终于追踪到了她的身影。令他庆幸的是在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她还安然无恙,不过他并没有能松一口气,因为一个农夫,正赶着一大群马从她身边经过……
“辰辰!快下马!”他拼出全部力气喊,那一刻胸腔似乎都要被突然迸发的巨大吼声震碎。
她似乎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又没有。紧接着她骑着的马就开始躁动,再也不肯听她的命令前行,发狂地在原地跳跃,想要把背上的人颠下来。徐辰惊讶了一下,初时似乎还想把它制服,但不久就败在它暴烈的脾气下。
她果断翻身下马,本能地顺势滚到了一个较为安全的范围里。昨晚的雪下得很大,积雪很厚,摔到地上,倒也不会怎么疼。
望北提着心还没放下,马随时还可能伤人,还是离它越远越好。他想过去把她拉开,但那匹汗血马狂乱中一转身,又朝她的头上跃过去。
幸好徐辰反应够快,迅速伏下了身子。他松了口气。这个高度,它应该踢不到她。
但谁能想到,快躲过一劫的她,又迅速地支起了身子呢?
望北眼睁睁看汗血马的前蹄踢中了她的肩头,把她踹倒在地,紧接着后蹄又踩到了她的肚子上,最后追着那群马绝尘而去。
她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
还冒着热气的血,渐渐染红了洁白的积雪。
四九、生死一线间
便是当初他自己即将离世的时候,望北也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她的身上,从脖子到腰间全被血浸透了,居然一时看不出伤口在哪里。那血渗入她身下的白雪,是怵目惊心的红。
正好艾府的厨娘晨起去买菜,出门见了这一幕,吓得丢了篮子,慌慌张张地跑回府里找人帮忙:“哎哟喂,大事不好啦!快来人呐!”
望北跪在徐辰身旁,颤着声叫她:“辰辰……辰辰……你醒醒……”她伤势未明,他不敢随意搬动她,只能一声声地唤着她的名字,企图唤回她的意识。
她耷拉着眼皮子,气息奄奄地往声音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刚动了动唇,张嘴便呕出一大口血。
他五内如焚,看着她的脸色一步步地灰败下去,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说些宽慰人的话:“辰辰你撑着点,大夫马上就来,他一定能救你的……”
能不能救回来?他自己也不敢细想。
徐辰的手费力地举起,往自己腰间摸去,似乎要找什么东西。
他慌忙握住她的手,道:“要找什么?”
“刀……”她说。
“都伤得这么重了,就别管你的宝贝刀了行不行?!”他知道她爱刀成痴,却没料到痴迷到这种程度,气都要接不上了还有闲心去想它还在不在。
她执拗地用另一只手去腰间摸,却不知扯动了哪一处的伤口,痛得全身一阵痉挛,脸上血色全无。即使这样,她的手也没停下。
望北只好帮她把匕首找出来。她摔下马的时候把腰间的匕首压在了身下,他小心地一抽,把沾满了血的匕首连刀带鞘送到她眼皮子底下给她看:“还在,没丢。”
她把眼睛睁大了些,痴迷地看着它,低声喃喃着什么。
望北低下头,把头凑到她嘴边,才听清楚原来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不信……我不信……”
不信什么?他想问。
然而没等他开口,刷地一声,也不知徐辰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握住刀柄将刀抽出,朝自己的脖子划去!
事发突然,他还来不及阻拦,她的身上便已多了一道伤口。所幸她到后来已经力尽,动作没有到位,匕首软绵绵地随着手臂掉落在身上,只割伤了锁骨附近的皮肤。
他目瞪口呆,一把夺过匕首:“你做什么!”
她挣扎着吐出几个字来:“我不信……这样还死不成……”
望北犹如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发寒。他手心里攥着那把带着她的血的匕首,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你……就这么想死?”
方才她明明能躲开的,却还是被马踢中。受了重伤,还拼命找刀。一切反常的行为,只是因为她不想活了。
他急得命都去掉半条,换来的是她不想活了。
一群人从艾府匆匆跑出来,打头的那个人衣衫不整,一头乱发蓬得像鸡窝,似乎刚刚被人从床上叫起来。他简短地说了一句“我是大夫”便在徐辰的另一侧半跪下,迅速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
记得艾肆说过他府中的大夫是西域名医,望北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