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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遇见花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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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
    他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我觉得他一直盯着我看,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坐下来交谈的时候,我偶尔也瞟瞟他,发现他是个蛮耐看的男人,单眼皮,面目和善,笑起来的样子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后来我见到了他的女儿,穿着宝蓝色的锻裙,长得很漂亮,像个洋娃娃。孩子很安静,也很有教养,一直乖乖地坐在我们旁边听大人讲话。
    “她在国外出生,不大会讲中文,我想让她接受正统的中文教育。”容先生跟我谈女儿时,满脸慈爱。
    对了,他姓容,叫容念琛。她女儿有个法文名字Sophie。原来她出生在法国,她跟父亲交流时也是说的法文。





    正文 游园记·四月(29)
   

    我不知道别人听法文是什么感觉,我觉得法文很好听,尤其是被清脆干净的童声说出来,就更好听了。可能是渐渐地聊得有些熟了,Sophie孩子的天性逐渐显露出来,很自然地坐到父亲的膝盖上。她勾着父亲的脖子,附在父亲的耳畔说着悄悄话,容先生则笑着点点头,又拍拍她的小脸蛋。
    我觉得胸口有细微碎裂的声音。
    很多年前,我也是这么坐在伯伯的膝上,在他怀里撒娇。伯伯是个慈爱的人,也是个优雅的绅士,他身上有种独特的气息让人觉得很舒服。每次伯伯去看我们,我总爱缠着他唧唧喳喳地说话,而无论我说什么,伯伯总是微笑着看着我,间或拍拍我的脸……多久的事了,真的是很久远了,久得仿佛成了前世的事。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容先生发现了我的异样。我掩饰自己的窘迫,笑了笑,“我在猜你们说什么。”
    容先生也笑了,“唔,我们在议论你,Sophie说你长得像仙女。”
    我顿时有些脸红起来。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你的确很美。”
    “谢谢。”我更窘了。
    “就在这儿吃午饭吧,跟Sophie先沟通沟通再教她比较好。”容先生放下女儿,语气再随和不过,“正好我没什么事,可以陪你们一起用午餐。”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容先生为了和我们一起吃饭,推掉了当天一个重要的商业午宴。他说他就想和我多待会儿。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其实也不能算开始抑或是结束,因为我从未答应过他什么,他也没有给过我什么许诺。我只是很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他身上独特的成熟男人的包容和涵养让我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并不愿去想这是因为什么,潜意识里也拒绝自己去想。
    他其实很忙,有时出门十天半个月也见不着人。
    但只要他在这座城市里,他每周总会抽出空去学校接我,一起用餐或喝喝咖啡什么的。刚开始还带上Sophie,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个人来了。而且每次总有礼物送我,我拒绝了几次,他也就不再勉强我了。不是我矜持,而是我觉得和他还没有到那个层面。





    正文 游园记·四月(30)
   

    在一次微醉后,他吻了我。
    那是我的初吻,我觉得他是在试探。
    他的吻技非常娴熟,甚至说得上高超,温情而热烈。即便我没有迎合的想法,也没法拒绝。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不刻意要求我什么,但他总有办法让你无法拒绝,他很有耐心,似乎也很自信。他的自信跟他的温暖随和一样,是他特定的身份和生活方式所决定的。我不知道他工作时是什么状态,和我在一起时,他的举手投足,抑或是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种慵懒闲适,不大声说笑也不刻意板脸。
    而且他很懂得尊重人,跟他说话时,他的目光总是专注地注视着对方,一点也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子。他知识渊博,见识广,说什么都能侃侃而谈,但他很少跟我谈及他的私事。我只知道他是个商人,大部分时间都在世界各地飞,他的太太是个有着法国血统的香港人,现在是巴黎很有名的歌剧演员。因为太太拒绝来中国,也拒绝让女儿学中文让容很反感,婚姻陷入僵局,双方就Sophie的抚养权归属问题争执已达两年。在一次大吵后,容毅然带着Sophie回到中国,并退了Sophie的法国籍,加入中国籍。
    “太太已经在法国起诉我了。”容苦笑着说。
    我没有对他看似平静实则斗争激烈的家庭生活发表看法,因为我没有资格。我只是有些同情这个男人,他虽然仪容不凡,看上去很贵胄的样子,其实他很疲惫。婚姻让他疲惫,生意上的事也让他疲惫。他用一个绵长的吻试探我,我没有拒绝,但是亦没有表示可以进一步。
    他有些无助,问:“我是不是不够优秀?”
    我知道不是这个原因,但我可以肯定我不会和他发展。不仅仅因为他是有家室的人。我总觉得在我灵魂深处有个空位,一定是给谁留着的,但不是给他。我说不出具体的理由,就是一种似是而非的直觉,不是他,肯定不是他。
    我多次婉拒他的邀请后,他逐渐明白些什么,以为我是介意他还有婚姻。于是在某天他给我打电话,“等我处理完后,我再来找你。”
    我知道他要处理的是什么。我没有为此欣喜,更谈不上期盼,因为我很清楚我跟他之间的距离,我们可以偶尔拥抱亲吻,也可以很客气,见面谈谈天气,但是生活境遇的不同让我们的灵魂始终无法产生共鸣,他不是我命里的人。
    这些事我都没有跟芳菲说起过。





    正文 游园记·四月(31)
   

    不是不愿意跟她“分享”,而是我天生就不是一个喜欢倾诉的人。而且,我也没觉得我跟容的事值得跟人分享。大约有半年,我跟容没有任何联络。我想可能他的婚姻有些棘手,Sophie的中文课我早已停止,可怜的孩子,无辜地成为大人争夺的筹码。
    在我十八岁生日这天,我去李老师家吃饭,一进门芳菲就神秘兮兮地搬给我一个包装华贵精美的大盒子。我以为是她送我的礼物,她说不是。
    “不知道是谁送的啦,一早就摁了门铃。”程雪茹端着一盘鱼香肉丝从厨房里出来,李老师赶紧接过去搁餐桌上。
    自从我考入F大,经济基本独立后,程雪茹对我的态度好了些,至少不会无故给我白眼。有时也会主动跟我说话。没想到她会为我的生日准备午餐,让我颇有点受宠若惊。
    “快拆!快拆!看看里面是什么!”芳菲迫不及待地催促我。
    我狐疑地拆开盒子上系成蝴蝶结状的缎带,在盒盖揭开的刹那,只觉眼前一阵刺目的白光,还好不是炸弹,是条礼服裙。款式很简洁,很少女。白色的绸缎配上薄如蝉翼的柔纱,领口和腰间的蕾丝上镶满珍珠和水钻。
    一家人目瞪口呆。
    芳菲将裙子高高举起,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梨。
    “姐,公主裙呃。”
    “谁送的?”程雪茹讪讪地问。
    我的第一反应是容,但又不能肯定,我们已经半年没有联系,他怎么突然送我礼物?而且,他又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印象中,我并没有告诉过他任何有关我的事情,包括我的住址。不过,以他的能耐,这好像不是什么难事。
    “姐,你谈恋爱啦!”芳菲拿着裙子在我身上比来比去,兴奋得满脸放光。
    我支吾着说:“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骗人!这么华贵的裙子,肯定是认识你的人送的啦!”
    “可我真不知道是谁送的。”
    “有卡片呢。”程雪茹在盒子里翻出一张淡粉色的CARD。我赶紧拿过来,一打开有很优雅的香味,上面只有一行字:恭喜,你已经成年。





    正文 游园记·四月(32)
  
    我抱着盒子满腹疑问地回到宿舍。
    一寝室的人围着看那条白裙子。唧唧喳喳,问这问那,而我无心回答。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是谁送的,至少不能肯定。
    显然,这是一份华丽的成年礼。
    十八岁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正式跨入成年的一道坎啊。
    “四月,你确定你不知道是谁送的?”说这话的是睡我上铺的姚文夕,她是寝室老大,性格豪爽,最爱跟男生混在一起,称兄道弟。隔壁寝室的彭莉经常开玩笑说:“每次在澡堂子里碰见姚文夕,听到她的大嗓门,我就怀疑我走错了地儿,姚文夕,你应该去男澡堂。”
    “去你丫的,你没看见我胸脯上的这两个奶啊,你们有我的这么大吗?我要去男澡堂……嗯,如果我去男澡堂……哎,你们说会咋样?”
    当时是在学校食堂吃早饭,我们几个人坐一桌,听到这话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被包子噎死。一向最老实的李梦尧忽然插了句:“我觉得如果你去男澡堂,他们会比你亏。”
    我们异口同声问:“为啥?”
    “因为,因为他们那么多人只看了姚文夕一个人的奶,可是姚文夕你一个人可以看到那么多男生的……的……”李梦尧憋红了脸,不知道接下去怎么说,实在“的”不下去了就脱口而出,“的奶。”
    “噗”的一声,一桌的人集体喷饭。姚文夕当时已经瘫了,指着李梦尧直抽搐,“你,你丫的,你见过男人有奶啊……”
    这段子后来在系里传开,颇为热闹了一阵。李梦尧因此成了系里的名人,有一次上公共课,李梦尧到晚了没位子坐,旁边一个坏男生认得她,把胸脯一挺,逗她,“哎,你看是我的奶大还是姚文夕的大?你回答了我就把位子让给你。”
    结果哄堂大笑,李梦尧当时就被气哭了,这一幕刚好被来上课的副教授叶春秋看到,当场把那个男生狠狠训了一顿,李梦尧却好几天没去上课,羞于见人。所以自那以后她很少发表言论,本来就性格内向更加不爱说话了,每天只顾发奋读书,是寝室里最用功的女生。我跟她的关系很好,因此她对我收到礼物这件事难得地发表了意见,猜测道:“肯定是某个暗恋你的男生送的,四月,你走桃花运了吧。”
    “不可能!”李梦尧上铺睡的是戴绯菲,她是本地人,家境很好,最爱买衣服,是我们这栋女生宿舍楼最时髦的女生,因此她对衣服之类的东西很有眼力,“这裙子很贵呃,英国的一个牌子,绝对不是一般的穷学生送得起的,这个猜测可以排除。”





    正文 游园记·四月(33)
  
    我也赞成这个看法,我知道F大有很多对我表示爱慕的男生,但确实还没有谁有这样的实力。如果是容送的,为什么不留名?
    一直闹到熄灯,寝室里才渐渐恢复安静。
    我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大约到凌晨的时候,我终于疲惫不堪地昏睡过去,好像才眯了会儿眼睛,寝室的电话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戴绯菲靠电话最近,咕噜着不耐烦地接了。“四月,你的。”我半梦半醒间听她叫我的名字。我揉着眼睛爬起来,生怕吵醒其它人,事实上已经吵着她们了,我知道她们都在竖着耳朵听。
    “颜,是我。”果然,是容的声音。
    “什么事?”
    “你可以出来下吗?我刚下飞机,很想见你。”
    “明天吧,现在很晚了。”
    “不,我一定要现在见到你。”
    “很晚了,我出去不方便。”
    “我就在你校门口。”
    “容先生,真的不行。”
    “不管,我要见你!”容的语气里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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