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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从圣安琪堡传来三声炮声,这是说第三号获得了胜利。瞬间,不用发出任何信号,马车会如潮水般从大街小巷里涌向高碌街,转眼间就汇成了一条大河,这条波涛汹涌的人流之河又奔流起来。
第36章 罗马狂欢节(10)
这时,喧闹人群中又涌起一阵骚动,原来是卖蜡烛的出场了。有各种各样的蜡烛,最大的有节日上用的那么大,最小的只有线那么细小,这是狂欢节的压轴节目。想要参加这个游戏的人,必须做到两件事:一是要保障自己的蜡烛不灭;一是要想办法把别人的蜡烛吹灭。蜡烛的游戏告诉人们:只有上帝能赐予人们生命,而且人也只能通过这一种渠道来获得生命,但人们却在魔鬼的帮助下,发明了成千上万种消灭生命的方法。这里,点燃蜡烛只有一个方法——用火,但是却有成千上万种熄灭蜡烛的方法,如:巨大的气息、各式各样的熄烛帽,神奇的扇子。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去买蜡烛,弗兰兹和阿尔贝也在人群中。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随着一声“卖蜡烛喽!”成千上万个叫卖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这时,人群中闪烁着两三朵烛光,这是开始的信号。十分钟后,上万支蜡烛闪烁着火红的烛光,从威尼斯宫一直蔓延到万众广场,又从万众广场抵达威尼斯宫。狂欢节霎时变成了灯火节。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些真是无法想象这种景象的壮观与美丽,就仿佛是满天的星星都落了下来,它们在地面上尽情地舞动、欢呼,这是在世界任何地方都无法听到的声音。举着烛光的人们相互追逐着,做苦工的穷人们追赶着贵族、富商,乡下人追赶着城里人,王孙贵族们在追逐着卖苦力的,每个人都在不停地吹灭别人的烛火,重燃自己的烛火。如果这时出现一场风,他一定会在蜡烛阵中称王,而北风是最有实力称王的。
这场举烛追逐的赛跑持续了两个小时。
此时的高碌街火光冲天,恍如白昼,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四五层楼上观众的脸。阿尔贝每隔五分钟看一次表,终于到七点了。这时,阿尔贝和弗兰兹已经在蓬特费西街等候多时了。阿尔贝手举蜡烛,跳下马车。身边立即就出现两三个戴面具的人,想要熄灭或抢走他手中的蜡烛,阿尔贝利用他的好身手把他们都一一击退在地,然后向圣加科摩教堂走去。
教堂的台阶上站满了戴着面具抢别人蜡烛的人。弗兰兹的目光追随着阿尔贝的身影。弗兰兹看到:当阿尔贝刚踏上第一级台阶,马上就有一位戴着面具的农妇上前来夺阿尔贝手中的蜡烛,阿尔贝毫不抵抗地让她夺去了。由于距离太远,弗兰兹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两人谈得很开心,最后阿尔贝和那位农妇手挽着手一起消失在人群里。
忽然,宣布狂欢节结束的钟声敲响了,顷刻间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像是被施了魔法,又像是被一阵狂风吹灭的。黑暗里,除了可以听到马车辚辚的车轮声,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除了可以看到窗口里面的几盏灯火,其他什么光亮都看不见了。
此刻狂欢节闭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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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圣塞巴斯蒂安陵墓(1)
弗兰兹的一生中,从未经历过这样一个突变——转眼间就从欢乐急速地坠入悲哀。刚刚还充斥着欢声笑语的罗马,突然被魔鬼变成了一座阴森恐怖的坟墓。此时,月亮还没有从东方升起来,夜色更显得浓了。
马车在阴暗的街道里穿行,还好路不是很长,十分钟后,伯爵的马车就已经载着弗兰兹回到伦敦旅馆,车子在门前停了下来。
晚餐已经准备好,由于阿尔贝事先已经告诉弗兰兹,说他不会很快回来,不用等他,所以弗兰兹就一个人吃起饭来。派里尼老板看到弗兰兹单独用餐,感到好奇,就询问起阿尔贝的情况。弗兰兹回答说,阿尔贝昨天晚上接到请帖,今天去赴宴了。
蜡烛突然熄灭了,黑暗代替了光明,沉寂代替了喧闹。这种种的突变都使弗兰兹感到一种不安,令他心神不宁。弗兰兹在整个用餐过程中都死气沉沉的,无论店主如何向他表示关心,都不能使他心情愉快。
弗兰兹想尽量等阿尔贝回来,和他一起去参加舞会,所以叮嘱车夫在十一点的时候把马车准备好。他迫切地希望阿尔贝那时能够回来。十一点到了,阿尔贝还没有回来。弗兰兹只能穿好衣服,独自前往布拉西诺公爵府。临行前,告诉店主说他去布拉西诺公爵府参加宴会,今晚就不回来了。
布拉西诺公爵府的宴会闻名于整个欧洲,公爵家也是罗马最受欢迎的家庭之一。公爵夫人是哥伦纳斯王国的继承人之一,她把家里布置得十分高雅温馨。由于弗兰兹和阿尔贝曾一起来拜访过布拉西诺公爵,因此公爵一见到弗兰兹就向他询问,他的同伴怎么没来。弗兰兹回答说,他们是在狂欢节快要结束时分开的,蜡烛熄灭那时,阿尔贝走进了马切罗街的人群里,后来就找不着了。
“难道他还没有回来吗?”公爵问。
“我等到现在,他还没有回来呢。”弗兰兹答道。
“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不,不太清楚,但我想他是幽会去了。”
“真糟糕!”公爵说道。他又转身对刚刚走进来的G伯爵夫人说:“在今天这样的天气出门,深夜未归,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啊!我说得对吗,伯爵夫人?”
正挽着公爵弟弟托洛尼亚先生的胳膊走过来的伯爵夫人答道:“不是这样的,我认为今天晚上会过得非常愉快,我相信,这里的人们都会嫌这一夜过得太快。”
“我当然不是在指这里的人。对于这里的男人来说,危险就是爱上您;对于这里的女人来说,危险就是嫉妒您。我刚才是指那些到现在还在罗马大街上乱晃的人。”公爵微笑着说道。
伯爵夫人问:“啊!这时候,如果不参加舞会的话,谁还会在大街上晃荡?”
“伯爵夫人,我们那位朋友阿尔贝·马尔塞夫,他今晚七点钟左右就离开我去追他那位大美人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弗兰兹说道。
“您知道他到哪儿去了吗?”
“不,一点都不知道。”
“他身上有武器吗?”
“没有,他只穿了那身小丑服装就走了。”
“您不该让他去,您应该非常了解罗马的情况吧。”公爵对弗兰兹说道。
弗兰兹说道:“不让他去?即便是在今天赛马比赛中取胜的那匹三号马也拉不住他啊。再说了,难道他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谁能说得准呢?今天晚上天色很阴沉,并且马切罗街距离台伯河又非常近。”
弗兰兹听到公爵和伯爵夫人的顾虑和他自己的一样,立刻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公爵,我已经告诉旅馆里的人,让他们等阿尔贝一回来就立刻派人来通知我。” 。。
第37章 圣塞巴斯蒂安陵墓(2)
“看!朝我们走来一个仆人,我想他是来找您的。”真的被公爵猜对了,那个仆人在看见弗兰兹后,立即向他跑过来说:“阁下,伦敦旅馆的老板派人来向您禀告,说伦敦旅馆来了一位为马尔塞夫子爵送信的人。”
“为马尔塞夫子爵送信?”弗兰兹吃惊地叫道。
“是的。”
“什么人?”
“我不知道。”
“那个送信的人为什么没有把信送到这里来?”
“不知道,那个侍从没有说。”
“侍从在哪里?”
“他看到我来舞厅里找您,就离开了。”
“噢!快回去看看吧!那个可怜的小伙子!也许遇到什么严重的事情了。”伯爵夫人对弗兰兹说。
“好的,我马上回去。要是事情不严重,我会回来告诉你们的,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剩下的时间。”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小心啊!”伯爵夫人说道。
“嗯!我知道,放心好了。”
弗兰兹戴上帽子,快速地走出舞厅。弗兰兹的马车现在不在这里,他让车夫在两点的时候再来公爵府接他。还好布拉西诺府距离伦敦旅馆不远,弗兰兹沿着高碌街和圣彼得广场走,十分钟就到了。
当弗兰兹走到旅馆门口时,他看见有一个人正站在大街上。他确定这就是阿尔贝派来送信的那个人,那个人将自己裹在一件大风衣里。弗兰兹走向他,令弗兰兹感到惊讶的是,那个人没等弗兰兹发问就率先开口说:“阁下,您找我有事吗?”他一边问一边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有所戒备的样子。
“你就是替马尔塞夫子爵送信的那个人?”弗兰兹问道。
“阁下与子爵是一起的吗?”
“是的。”
“阁下是子爵的朋友吗?”
“没错。”
“阁下怎么称呼呢?”
“弗兰兹·伊皮涅男爵。”
“那么,这封信就是送给阁下您的!”
“要回信吗?”弗兰兹从那人手里抢过信问道。
“要的,至少我认为,您的朋友是希望您给他写一封回信的。”
“跟我进来吧,等我写好回信,你把它带回去。”
“我还是在这儿等比较好。”那信差面带微笑说。
“为什么?”
“阁下读了这封信就会知道。”
“但是,一会儿,我还能在这里找到你吗?”
“可以。”
弗兰兹走进旅馆,在楼梯上遇见派里尼老板。
“怎么说?”旅馆老板问。
“什么怎么说?”弗兰兹反问道。
“您没看到您的朋友派来找您的那个人吗?”他问弗兰兹。
“是的,我看到他了,他给了我一封信。请把我房间里的蜡烛点上,好吗?”
派里尼老板叫人拿了一根蜡烛到弗兰兹的房间。神色慌张的派里尼老板令弗兰兹更加不安,更加急切地想看到来信的内容,他快步走到蜡烛前,打开那封信。
信确实是阿尔贝写的,结尾还有他的落款。由于紧张,弗兰兹前后读了两遍才明白这封信的意思。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我亲爱的朋友,收到这封信时,请赶快把我皮夹里的那张汇票找出来。皮夹子在写字台的大抽屉里,如果那上面的钱不够,请把您的钱也用上。然后,请立刻到托洛尼亚那里,在他那里当场数出四千毕阿士特交给前去送信的那个人。我现在非常需要这笔钱,刻不容缓。
我相信您就如您相信我一样。
你的朋友阿尔贝·马尔塞夫
原来,意大利真的有强盗,我现在相信了。
在这几行字的下面,还有两行陌生的意大利文:
如果那四千毕阿士特在明天早晨六点还没送到我手里,那么我就会在七点的时候,杀死阿尔贝·马尔塞夫子爵。
第37章 圣塞巴斯蒂安陵墓(3)
罗吉·万帕
当弗兰兹看到“罗吉·万帕”的签名时,什么都明白了。现在,他知道为什么那个送信的人不肯跟他进来,那是因为大街上对他来说更安全一点。这么说,阿尔贝是被那个鼎鼎大名的强盗头子俘虏了,现在,阿尔贝不得不承认那个强盗头子的存在。
弗兰兹意识到,他现在必须抓紧时间,他迅速地打开写字台的抽屉,找出皮夹子,把皮夹子里的汇票拿出来。这是一张六千毕阿士特的汇票;但是已被阿尔贝花去了三千。而弗兰兹原本住在佛罗伦萨,只是来罗马玩七八天,所以他只带了一百路易,根本没有汇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