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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向郑副总投诉他们!”
连续三次被冷落,“智障儿”明显有失落,轮到我时,他象孩子一般撇着嘴,差点哭出来:“姐姐,吃糖糖。”
虽然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年龄应该和我们差不多,但言谈举止还象个孩子,想起家乡的弟弟,我忽然好心疼他。我礼貌地接过棒棒糖,用尽量温柔地语调说:“姐姐吃,谢谢你啊。”
“智障儿”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又朝丽娟走去,走到丽娟面前时,他忽然从嘴里将棒棒糖拿出来,将融化了一半的棒棒糖递到丽娟面前,天真无邪地说:“姐姐,吃糖糖。”
我恶心地差点吐起来,另外几个女孩也嘲弄地发出讥笑声。丽娟却没有露出半点的嫌恶,而是接过棒棒糖,拿出纸巾认真地将棒棒上的糖浆擦试干净,又掏出一块纸巾,温柔地将“智障儿”手上、嘴上、脖子上、衣襟上的糖浆和口水擦干净了,又将棒棒糖递给他:“姐姐不吃,你吃啊。”
153。
“智障儿”脸上乐开了花,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嘿嘿”笑得更欢了,涎水很快又流了满脸。丽娟笑着羞他:“花脸猫。”
于莉莉不满地冲丽娟吼:“这傻子是你亲戚吧,你还不把他带出去,也不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话音还没落,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不必了,那是我儿子!”
我们惊讶地抬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是刚才那个“贵妇人”,郑副总跟在她身后,狠狠瞪了于莉莉一眼。于莉莉赶紧换了一副笑脸,诚惶诚恐地对“贵妇人”说:“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你儿子。”
“贵妇人”宽容地冲她摆摆手:“你是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女孩子,但不适合做我的儿媳妇。”
听了这话,我们都愣住了,郑副总微笑着解释道:“其实,我并不需要助理,这次内聘,其实是为我姐姐和高总的儿子高天选太太的。高总虽然有几个女儿,但高天却是高总和我姐姐高太唯一的宝贝儿子。”
听到这里,我们俱都大吃一惊。我心里很矛盾,若被选中做高天的太太,虽不说一步登天,却也是从此脱离贫穷拮据的打工生涯,从此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从此,便要和这个“智障儿”共渡一生,却是我不愿意的。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高太的目光在我们几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丽娟脸上。
她径直走到丽娟面前,笑眯眯地说:
那“贵妇人”连看都不看她,径走走到丽娟面前,笑眯眯地对她说:“张丽娟,你是个很有爱心的姑娘,虽然在这几个女孩中你是最普通的一个,但我还是选你做我的儿媳妇!”
听了这话,我知道自己被淘汰出局了,虽然陪伴一个“智障儿”不是我所想要的人生,但改变命运的机会就这样和我擦肩而去,我还是感到无限失落。偷眼看另外几个女孩时,她们个个面露沮丧之色。
不论心里做何感想,在此时,我们几个人望着丽娟的目光都是羡慕。但丽娟听了这话,却明显一愣,脱口而出:“不,这是不可能的!”
高太依然笑眯眯地问:“世贸大厦都倒塌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丽娟坚决地说:“因为我有男朋友了,我说过我一定会嫁给他的!”
高太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即掷地有声道:“我不论你有没有男朋友,总之,我选中的女孩子,我一定会让她成为高太的!”
丽娟脸涨得通红,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高太意味深长地冲她一笑,拉起高天的手:“天天,跟妈妈回家家啦。”
高天被高太拉着,却望着丽娟,一步一回头:“姐姐,姐姐。”
高太柔声哄他:“天天先走,姐姐随后就到呢。”
154。
当天,丽娟被选为高总儿媳妇的事立刻传遍全厂!
我心情好复杂,对丽娟又妒又疼。妒的是被选中的不是我;疼的是,她若答应做高家的儿媳妇,就要和那个总流口水的“智障儿”过一辈子,想想都好恐怖。而丽娟,她一直说她是嫁定陈刚的啊。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我没吃饭就跑去梭织三厂的饭堂,没有找到丽娟和陈刚。胡海波说,丽娟面试后就回车间把陈刚拉走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害怕两人吵起来或发生别的意外,赶紧向正在吃饭的严秀秀请假,说今晚有事不加班了。因为沈洲的关系,她一直对我另眼相看的,爽快地刻点头同意了。我火急火燎地赶到丽娟的出租屋,却见陈刚正在往外走,丽娟边哭边拉着他的胳脯不让走。
看到我,陈刚红着眼睛,委屈地说:“海燕,你劝劝丽娟,她不让我上班呢。”
丽娟哭道:“你不要去上那个班了,我们以后再不进那个厂了。”
陈刚闷声道:“那怎么行?现在赶货,一个月可以拿两块钱呢,离开这个厂,到哪里找这样的好厂啊?”
丽娟气恼道:“你以为我想走吗?可现在,我一天都不想在那个厂呆呢。”
陈刚不满地说:“那还不怨你自己,谁叫你给人家擦口水了。”
丽娟尖声叫起来:“我给他擦口水是看他可怜,我哪里知道他们居心不良呢?真没想到,你,你竟然这样说我?你竟然这样说我?”说到这里,丽娟索性放开陈刚,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看到丽娟哭,陈刚的眼圈也红了,但他还是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慌慌地张张对我说:“海燕,帮我劝劝丽娟,去年底丢了钱,一年的工算是白打了,我姐姐一家三口又在这里,我真的不能丢掉这份工作啊。有什么事,等我加班回来再说吧。”说完这话,不容我插嘴,便飞也似地向厂里跑去。
看陈刚走了,丽娟更大声地哭起来。正好李梅过来了,赶忙和我一道把丽娟扶进房内。我随口问李梅:“你今晚没加班?”
李梅大大方方地说:“昨天吃了流产药,这几天总是流血,我请假去看医生呢。”
因为知道丽娟也用药物流过一次产,我并不吃惊,但还担忧地说:“听说医院很贵呢,可能要很多钱吧。”
李梅轻松地说:“我去看的是私人医生,不要多少钱的。”她说了医生的住地,我才知道就是之前给我做小手术的那个医生。不着边际地安慰丽娟几句,李梅便匆匆去看医生了。其实对于丽娟的事,不要说李梅不着边际,我也是不知从何说起的。虽然高天家里有钱,但是个傻子,叫她嫁吧,不好,不叫她嫁吧,似乎也不好。
155。
但丽娟的态度却是我没想过的坚决:绝对不嫁,就算为生活所迫还在金秋厂做事,年底一定和陈刚回家结婚!
其实,虽然丽娟对陈刚不离开金秋厂痛斥为“没骨气”,但哭过之后,想想陈刚说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虽然加班多,但现在两人每月可拿三千,如果离开金秋厂,再想找这样的好厂是多么难啊。思前想后,丽娟也只好妥协了:反正除了陈刚她是谁也不嫁的,以高家地位,应该也不会为难她,她还做她的查衫工!
确实,第二天丽娟去上班时,除了怪异的眼神,倒真的没有人为难她。为了表明她的决心,她上班下班都和陈刚形影不离。看她如此,大家都以为她和高天是没希望的,渐渐也就不再提她做高总儿媳妇的事了。
尘埃落定,大家都知道了所谓内聘副总经理助理不过是个善良的谎言。如此一来,不但我在车间的地位没有得到任何提升,反而成了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我不是沈洲女朋友的事也因此浮出水面,这让我的处境非常狼狈。本就不爱说话的我,更加沉默了。
转眼又快到元旦了,旧的一年快要结束,新的一年即将开始。我不知道,新的一年里,等待我的又将是什么?
我以为经过此次事件,沈洲一定也会看低我的。令我意外的是,元旦的前一天,他竟然毫不避嫌地站到我的车位前,柔声说:“元旦放假,我有什么安排吗?”
我只感觉没脸见他,低着头:“没。”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请你去深圳玩,可以吗?”不等我回答,他又急急地补充道,“以前我说过带你去的呢。”
听了这话,想起他带我去看病的那一个星期中,他那一滴一点的关爱,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好的。”
他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欢喜:“那说定了,明天早上六点半在厂门口等你。放假人多,晚了很难坐上车。”
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说:“嗯。”
他刚走,严秀秀便过来了,酸溜溜地说:“到底是靓妹好啊,哪里象我,都成老太婆了也没人要。”
我刚想跟她开几句玩笑,她又话里有话地说:“海燕,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呢。”
我刚想反驳,忽然想起丽娟说过,胡海成看过他家中女朋友的照片!我刚才还很激动的心,立刻又沉了下去。我想告诉他我明天不去了,但又不想失去异乡这一点点的关爱。
如果我告诉了他,我明天不是去做丽娟和陈刚的电灯泡,就是一天百无聊赖。这样想着,我终是没有勇气去回拒他。
156。
元旦那天,虽然我们起得很早,但往深圳方向的车还是塞满了很多人。最后好不容易挤进一辆大巴,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我们被人流挤得紧紧贴在一起。为了避免和他四目相对做拥抱状,我只好用背对着他。这样更是暖昧,随着不停拥挤的人们,我的屁股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腿。最最让我难堪的是,开始时我没有发觉,后来我忽然意识到,我的屁股碰到他腰下一个很硬的东西。凭感觉,那不是腿。
想起以前丽娟和我说过的悄悄话,好象某个男人对某个女人有了感觉便会产生那样的反应,我更加面红耳赤,尴尬万分!我所能做的,只是小心翼翼地避免身体和他身体的碰撞,但这样,真的是很难很难。
很快听到售票员在旁边跟人吵了起来,原来是六块的车票变成了八块,九块钱的变成了十二块。
每当有人指责她,售票员就一翻白眼:“过节票价都涨,又不是我一家!”
很多人连骂带叫地交了钱。轮到沈洲时,他并没有争吵,很自觉地交了24块钱。我笑他:“好老实呢。”
他无奈地说:“有什么办法,来这边久了,早就变得没脾气了。”
不知为何,一向晕车的我这次并没有晕车。一路上,他指着外面飞驰而过的各种标志物,耐心地给我讲解着。比如,到虎门了,到长安了等等。我感觉视野似乎一下开阔了起来,原来除了金秋厂和附近的那些工业区,东莞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地方呢。
在大巴驶出东莞进入深圳时,他指着前面一座大桥告诉我:“ 这是深圳最边上的一个镇,是松岗镇。以后你要是到这里一定注意了,松岗应该是深圳最乱的地方,比东莞很多地方都乱呢。”
远远望去,那座大桥两侧有很多闲散的人和摩托车。人来车住的,却又很脏。刚到大桥下,就看到几个男人围在一起不知吵什么。大巴飞驰而过的刹那,我看到一辆摩托擦过一个单身女人的身边,几乎是变戏法似的,那女人肩上的背包便到磨托车后座的男人手里了。整个过程,和丽娟被抢时如出一辙。
我正举目四望间,沈洲忽然将我的身子转到他的左侧。我吃了一惊,正想问他,忽然看到前面一个人的手己经迅速伸进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