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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小五-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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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子卿这才敛了神色,点头道,“若要是我,定是将它烧了干净,再不留着了。”
  他说罢,顿了许久,忽然眉眼一弯,冲如蔓颔首而笑。这一笑,仿佛破开了混沌的迷惘,亮堂堂的。
  如蔓茅塞顿开,还没来得及拭去的泪,就含在笑意里,顺着脸蛋儿消失无踪了。
  “夫子说得对,我原该彻底将它烧了,日后才能绣出更好的。”如蔓收回手,心情也轻快了许多。
  安子卿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块火石,捡了一处空地,当真点了一簇火苗。
  如蔓提起裙角,蹲在几步外,凝了安子卿片刻,遂再不犹豫地将香囊投入火中。
  待那香囊燃尽了,如蔓顿见再***,磊落无牵。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排忧解难,最笨的一种方法,你可知是甚么?”安子卿侧过头问。
  “学生不知。”如蔓老实作答。
  “最笨的一种,便是以旁人的伤害,来折磨自己。”安子卿握了一根竹枝,在土地上描画着,抬头道,“就好比他人以矛做攻,你却撤了遁甲,将肉身白白献了出来,是也不是?”
  “学生明白了,夫子想说我是最笨的,却还绕了这一大圈子,是也不是了?”如蔓鼓了鼓腮帮子,拿眼瞧着安子卿。
  安子卿在她那孩子气的模样里,微微走了神,他只道这深宅大院里,人心隔了肚皮,能存有一份本真,实乃不易。
  “孺子可教。”他颇为赞许地舒展了眉眼。
  如蔓又问了甚么时候能讲课,安子卿便说家中有事要料理,今日回来拿些东西,这就要走的。她遂想了想,并没继续问了。
  安子卿见墨书墨画并不在,就没多留如蔓,交代了些课业,就将她打发回房了。
  如蔓刚走出几步,他却又跟上来,从袖袋里掏出一方纸包,道,“下次再烧香囊,可要仔细些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莫要轻妄了。”
  “谢夫子,学生谨记。”如蔓福了福身,安子卿没再挽留,两人径自去了。
  握在手里的药包,似乎也染上了安子卿的温度,如蔓没发觉,嘴角已是挂上了笑。
  将那帕子凑在鼻尖上,有淡淡的茶香沁来,悠然却并不浓烈,和秦少芳身上醉人的白芷味道很是不同。
  刚出了园子,迎面儿就见两名丫头碎步走来。
  打头走的面善,如蔓一瞧,正是那三姨娘房里的冬雪了,旁边那绿衣丫头却并不认得。
  冬雪是个有眼色的,先上前见了礼,又拉过那绿衣丫头道,“五小姐不曾见过,她也是三姨娘房里的,叫方晴。”
  如蔓客气地笑了笑,示意她们起身。
  冬雪和方晴走得急,掉了扇坠儿也没发觉,如蔓遂叫住她们,随口道,“怎地这般匆忙的了?”
  冬雪瞧见如蔓右手上的红印子,答道,“正赶去药房的,五小姐手上的伤可还要紧?一会子,我抓些药给您送到东厢罢。”
  如蔓遂收回手,抚了抚道,“劳烦姑娘了,原也不是甚么大事了,三姨娘可是身子不舒服的?”
  冬雪凑近了道,“昨儿变了天,兴许是受了冷,冻着了,不大舒服。”
  “你们快些去吧,别耽搁了才是。”如蔓不再多问,径自去了。
  打秋日以来,天气总是这般凉的,昨儿也并没刮风下雨,那三姨娘怎地就受了凉的。
  如蔓这样想着,就到了东厢,一进门,正瞧见秦雨菱在桌边儿坐着。
  五妹妹去了哪里,我等了你好一会子了。”秦雨菱起身拉了她道。

☆、27 乱常伦,痴心付

 
    “到园子里里转了转,四姐姐找我有甚么事情?”如蔓浅浅带过,并不想提起见过秦婉蓉之事。
    秦雨菱背着双手儿,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忽而一转身,冲着如蔓道,“过几日就是重阳节,每年这时候儿,咱们都要到城东清音观里求个平安签的。后几日,又赶上二姐姐及笄的大日子,更是要去的了。”
    清音观如蔓是去过的,大约在三年前,柳娘子带她去的。
    那观里求来的签缘素来精准,渐渐就传了开,每逢过年过节,香火总是十分兴旺的。
    那日柳娘子替小如蔓求的命数签,上头是一段十字箴言:盛衰福禄定,来去枉自专。
    解签的道姑只说,这小娘子命好,因缘妙得很。
    如今想来,也不知算不算应验了的。
    “五妹妹到底去也不去?”秦雨菱见她不答,又推了她问。
    “府里头都有谁要去的?”如蔓不急着应下。
    “二姐姐今年说是不去了,大哥前日又往关西去了,少芳哥哥向来不愿去道观的,那便只剩三哥哥同你我了,丫头并不与咱们同路。”
    得知秦婉蓉和秦少芳二人不去,如蔓才微松了口气儿,想着在府中却也无事,遂应下了,“可有甚么要准备的,我还不曾去过。”
    秦雨菱一拍手,只说,“人只管去就是了,没甚么讲究,只是别穿太艳了。”
    翠儿端了一盒杏仁酥,又滤了一壶栀子花茶,秦雨菱也不客气,捻起一块便送到口里,鼓着腮帮子就说,“五妹这里的点心,总是这样好吃的。”
    如蔓就沏了两杯茶,递给他道,“所谓浓极则淡,四姐姐想必是吃惯了好的,反倒觉得这粗简的别有风味了。”
    秦雨菱咽了口茶,道,“怪不得三哥哥整日夸你乖巧,该将你这道理儿也说给他听听了。”
    如蔓只陪着笑,跟着吃酥点,两人正说着话儿,就见梅香领了冬雪进屋。
    “四小姐也在的,这是给五小姐拿的冰石散,对烫伤最是管用的。”冬雪将药放下,如蔓遂唤来梅香,挑了几样名贵补品,教她带了回去,又说得了空,再亲自去瞧那三姨娘。
    秦雨菱追问她怎地烧了手,如蔓只得编了个谎,说被烛台烫到了,才闹出的。
    见天色不早了,秦雨菱遂打冬雪一道回了荷香阁去,临走又交待了,叫如蔓等三哥来接应。
    如蔓用了晚饭,半靠在床头,打眼就瞧见了枕边那一筐子散碎线头,遂忙地吩咐梅香将那些扔了去。
    梅香心下怪道,这五小姐平日素来节俭,怎地舍得将这些上好的锦线扔了的,她拿到院子里,挑拣了一些齐整的,私下收着了。
    翠儿服侍如蔓上了药,几人说了几回闲话,早早就睡下了。
    却说秦婉蓉打盈湘楼离开,心头的气儿仍是不顺,刚走回正苑,就见红玉在训斥小丫头。
    平日里她她从不管这些个闲事,这会儿却尽数将气儿撒在红玉头上了,说她身份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在这般下去,就要骑到主子头上了的。
    红玉只得吞声儿认了错,锦娥也劝了一会,才算平息了。
    秦婉蓉走到门前儿,低头瞧见那回廊上的两盆吊兰,顿时觉得十分碍眼,遂又唤来丫头尽数搬走了。
    大太太原本靠在内阁休息,早就听见院儿里的动静,等到秦婉蓉进来了,她才披衣下榻。
    秦婉蓉将八仙桌上的珐琅瓶儿推到一旁,就着凉茶吃了几口。
    “谁又惹你不高兴了,尽是拿旁人出气儿的。”大太太宠溺地说着。
    秦婉蓉侧到另外一边儿,将嘴儿嘟起,道,“我就是瞧不惯她那狐媚样子,和她娘一个路数。”
    大太太心知她厌烦如蔓,也没放在心上,就道,“那五丫头还成不了甚么气候,你只当瞧不见,她明白自己的分量,断不敢生事了。”
    “平白多了一个大活人,怎地能瞧不见,”秦婉蓉眼珠子一转,拽了大太太的袖子,娇嗔道,“娘,你想想办法,将她弄出府去罢。”
    “莫说傻话儿的,人是老爷接进来的,谁敢做这个主儿?”大太太拧了她一下,并未用力。
    秦婉蓉又置气不答,大太太遂吩咐锦娥进来,再一转眼,就呈上来好些个八角檀木盒。
    “你猜猜,这些事物儿都是谁送来的?”大太太眉眼笑开了。
    秦婉蓉连瞧也不瞧,就说,“不知。”
    “行之那孩子,越发懂事了的,晌午差小厮过府,说是提前送你及笄之礼。”大太太提起那王行之,端的十分中意。    
    “都没安的甚么好心。”秦婉蓉哧了一声儿,她对王行之自是从未上心,可忽而想起了甚么,又道,“上回他不也给东厢送了好些东西了?”
    大太太神色微变,道,“那回我也是试探,想瞧瞧五丫头究竟有没有甚么想法,可后来行之就再没动静了,想来都是小孩子的顽闹,不能当真的,倒是四丫头那里,你要多留个心了。”
    秦婉蓉拨弄了首饰,又听大太太好一阵劝话儿,心里虽想着秦少芳,却没再提了。
    大太太的心思,府里头人尽皆知,未来夫婿的最佳人选,舍了那王行之其谁?
    可秦婉蓉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这些年来,她推了许多上门提亲的,表面儿说不中意,可心里却是早就有了人。
    而这人,却是最最说不得了。
    她并非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那情心一动,顾不得旁的了。
    她甚至想过,那秦少芳只是远方亲戚,亲缘甚远,不过是捐了同姓,兴许会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可终归只能吞在肚子里,甜苦自知了。
    秦少芳接连几日,忙着那生意上的事情,好不容易得了空儿,才回府歇息了。
    他换衫子时,一摸腰间儿,发觉那香囊不见了的,却想不出何时落下了。
    他唤来琥珀,仔细将里间外间都找遍了,也没寻出那只梨花香囊来。
    秦少芳揉了揉眉心,当初虽是有些气恼,过后一经思量,却觉得兴许是过滤了的。 
    又想起如蔓那日柔凉的眸色,竟是暗怪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秦婉蓉寻到他时,他正在百花亭里赏景儿。
    “少芳哥哥好一阵子不回来,也不来瞧我了。”秦婉蓉在他旁边坐了,随手揪了一株秋草,绕了起来。
    秦少芳微眯着眸子,道,“尽说这些个没良心的话来。”
    “我给你做的香囊,怎地不见你用了?”秦婉蓉瞥见他腰间空荡荡的,刻意提道。
    秦少芳忽而直起身子,似是不经意地问,“你可曾见过那只绿色的香囊,就是前几日刚得到的。”
    “五妹妹给你做的,就这样宝贝了。”秦婉蓉冷了脸,背过身去。    
    秦少芳一听,遂靠近了哄她,只说,“到底是别人的心意,丢了总归不好的,你可是见了的?”
    秦婉蓉哼了一声道,“我替你还给她了。”
    “可是真的?”秦少芳一贯带着笑的脸色,也有些僵硬。
    秦婉蓉高扬了头,说,“我早就瞧出了,有了他,就用不上我了的!”
    “你恼了?”仿佛那不快只是一瞬,秦少芳展眼就又是一副温雅的模样。
    “要是我再为这些个没干系的事情添了恼,就教我立刻死了,眼不见为净!”秦婉蓉刀子嘴硬的紧,秦少芳只是笑了笑,仍问,“当真恼了?”
    秦婉蓉终是耳根子软了,被他一番哄劝,又啐了几口,遂将此事搁置不提。
    秋风起,放眼处芳草萋萋,颇有些颓凉的气息。
    “再过半月,就到你及笄的日子了。”秦少芳淡淡说,并不瞧她。
    秦婉蓉望了望,才痴痴开口道,“旁人不知,只道这烈火烹油,一片锦绣。可你是明白的,我并不稀罕这个,那日子晚一些到来,我心里头才能好过的。”
    秦少芳也静了下来,两人虽是坐在一处,却是各怀心思。
    早些年秦婉蓉年岁轻,那提亲之事倒还有个借口拖上一拖,可等及了笄,却是再也避不开了的。
    “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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