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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蔓抿嘴儿笑了,一本正经地说,“最好日后也不要有。”
烟娘子一听,正要发作,如蔓却悠悠开口,“美人蕉的花叶香粉本是无毒,若是冲了腊梅花粉,便两生相克,药力相当于半效的花红,有破血之功。”
果然,那烟娘子和小梨一听,皆是不再言语,只将相互望了,如蔓说完已然走了出去,回头道,“我曾和药材打过几年交道,浅显的药用还是知道一些的,娘子若是不信,不妨一试。”
出了院门儿,就见王行之仍在外头,却笑吟吟地将她望着,示意她一道走着。
“美人蕉和梅花相克,这样的话你也编的出来。”他摇头晃脑,打趣道。
“我既能编的出,不论真假,那人信了便都是真的了。”如蔓快步朝前走了几步,一回头,王行之却在后面点头不语。
“你又作甚么?”如蔓对他,言语上向来不客气。
“我在想着,原没有错看了你,咱们性情相投,不如拜把子结了兄弟如何?”他踱步翩翩,笑意满满。
如蔓见他又口无遮拦,便啐道,“谁稀罕同你做兄弟了!”
王行之以赶上来,与她起步,顿了好一会子,才缓缓道,“做不了兄弟,我却快要做你姐夫了的。”
如蔓一愣,凝着他,半晌答不上话来,王行之将折扇在她头上一点,道,“你这小娘子,若是再这般瞧着我,我倒是要认为你看上本少爷了。”
翠儿在一旁握了嘴偷笑,便借口先回房了。
如蔓急的脸一红,将她先道,“二姐姐也不一定要嫁给你的。”
他一本正经地道,“我不介意将你们姊妹二人一并娶了回去,我们王家虽不是首富,倒还能养得起你们了。”
如蔓本想发作,见他先笑了,就知是拿她打趣,便也没再接话,径自往前走。
“小娘子,说真的,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你这直性子,比你们秦家的大小姐们有趣儿多了。”王行之这会子也不再胡言,语气竟是十分真诚。
见她不答,王行之无奈道,“我并没旁的意思,便是将你当做小兄弟一般,跟你能闹一闹,说几句真心话,也是一大乐事了。”
如蔓抬头,拿了一截梅枝,便也学着他的模样,在他肩头点了点,粗声道,“现下我瞧着你,也并没那么讨人厌了。”
“这是自然,从前是你没眼光,我这般风流俊朗之人,不知多少姑娘倾心挂念…”
见他又耍起嘴皮子来,如蔓只得将他打住,叹了口气,道,“真真难为你这一张面皮。”
王行之作势拿手扶了脸,无辜道,“我这面皮又如何了?”
如蔓捂嘴道,“难为你这面皮生的这样厚!”
说罢便往前跑了,王行之在后头哭笑不得,道,“方才我说了那许多,你竟是白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粽子节快乐!!
工作太忙了,许久没更,给大家道个歉~~端午三天假,我加了2天班T T 苦逼的孩纸伤不起啊·~~~
好久不见王公子了,拉出来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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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应笑我,自多情
午后时分,如蔓同秦雨菱从正苑出来,正要到那绣舍里去的,半路竟是瞧见大哥儿和王行之在书房里攀谈。
依稀听得关西、布坊甚么的,大哥儿见她们来了,遂打住了话儿,没再往下说,却能瞧见面色阴沉,想来定然不是好事了。
王行之倒是神色如常,半是风趣儿地照了面,也没多说。
待她们从书房出来,秦雨菱才欲言又止地叹了几回,如蔓心下生疑,便问了因由,那秦雨菱将她拉到树丛小径间,低声道,“这些日子,你可觉察出咱们府里有甚么变化么?”
如蔓思量了片刻,道,“变化倒是说不上,只是咱们每月里领的物什用件儿愈发少了,我问了邓荣家的,她只说太太吩咐下来的,说阖府上下都要俭省些。”
秦雨菱笃定地点头,便携了她的手,边走边说,“近日里,大哥时常在外头奔波,就连少芳哥哥也少和咱们顽在一处了,三哥哥只顾着读书,素来是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
经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般情形的,又忆起,许是上月里,见老爷唤了几名管家入房谈话,如蔓恰是取东西去了,直到回来,那房里仍是烛火通明,只有下人添了几回茶,她随口一问,老爷竟是连晚膳也没用了,从晨起忙到入夜。
第二日就匆匆赶往关西去了,一去就是半个月没回府,这次回来了,竟是许久没再提出门的事儿了。
秦府细微的变化,若是不刻意提起,倒也无人当回事儿,可若是深究,端的是不大寻常。
“许是生意忙碌,几位哥哥们自是要撑起家业来的。”如蔓并不多说,那秦雨菱只摇头,直将脚步子停下,道,“这话我说与你听,千万莫要露了口风,我听姨娘说,自打入了今年,咱们秦府的生意便时有不顺,愈发清减了,前段时日,关西的连锁铺子出了问题,教人给查封了!老爷前阵子忙地要紧,为的就是这个了。”
如蔓心下一惊,便道,“关西铺子素来最是红火,大约占得一半生意了,怎地会出事?”
“听说是海关那里出了岔子,教衙门的人给查了,这其中的道道儿我也不明白的,想是十分复杂的,咱们秦府生意做得这样大,官商相互,盘根错节,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如蔓教她说的亦是心下郁郁,她们虽是闺中女子,并不曾和生意上有所牵连,亦从不过问,便好似那养在花房里的花朵儿,只管娇艳惹人疼爱,便是了,浇水培土的活计,自是用不得去做。
可秦府兴亡,便是关系到秦家上下数百口人的生计,树干若是倾覆了,雏鸟又岂会有安身之所?
“四姐姐说的可是真的?这可不是顽笑了。”如蔓蹙了眉道。
秦雨菱便将手指一并,道,“这样的事情,我怎敢乱说!你没瞧见,连王公子来,太太都热情了许多,从前秦王两家并称临安双甲,如今咱们却是及不上王家了。”
如蔓想起初进府时,阖府兴盛的情状,现下想来,倒真真是冷清了许多。
绣舍里十分安静,并没见秦婉蓉,唯有沈冰先到了,已拿了棚子绣花,见她们来了,便热情招呼,三人围了圆桌坐下,聚在一处,少不得叙话几番。
郑秀娘今日出的题目,却是绣一副冬锦,并不规定实物,只教她们绣出各自眼中最美的冬日景观来。
如蔓想着方才的事情,不觉出神,直到秦雨菱将她推了,才拿起绣布引线。
待过了两个时辰,大约到了晚膳时分,几人便绣好了,沈冰绣了雪松映日,秦雨菱绣的是白雪红梅。
唯有如蔓静静端了绣布,郑秀娘走过去探身一瞧,却见雪白的绣布上只缀了几点乌色,仔细瞧了,才能分辨出,竟是三只展翅的候鸟儿。
秦雨菱不解,问她因由,如蔓将画布揽在怀里头,浅浅笑了,道,“冬日里最美的景色,便是望着那打南边儿飞来的东鸟,瞧见它们,便知暖春将至,就有了盼头,盼那春暖花开之时。”
这一番话说出了,在场几人皆是一时无言,此时窗外的高枝上恰掠过一只雏鸟,三人齐齐望着外头,仍是郑秀娘温婉道,“五小姐虽是年岁儿轻,可这份志向端的教人叹服。”
“不过是绣不出好看的,拿这粗鄙的糊弄罢了,还望绣娘和姐姐们莫要笑我才是。”如蔓正说着,便见冬雪赶来,说是太太在锦琼阁设宴,趁着大家都在,好久不曾一处聚了,定要好生热闹一番才是。
岂知热闹不过是幌子,招待王行之才是里子了。众人虽不明说,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这二小姐想来应是会嫁入王家,喜结连理的。
两家老人亦是早已默许,才貌年龄皆是相配,加之自幼相识,可算得青梅竹马,这样的姻缘,自是皆大欢喜。
那王行之此次前来,亦是十分有心,独送了那秦婉蓉一份厚礼,亲自抬到太太屋里头的,可正合了她的心意。
秦雨菱要回房换件衣裳,那沈冰便陪她去了,如蔓想着天色不早,莫要耽搁了时辰,遂并没折返回去,径直往那正苑里去了。
一路上家丁往来,比平素热闹了许多,红玉携了几名小丫头迎面过来,遂冲如蔓见了礼,笑着道,“三公子已经往花厅去了,小姐好走。”
如蔓了然,半是顽笑道,“姑娘对三哥哥如此悉心照料,真真教人眼红。”
红玉脸颊飞了抹红晕,道,“原是三公子房里的人手不足,太太将我调配过去了的。”
如蔓将帕子掩了嘴轻笑,道,“终究没负了你一片苦心。”
“仍要谢谢小姐几番相助,红玉自不敢忘。”红玉素来性子直,这话说的情切,倒是真心。
辞了红玉,如蔓远远地瞧见锦琼阁东边的花厅外站了一人,只立在树丛里,似是望着甚么,并不曾进去,风吹素衫,显得几分落寞。
待到走近了,如蔓方才看清,竟是秦少芳一身儿锦缎长襟,独立风中。
他微微出神,并没发觉有人过来,如蔓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不由地亦是一愣。
梅花儿丛环绕着花厅,厅中却是一男一女,一坐一立。
秦婉蓉半身儿藕丝琵琶短襟,下配一条眠月百褶裙,青丝半绾,侧身半靠在木柱上,打这个角度瞧去,竟是平添了十二分的静美。
站着的公子一回头,不是那王行之又是谁?
他仍是笑吟吟地,秦婉蓉不时抬头同他说些甚么,随意拨弄着腰间的梅花络子,是如蔓从未见过的温婉。
见三人如此情状,如蔓心下已然明了,没再往前,径直退了回去。
秦少芳似是回过了神儿,就见如蔓纤腰袅娜,脚步细快地往回走,便知她已是尽数知晓,忙地追过去唤她。
不知为何,如蔓竟是心底隐隐濯濯,也说不个中滋味,虽是听到秦少芳叫她,却不愿应下,反而小跑了起来,再不愿呆在此地了。
“怎地见我在,就跑得远远儿的?”秦少芳已堵在如蔓身前,半是顽笑,眸子里全无方才的寂寥,又是温润一片。
可此时此刻,如蔓厌极了他的伪饰,从来都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忽远忽近。
她低头不语,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去,秦少芳在后头补了句儿,“难得二妹同行之亲近,你且教旁人晚些过来,先莫扰了他们二人了。”
如蔓蓦地回头,笑靥嫣然,道,“这是自然。”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秦少芳循着她的身影,徐徐踱步,如蔓转过亭子,他也如法炮制,待三哥儿打正苑过来时,如蔓才缓下脸色,与他一道在园子散步,便当做秦少芳不存在一般了。
秦玉衍这些日子忙地准备初试,光景都用在读书上头了,他今儿得了空,便欲松一松紧绷的心弦。
“安公子明年初春便要上京赶考,你可是知晓?”秦玉衍似是无意间问起。
如蔓顿了顿,轻声应了,秦玉衍又道,“他才华出众,是个可造之材,只是为人冷清,我与他相交数年,仍是无甚了解。除却学问上的造诣,旁的竟是一无所知,真真惭愧。”
安子卿就好似一方上古美玉,便是丢在泥淖里头,也终究掩不住光华。
也许,他本就不属于这小小的临安城,外面有更广阔地天空,任他南北东西。
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