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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入宫,讨好她的不少数。但凡警觉检测过无碍的,她放着不用倒是浪费,便捡了喜欢的用上。
“是。”
另有宫进来回事儿:“娘娘,景阳宫杨采女和永和宫曹选侍相携前来拜访。”
碧桃本是不想见,不过她对这两殿选时的印象尚存,一个勾错了音,一个险把墨泼了,瞧着都是冒失的。尤其是那个曹选侍,那副不欲入宫的模样,怎么看都像个有故事的,她颇为好奇。
“宣她们进来。”
“是。”
碧桃趁着没,不甚雅观的伸了个懒腰儿,对镜抚鬓一照,煞是满意的前去外殿待客。位置高了,规矩不规矩的,都由她说了算。
二给碧桃请了安,碧桃吩咐一声看座上茶,就低眉顺眼的坐好了。
曹选侍双手握拳放膝上,显得有些紧张。她额发微低,露了尖尖的下巴,樱红的唇瓣蠕动了一下,归于无声。
杨采女比她好多了,虽对着碧桃有些莫名的发憷,不过她向来能说会道,是热场子的好手。这会子她笑着道:“殿选的时候远远的看不真切,已觉得娘娘和仙女儿似的,如今近看了,竟是比仙女儿还来的灵动,直让咱们这一干凡羞惭不已。”
话说的夸张,但是好话谁不爱听啊。碧桃唇角弯了弯:“谬赞了。”她这么说不是因为谦虚,而是,这样话少。
她是冷场子的好手。
“妾身可说不来假话。”杨采女依旧是笑盈盈的样儿,说话不见为难:“妾身曾偶然得了一盒苏合香丸,兑了酒尝最能调养五脏六腑。早先是用不着,且又舍不得。现下里见了娘娘,少不得要捧出来献给娘娘的。咱们这起子尘泥满身的儿,吃的好坏皆不打紧。这好东西,自然还是要让娘娘用的。”
总结一句话,娘娘好,才是真的好。
难得这么一番谄媚讨好的话,她能摆着端端正正的姿势,言笑晏晏的说了。就冲这一点,碧桃就能断定,殿选的时候她是故意弹错的音。
是为了显示自己没有杀伤力,好中选?那可真是放手一搏啊。这样的女,有心计有狠劲儿还肯无限做小伏低,要不是看她的样子是想投靠自己,站到对面儿去还真有些毛骨悚然。
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咬上一口。
“苏合香丸?”碧桃很给面子的好奇问她。
杨采女一边让宫女呈上,一边笑着解释道:“这验方儿出自《广济方》,原称作“白本丸”,本不难制,只是后来方子失传了,余下的便很难得。娘娘只需将一两苏合香丸搁进一斗酒里头齐煮了,饮后可调和气血,祛除外邪。”
奉紫启盖给碧桃一观,碧桃笑了笑:“听着不错,且收好了,等皇上来的时候再煮来喝罢。有这好物儿,可不能让本宫一享了去。”
杨采女喜不自禁,连道:“若能教皇上也尝一尝,更是等的荣幸了。”果然讨好贵妃是没错的,她要是亲自献给皇上,皇上保不齐就忘到犄角旮旯里去了。但由贵妃一说,许还能皇上那儿挂上个名号呢。
她却不知,碧桃心里也留着谱儿。东西是给皇帝用了,但提不提她的名字可就不一定了。她哪儿能将皇帝往别怀里推,除了外界条件不允许,是有多缺心眼才会这样膈应自个儿啊。
曹选侍看着杨采女和碧桃相谈甚欢,依旧是默不作声的坐位置上,眼里暗沉沉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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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说皇上喜欢习字,让爹搜罗了好些时候,这份《戏鱼堂法帖》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喜欢呢。”贞宝林托腮望着桌上的东西许久,自语时带了些少女般的惴惴,又含有一丝兴奋雀跃。
这是普遍的少女心理,希望心上会喜欢自己送的东西,感受到自己的良苦用心,继而喜欢上自己。
元霜从外头回来,清冷的声线一下戳破了贞宝林的美梦:“主子,听说杨采女将她们家得来的苏合香丸献给了贵妃。”
贞宝林哼了一声,眼角挑起,轻斥道:“没出息。”
杨家本是想走她这条路子,明里暗里也送了不少好东西。没想到杨家的女儿是个有主意的,自己选了别的路走。虽说没出息了些,比那些老老实实按着家里安排的女要有意思多了。
元霜瞥了瞥案上摆了许久的法帖,道出事实:“皇上过会儿就来了,主子再继续发怔,也不见得比她有出息。”
“元霜,真无趣。”难得的,贞宝林竟只是嘟囔了一句,不曾斥责她没大没小。全因着元霜是老太君跟前伺候过的,后来赏了给她。因元霜本性如此,她倒也没拘着,觉得有这么个与旁不同的婢女,还挺不错。
而且,她惯是懒性儿,那些不爱操心的事儿元霜都打理的很好,久而久之自然倚重。
正说着,就听见门外一声尖嗓儿:“皇上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很过渡…v…呀哈哈……感觉今天应该不太可能有第二章吧……虽然看到长评好兴奋。
亲染血…333…
但是每次写黄桃都不是很容易,经常写了删,精雕细琢什么的。
如果可能的话明天试下双更?今天和昨天的评论我暂时先不回了,继续码字……
☆、85醉酒
贞宝林又看了两眼法帖,下了决定道:“元霜;将家里带的那一坛子九酝春酒拿出来。”
元霜点头:“奴婢这就去。”她家小姐的好胜心强;一旦知道贵妃那儿会呈了苏合香浸的酒;少不得想抢在她前头占个先。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能控制住情绪,万事别过了头就成。
皇帝这两天确实是忙,再加上贞宝林一事妃嫔们也不会没羞没臊的嚷嚷出来,只她们之间意会罢了。因而他并不知道碧桃明晃晃的给贞宝林添了堵。
他面色如常的坐在那儿,贞宝林执了青玉壶,如清泉澄然的酒一线倾进杯中,溢出点点冽香。
皇帝转了转酒杯,笑道:“色清如许,真是酒?”
“个中乾坤,皇上一饮便知。”贞宝林眼波轻转,弯唇轻笑。
皇帝饮下满杯,初时清冽,后劲涌上喉间颇有些呛辣之感,皇帝嘶声,复是笑道:“真个是冰火两重天。”
贞宝林指儿纤纤,转眼再次倾满:“九酝春分九股酿,后劲自是足的很。皇上莫不是尝不得这样的?”她抬手一扶松鬓儿,慵慵作笑。
“这是在用激将法?”皇帝似笑非笑。
双肩一颤,贞宝林笑如粉荷儿,在夏风的吹拂下曳曳生姿:“圣上英明睿智,实乃我大元之福。”
皇帝笑了,果是将酒喝尽,道:“这该开心了?”
贞宝林恍然大悟:“原来皇上不觉得这酒好喝,竟是在逗妾身开心呢?”
“谁教你哥哥见天冷着张脸给朕看,”皇帝将酒杯搁下,揉额道“活像朕欠了他几万两银子。”
贞宝林嘟了嘟嘴:“哥哥也太多管闲事了……”最主要的,还是皇上原来是为了给她哥哥一个交代才这样哄着自己,让她心情稍稍失落了片刻。
“朕瞧着你们感情很好。”
“嗯。”贞宝林答的简洁,因她想起上回也是这样,没多一会儿话题就转到了哥哥身上,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恹恹的,提不起劲。
“怎么看着像受了委屈。”皇帝看她神色不对,关心地问道。大约是把熊尧当作半个好友的关系,对于贞宝林,在他看来倒像是友人的妹妹,比别人也就多出几分情谊来。
“倒没什么,”她懒洋洋的支了下颚,眼角垂了,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不等皇帝再问,她似是想到了甚么,眼儿上看,悄悄的觑了他一眼,支吾:“就是……”
皇帝见她忐忑的样儿道:“是有事想让朕给你做主?”
贞宝林断断续续的将碧桃送书的那一段说了,双手绞着织锦的袖子,有些羞涩,有些不安地道:“这样的事,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妾身当时真个是羞也要羞死了——”
皇帝窘了。这要是换作别的妃嫔揭露出来,他早就心火郁积了,一个是私自探听他的消息,另一个是将这消息捅给别人知道。奈何是小乖做的,这就让他又爱又恨了。
她这么关注自己,可见是在吃醋,心里在意。但是,即便想给贞宝林难堪,也不能捎带上他啊。换件什么事不好啊。
皇帝觉得有些尴尬,彷佛是自家小孩欺负了别人家的孩子一般,数落她的同时不免有维护之意:“贵妃怕是与你开玩笑的。”
贞宝林心凉了凉,但她想着,到底贵妃和皇上多年,皇上要是一味相信自己,反是太过薄情了。然而她到底不甘心,强是辩了一句:“偏偏折了那一页,若说不是故意……”
“行了。”皇帝打断她。本来因着熊尧他才多来她宫里,但要是她揪着这话题喋喋不休,他着实是不乐意听。
其实要是立场对调,换了碧桃出这桩事,皇帝必是会勃然大怒,百般维护。但因使坏的是碧桃,他就不觉得如何了,只将它当作个恶作剧来看。毕竟碧桃“前科累累”不是。
贞宝林咬唇看着他,那目光里的倔强,竟有几分像小乖。他心软了软,但终归觉得不适,只道一声:“你早点歇着罢。”然后起身准备走。
文贞宝林没拦,她直觉——拦不住。她到底是好面子的人,只气的将袖子一甩,到里屋扑在床上兀自难受去了。
人元霜收拾完了酒杯,进来看她扯被子扯了半天,清冷的声音方是响起:“小姐打小就没受过委屈。”
书贞宝林转头,像是找到了可以理解自己的人般,闷声道:“你也觉得?”这是她长这么大受的第二回,第一回是贵妃给的。
屋元霜没管,接着道:“也是时候该遭遭罪了。”
“元霜……你真无趣!”贞宝林一着她的气就喜欢这样说她。
“小姐,多长个心眼没错。小姐没受过委屈,皇上何曾受过?”元霜细细给她分说道,“小姐是掌上明珠,皇上却是真龙天子。比身份尊贵,小姐倒比的上?逆了皇上的意思,终归苦的还是小姐。”
“哼……我就是气不过他维护那女人,明明这事儿就是她做的,说什么和我开玩笑。改日我也与她开这玩笑如何!”
元霜的表情不见波动,提醒她道:“家里姊妹不算少,小姐和别的姊妹看上同一件东西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贞宝林停下手,陷入思绪:“我怎么做……”
“一时的委屈没什么,一辈子的委屈才是真委屈。”元霜见她明白却还是皱着眉,终是轻声道。
小姐是被喜欢冲昏了头,忘了随心走的路,大多是不能到目的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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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桃知道皇帝今天又翻了贞宝林牌子后就开始撅起嘴巴不开心了,她让奉紫爖起原是用作煮茶的炉子,将苏合香丸和着一斗酒煮了。
本来还说要给皇帝留着,现在,哼!
皇帝一进来就看见小东西坐在杌子上,拿着个银匙在里头搅啊搅,时不时尝一口,咯咯的傻笑。
他看向边上伺候的奉紫,奉紫咳了一声,向皇上这边挪了几步,轻声道:“主子饮了些酒,怕是有些醉了。”她见皇上挥手让她们下去,便给宫人们使了眼色,躬腰而退,将门掩却。
碧桃好似听见了关门的声音,侧头看了一眼。两三朵鲜桃花儿缀在鬓边,斜簪下了一支步摇,流苏轻晃在耳际,秀眸惺忪,唇泛蜜意,褪红酥色自腻白的颈儿漫上双颊,晕晕乎乎,涩涩羞羞,像是江心打着晃儿的小舟,波纹轻漾。
连带着皇帝的心也漾开涟漪。
皇帝的声音低了:“怎么喝起酒了?”
碧桃视线一沾皇帝,即刻扭过脸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