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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转了身便要离开,然而树下的红色身影却撞进她的眼中——本非红衣,却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即使背靠着树干面目低垂,丝丝又怎么会认不出他呢。
难道他和姿姿之间的缘分,当真如此难以割断。
身边最后的护卫也已经死了,阎裳背靠着树干坐下,失血之后的身体有些冰冷,却似乎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想不到他也有这一天,皇权之争本就如此,成王败寇,似乎也没什么可意外。
还没有到最后,如果他活下来,他会将一切加倍讨回来。
一切还可以更糟吗?几年前,泓家的皇朝没落,他蓄兵谋乱,被夏无极合同朝中武将将他逼至沧州——那时,他还有暗部,如今却连暗部也背叛了。
身体不知几时渐渐冷透,他的意识开始恍惚,此时想起的,却只有罗刹。
夜叉既然要送他去陪罗刹,那么就这样去见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就不知,先来的是接应他的修罗,还是死……
面前有着踏在枯叶上的声音,阎裳抬了头,见到的却不是修罗也不是追兵,而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一张脸……
“罗刹……想不到,你会亲自来接我,还以为入了黄泉,你也不会再见我——”
卓丝丝居高临下看着阎裳,冷冷的脸上没有表情,她所看到的阎裳此刻的表情居然如此平和,全然不似一个失去皇位被人追杀的人。她冷笑,不愧是能坐得天下的人。
她该把他丢在这里吗?她的确一点也没兴趣救他……
阎裳静静看着她,那样淡漠的神情,好似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的人,难道就连一个幻觉,也终是不肯原谅他——
“罗刹,你是在恨我吗?”这句话他过去从不曾问,也不想知道。但是现在,还有什么关系。
丝丝终是叹气,这不该由她来决定,她没有这个权利。她的手在阎裳面前一晃,阎裳已中迷药,沉沉睡去。
希望她这一次没有做错。
第十章 裂帛山河2
这一点在他看到床边的人时就已经确认,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见到的居然会是新月——她手中拿着浸过水的帕子,见他突然醒来有着短暂的错愕与不适。四目相对,昏迷前的记忆浮现在脑中,那时因失血而模糊了意识没有细想的事情此时却突然通透,他一把抓住新月的手腕,奋力的想要起来——
“罗刹还活着!?她在哪里?”
那不是鬼魂,也不是死前的幻觉!
有一瞬间“新月”的眼中有着令他不解的动摇,然而很快她的眼睛便沉静下来,再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有些发烧,躺下吧。”
卓姿姿大约从没有如此的庆幸,自己是在新月的体内。若此时在这里的是“卓姿姿”,她大概根本不知如何面对。
阎裳来的太突然,却又受了伤让她不能不管。她不是没想过会再见到阎裳,但绝没想到会见到他如此弱势的一面。
不过幸好,在新月的音容下,可以掩去了她所有的不忍和慌乱。
可是对于阎裳来说,罗刹还活着这个事实就像一道曙光,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放手——
“她是不是就在这里!?让我见她!”
已经瞒不住了,她索性不再瞒,却道:“她不会想见你。你若想见她,就养好了伤自己来见。”
姿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只觉得看不得阎裳这般虚弱的样子——他一直是那么强势着,冷冷的高傲着,鄙睨天下。那么多次的反抗逃离,都无法从他的掌控中逃脱。她看惯了那样的阎裳,他如今的样子只让人觉得不忍。
阎裳像是明白了她不会让自己见罗刹,可是至少他知道罗刹现在还活着,知道她就在这里——他放开了“新月”的手腕倒回枕上,沉默片刻却道:“不要让她离开,我不会逼她,只要她不要躲开……”
那样轻的口气,仿佛声音大一些都会吓走了谁一般,那些话在耳边丝丝缕缕像是缠绕住了她,姿姿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下沉,越沉越深,只剩下冰冷的黑暗,和侬腻的悲哀。
此时的屋外,笑无情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靠在树下的凉椅上,阴阳怪气的问:“那么,他要在这里待多久?”
丝丝已经很后悔把他弄回来了,可是如今却也没有别的办法,看姿姿那样子也知道事情还是有点麻烦的,“怎么也得等他伤好吧……”
笑无情重重的“哼”了一声——好好好,她知道,让笑无情跟阎裳待在一块儿真是委屈了他——可如今人捡都捡回来了,难道还能再丢掉吗?显然姿姿不会让她那么做的吧?
笑无情的脸越来越臭显然越琢磨越不乐意,到底甩袖子走了。丝丝蹲在地上抱头反省,啊啊啊她干嘛这么多事啊~~~
却在此时听到她最害怕听到的声音——
“哎?姐姐?你蹲这儿干嘛呢?”
一抬头就迎上周琅那张真诚纯良的笑脸——“啊啊啊妹夫~~姐姐对不起你啊~~~”
从阎裳房中出来,姿姿只觉得心那么重,几乎透不过气来。她一直都知道,跟阎裳在一起,自己常常变得不像自己。所以一直也只想逃离。
可是现在的阎裳让她无法放下不管,何况她已经明白,一味的逃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既然罗刹也是自己,那么她就只能去看个清楚。
“姿姿——”
熟悉的声音让她一愣,突然就被抱了个满怀,某人的下巴在她头上蹭啊蹭,丝毫不在意蹭乱了她的头发——“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想我?我可是急巴巴的就赶来了,路上歇都没歇一下,不夸奖一下我?”
她像是一下子从另一个空间被拉回来,那颗心挣脱了浓腻的黑暗上浮回来,被周琅蹭啊蹭,蹭得全没了思考的心情。她实在对这个家伙没有一点办法,无奈笑道:“你至少让我把水盆放下吧,端着很累哎。”
“……这种时候说水盆不会很煞风景吗?”
“哪里有风景?”
“……”
周琅送算放开姿姿,一脸“我很受伤”,看得姿姿直想偷笑。
她暗暗松了口气,这里还有周琅在,她担心什么呢。她知道他是想要安慰她的,若在平时,因为这是新月的身体,他从不会有太亲昵的举动。
只是她突然间想到什么,忙对他道:“周琅,阎裳他——”
“我知道他在这里。”
姿姿略略一顿,但这个现在不重要,“那你要记着别在他眼前乱晃,万一他认出你来——”姿姿在为他担心这让周琅脸上的笑容灿烂不少,“别担心,连你不是都没认出我来——何况他现在手中无兵无权,我还怕什么?”
姿姿只听他这话便觉得不妥,这丫该不会一见危险消除就想要恢复以前浓妆艳抹的模样吧?而且,他的危险也根本还没有完全摆脱——
“阎裳失势也只是目前的情况,他日后说不准还会拿回皇权,到时候你还有几条命再给他杀?”
“好好我知道,我躲着他就是了。”周琅笑着应了,根本看不出是不是认真。姿姿盯着他瞧了又瞧,直到他一再保证这才作罢。
但情敌在前,周琅又怎么可能真的那么老实呢。
尽管姿姿并不想与阎裳接触的太多,但这山寨之中净是些粗莽的汉子,而其他人除了不待见阎裳的,便各有各不能见的理由。
姿姿自是独自承担起了照顾阎裳的责任,只是方要去给阎裳送药,却在院子里便被拦下。笑无情一把躺椅横在院子中央,美人半卧,就挡住了姿姿的去路。——这用意也足够明白,笑无情一向对姿姿的事情没兴趣,但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因为姿姿去照顾阎裳,用的是新月的身体。他不乐意。
姿姿有些犹豫,对笑无情毕竟不能不顾及,微微笑笑唤道:“姐夫——”
她都这么轻轻柔柔的喊姐夫了,换别人怎么着也该暗爽一下吧,只有笑无情这种油水不进的依然冷着一张脸,姿姿暗忖卓丝丝这是找了个什么人啊?她卓姿姿认真磨起一个人来,还没几回不成的呢。
也着实是有些感叹她和卓丝丝这姐妹真没白当,一个两个爱上的人都那么刺儿毛。难道就不能谈场轻松点的恋爱吗?
不过他们倒没僵持多久,卓丝丝便横冲而来,抓起笑无情就走——
“该治疗不治疗你跑这儿挡人家什么道!?姿姿的事你少管她的!不过是换两天身体你小气白来的干什么!?那么在意身体的话你也别要我了吭?”笑无情臭着脸不吭声,一肚子的不满却由着丝丝把他拉走。
笑无情被拉走这才无人挡路,姿姿替那两人抹了把汗,这才走向阎裳的房间。
进屋见阎裳时便看到他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尽管面色仍是苍白得可怕,但往日冷静清明的神色已回到他的脸上。对此姿姿心里有少许的过意不去,她知道其实阎裳的伤没那么重,并没有那么难医,只消多几味药便可以止了痛,补补血气。只是丝丝不乐意,就是不肯多下那几味药,硬是让阎裳多吃些苦头。
她终究是为自己抱不平,而姿姿自己又不通医术,只能默不作声有着丝丝发泄。
见到新月再次出现阎裳似乎有些许意外,他自己大约也清楚自己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没有任他自生自灭已经仁至义尽,新月亲自的照料的确让人不解。
“新月姑娘。”阎裳丝毫没有虎落平阳的狼狈,如往的气度着实令人赞叹。只是他也很懂得自己如今只是寄人篱下,态度没有倨傲。
分寸拿捏如此准确,让人只觉得看到的又是一个全副武装的阎裳,分毫触及不到先前流露的脆弱与真心。
姿姿突然明白,因为此刻的自己,是新月。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别人的位置上看阎裳,居然与自己长久以来所见到的那个人,差距如此之大。是阎裳只在自己面前才会表现出他的另一面——无论强势,脆弱,疲惫……都只是属于她的……
“新月姑娘?”阎裳察觉到她的异常,姿姿收回思绪,面上依然淡淡无波无澜,倒与阎裳记忆中的新月全然不同。只是他对新月如何没有兴趣,而眼下情势与罗刹的下落都让他不想招惹多事。
姿姿面无表情在床前坐下,端过药碗,“你看来好了许多。”
“是,在下可不曾忘记,唯有养好伤,才可以亲自去寻罗刹。”
姿姿递碗的手微微一顿,阎裳却是若无其事接了过去,只当未觉。
他像是牢牢抓住了那道曙光,知道罗刹还活着之后,整个人便像是从一团漆黑中走出来,恢复了睿智与镇定,甚至还有些许回到阳光中的暖意。
可是这样的阎裳却让姿姿揪心,她已无意回到阎裳身边,她不知道当阎裳明白了这个事实,届时又会怎样。他已知道自己还活着,难道他们两人注定如此继续纠缠下去。
喝完药,阎裳将碗还给姿姿,平静的问道:“阎某尚未问过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过既然新月姑娘在此地,想必笑无情也在此处?”
“没错。”
“那看来这里做主的人依然是笑无情无疑了。”
姿姿点头,虽然他也没见得能做得了丝丝的主,更没有管过别人的私事,不过这人一来便霸占了人家山寨头目的位子,住人家屋睡人家床,把整个山寨的喽啰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