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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已擦剑而过进至那人身前,手上寒光一闪不知指间何物直没入胸膛之中——那一瞬间丝丝看到他眼中久违的犀利如电光一闪,再看去他已收回手,手上半尺长的勾爪套于指上,寒光凛凛锋利无比,竟生生撕开那人胸膛,将一颗淋漓心脏撕扯而出——
丝丝呆住,一旁周少已经捂住双眼。
满座皆惊,只听君御清冷笑一声,“无忌公子自来不是靠剑法见长,君某看中的便是他赖以得名的勾心爪,怎么连这个也大意了么?”言语间竟没有丝毫对死者的怜悯。
风无忌丢开手中淋淋心脏,似对污秽之物厌恶一般,立刻有下人递了绢帕过去,他接过,擦拭溅于脸上的血迹。
无忌公子,勾心爪。
丝丝这是第一次将风无忌和江湖传言中那个人联系在一起。她所见到的从来都不是那个据说出手狠辣防不胜防的无忌公子,她认识的风无忌一直都是那个会对她浅浅的笑,眼神温和却有着寂寞的男子……
双雄中另一个人回过神来正要上前报仇,君御清冷冽的眼神扫过去,“大侠莫不是要坏我清尊楼的规矩?”那人竟被他眼神所摄,清尊楼的规矩天下皆知,既然此人上前挑战,生死自理。只得恨恨去替兄弟收尸,愤恨目光射向风无忌。
风无忌浑然不觉,座上却起了议论之声,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如何入得正道?风无忌听了,淡淡笑一下,抬头对君御清道:“君楼主,你已然看到,风某就是这般一个人,恐怕改不了,不适合作什么正道君子。楼主的好意,风某只有辜负。”
谁知君御清竟然一笑,“风公子何出此言?君某倒很欣赏风公子雷厉的作风,今日宴上所发生之事完全是意外,比武中有所死伤也是难免。只要在座没有人说出去……江湖上自然不会有微言,风公子不必有所顾忌,诸位说……是吧?”
丝丝突然一阵发冷,那座上重人竟然都被君御清气势所压,都含含糊糊的应了,而周少闷头吃喝装没看到没听到。
风无忌显然并未打算接受君御清的提议,不过因为他一直坚持,才答应考虑。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可以借机推托,哪知君御清竟然毫不在意,隐约也感到些许无奈。只借口一身血迹甚是不雅,回房去换衣服,先行离席。
君御清侧头吩咐丝丝跟上去看看,丝丝知他定也看出方才剑断时风无忌恐怕被对方内力震到,不知有无受伤,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君御清只是因为她刚好在身边,看她机灵便让她前去,倒不知她几时这么听话倒似比他还急。
“风无忌!”
丝丝追上去叫住他,风无忌停下来,回头的时候丝丝刚好看到他用袖子擦去嘴边一丝血迹。丝丝也不多问,走过去拿起他的手便探了一下脉,略感惊奇,却不由放下心来。
虫脉似乎在他体内有成长的趋势,活动却被稳定下来。成长的虫脉似乎护住了心脉,虽有些许震伤却无大碍。她送了一口气,抬头却发现风无忌一直静静看着她,淡淡问道:“你为何还要关心我?”
丝丝心中一颤,他是否有些误解……那一日,她伤了他么?是她没有跟他说情其中利害,然而那时的情势,不那般决断,如何能够保他的安全?丝丝缓缓放开他的手,她或许应该跟他说明,他也许懂,也许不懂,也许懂了却依然不能原谅。但是说了,有什么用?她终究不能给他什么,彼此之间既然注定无望,何必给人希望,再伤他一次。
“好歹相识一场,不想看着你受伤罢了。”丝丝后退两步,抬头看他,“你自己保重。”方要离去,身后却传来周少的声音,那家伙竟然也跟了进来,唤道:“冷老弟!丝弦!”
——丝弦!
风无忌的瞳孔骤然间微微收缩,视线再次移向丝丝。
第十一回
——丝弦!
风无忌的瞳孔骤然间微微收缩,视线再次移向丝丝,转眼,却又坠入沉沉暮霭……
他不语,丝丝却懂,他的目光无声在问:为何要用这个名字?
为何?哪里有什么为何?为什么又是为何?
她不过是需要个化名,随手抓来的罢了。倘若能早知道他在这里,才不会用这个名字!只是这世上哪有什么‘早知道’?她又不是未卜先知,若有这个能耐,她一开始在冷家庄……不,早五年前在黑目山她就不会去招惹他!
丝丝抓抓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瞪了周少一眼——没事儿净添乱!
周少哪里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异常,被丝丝一瞪,怏怏的闭嘴站在一边儿,只有一双眼睛轱辘轱辘地转。
风无忌却是不再追问,丝丝未答,他便也无所谓了答案,转身离去。
周少一步步蹭过来,小小声问道:“你们……吵架啊?”看来丝弦和风无忌还挺熟——不熟能吵架么?见丝丝不答,以为她在难过,自顾的安慰起来,“你别放心上,吵架也是好事,有得吵,才有得和嘛。这也是增进感情,互相了解的一种方式……”
丝丝翻了翻白眼儿,哼哼唧唧的干笑几声,走人。
今日这一番喧闹让她明白,风无忌并未完全放弃报仇。他虽然没有答应君御清的邀请,却也没有拒绝。恐怕他也在犹豫,对于这些所谓正道中人的厌恶,将寄人篱下的不自由,与他的仇恨之间反复衡量。毕竟若能够得到清尊楼的力量,要杀笑无情将不再难如登天。
她心里也很矛盾,一面希望他不要再背着亦正亦邪名声孑然一身,能够找一个落脚之处,一面又不想他继续与笑无情为敌。果然是关心则乱,她卓丝丝几时这么婆婆妈妈过?
她一边寻思着,一边往君御清的书房走去,走到书房,也拿定了主意。
她向君御清回报了风无忌的情况,出于私心,稍稍的提点了补养的几味药膳。君御清看了看她,“你懂得调养?”
“知道一点。”
君御清思索着点点头,“你暂时不必来书房,风公子的饮食暂时交给你,半个月之内将他的身体养好。需要什么就跟管事说,这里也有大夫,没事去多学学。”
丝丝的眉毛抽了抽,半个月?养猪都还要‘四月肥’呢,风无忌的内伤是没什么问题,养个几天就好,可是调理身体哪有那么快?刚想要开口,瞥见君御清那不允许反驳的神情,便应了声“是。”
药膳,食补固然是慢,药补就快得多。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但只要离开了这里,再找法子好好教育他如何照顾自己好了。
虽然丝丝自认用毒用药都未必不如这里的大夫,但还是去装模作样讨教了一番。随后找了管事,狮子大开口的要了一堆名贵药材,看来君御清的确是很下本钱的去拉拢风无忌,虽然大多都是用来掩人耳目,他对药食毫不吝啬。
丝丝只挑了其中几种并上自己偷偷带进来的药,浓浓的煎了一碗。她被特许出入上澜院,还未走进风无忌的房间便听到琴声,指法娴熟琴音空洞,似乎只是用来打发时间。门未关,丝丝敲了门走进去,将碗放在他旁边,便貌似恭敬的站在一边当丫头。
他淡淡看了一眼,丝丝说道:“补血补气,没放什么怪东西。”
他却不碰,顾自的弹着琴,丝丝站在一边也不恼,闲闲道:“别让我费多余的力气,这药凉了我便再去热,凉一回我热一回,你几时喝了几时算完。你知道我干得出来,不如大家都省点力气。”
琴声一停,风无忌抬起头看着丝丝,眼中无波无澜看得丝丝透心的凉,但终于伸手去端了药碗,缓缓喝尽。
那碗药,很苦。
丝丝所煎的药他喝过无数碗,却从没有一碗这么苦。他喝的很慢,每一口,都难以下咽。或许,苦的不是药,而是心。即使再慢,他依然没有停顿,一碗喝尽。
丝丝仿佛是懂的,沉默低头不去看他,只在收碗的时候才低声道:“君御清吩咐我来照顾你的饮食,晚饭时我再来。”
她正要退出房间,走到门口,却听风无忌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来这里,但还是早些离开,君御清不是你能玩弄的人物。”
她回头看了眼风无忌,他只是背对她站着,背影是那样削瘦,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会当心。”
她似乎听到门里的风无忌一声轻叹——她会当心,却不会离开。他明白。
原来,他们之间的默契不曾消失。只是他不再愿意让她懂,他却是懂她的。
丝丝这两天渐渐在想,虽然她不是风丝弦,对风无忌也丝毫没有兄妹的感觉,但是……如果,只是如果,卓丝丝谈了个男朋友,而有一天老爸告诉他那个男朋友是他的私生子,变成了她哥哥,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不论她是卓丝丝还是风丝弦,身体里的血脉都和风无忌来自一处。这血脉只属于身体,无关灵魂。
那么,她究竟该把风无忌当作什么?
君御清要求她每日到书房汇报一次风无忌的调养状况,这个丝丝没意见,毕竟现在这是她唯一何君御清接触的机会。她还没有忘记自己任务。若将风无忌的身体调养好,便能提升君御清对她的印象,还不必天天对着君御清过日子,一举三得。
这两日她拔得稀疏的眉毛渐渐长密了,睫毛也开始长长,丝丝约摸着差不多是时候,便减少了用在脸上的药膏,皮肤在不着痕迹的情况下显出白皙。一个稍有姿色的丫头慢慢的有了点吸引人视线的小小美丽,只有额上的刘海依然留着,稍作遮掩。她知道一定要慢,急不得,让一切看起来都自然而然,不能显得刻意。
第十二回
丝丝一大早便要到君御清的书房报道,轻整妆容,自己都不得不赞叹自己太有才了。若有一天回了现代去,学业是荒废了,说不定能靠舞台化妆过活。
兴冲冲的就往书房闯,还没进门,险些跟周少撞个满怀。
这家伙,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他!
丝丝刚站稳了脚,就听周少长长的“咦——”了一声,盯住她不断打量。
此刻君御清走到书房门口,严声道:“怎么如此莽撞,冲撞了客人。”
“丝弦冒失了。”丝丝赶忙让到一边,嘴角扯了扯,暗暗告诉周少:快滚!
不过她跟周少显然没有默契,那家伙还站在原地兴致十足的盯着她看,直到君御清低声询问:“周少?”他才支支吾吾,“啊~~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好歹他还记得丝丝这个丫头'不地道',也不想在君御清面前露出什么不对劲,只是走过丝丝身边的时候用力的挤眉弄眼,告诉她:一会儿那边见。
丝丝正琢磨着要不要也当作没看到,就听屋里清冷的嗓音响起说道:“若君楼主没有其他事情,风某也告辞了。”
——风无忌也在?
丝丝偷偷抬头,看到风无忌正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丝丝的时候视线微微停留,似乎眉头轻蹙,转眼却又消失,让丝丝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君御清未作挽留,送风无忌离开,转身回书房时对丝丝说:“进来。”
丝丝跟进来,见君御清在书桌前坐下,却不似平时直接询问风无忌的情况,只细细看了她,轻笑道:“总算知道打扮一下了。”
默……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