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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旁边低眉垂首的李纤柔,柳贵妃心中暗暗叹息。无论李纤柔从前有多少不堪,如今既然嫁与烨儿,夫妻一体,她自然要多为她谋划。只可惜……。知道李纤柔新婚之夜不曾圆房,柳贵妃也故意给她的恩宠,示意她不必前来请安,为了的是给德昭宫的奴才们看,昭正李纤柔的份,让德昭宫的下人不敢轻看她。结果李纤柔倒好,第二仍然殷勤地前来请安,就连第三回门,也是先来拜见柳贵妃,然后才回李府。
若是荣宠正盛的新妇这样做,还可以解释说她懂规矩,甚至能够博得赞誉。
但李纤柔本在德昭宫地位就不稳,再这样诚惶诚恐的小意殷勤,只会让人更看轻她,不把她放在眼里。新婚伊始,柳贵妃给她的立威机会,就这样被她白白放过;而之前裴元歌更是直白地告诉她,让她假借柳贵妃的名声立威,这两天柳贵妃就等着她开口请她到德昭宫,结果李纤柔居然提都不提,只将柳贵妃气得胃疼。
固然,她也能够到德昭宫去,惩治那群下人,替李纤柔出口气,警告震慑。
但李纤柔自个请了柳贵妃,自个安排一切,这是她自的手段,这种震慑的效果立竿见影;若是柳贵妃替她做了,别人害怕的也只是柳贵妃,不是李纤柔!立威立威,若李纤柔自个竖不起来威仪,硬气不起来,又哪来的对下威仪?
裴元歌和李纤柔两相比较,简直是云泥之别。
柳贵妃真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这三年,趁着宇泓墨着意为王美人守孝,不提婚事,她就该早早替烨儿定下裴元歌这桩婚事,既能成全烨儿的一片心思,又能为烨儿寻得一个好帮手,两全其美,也不至于今这般境地。不过,木已成舟,再想这些也是枉然。
柳贵妃叹了口气,将心思转到现实之中。
柔和慈地招呼着三位皇子妃,让人看座,之后柳贵妃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着红衣的陌生女子上,面色疑惑地看着旁边的李纤柔:“这位小姐是……。”
不等李纤柔答话,李明芯便抢着开口,微微福了福,笑着脆生道:“我叫李明芯,是七下的妹妹。哥哥跟我说起过贵妃娘娘,说您温柔美丽,宽和慈。原本我还觉得哥哥骗我呢,想着贵妃娘娘已经入宫多年,怎么可能?今瞧了才知道是真的,若不说,我还以为贵妃娘娘是我姐姐,一点都看不出已经三十多岁了呢!”
说着,自觉自发地跑到柳贵妃面前,想要挽着柳贵妃的手臂撒。
李明芯?
听到这个姓,柳贵妃便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女子是谁。她对李家的人本就没好感,这个李明芯还口口声声地称烨儿为哥哥,更加触动柳贵妃敏感的神经。话语中讨好之意很明显,却偏又说的不伦不类,还故意提及柳贵妃的年龄,让柳贵妃心里越发添堵,偏李明芯还跑到她边来偎依着她。
这个李明芯,还真以为她是烨儿的妹妹,就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了?
柳贵妃心中暗自恼怒,却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笑语温然:“原来是李小姐!”
李纤柔这才找着机会说话,禀告道:“启禀母妃,今清晨,七下命人去接李小姐入宫,兄妹匆匆一聚。七下便吩咐妾带李妹妹前来觐见母妃,并且告诉母妃一声,说是会留李妹妹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她也不喜欢李明芯的飞扬跋扈,无奈宇泓烨十分疼,她也只能隐忍着。
兄妹?李妹妹?
李纤柔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两个词语,同样让柳贵妃心生不悦,但是,柳贵妃却绝不能亲自开口纠正,那就显得她太过心狭窄,甚至就连她边的人都不好说。这时候最好的结果,就是在座的人能够说话,直斥其非,警告李明芯和李纤柔。
但柳贵妃放眼望去,已经口误的李纤柔自然不必说,杜若兰低头喝茶,似乎对手中的茶盅十分感兴趣。
裴元歌倒是笑吟吟地迎上了柳贵妃的目光,却也只是笑而不语,甚至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显然,她是绝对不可能开口帮柳贵妃解这个围。
柳贵妃无奈之下,只得转开这个让她刺耳刺心的话题,笑着道:“看到元歌,倒是让本宫想起一件事来。阳宫内没有宫女伺候,只有暗卫和太监,元歌你既然嫁进来,这样显然不合适,也有诸多不便,传出去对元歌你清誉总有损伤,对墨儿也不好。本宫已经命人在各处挑选出三十六名宫女,待会儿就会送到阳宫,元歌你分派到各处,也免得人手短缺。”
“母妃想得周到,妾记住了。”裴元歌起福道。
“这倒是奇怪了,别说九下了,寻常人家的少爷,也是奴婢们伺候着长大了,毕竟女子细心,体贴周到嘛!怎么九下的阳宫居然一个女子都没有?”李明芯插口道,眼神斜乜着裴元歌,挑衅地道,“不会是九皇子妃嫉妒成,不许女子靠近九下吧?哎呀呀,这可不好呢!毕竟为正室要有为正室的气度,这般拈酸吃醋,却置九下的生活于不顾,未免太不识大体了吧?”
她不知道宇泓墨的事,只当是裴元歌嫉妒,想要为她按个罪名。
嫉妒可是七出之条,最好九下能够察觉到这女人的险恶用心,休了裴元歌,那就省得她自己再花费心思。
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裴元歌却也不恼,端庄温和地道:“李小姐误会了,本宫才刚嫁进来三天,并不清楚阳宫的事。之前阳宫的事务,都是由母妃打点的,本宫还有许多地方要向母妃请教呢!”(注:本宫并不是后妃专称,只要是一宫之主都可以称本宫,因此裴元歌也可以对李明芯自称本宫。)
她才嫁过来三天,说什么嫉妒成,驱逐阳宫的宫女,简直是无稽之谈。
倒是柳贵妃为宇泓墨的养母,阳宫的事务理应由她打点,这样一来,裴元歌轻轻一句话,就将柳贵妃绕进去,把方才李明芯想要在她头上的罪名全扣在了柳贵妃上,却又言辞婉转,抓不到半点把柄。
柳贵妃当然听得出这番意思,对李明芯贸然插话,又这般愚钝的扣帽子十分不喜。
不过,从李明芯的话里,柳贵妃倒是听出了些许端倪。嫉妒,拈酸吃醋……。难不成说这李明芯思慕宇泓墨,因此对裴元歌这个九皇子处处看不过眼?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事倒是有意思了,正好可以利用李明芯这个草包给两人添堵,而她到可以置事外,看这两个人斗得你死我活,说不定还能抓到裴元歌的把柄,何乐而不为?
因此,柳贵妃暂时按捺住对李明芯的厌恶,笑着道:“明芯不要乱说话,元歌和墨儿恩笃,元歌又是个知大体,识大局的孩子,皇上和墨儿都对她赞不绝口,自然明白子嗣的重要,又怎么会是那等拈酸吃醋,不顾大局的妒妇?断然不会如此!元歌,本宫说得没错吧?”眼眸含笑,慈万分地看着裴元歌。
若是裴元歌当场应了这番话,往后她要为宇泓墨立侧妃,纳妾等事,裴元歌便不能拦阻。
而若是裴元歌反驳的话,那就更妙,坐实了裴元歌嫉妒之实,当着众人的面,裴元歌想要推脱都不可能。
而柳贵妃口口声声大体大局,子嗣重要,这在大夏本就是纳妾最光明正大的借口,而柳贵妃全然是在赞赏裴元歌,任谁都不能说她故意针对裴元歌。
裴元歌又岂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这话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不过对于这种形,她遇到得多了,当即笑着拍手道:“母妃这下倒是偏着我了!”
这话说的蹊跷,杜若兰便问道:“这话怎么说?怎么就偏着你了!”
她也隐约听出些许不对来,元歌嫁过来才三,怎么柳贵妃就说起大度不大度,子嗣不子嗣的事,岂不是扫了元歌新妇的颜面。但柳贵妃言下之意明显是在为裴元歌说好话,连带她也不好多说。因此见裴元歌话里有话,便顺势搭上,好让裴元歌能够继续说下去。
“昨儿我跟九下说话的时候,九下跟我说,母妃神机妙算,什么事都看得准,说得准。我心里当然也是认同的,可又不想太纵着九下,就故意反着说,于是我俩打赌。九下说,若是三天之内,母妃有什么事没有猜准,他就输给我两颗南海珍珠。我原本还想着,要拿这彩头贿赂贿赂母妃,好让母妃帮我一把,没想到母妃今却把话递到我这里来,我要是不趁机赢了九下这两颗南海珍珠,岂不是傻了?这不是母妃偏着我,又是什么?别人还说媳妇难为,我看那是没遇到母妃这样疼媳妇的婆婆,如我这般,还没有求母妃,母妃就先偏帮着我,这正是我的运气。母妃您说是不是?”
说着,自个先掩袖笑了起来,显得十分俏可。
柳贵妃言辞正经,她却故意拿玩笑话来混淆,不动声色地否决了柳贵妃的话,却又明地里捧了柳贵妃,倒也让人说不出什么。除非柳贵妃此时此刻能够板起脸,把笑话当真,真正谈论起纳妾立侧妃的事,否则这件事也就被她这样混淆了过去。
至于真的正经谈论纳妾立侧妃的事……。
新妇进门还不到四天,就提纳妾立侧妃的事,固然有恶婆婆这样做,但柳贵妃素来摆着慈母,明事理的架子,倒真没脸做这样的事。
这个裴元歌,真是滑不留手!
柳贵妃暗自皱眉,脸上却只能笑着道:“你这孩子,越发淘气了!”
“那也是母妃疼我,我才敢这样淘气啊!”裴元歌笑吟吟地上前,挽住柳贵妃的手臂,坐在她旁边,笑着道,“我知道了,定是我昧下了原本该给母妃的贿赂,母妃恼了我了,因此才开口数落。母妃放心,等我向九下讨来彩头,定然分一颗给母妃,免得母妃心里惦记,却又不好意思要,只能拿我撒脾气!”
柳贵妃被她说得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好张伶俐的嘴,连本宫都敢排揎!”
“那也是母妃您慈,元歌妹妹才敢这样放肆!”李纤柔见缝插针道,逢迎着柳贵妃。固然,若非婆婆慈,媳妇焉能如此放肆?
但李纤柔这样一说,柳贵妃就更加不能说什么,只是笑着。
倒是李明芯,听到柳贵妃说九下和裴元歌恩笃,裴元歌又极得赞赏,心中十分不忿,再看着裴元歌在柳贵妃面前言笑无忌,亲若母女的模样,更觉得刺眼,忍不住小声道:“不过是一颗珍珠而已,也值得九皇子妃这样眼馋,还要特意排揎贵妃娘娘?不过是句玩笑话,只有傻子才会当真!”
“李小姐说得是,本就是玩笑话,若当真了,那岂不是傻子?”裴元歌笑着道。
乍听意思跟李明芯差不多,但经她这么一说,却是在指李明芯把她对柳贵妃的玩笑话当真,是傻子。
李明芯倒没有那么灵敏的心思,只隐约觉得那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见李明芯一句话就败下阵来,显然不是裴元歌的对手,柳贵妃便想要从旁相助。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旁边的裴元歌却已经笑着向李明芯道:“倒是刚才听李小姐的意思,并没有把这颗南海珍珠放在眼里,显然眼界是极高的。本宫也听说,靖州是珍珠的产地之一,李小姐居于靖州,想必遇到过许多好珍珠,不妨说来听听?”
见李明芯因为柳贵妃的话语对她越发不满,裴元歌就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这位李小姐,八成是在码头惊艳一瞥,因此看上了泓墨。而柳贵妃看出了这点,正想要用李明芯给她添堵。既然已经猜到了,她又怎么会任由柳贵妃出招,自己只能招架?因此倒先将话题转开,借助李明芯的话,不动声色地往靖州里转!今天她可是指望着李明芯给柳贵妃添堵,好欣赏接下来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