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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殿下被禁足明照宫,但这种事情,也未必要七殿下自己动手!”
御史台本就是最得罪人的地方,赵明清能够在御史台屹立不倒,自然是因为立场中立,不偏不倚,凡事以事论事,因此即便对方是七殿下,他的言辞也不怎么客气。
而这番话,顿时在朝堂引起了一番附和之声。
这时候,礼部尚书柳瑾一站出来道:“皇上,臣以为此事疑点颇多,单凭一个万关晓的攀诬之词,就要定罪七殿下,未免太过草率,而所有相关涉案人的死,却都是将七殿下推入更深的嫌疑之中,此事定是有人在污蔑七殿下!据臣所知,这万关晓乃是刑部尚书裴诸城的女婿,他的妻子裴元容,是九皇子妃裴元歌的亲姐姐。”
眼下所有嫌疑都指向七殿下,所有涉案人又全部身死,想要还宇泓烨清白实在太难太难,唯有将水搅浑,才有可能让宇泓烨脱身。
这层关系,早朝的官员知道的倒也不多,闻言顿时哗然。
宇泓墨唇角弯起一抹笑意,摄人魂魄:“柳尚书,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我和岳父大人联手栽赃陷害七皇兄的吗?这年头果然好人难当,我为七皇兄求情,柳大人却要将这件事栽赃到我的身上!我本就声名狼藉,倒也罢了,可你要污蔑我岳父大人,我却不能容忍!既然柳尚书查到万关晓之妻是裴府小姐,难道就没有查到更详细些的情形吗?还是查到了而不敢说,故意舀这些来转移视线呢?”
说到后来,字字句句冷凝如冰。
听他话语之中似乎另有蹊跷,皇帝微微皱眉,问道:“裴爱卿,到底怎么回事?”
“回皇上,这万关晓的确娶了臣之女裴元容,只是……”裴诸城面色颇为难看,顿了会儿,道,“原本是家丑不可外扬,既然柳尚书说到这份上,那臣也只好揭开了。”说着,便将与万关晓如何结识,如何赏识,如何提拔他,最后还将裴元容嫁给他,而在三年前,万关晓又如何悔婚毁诺,如何因此被上司勒令停职,以及他回京后两人之间的冷凝,裴元歌回门时万关晓如何闹事统统都说了一遍。
当然,这其中自然隐去了裴元容和万关晓被他撞破等事,以维护裴府颜面。
说着说着,裴诸城忽然心中一动。
当初歌儿回门时,九殿下曾经说过,有些事情就像脓疮一样,越是遮掩越是容易恶化,反而不如将其挑破,反而好得快。这次的事情,万关晓牵扯到科举舞弊这样的大事,若非之前裴府就和他划清了界限,歌儿回门的事情更是闹得沸沸扬扬,只怕今日他和歌儿,以及泓墨都要受牵连。
古语有云,祸兮,福之所倚,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听完裴诸城的话,在场的官员都哗然了。能够站在这个朝堂的,自然都是权贵高官,因为爱才,或者为了拉拢势力,经常会提拔下面的寒门子弟,因此自然最痛恨这种忘恩负义之徒,纷纷鄙夷唾弃,言谈之间倒颇有些同情裴诸城帮了一只白眼狼。
“柳尚书,因为这些,岳父早就和万关晓断绝往来,你非要将这件事牵扯到岳父和我的身上,会不会太牵强了?”宇泓墨冷冷地盯着柳瑾一,悠悠一笑。“或者,柳尚书会说,这保不定只是岳父和万关晓演的双簧,正好今儿可以用来做辩解不是?如此说来,岳父的神机妙算当真让人佩服!”
万关晓和裴诸城关系如此恶劣,以至于万关晓的上司都看不下去,显然不可能是作伪。
如此一来,柳瑾一故意说这番话的用心就着实可疑。
众人纷纷都将怀疑的眼光看向柳瑾一,他这样说,显然是为了转移视线,为七殿下宇泓烨洗脱,却将罪名扣在了九殿下身上。听说柳贵妃对九殿下面甜心苦,芍药花宴上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但九殿下念及养育之恩,却还是将事情遮掩起来。如今九殿下还帮着七殿下求情,柳瑾一这样污蔑九殿下,可见柳贵妃和九殿下之间的情形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柳瑾一不知道,他想要转移视线的一番话,却是让柳贵妃之前想要营造出疼爱宇泓墨,芍药花宴上的事情都是误会,不是她所为的苦心全部都浪费了。
“皇上,臣有一事不解,当初万关晓因为悔婚一事,失了京禁卫的差事,这些年来一直闲置。可是,短短数月,他竟然谋到三等侍卫的差缺,还这么快补了实差,臣实在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裴诸城说的是万关晓,实则暗指宇泓烨嫌疑很大。
毕竟,无缘无故,没有后台的话,万关晓的升迁不可能如此突兀。
而万关晓和裴府翻了脸,无论裴诸城还是宇泓墨都不可能帮万关晓谋差,这样一来,万关晓之前所说,是宇泓烨帮他某的差事的证词就格外可信起来。再加上还有庚酉侍卫所的偏卫和侍卫的证言,以及太监秦禄的离奇死亡,都证明宇泓烨和万关晓关系匪浅,让宇泓烨的嫌疑越来越大。
“皇上,此次科举舞弊实在太过严重,引起了举子们极大的不满,就在现在,还有数百名举子跪在西华门请书,要求严惩此案元凶。此案若是不能够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怕会引起朝廷的混乱,还请皇上谨慎处置。”而在这时候,因为科场舞弊案,重新被皇帝召回朝堂的温阁老也恭声道。
“皇上,此事颇为蹊跷,证据不足,不能够为此处置七殿下!”
……
朝堂之上,顿时又陷入了纷争,有人为应该要严惩宇泓烨这个幕后元凶的,也有为宇泓烨求情,认为事情有蹊跷的,但更多的人还是在沉思和犹疑之中。这件事七殿下的确嫌疑很大,但他毕竟是七殿下,背后有柳贵妃和柳氏撑腰,无论事情最后怎么论断,只怕都不好平息,总要引起无数的风波。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出列。
宇泓瀚恭声道:“父皇,儿臣认为,不应该处置七皇弟!”
这位六殿下素来沉默寡言,虽然也领着差事,却是礼部的闲差,和他的岳父礼部尚书杜渐微彼此合作,倒也做得不错。但毕竟和七殿下以及九殿下的炙手可热不同,这位六殿下的情形近乎冷清,平时也很少在朝堂说话,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会站出来,而且表示支持七殿下?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宇泓瀚的身上。
皇帝也有些讶然,看了眼宇泓瀚,颔首道:“为何?”
“回父皇,儿臣认为,这件事七皇弟的确嫌疑重大,但也不能够就此论断七皇弟便是科举舞弊案的元凶。此次科举舞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试题泄露,而七皇弟与这次科举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此其一;此次科举涉案的六名主考官,是本案最重要的涉案人,也最清楚本案的内情,但他们全部被杀,所抄获的证据中也没有牵涉到七皇弟,此其二;指控七皇弟是科举舞弊元凶的万关晓也只是见过一名黑衣人,并没有直接见到七皇弟,若因此就断定七皇弟是涉案元凶,未免有些草率,此其三。有此三点,儿臣认为,暂时不宜处置七皇弟!”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条理分明,比起方才柳瑾一等人的话要有力得多。
一时间诸多人都开始沉思。
“六殿下此言有误,若七殿下与本案无关,为何意图杀害报案举子的万关晓会说是受七殿下的指使?而万关晓所言的证词,都一一能够有旁证,证明七殿下的确和万关晓有关系,难逃嫌疑。科举舞弊案才刚揭发出来,涉案的六名主考官就全部被杀,而牵扯到七殿下的太监秦禄,以及司法参军万关晓,同样先后被杀,这未免太巧了吧?若是以此为由,就能够洗脱七殿下的嫌疑,逍遥法外,只怕难以服众!”
赵明清当即言辞激烈地道。
“正是,那以后若是犯了重罪,只要将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杀害,就算嫌疑也能够安然无事,这样朝廷岂不是要乱套了?”其余众人也纷纷附和。
同时也有位宇泓烨说情的人争吵,朝堂顿时又陷入了一片纷争。
“请各位静一静,听我一言!”宇泓瀚扬高声音道,等到众人渐渐静下来后,才继续道:“的确,虽然有我说的几条理由,但的确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七皇弟是清白无辜的。按照律法,科举舞弊的元凶是要腰斩示众的,不管是七皇弟还是其他的人,这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如果七皇弟真是本案元凶,即便他是皇子,这样的处置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如果他是冤枉的呢?错案或许可以平反,可是错斩的人还能够再活过来吗?”
被宇泓瀚这般质问,原本群情激烈的人顿时微微怔住,都思索起来。
“老实说,这件事我也怀疑是七皇弟所为,毕竟证据指向太清楚了,但是缺的就是确切的证据,因此,我宁愿刺客保住七皇弟的性命,也不愿意贸贸然论断。律法是为了维系大夏稳固,是为了保护民众安稳,固然不能够漏放了恶人,但是,更加不能够错斩好人!”宇泓瀚说得声情并茂,见众人都在沉思,目光一桩,将话题转到了温阁老身上,“方才温阁老说,西华门外,举子群情愤涌,要求严惩七皇弟,必要要给他们个交代。我认为这样不妥当,如果只是为了给众人交代,连堂堂皇子都能够舀出去搪塞的话,那和草菅人命又有什么区别?”
277章 宇泓烨被罚
虽然被宇泓瀚点名驳斥,温璟阁却没有因此恼怒,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大夏立本,以恩威并重四字为首要,但无论是恩,还是威,都没有交代和敷衍一说,如今跪在西华门外的举子,他们所愤怒的是科举舞弊这件事本身,他们需要的是真相,以及一场公正的科举,让他们的才华和抱负有能够实现的地方!六名主考官和万关晓牵扯科举舞弊,这是真相,即便已经身死,按律该如何处置还是要如何处置;但七皇弟是科举舞弊元凶的嫌疑虽然很大,证据却不够充分,因此不宜立刻进行处置。”
宇泓瀚声音平静,却是掷地有声。
他的意思很清楚,宇泓烨背负嫌疑,但是在没有确焀证据的情况下,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枉杀,这番仁爱的心胸顿时博得许多官员的赞赏和另眼相看。但是,虽然是仁爱,这番话却并不是懦弱,不因为学子的群情愤涌而退缩,这是一种坚守原则的强硬,令人震动却不反感。
一时间,朝堂众人终于开始正视这位素来默默无闻的六殿下。
而如同温阁老之类的中立官员更是觉得欣喜。这些年来,无论是之前被处置的五殿下宇泓哲,还是如今势头正劲儿的京城双杰七殿下和九殿下,都不是他们心目中所能够认可的人选,七殿下过于自负骄矜,九殿下过于恣肆叵测,倒是这位六殿下如今这番话让人眼前一亮。
如今的情形,如果七殿下遭殃,这位六殿下的情形或许能够好许多。
能够抵御这种诱惑,从大局着眼,仁爱却不懦弱,眼下看起来,这位六殿下倒是个人物!
温阁老第一个站出来,道:“皇上,六殿下所言言之有理,臣附议!”
“臣也附议!”
……
宇泓烨抬头,冰冷而戒备地盯着宇泓瀚。
虽然宇泓瀚是在为他求情,但口口声声咬定了他是科举舞弊的元凶嫌疑,只是因为证据不足而为他求情,却是让他的嫌疑更重了一层。原本马车劫持事件时,宇泓烨已经察觉到宇泓瀚并入表现出来的那般平庸,但今日朝堂这番话,却是在踩着他的基础上向上爬,赢得了朝臣们的认可和拥戴。
眼下这一个一个的朝臣附议,便是明证!
如果任由宇泓瀚坐大,将来只怕也是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