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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都很很多的刺伤,看得人触目惊心。血流得不多,只是把里衣和中衣湿润,没有弄湿外衣,流苏一直没有看出来。
单以这些伤口,流苏就能想象他在下面,过得是什么非人的日子,那哭声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巴,失声痛哭。
“南瑾……”破碎的哽咽在喉咙间,如在隆冬的天气下狠狠地灌了一口烈酒,火辣辣地疼,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口?
怪不得南瑾让她不要轻易动他,是怕她发现他身上的伤么?
这身上的伤口,更像是在地上爬行的时候弄伤的,因此伤得最严重,是侧身和前身,南瑾腿脚不便,在崖底若是没有轮椅,他只能爬行,一想到这,流苏的心更是撕裂般的痛。
脑海里闪过一名雪衣男子在荆棘中爬行的画面,冷漠的眼,艰辛而笨拙的动作,被刺伤时的冷漠,地上蜿蜒的血迹……
心疼得难以呼吸。
万箭穿心!
高傲冷漠的南瑾,清贵孤远的南瑾,宁死也不会折半寸腰骨的南瑾,在逼不得已之下求生,是不是感觉特别的委屈和悲哀?
流苏神经一阵刺痛,只觉得眼前晕眩,连南瑾的脸都有些模糊,突然恨起上苍为何要夺去他一双腿,让他承受这些委屈的痛,一点一滴,腐蚀着他的灵魂。南瑾是那么高傲的人,或许宁死也不会让人知道,他曾经这样生活过吧?
只能靠爬着,一步一步地求生。
南瑾,那时候,你曾经恨过上苍的不公么?
你曾经感觉特别无助么?
你曾经无奈地叹息过么?
你曾经委屈地看着自己的双腿么?
如果它能站起来,也许,你就不用承受这些难堪。
对一个性子高傲冷漠的人而言,这会是多大的伤?
南瑾从未受过这样的难堪吧?
又是什么撑着他渡过这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四个月,对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来说,很快就过了。可对一个只能坐着或躺着不动,不能跑,不能跳的人,在荒无人烟的崖底,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啊!
要有多硬的意志,才能撑着他,坚持下来,找到回家的路。
“少夫人,我可以进来吗?”韩叔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流苏痛得麻木的神经微微恍惚,抬手擦干脸上的泪,把南瑾的衣裳穿好,盖上锦被。
“进来!”韩叔听她允许,这才进来,手里拿着几瓶药,见流苏哭红的眼睛,憨厚的汉子微微叹息,还是让她知道了。
“少夫人,你别伤心了,公子说了,他的伤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韩叔安慰道,在给南瑾换衣裳的时候就看清楚他身上的伤痕,他的震惊不比流苏小,南瑾因为不良于行,比常人更加爱惜自己的身子,小病小痛没有,身上更别说有什么伤口,今天给他换衣裳,那些伤口,虽然知道是皮外伤,却看得他震惊,手里的捧着的衣裳都差点掉下。
他虽老实憨厚,也知道这伤怎么来的,当下心疼极了,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公子是不需要人家怜悯的,倘若他敢露出那么一点怜悯或者心疼的表情,会让公子更不高兴,所以一直苦苦忍住,穿了两层里衣,一层中衣,血迹透不到外面来,他以为能瞒得过流苏,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流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淡道:“这些药能把他身上的伤痕去掉么?”
韩叔点头,道:“公子肩膀上的伤处理起来要麻烦一些,我下午去药房根据公子路上所说的药方配药,差不多可以,其余的都是小伤口,这些灵药很有效果,抹十天八天,公子身上的伤疤就会不见。”
流苏怜惜的眼光淡淡地瞥向床上的南瑾,微微一笑,南瑾,如果你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吧!
不管如何,都是我的南瑾!
只会让我更疼惜,更爱的南瑾!
流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抹去眼泪又将溢出的泪,淡定道:“韩叔,你帮南瑾上药吧,别让他知道我看见过他的伤!”
韩叔先是一愣,转而重重地点头,少夫人果真蕙质兰心,最懂得公子的心意,他原本也想这么说来着,公子想必既不愿意让少夫人知道。
“韩叔,南瑾身上的毒,该怎办?”流苏不是傻瓜,流苏现在溢出的血都是黑色的,显然中毒颇深,他应该交代韩叔去解了。
韩叔为难地蹙眉,诚实道:“公子的毒,只有他自己能解,恐怕要公子醒来,才能有办法了。”
流苏心一沉,下意识脱口而出,“他什么时候会醒?”
……
沉默在两人之间爆发,流苏双眸定定地看着韩叔,韩叔哑口无言,似乎不想说出心中的答案,流苏厉喝一声,“说,那是我丈夫,我有权知道他的伤势如何?有没有性命之危?”
“不知道!”韩叔诚实地回答,“公子没说过!”
流苏一下子如被人丢进冰冷的海水中,凉气从脚底一直窜上来,头皮一阵发麻,听韩叔的意思,是南瑾自己也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他一定会确切地说出时间,不会让他们白白担心,连他都知道,那还有谁会知道?
黄昏的光线淡淡地从射进房间,在南瑾苍白的脸上笼上一层淡淡的金光,白衣,金光,圣洁得无以伦比,让流苏有种抓不住的飘渺之感。
南瑾,你要昏睡多久呢?
突如其来的恐惧让流苏浑身冰冷。
韩叔见她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倏然灵光一闪,道:“少夫人,你发现,公子一定不会有性命之危的。”
“何出此言?”
韩叔憨憨一笑,“公子定然是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危才会回来,我跟着公子很多年,很了解他的个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底下环境又那么恶劣,大家都会以为公子已死了,我想公子待在崖底,如果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一定会一个人孤独地死在那儿,也不会回来让你们再一次承受死亡的痛苦。他既然回来,一定是确定自己能活下来,公子医术高明,要解开自己身上的毒不是难事,也许真的是累了,要好好睡一觉,少夫人放宽心的,他一定会没事的,公子那么爱你,一定不会让你再一次承受失去他的痛苦,一次就够了,怎么会忍心来第二次呢?”
流苏一听,恐惧的心缓缓地恢复正常的跳动,是,她只顾着伤心难过,都忘了南瑾此举背后的意义。
人生有些痛,承受一次就可以,第二次会让人崩溃,失而复得的珍贵,失而复得再失去的绝望,都是一种很极端的感情。南瑾又怎么会让她再次绝望呢?
“南瑾,好好睡,不管多久,我都会在这里陪你!睡醒了,把身上的毒解开,健健康康的,我就心满意足了。”流苏喃喃自语,眷恋地摩擦他的脸颊,再次站起来,“韩叔,小心点,别弄疼他,就当我不知道这件事吧!”
“是,少夫人!”韩叔低声应道,流苏这才出墨宇轩。
晚霞满天,极为绚丽,血红的夕阳如垂暮的老人,缓缓地在大山背后,空气间有些薄凉,风家堡已经恢复往常的热闹,前庭能听到灿烂爽朗的笑声。
阳光总在风雨后,彩虹定然会更加灿烂!
南瑾,不要沉睡得太久,睡得太久,会错过好多美丽的景色,我还等着你陪我一起看呢!
“少夫人,吃饭了!”小翠过来墨宇轩叫流苏吃饭,见她站在院子里,奇怪,“公子呢,还没醒么?”
流苏淡淡一笑,“南瑾太累,几个月没睡觉了,可能要睡一段日子,我们不打扰他,去前头吃饭吧!”
小翠哦了一声,她虽然泼辣,却很聪明,见流苏眼睛有些红肿,惊呼道:“公子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流苏摇头,拉着她就去前头,淡定笑道:“我是看见他清减很多,很心疼罢了,想到哪儿去了。”
小翠一笑而过,也没再说什么,反正公子福大命大,掉下去那么深的地方都没死,还有什么坎过不去呢。
不是有句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厚福嘛,公子一定会平安无事!
南瑾昏睡着,风家船航的事还是流苏在处理,海棠负责风家酒楼和药铺,裴翠山的开采也在顺利进行,柳秀柳溪日日都来报告进度。之前船行资金周转困难,买家趁机压榨了不少银子。这次流苏推掉原来的买家,让李烈出面,再寻买主。
因为请海王出面,裴翠山的利润由原来的五五分成调成四六分,风家四,海王六,损失一成的利润,若价格再压低,就无法弥补船行和漠北群岛交易之间的亏损。流苏只得让人尽量填平这个资金缺口。
十天过去了,船航也慢慢地恢复正常的营运,恢复到南瑾出事之前的规模,风家再一次统一所有船行,再一次成为水上霸主。
流苏把为了陪南瑾,公事都在墨宇轩的暖阁处理,累了就在床边和他说说话,期盼着他能早日醒过来……
虽然每次都失望,却依然怀着虔诚的希望!
*
今天叫亲妈要被K的,偶来换一种,后妈升级中……向巫婆迈进!!公子啊,好好睡,睡得好,皮肤才好,我老羡慕你了……嫉妒的后妈含泪飘走……
第209章
第209章(5309字)
京城,春末。
空气中还遗留着春天的寒峭,沁凉中夹着一股魅惑的花香,轻轻地扫过整个京都,姹紫嫣红,鸟语花香。
繁华的都城只受到经济的稍微影响,并不大,毕竟是天子脚下,富商权贵云集,繁华富贵之乡。一路而过,中心大道两旁,小摊贩的脸上都露出纯朴的笑,叫卖声不断,牵儿带女,和乐融融,整个京城一片欢庆之气在空气中飘荡。
萧绝一入京城,就觉得漫天的孤寂袭身而来,如一团有实质的网,紧紧地困住他的灵魂,侵占所有思绪,连呼吸都充满了难受和窒息。
自流苏死后,他只觉得整座京城都空荡荡,再无一人能拨动他的心绪。
看着整条街道都充满了欢笑的喜气,家家户户都美满和乐,更衬得他形只影单,更衬得他寂寥落寞。
人流在身边荡漾而过,没有一张熟悉或者信任的脸,连声音都是这么陌生。
萧绝玄袍飘动,冷眸微拧,如刀刻般的五官布满沧桑的痕迹,眉梢掠上一抹深沉的痛。连神经都绷紧,有了断裂的痕迹。
京城承受着他太多的回忆和痛苦,有甜蜜的,有心酸的,有快乐,有痛苦的……这座城池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失去,重到生命不能承受。
流苏……现在喊着这个名字,都觉得心痛不已。
林俊见状,恭敬地喊了一声,“王爷,要进宫见皇上么?还是先回府?”
萧绝淡淡道:“你带人先回去,本王先去一个地方,一会儿自己进宫!”
“是!”林俊应道,带着禁卫军先行回了王府,萧绝一人便去了花市,整片花海簇拥,姹紫嫣红,特别好看,萧绝一身冷硬的气质,在花市一片温软中显得格格不入。来这儿的,都是一些豆蔻年华的少女,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或者是贵妇人们,大部分都是女人才会来逛花市,且三月四月是旺季,五月算是淡季,花市的人本就不多,萧绝的到来,显然回头率百分百。
英俊冷酷的脸,邪魅深邃的双眸,挺拔修长的身材,尊贵无匹的气质,俊美的容色看得花市的小姑娘们心口噗通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