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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好好热闹一番。”
我默默的点头,清浅展颜。
“前面不远处的‘情缘桥’您可能不知道吧。”他笑容可掬,“传说在这里遇到自己的爱人,就能携手一生的呢,我和孩子他妈,也是在这里结识的。”
里屋里传来娇嗔,似是责怪他将陈芝麻烂谷子翻出来说,不难听到声音里的甜蜜,让人意会。
“情缘桥”,爱人,一生一世。
多么甜蜜的字眼,恍如隔世的记忆。
“您去走走,再放个河灯,说不定就能遇上自己一生的伴侣。”他犹在说着,“您这么好的人怎能没有好男人疼,老天一定会保佑您的,一定。”
笑笑,已是食之无味了。
索性放下手中的筷子,“那我可以现在去看看吗?”
“嗳、嗳。”他连声应着,急急的拿起一个河灯放到我的手中,“这个是我自己扎的,您要是有什么心愿就写上,放进河岸中就行了,别嫌粗糙。”
“怎么会。”我莞尔,牵上小笙的手,“走,风姨带你去看河灯。”
河岸边,笑语片片,河水倒影着岸边的景色,黑色中波光粼粼,小小的河灯在水中悠悠荡荡,超着下游缓慢的飘去。
问岸边的卖灯人借了纸笔,在手中的笺条下写下自己的心愿,冷不防拥挤的人群一阵热闹,挤撞上我的身体。
趔趄中,来不及看身边鲁莽的人是谁,我急忙抓上小笙的手,保护着小娃娃。而他,紧紧揪着我的裙边,忽闪的一双眼,好奇的望着我。
不敢在人群中多待,我抱起小笙行到河岸边,小笙纤细的胳膊绕着我颈,怀里抱着河灯,忽闪的大眼睛盯着我手中的笺条,“风姨,为什么要写心愿?”
我拍拍她的小脑袋,“河灯早些时候是为了祭奠离去的家人,希望他们能够看到自己的哀思。后来,就成了许下心愿的传统。”
“那心愿都会实现吗?”他的眼中闪着渴求的光,“爹爹说,他许愿娘亲以后都不会再遇到任何病痛,一家人快快乐乐。”
心愿都会实现吗?
我许过清鸿一生一世,我许过翊扬不离不弃。清鸿许过我远走大漠,翊扬许过我深隐山林。
当一切已成过往,那些承诺与心愿,就成为心底抹不平的伤痕,在摩挲间留下一声喟叹。
或许,也正是因为不确定和恐惧,才有了心愿,只为了让自己更加的坚定,所以才有了心愿往往无法成真的一语成谶。
我紧了紧怀里软软的娃娃,肯定的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许下了心愿并且坚定的去做,就一定能实现。”
将笺条塞在莲瓣间,慢慢的蹲□体,手中的纸媒擦着火光想要点燃河灯中的烛火,小笙乖乖的在一旁蹲着,撑着脑袋看我的动作,“风姨,你许什么心愿啊?”
蜡烛被点燃,光从莲瓣中透了出来,映的花瓣粉粉嫩嫩的。
曾经的我,对这样的行为是不屑一顾的,总觉得太过无稽和自我安慰了。许是年纪大了,许是牵挂多了,便也随了俗的开始祈祷,祝愿。
“许两个人的健康平安,娶妻生子。”我笑着,将手中的河灯小心翼翼的伸了出去。
十年了,他们可好?
十年前,我也曾站在河畔,看着一盏河灯在水面漂走。十年前,也曾有人在“情缘桥”头蓦然回首。
不知不觉,竟然这么久了。
耳边,姑娘的议论声不经意的传来,轻易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记得小时候,风少将军打马街前飞驰而去,英姿绝潇洒如风,那时候就想要是将来嫁人,定是要嫁风少将军那种。”姑娘捧着河灯放下,对着身边的女子笑着,“一晃十年,当年的风少将军如今成了摄政王,却还是孑然一身,真想嫁与他。”
身边的女孩摆摆手,“我只听说青衫才情满京华,满朝文武无人及,清鸿风流当世第一,若嫁人定时要嫁这般的男子,才够温柔体贴。”
“别想了。”初始的少女幽幽一叹,“爹刚去京师朝贺少帝十年生辰,回来说监政王已辞世了,只是摄政王怕人心不稳秘不发丧,但是朝中几是人人知晓了。”
手中的河灯,倏忽落下,翻滚着掉在水中,熄了灯火,纸糊的河灯一点点的被水浸透,慢慢沉落不见了踪迹。
“怎么可能!”女子惊呼了声,“监政王才不过三十出头,而立之年怎会……”
“爹说早年间受了创伤落了隐疾,这些年伏案政务,身体每况愈下,朝中人其实心中都是有数的,只是无论怎么劝说,监政王都不肯听。大家都说,监政王是知道自己撑不了几年,为了给天下一个安稳才如此拼命。”
声音唏嘘,到了后面,我已什么都听不见了。
清鸿他,身子一直不好吗?为什么我听到的消息却从来不曾提到过?
河面上,飘荡着一张信笺,在黑沉沉的水波中载浮载沉。
就在刚才,我还在许愿,愿他和翊扬平安康泰,愿他们长命百岁,愿他们百子千孙。
就在适才,我的眼前,还幻化着他的面孔,想着那夜的月白风清下,他清朗的笑容,那对我悠然伸出的手,那一句一生一世的承诺。
斯人……已不在了吗?
他曾说过,凝卿若离去,清鸿绝不再续弦纳妾。如今言犹在耳,他竟已比我先行了吗?
断了名分,绝了音讯,原来竟是今生不能再见一面!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天意竟会如此?
视线,渐渐模糊。心头,悸动的抽疼层层叠叠的涌了上来,弥漫向身体,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相见未有期,相见已无期。
十年,不敢再见任何一个人。十年,天涯漂泊的随性,再听到这样的消息,却是在当年情浓之地。
我重新回到了这,他却已不在。第一次想要为他们祝福,他竟已等不到了。
痛,让我久久无法呼吸,这不是我想要听到的消息,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
清鸿一生,惟愿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了,所以你也了无牵挂了,是吗?
“风姨,你是在哭吗?”小心的声音带着几分懵懂,嫩嫩的手指拭上我的腮边,声音带着几分惊慌,“是不是小笙惹您生气了?”
抱着他的小小身子,我吸了口气,默默的摇了摇头。
身边,似有人蹲下放着河灯,我抱着小笙,起身欲离去。
起身间,淡淡的皂荚香冲入鼻端,让我脚下一顿,忍不住的看去,奈何眼前朦胧一片,只有点点河灯的金色光芒。
那人放下河灯,呢喃着愿望,“清鸿一生,惟愿天下太平,凝卿安康,十年前如此,如今依然。”
声音不大,字字清晰,犹如鼓槌砸在我的心头。
好像,好像他的声音。少了几分清润,多了三分沧桑,可是,真的很像。
他刚刚说什么,清鸿?凝卿?
我,只怕是魔怔了,竟连幻觉也出现了。
恍惚间,垂落的手掌被握住,温暖包裹中,才发现自己的手是寒凉如冰,“十年未见,你还要再度离开我吗?”
怔愣,忘记了回答,也忘记了反应,似乎连呼吸也忘记了。
视线,渐渐清晰。
月华如水,流泻满地,打在他的脚边,青袍浅律,俊朗提拔的身姿带着明朗的笑容,犹如月光一样的润泽清辉,散发着淡淡的温柔气息。
一切,似都未改变,多了几分成熟,沉淀了岁月的痕迹,只是依然君子如玉,沉稳淡然。
近乎贪婪的望着眼前的人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余年,老天给他的,只有气度更加雍容,眼角眉梢多了些许风烟尘世的痕迹。
静静对望,想要寻找他的改变,他的不同,诧异和熟悉交织在眼底心头,悄然拉近着十年间的风雨更迭。
“凝卿,可好?”他的声音略带沙哑,慢慢的开口。
泪水,在刹那间潸然滑下,太多的情绪缠绕,竟不知是为了什么,“君,可好?”
“好。”他微顿颔首,轻轻的咳了两声。
“你……”心头,被这两声轻咳牵动,忽生不忍,“是病了吗?我为你诊诊脉。”
手心,被握的更紧,他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些年一直如此,习惯了。”
是那年剑伤的后遗症吗?
询问,写在脸上,他已是温柔浮起脸颊,“凝卿,还记得这里吗?”
他的身后,一弯石桥横跨河岸,月光的晕黄中,两字入眼——“情缘”。
月光下的他,潇洒一如当年。
桥头的他,淡然一如当年。
我面前的他,笑容一如当年。
此番场景,犹如梦中。或者说,午夜梦回时,也见过他伫立桥头,微雨人独立,如今真见了,却恐是身在梦中。
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凝噎,唯有泯着欲哭的笑,颤了嘴唇努力翘着弧度,“为什么他们会说你……”
话到了嘴边,最后那个字眼始终出不了口。
或许我不能也不愿见到他,但是始终祈愿他的平安,知道在天涯的某一方,他安然的生活,就足够了。
“说我死了是吗?”他的手轻触我的面颊,指尖沾着泪水,一滴泪顺着莹白的手指滑下,“这是为我而哭?”
别开脸,默默不言。
他的手间,湿透的信笺晕开了字迹,却不难分辨原先写着什么,正是我放在河灯间的祈愿条。
“凝卿,我只应承了入朝十载,还记得吗?”他的目光中跳动着月华水波,“十载已过,自是归野还朝了。”
“那坊间流言?”不自觉的握了握那抓着我的手,在掌心中感觉到温暖,惶恐与不安在慢慢平复。
“真的,也是假的。”
默默点了点头,我抱紧小笙,“看到你好,就好。”
没有更多的语言,只牢牢记着:好,就好。
“凝卿。”他启唇,“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
十年了,我不曾回来看过一眼,那曾纪属于风家的我的家,还有那晏相府的我的家,想去,只因为小笙娘亲的病耽误了,偶尔打听了两声,得来一句:荒废了。
风家的老宅荒废了,昔日的晏相府也荒废了,旧时的记忆过去就过去了。
“不了。”我低下头,手指轻抚过小笙的脸,“我有自己的去处,您自便吧。”
他眉头微挑,“他是……?”
“我儿子。”谎言出口,那么自然,没有丝毫做作。
在他错愕的瞬间,我抱着小笙,转身而行。
见到他,已是满足。问一声好,就此别过。
才不过两步,身后的声音飘飘而至,“你认为,我十年不见你,就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吗?”
脚下微顿,背后的声音沉稳平静,“还是你认为以我对你的了解,会信你这话?”
温暖的气息从身后贴着,轻易的笼罩了我的全身,“朝堂中不会再有易清鸿,剩下的岁月只为凝卿。”
手心,被再度牵起,“不求相依相偎,但博知心为伴,也许永远不是爱侣,能安安静静的看着对方,走完剩下的人生,便是满足了。”
知己……
“回家吧,无论将来如何,我们总是要回去的。”他的目光,遥望城中某处,“我欠风家太多,我只想再建风家,从此深居。”
他欠风家?只怕我欠的更多。
“好。”远望着城中一角,我吸了吸鼻子,想起爹爹,想起儿时的
142、情缘难续 卿归何处?(大结局下) 。。。
一切,才恍觉自己的不孝。
无论情的结果是什么,无论最终伴随左右的人是谁,在此刻都不重要了。
将小笙送回家,我和他漫步在月光下的青石板路,感受着久违的气息,在改变中重叠着记忆。
喧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身影斜拉着,缓缓而行。
“你,给爹爹上过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