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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陛下。”
“那大哥要强攻怎么办?”尹元烯还是有些不放心。
欧阳铮笑了笑,“那只能赌泰王定不愿背上谋逆的罪名,相信他会有耐心等这一会儿。”
皇帝想了想,“去传话,说朕刚刚醒来,整理仪容再行回宫,让禁卫军退下。”
宫外,尹元烨听到太监传话,暗淬啐一口老狐狸,随即叫禁卫军后退五丈,却并未离开清华宫多远,而且整个清华宫都在禁卫军的包围中。
趴在宫墙上的小太监查看后回话,原本还侥幸希望尹元烨会听从皇帝吩咐撤走禁卫军的人脸色都阴郁了下来,只得祈祷尹承宗率军快点赶来。
过了一刻,就在尹元烨按捺不住时,福寿园那边传来喊杀声。
清华宫内。
尹元烯闻讯,差点激动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若尹承宗能击退尹元烨,那大华皇储一位不是就要落到自己头上了吗?虽然从前没有奢望过能登上帝位,但经此一役,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头衔就要落到自己头上的话……何乐而不为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喊杀声越来越大。殿内的气氛也越发紧张,众人额上隐隐冒汗,就连一直故作镇定的皇帝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在殿中踱步。
“闭上眼歇会儿吧!”欧阳铮揽着花溪,轻声道,“你放心,子澄定能解决了尹元烨那个混蛋!”
“可惜放跑了莫罕宗启。”花溪顺势斜靠在欧阳铮怀里,手握着他的手,静静地等待那高墙外厮杀的结果。
欧阳铮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想起刚刚为她疗伤时看到的脖子上的掐痕、吻痕,他恨不得将莫罕宗启和尹元烨碎尸万段,“很快就会结束。”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嗯!”花溪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林哥儿还藏在御花园里,等这边结束了,我要赶紧去接他。”
终于,外面的喊杀声停了下来,一切归于寂静。
只听见一个清亮的男声喊道:“臣尹承宗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叛贼已平,请陛下出清华宫主持大局。”
“请陛下主持大局。”
“请陛下主持大局。”
人声此起彼伏,在请华宫上空回荡。
朱红如血的宫门缓缓打开,大华帝王一步步走出,看着地下鲜血冲刷过的地面,自己的大儿子被绑缚着跪在门口,他的容颜也似乎苍老了十岁,早已不是意气风发精神矍铄的一代英主,长长叹了口气。
皇帝转头看向跪着宫门前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脸上不得不浮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众卿平身,今日剿逆有功,择日论功行赏!”
“陛下起驾回宫!”在众人的簇拥中,皇帝登上步撵缓缓起行。
欧阳铮抱着花溪从大门里走出,看着身披银甲的尹承宗,花溪微微愣了一刻,身上斑斑血迹昭示了刚才战况的惨烈,连同他随风舞动的长发也沾着血花,再不见那个风流不羁的翩翩青年,此刻的他肃然而立,俨然是一名英武不凡的战将,眉宇间傲然霸气,似乎能预见他未来不凡的地位。
“花溪,受伤了?”尹承宗见欧阳铮怀抱花溪走出,急忙上前问道,“伤到哪里了?”
看着尹承宗焦急的脸,欧阳铮待花溪说话抢先应道:“肩膀上,替陛下挡了一箭。尹元烽和莫罕宗启你可抓到了?”
见欧阳铮抢话,花溪心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索牲闭上眼不开口了。
“放心,程大人已封锁了上京城,他们插翅也难逃出去。”尹承宗说话间,眼睛不自觉地瞄向花溪。
欧阳铮将花溪搂搂紧,蹙眉道:“你赶紧随驾护送去吧,花溪我先带回府了。
尹承宗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敛了心神,握了握拳,“好,我先走一步。”说完,深深地看了蜷缩在欧阳铮怀里的花溪,见她并未再多看自己一眼,而是闭上眼依靠在欧阳铮的胸口,似是累了又似睡着了。
他神情一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到尹承宗离开,花溪才睁开眼,“先去御花园接林哥儿。”
两人到御花园找到林哥儿,小家伙躲在假山里睡着了。待见到花溪后哇哇哭了起来,嚷嚷着说姐姐不要他了。花溪心疼极了,想着刚才一番厮杀直后怕,幸好小家伙没事,她少不得安慰了林哥儿。
林哥儿撒娇要花溪抱,无奈她自己身子不行,不能抱他。林哥儿不知,耍赖非要花溪抱他,结果被欧阳铮训斥。小家伙一瘪嘴又要哭了,花溪想要安慰,被欧阳铮拦住。他一手提溜着林哥儿到一旁教训了一顿,等再回到花溪身边时,林哥儿果然乖巧地不再耍赖,只是看欧阳铮的眼神总是怯生生的。
欧阳铮抱着花溪走出宫门,白兰已备好了马车在外焦急等待,一看见花溪被抱着出来,心知她是受伤了,顿时热泪盈眶,“公主,你可算出来了。都是奴婢不好,不该丢下您一人。”
“白兰,没事,是我让你出来给文宣传信儿的。”
“好了,今次你们主子没事,你自个儿回去领罚。喏,你先送程二公子回府。”欧阳铮示意白兰护送林哥儿回程府,自己抱着花溪上了车,“回府。”
上了车,欧阳铮让花溪躺好,看着她憔悴的小脸,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这般不听话,让你去西山大营,你竟然自作主张回了上京。”
花溪肩上受伤,趴在皮草垫子上,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欧阳铮,委屈道:“我不是怕暴露了尹大哥的行踪,让他们发现你们的计划。”
欧阳铮激动地抱起花溪大力搂在怀里,“还敢说,你放了白兰来报信,自己一人跟着尹元烨的人入了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是好?”
“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花溪拍了拍欧阳铮的肩,轻笑道,“这次多亏了你送我的金镯子,我可靠它撂倒了三个人,带着林哥儿逃出……”
“呜——”话没说完,欧阳锋铮的唇已经堵住了她的嘴,辗转纠缠,仿佛堆积了千年的情感都融进了这一吻中。直到他不小心碰到花溪的伤口,害得花溪痛呼出声时才松开来。
“刚还说不能我死,这会儿就来‘谋杀’亲妇!”花溪吃了亏,没好气地撅嘴埋怨道。
“哼,叫你以后不听话!”欧阳铮“啪啪”在花溪的屁股打了两下,“别以为有个破镯子防身就万事大吉。”
“你欺负病人。”花溪鼻子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欧阳铮,脖子上的青紫的痕迹又露了出来。
欧阳铮神色一变,“是莫罕宗启还是尹元烨?”
“嗯?”花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莫罕宗启那个王八蛋,不是为了林哥儿,姑奶奶怎么会让他占了……”想起欧阳铮在旁边,花溪声音弱了几分,“他没把我怎么样,我后来放了毒针将他弄晕了。”
花溪的话让欧阳铮心头冒火,暗骂这丫头不懂事,怎敢这般冒失!
刚要训她,就对上那双盈盈若水的眸子,欧阳铮心里一团火顿时被浇灭了,抚着她的额头轻叹道,“我得了白兰的消息,提前请陛下回宫,只怕晚了一刻你会有危险。你不知道,我真怕我再也见不到你。当你出声示警,我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可看着你冲出来挡箭的一刹那,我赶紧你真要离我而去了。那样,还不如我自己去承受所有的后果,哪怕是死…”
“可是你若死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花溪定定地望着欧阳铮,一滴滴热泪从眼眶滑落,“我心里既然有了你,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不能看着你和尹大哥这么多年努力付诸东流。你总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保护我护着我,这次我想要尽我的力量去保护你、帮助你,哪怕这力量无不足道。”
“你个傻瓜——”欧阳铮爱怜地抚着她的头发,“以后再不要做傻事了。我不想后半辈子一个人过…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你。你却让我承受差点失去你的痛苦……”
“嗯!”花溪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双眸静静地注视着欧阳铮,“欧阳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告诉我什么?”
花溪轻启朱唇,“我——爱——你!”
欧阳铮错愣了一瞬后,黔黑的睁子脉脉地凝视着花溪,唇角扬起一抹迷人的笑容,刹那间好似云雾初开第一道亮光,“我——也——爱——你!”
上京城门口。
“上回和花溪说好了要去我府上看香,一直都未成行,这回你们要回西月探望信王爷,一并带回去吧。”尹承宗笑看着欧阳铮和花溪,“这次离开,不如何时再回上京?”
欧阳铮和花溪对视一眼,“父王说他年岁大了,让我继承王位。过完年,我想带着花溪回封地看看。南边战事断断续续,等仗打完了,自然会回来。”
尹承宗看着两人脉脉互动的眼神,心中一酸,“嗯,那你们一路保重。”
“子澄大哥(子澄),你也多保重!”两人辞别了尹承宗上了车。
看着马车越行越远,尹承宗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四折宣纸来,上面绘着大华地图,女子用娟秀的字体标注着山川河岳的名称,他轻抚着纸面,“错过了再也追不回了,何况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就让文宣陪着你去吧!”
车内,花溪靠在欧阳铮肩头,撇嘴叹道:“共患难易,同富贵难!你说要回封地打仗,我猜南边的仗估计打个十年都打不完,你说是吗?”
欧阳铮朗声道:“知我者夫人也!咱们趁着这十来年‘打仗’,生他个五六个孩子才是正事。”
“去你的!”花溪嗔怪道,“看了爹爹,咱们下一站去济州吧,然后梧州……转个大半年再回封地,你说好吗?”
欧阳铮抓住花溪的手,笑应道:“好,为夫舍命陪夫人,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
花溪头枕着欧阳铮的肩,回握着他的手,目光眺望窗外,悠悠回说:“嗯,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离不弃永不分……”
后记:大华乾元三十五年末,禁宫之变,大皇子尹元烨、三皇子尹元烽、厉王尹启犯上作乱被褫夺尊号,抄没家产,贬为庶民,终身幽禁。
宫变中,西月伪帝薄野宗启参与行刺宣武帝,逃逸为果,最终被擒,押解回西月途中,自缢身亡。时年,大华宣武帝认回被皇后迫害致死的洛西王庶妹梅妃之子承郡王尹承宗,赐名尹元荣,立为太子。
大华乾元三十六年,太子尹元荣登基称帝,改元顺宁,号文德帝,奉宣武帝为太上皇,立端宁郡主卢琼枝为皇贵妃,侧室玉氏为贵妃,杨氏为淑妃。文德帝在位四十年,终生未立后。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