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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野信那边传来消息,准备十一月初二那日在行馆设宴,向外宣布认花溪为义女的事,让花溪准备准备。慕向卿一得了消息,就张罗着请人过府来给花溪新制衣裳。
上京城内消息走得最快,不到一日,都知道西月的王爷要认斗香会上的“香美人”做义女。
消息传到慕府,众人惊讶不已。
慕继忠、慕继孝身在官场,自然认为这是好事。慕继仁远在任上早已得了慕向卿的消息,自是欣喜花溪苦尽甘来。
自持高贵的大夫人背地里暗讽花溪夷人血统,所以入了西夷人的眼。二夫人自不必说,替花溪高兴。三夫人听了这消息倒是挺高兴,心里已经打起了小九九,毕竟花溪如今地位高了,说不定能帮衬自家韵宁一把。至于韵宜吃惊之余,更是记恨花溪运气太好,一气之下砸了件宫制的青瓷花瓶。而韵宁虽心中泛酸,眼红羡慕,但却吩咐丫鬟给花溪准备贺手。
老夫人萧氏面色不佳,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提前没听到一点风声,得了信儿便寻了李姨娘和二夫人过来问话,两人均道不知。
萧氏当即请了慕向卿回府。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提前给家里说一声?”萧氏问慕向卿。
慕向卿也不恼,赔笑道:“母亲可是错怪我了。这事我提前也不知情。二十四那天我进宫去见贤妃,中途被皇上叫去,才知道信王就是当年那人。”
萧氏愣怔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说的信王是……是花溪的亲生父亲?”
慕向卿点头道:“西月内乱您也是知道的,信王被关了多年,直到放出来才知道姐姐去世的消息,更不知姐姐当年已经怀有身孕,所以不知有花溪这个孩子。自在斗香会上见过花溪后,信王起疑,就暗地托人调查,谁承想一查之下,才知花溪便是当年他和四姐的孩子,一心要叫花溪认祖归宗。”
萧氏面色更差了,“那也该提前知会咱们家一声!”
慕向卿扯了扯唇角,讪讪道:“花溪在庄子上一住就是十二年,头前又落水因为命理之事被送出府去,这些事您当信王不知道?人家心里有怨气,觉得女儿在咱们家受了娄屈……”
“那混账东西糟蹋了我女儿,我不找他理论已是宽容,他倒好,如今还给慕家脸色看?即便他贵为西月王族,也不该做出如此悖理之事。这认亲宴请怎么连帖子都没发一张过来?”
“哦,许是还没送来。虽说花溪对外说是远亲,但怎么也是咱们府里出去的人,信王不会连帖子也不送的。”慕向卿嘴上说着,可心中却暗自嘲讽,当年若不是她心狠,怎么奈放任亲生女儿在庄子上自生自灭,在她眼里也就是儿子重要。
萧氏气极,“他瞧不上我慕家,我倒要去问问,那混账东西敢不敢承认当年的害了我女儿的事?”
“母亲勿动气。有一事女儿还想给母亲提个醒。”
“你说!”
“四姐当年对外说暴毙,如今就算知道信王是花溪生父,您最好还是跟家里的人提个醒儿,毕竟人多嘴杂,对府里和四姐的名声都不好。况且韵宜和韵宁都是议亲的年纪,这时候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怕会坏了韵宜和韵宁的婚事。”
萧氏刚刚心火直冒,忘了这事牵连甚广,听了慕向卿所言,当下闭口不言,长舒了口气后,沉声道:“事已至此,多说元益。只盼着他能好好待花溪,那孩子从小没了娘,如今找到了爹也算是一场造化。初二的事,你去看着办吧,总不能让府里堕了面子就是了。”
慕向卿应诺,便离了慕家回府。徒留萧氏有气无处发,第二日竟卧床不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求亲(中)
十一月初二,西月使馆内喜气洋洋。
慕继忠到时,薄野信也就随意说了几句话,便让侍从领了他进去。打眼一瞧,宾客虽不多,但却都是上京城顶尖的人物。因为平日里皇族不兼差的自然不用上朝,饶是慕继忠也很难见到这些王公大臣能聚集一处,论起来只有他与程崇的爵位最低。慕继忠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结交机会,与程崇打了招呼,便四下走动套近乎去了。
薄野信在一旁冷眼瞧着,心想着最近听来的关于慕家的消息,原本那点因为慕向晚而对慕家愧疚的心思也淡了许多,盘算着无论如何要说服花溪跟他回西月去。
宾客陆陆续换到场。薄野信便请了其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上座,与众位客套了几句,便道:“谕恒巳是不惑之年,常年征战,爱妻不幸身故,而今膝下犹空。这次大华之行,与我儿花溪结缘,以了多年憾事。今请诸位做个见怔,薄野信认下花溪为义女.从此她便是我薄野信唯一的孩子。”
此言一出,众人具惊。
慕继忠听罢,脸上笑意满满,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见众人惊诧,自己便先挑了头恭贺一声。众人忙纷纷应和。道贺声此起彼伏。
薄野信还礼谢过,派人请了花溪出来给各位长辈们见礼。
席间,欧阳铮、尹承宗和陈鸿飞正一处悄声说话。一听花溪要出来,尹承宗闭了嘴,眼睛朝上望过去。
今日花溪穿了件绣百蝶穿花的石榴红底缂丝长褙子,下身着烟霞色撒花镶绉纱边摆裙,脑后梳了芙蓉髻,挽着小米珍珠流苏缀,侧面别着金丝攒珠凤叙,右面和着两朵珠花。
花溪很少穿艳色的衣服,这一身石榴红更衬得她肤色嫩白,欺霜赛雪。大眼睛如秋水盈盈,眼尾上翘,自然平添了几许妩媚风情。鼻峰高挺秀美,鼻翼柔婉雅致,不可增不可减,长得恰到好处。红唇饱满圆润,唇角微挑,勾勒出一抹温柔浅笑。
这一抹艳光落入尹承宗的眼中,勾起了隐藏已久的心事。
“和亲的事这下又要有变数了……”陈鸿飞笑了笑,“端宁似乎与她关系不错。端宁不愿嫁到西月,要换厉王家的郡主过去。原先西月那边说没和身份又适龄的公主郡主,这转眼不就有了?她本在大华长大,信王这时认个女儿,是不是准备让她嫁过来?”
陈鸿飞说中了尹承宗的心事,他笑着回应道:“敬之此言有理。”
陈鸿飞打趣道:“头前你还担心和亲的对象是你,到知道西月没有适龄的公主郡主便松了口气,怎么这会儿又来附和我?看你这样子是愿意和亲咯?”
尹承宗不以为意,转头看向花溪,低声自言自语道:“若是她,我自请旨意又何妨……”
曾经单纯地对她感到好奇,想要了解想要接近,渐渐地欣赏,渐渐地认同……再后来斗香会上前肩同行,才知那些理不清的情丝早已缠上了他的心。他见过的美人何其多,可却没有哪个能牵动他的心。原先就看出她心气高,只觉得有缘无份遗憾连连。可当知道了她是薄野信的女儿时,他何其高兴。两国联姻势在必行,他与她是不是也有了可能的机会?
陈鸿飞蹙了蹙眉,收起了嬉笑之色,说道:“子澄,你不会来真的吧?玉夫人好像快生了吧?太后那边你准备如何回话?”
尹承宗看了看陈鸿飞,又抬头看向上首,眼神晦暗不明,“不是还有皇上在吗?”
陈鸿飞脸色变了几变,转头看向欧阳铮,“文宣,你是什么意思?”
坐在一旁的欧阳铮睃了尹承宗一眼,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抹石榴红上,脸色越发阴沉,“今日这事还是你家老二惹下来的。他不提亲,何来今日信王认女?你没听信王说他今后就一个孩子,信王膝下无子嗣,说不定想带她回西月也说不定?”看着正笑盈盈地跟诸位长辈行礼的花溪,欧阳铮不由想起了那夜信王的话,为什么一想到她会走,心里会突然觉得闷闷的……
尹承宗闻言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陈鸿飞,目光微沉。“你家老二去提亲?什么时候的事?”
陈鸿飞哪里知道一场婚事竟惹得他二人面色不善,心中不禁生疑,面上不敢外露,只道:“二弟早过了适婚的年纪却迟迟不肯成亲,母亲对某花溪印象不错,所以曾私下托武安侯黄夫人去探过口风……我与父王也是事后才知道,父王训斥母亲鲁莽,所以此事未再提及。”
“你那二弟也该管教管教了,迟早要惹出更大的乱子来。东南军都是老王爷带出来的,虽说都是老部将,处事难免会宽纵他……左秉正刚接了西南都监,正是用人之际,如让他去西北军去历练历练。
尹承宗说话似漫不经心,可陈鸿飞知晓他是真恼了。以他的脾性,这等事最多只是劝诫两句,提醒他管教鸿希,不会像今日这般直接要他带话回去送鸿希离开上京……尹承宗的性子连陛下的话都敢驳,却为了一女子改变态度,其是奇事。还有欧阳铮,他的心思没人猜得透,他却帮着慕花溪说话,单单凭她是信王女儿的身份不至于二人帮她说话,此事值得再思忖思忖。
陈鸿飞抿着唇角,看向花溪的神情多了几许探究,今日宴会后,慕家寄居的孤女便是信王之女了,这天差地别的身份带来的一切也不知她会如何应对?
花溪自听不到席下三人交谈之言,给众位长辈行礼,又向来宾们道了万福。再由人引着跪下给信王磕头、敬茶,全了认亲的礼数。
薄野信听着花溪唤了声“义父”,虽不是“爹爹”,依旧激动不已,看着花溪眼眶微湿,从怀里取出一玉佛吊坠,递给花溪,“好女儿,这是你祖母留下的,爹这些年一直收在身上,今日就送给你做见面礼,保佑你平安康泰。”
花溪接过吊坠,又磕了个头,“谢谢,义父!”
薄野信虚扶了一把,“你身子刚好,快起来,地上凉。”
花溪起身站在薄野信身后。
“恭喜信王喜得义女!”
“恭喜……”
众人道贺声再一次响起,薄野信起身拱手示意谢过众人。接下来是宴客,花溪退出了前厅,去了后院。宾客中携女眷前来的不再少数,都被薄野信安置在了行馆后苑花厅,托给了慕向卿招待。
花溪到了后面,众位夫人又是一番道贺。花溪急忙回礼谢过,慕向卿怕花溪应对不来,急忙接了几位夫人的话头答了便宣布开宴。
尹氏没顾上与花溪说话,也打心眼里不屑,只点头算作打了招呼,便没等慕向卿安排自顾自寻了一桌坐下,慕向卿只得临时调换了座位。席间,尹氏邻座的几家夫人忙着打听花溪的事,其中还有两家尹氏还有意考虑给韵琳说亲,人家对自家女儿不闻不问,倒是对花溪非要打听个彻底,怎不叫尹氏羞恼,随便应付了两句,便闷着头不再说话。
第一百二十七章 求亲(下)
尹氏后来觉得不对,想插话却插不上,这一顿饭吃下了,饭没吃好,自己吃了一肚子闷气回去。
散席后,尹氏与慕继忠一道回去,一路上慕继忠笑容满面,她却冷着一张脸絮絮叨叨地说落别人的不是,“……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主儿,前些时候聚会时还寻人打听咱们韵琳的事,转眼却又打起了花溪的主意。咱们韵琳那点比不上花溪,她不过撞了大运摊上了信王,连带五妹也是满口的花溪这好那好的,跟我同桌也没见她帮着咱们韵琳说句话……我就见不惯她和花溪目中无人的样子!”
慕继忠听着心烦,好好的心情让尹氏搅和没了,“花溪攀上了信王,以后回了西月也是郡主,陛下也能高看咱们家几分。若是留下,那必是要和亲的,嫁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