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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看着手中的玉佩心念急转,将信将疑:“那个人厉害得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我不能就这么出城,会害惨你的!还有,你也不过是个女子,怎么救得了胤禩?!你是在骗我,想让我活下去罢了!其实,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能跟胤禩在一处……”
寤生直直地盯着她:“这么说,你是心甘情愿地想去死了?”
凝香一怔,慢慢低下头去,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手上,似乎是积压了许久的情绪,一时间哽噎难忍:“活着当然好……尤其是能跟他一起活着……可是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现在只希望能跟他死在一处就好……”
寤生暗叹一声,拉住她又飞跑起来。
“什么都不要说……相信我这一回……不会死的!”混着尖冷呼啸的风声,凝香听到那个坚定地能让人放下戒备和怀疑的声音。
大半个时辰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奔到桃园。寤生拉着她走到那棵熟悉的树下,只见原来的假冢此刻已经成为了平地,上面还铺着草,挖出来的土堆在一旁——这挖坑的工作还多亏了那两个过路的民夫。寤生一把将薄薄的草垫掀开,露出一个放着棺木的大坑。凝香捂住嘴惊呼一声。
寤生跳下坑去,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在棺盖与柩身边缘连接处使劲□去划了一圈,然后费了好大的力将棺盖推到一旁,幸好这匕首足够坚韧锋利。只见棺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寤生半跪在棺材内,不知按动了一处什么,然后将棺材尾部使劲一提,竟然整个棺尾的方形木料都被提了起来。寤生又拿起一旁的小铁锹在紧靠尾部的泥土壁上用力挖着。不一会儿,多余的泥土被铲下,竟然露出一扇小石门。寤生又不知按了哪处机关,然后用手一推,小石门就自外向内打开了,露出里面幽深狭窄仅可容两个瘦人并肩爬行的隧道。
寤生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呆掉的凝香:“快下来!我带你出去。”
凝香终于回神,脸色刷白,脑袋像拨浪鼓般摇着:“不、不,我不能就这么出去,我会连累你的!我反正是要死的人,可是你若牵连进来,那个人一定不会对你手软的……不,不行……”
寤生蹙眉,起身踏在棺沿上猛地跃了上去,北风卷着衣摆,发出猎猎的破空之声,虽然是一身黄门服饰,身形也瘦弱,但不知为何就散发出一股冷傲坚定的气势,将对面的女子惊慌不安的情绪瞬间压制了下来。寤生走到她的面前,缓缓开口:“相信我。”
接着,凝香只觉得像做梦一样,不由自主地被她拉下了坑,推进了那个小隧道中。寤生紧跟在她的身后,沉声道:“不要害怕,你不会有事,胤禩也不会有事,更不要担心我。我自有办法。你去杭州安定下来后,就耐心等待,不要相信传闻,先暂时隐藏居所,等过了风声就好了。记住,千万不要相信传闻,耐心等待胤禩,沈大夫会治好胤禩的病。明白了吗?”
凝香因了这样笃定的话语生出一线希望来,她努力咬了咬唇,沉闷地应了一声:“嗯。”
隧道的另一端,竟然已经到了城外的一处小草坡。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拴着两匹马,寤生心中不禁要谢天谢地,竟然没遇上盗马贼。
“走,我送你一程!”
……
十里长亭,一男一女两个普通百姓装扮的人正牵着马翘首张望,听到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女子舒了口气高兴地扯着同伴的衣袖:“来了来了!”
“寤生姐!”
“阿花,阿明,让你们久等了。”寤生和凝香下了马,也顾不上叙旧,拉着凝香对那两人道,“这就是我下午跟你们说的阿香,一路上要多呈你们照顾了。”然后又对凝香安慰地一笑,“阿花和阿明都是沈大夫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
两人嘿嘿一笑,阿花道:“寤生姐你就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阿香的。”
寤生握了握阿花的手:“云伯他们呢?”
“他们慢慢在前面走,让我跟阿花在这等寤生姐。”阿明说道,“事不宜迟,上路吧。”
寤生点头,转过身来用力抱了抱凝香:“保重。”
凝香也比刚才镇定了许多,唇边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消瘦的面颊上似也多了几分光彩:“寤生,我相信你。”
目送着三人打马南行,寤生才掉转方向,扬鞭抽在马背,向着京城策马飞奔而去。
沿原路返回,同时尽量掩住踪迹——尽管她知道这是徒劳。今晚的一切都太过顺利,然而发生这种事,她绝不相信在一个时辰之内胤禛还不知情:首先那个送饭的小厮无故失踪太久一定会被上报给府里管事的人,然后闹到外面的侍卫也闻到风声,继而也就顺藤摸瓜全知道了。但是直到此时,京城里竟然一点没有戒严的迹象,令她非但不觉得庆幸雀跃,反而觉得有些沉重。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凝香能好好活着;就是这件事除了她自己,不会牵连别的人。至于胤禩他们兄弟几个,她完全明白自己没有本事也没有资格左右他们的生死,也明白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并非就是一件好事。
受尽折磨、受尽侮辱、没有尊严、没有希望、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的活着,就一定是对的吗?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吧。比如历史上的胤禩,还有胤禟。
可若是还有光明还有温暖,还有爱人的相伴,还有平静的生活,只除了没有高贵的身份、没有成堆的财宝、没有绝对的权力,这样的话,还是宁愿活着的吧。
活着还是死去,原本就不能以对错而论,只能扪心自问。
所以她会问凝香:你就这样甘心去死吗?
如果凝香其意已决,她也许当时就转身返回。
有一块令无数人艳羡不已的金牌果然很好使,回到紫禁城她先去了那个放置小太监的偏僻角落,虽然是处避风的角落,但是这样的天气时间久了仍会冻坏的,心里的负疚感顿时升起。
只是那个角落里并没有那个小太监的影子。问了好几个太监,才终于有一个告诉她那个叫小狗子的小太监被侍卫发现,倒没挨多少冻,这会儿被皇上招到景仁宫问话呢。
寤生深吸了口气,回到宫门大敞灯火通明的景仁宫。
穿过正殿里一众伏地而跪的宫人,面对着那个端坐在椅上面容寒冷阴翳的明黄身影,直直跪下,双手呈着那面金牌举过头顶,低眉平静地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寤生一手造成,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小竹和小狗子是我趁他们不注意敲晕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景仁宫里的下人们都被我支出去做事了,他们当然不敢违抗我的命令,自然也全不知情;凝香是受我怂恿,给她送饭的小厮也是被我敲晕,侍卫们是因为见我有金牌才不敢阻拦,与凝香一家更是无半点关系。就连出城,凝香也是被我迷惑……寤生自知罪孽深重,但一人做事一人当,甘愿领罚。”说罢垂睑膝行几步,将金牌呈放在胤禛手边的几上,然后跪着退后,低头不再发一言。
“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沉静许久,胤禛忽然冷笑一声,双眸如同被撕裂的漆黑暗夜,瞬间就能将人吞噬,“既然这样,朕就成全你!从今往后,熹妃移居北三所,只留一人伺候!”
圣旨刚落,所有人皆尽变色,只有寤生在愣怔了半刻之后反应过来,表情淡然的谢恩,看着那一角明黄如波浪般掠起,然后消失在视野之中。
第112章现世安稳
位于紫禁城东北角的北三所,是一处废弃荒芜的宫殿。似乎说“宫殿”也不确切,虽然是青瓦红墙,但布局也不过为三面屋宇环绕的一进院落。
寤生站在院门外看了一眼杂草丛生的天井庭院,抬脚走了进去。
“吱呀”一声,陈旧的大门被推开,尘土也跟着扑簌簌落下,腐朽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初升的阳光将昏暗的室内照亮了几分,只见里面灰尘悬浮蛛丝结满。寤生走进屋,环视了一下陈设简陋的四周,转过头对身后的小竹道:“咱们先把这里打扫一下。”
厢房一通的三间全部打扫完,就已经到了正午,寤生已累得有点气喘,小竹扶着她在椅上坐下,将拿过来的被褥铺好:“主子,刚才有小太监按份例运来些米面果蔬油盐之类,还有柴火木炭碗筷用具等等,水缸也满了。小竹去小膳房看看,主子想吃什么?”
寤生不觉失笑:“随便什么吧,我又不挑的。走吧,咱们一起去厨房看看。”
随便做了两样清淡小菜,熬了白米粥。寤生拉着小竹在身旁坐下,小竹碍于身份扭捏不愿,寤生便笑着道:“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人,又不会让别人看见,别怕。”
小竹眼圈一红,低头应了一声,就在她下手的椅上坐下了。
寤生胃口倒是不错,吃了一大碗热粥,身上也觉得暖和了许多。见小竹面色微有惊讶,挑眉笑着道:“先帝在的时候,我曾经也在宫里做过丫头,最初在储秀宫偏殿那里当差。现在的感觉跟那时差不多,并且少了多般顾虑,反而就觉得安逸平静。”
小竹越发惊讶,愣怔地看着她,片刻后脸上一红,忙又低下头喝粥。寤生扬唇瞧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用了膳,有原来景仁宫当差的小太监抱着一大堆东西来,说是奉了皇上口谕:景仁宫正殿既然已经空了,这些东西放在那也是多余,为了不浪费,还是赐给熹妃。
寤生翻开看了看,见是笔墨纸砚书籍手炉等等自己平日常用的,又打开两个包袱,里面也都装着自己穿过的冬袍裘衣。怔忡了片刻,才面无表情地道:“跟皇上说,臣妾谢主隆恩。”
小太监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长夜如磬,一灯如豆。
寤生躺在冰冷的被窝里,看着桌上那盏昏黄摇曳的灯烛,听着窗外狰狞呼啸的北风,没有丝毫睡意。
自己这一次,是伤了他的心吧;这种行为,在他眼里已经等同于背叛。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是啊,他那样的人,一旦遭到背叛,所有的情义都能弃如敝履。或许,她还应该庆幸,自己此刻没有被关在大牢里,他也尚未迁怒于别人,甚至也没有派人去追被她放走的人。她早已清楚,自己与他的江山皇权比起来,渺如蜉蝣尘埃。如今的他,心里除了装着社稷,大概再塞不下更多的东西了。
可是她不一样。
若是重来一次,她依然会这么做。因为凝香并不想死,起码,她也不愿将失去自己的痛苦留给胤禩。胤禛并未放出任何消息,那么胤禩总会留一个念想,身处深渊之中也能看到一丝光亮,总不至于万念俱灰。
所以凝香才会对她说:“我相信你。”然后果断地踏上逃离之路。
她常常在思索,那几个兄弟如今什么也不剩,所有的势力都已被铲除,老八就连健康也失去了,胤禛为什么还要如此狠绝地对待他?让他尝尽孤身一人、亲人尽失的痛苦,然后在病痛、心死的折磨中最卑微的死去。为什么就不能最终放胤禩和凝香一条生路,即使是贬为庶人逐出京城?难道那人还会顾忌他们卷土重来坏他的事?大概,只是因为心里有一口气,必须得发泄出来。帝王,向来都是这世上最敏感的人。
自从他登临高位傲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