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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淡淡睨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寤生怔怔地看着他冷峻的背影,一颗心慢慢地沉下去。膝盖和手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只是这些都比不上胃部忽然袭来的绞痛。她忙扶住旁边的假山,弯腰蹲了下去,咬着牙用力捂着痉挛的胃部,这才想起来自己一整天似乎什么都没有吃。
她忽然想笑: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这么难看的样子,连自己都觉得有多可笑。她今天是发疯了吧。
他不会明白她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那样道谢的话;他也不会明白她是怀着怎样忐忑不安的心情愿意接受他这个人情;他更不会明白他为她做过的那些事她其实一直都清楚的记得。
像她这种卑微的人做出的坚持,他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寤生咬着牙笑起来,算了吧,就这样好了。既然他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那她今晚大概也能睡得着了吧。
她抬手擦了擦汗,扶着假山努力站起来,顿了一下,才克服掉眼冒金星的晕眩。谁知走了没两步,脚下一软就跌了下去。
“寤生?”一个声音传过来,然后是走进的脚步声,“真的是寤生……你怎么了!”
她被一双手扶起来,抬眼一看,见是十三胤祥,忍着疼痛努力笑了笑:“没事,突然摔了一跤……”
十三担忧地看着她:“有没有摔着哪里?你怎么满头是汗……是不是哪儿摔疼了?”
寤生摇摇头:“没事……”说着又扯着袖子擦了擦额头。
手忽然被抓住,胤祥展开她的手,月光下手掌上的擦伤依稀可辨。“怎么会没事?手掌都擦破了!”胤祥有些着急地皱了皱眉,“我没有拿药……你等等,我想起四哥身上是常备金疮药的……你就在这儿等着我!”还不等寤生说个“不”字,十三就去远了。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捂着越发疼痛的胃靠着假山坐在了地上。为什么想逃掉都不可以?夜风袭来,凉意渗骨。她用力抱住自己,额头抵在膝盖上,闭眼忍受着这折磨人的疼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一人冷冷地道:“做这副样子是想给谁看?又想利用谁的怜悯心?老十三吗?你勾搭了多少人还不够,还想打老十三的主意?皇阿玛、太子、十四、老十,就连十七那么个小孩儿你都不放过,还觉得不够么?竟然还想来勾引老十三……”
随即她就被一股大力提起来,重重摔在了假山壁上。
寤生闷哼一声,咬着牙扶着山壁站直身,“……寤生虽然是个宫女,可是……也是有尊严的……四爷可以看不起我……但是请不要侮辱我……”胃好痛,连说句话都这么费力。
她淡淡笑了笑,不再理他,转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正常地走掉。她知道他在背后看着自己,所以艰难地挺直脊背——她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如果连唯一的那一点可怜的尊严都不剩了,那人生是不是也太悲哀了些?
一直到转过养性斋南边的角门,确信他再看不到的时候,她才终于忍不住捂着痉挛的胃无力地靠在了墙上,却因为站不稳滑了下去,咬紧的牙关间溢出低低疼痛的呻吟……
“……寤生!寤生!你怎么了?!”
黑暗袭来的时候,她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四爷那张焦急的面孔……
第23章情难自禁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四爷抱在怀里正喝着红糖水,嘴里还有甜丝丝的味道。勺子喂到唇边,她抿着嘴定定地望着这个看不透的男人。
“喝了,看着我做什么。”胤禛蹙眉。
“寤生是不是又利用了四爷的怜悯心了?”她无力地笑笑,“四爷降尊如此,寤生如何担当得起?四爷是不想被人认为是不体恤下人的主子吧,其实这又何必,四爷就是扔下寤生不管,也不会有人敢腹诽,因为寤生是自作自受……”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胤禛扫了一眼勺中的红糖水,“快喝。”
寤生扭过头去,闭上了眼。
“真的不喝?嫌爷服侍的不周到?好……”随后寤生听见一声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好像是勺子扔进了碗里的声音,她疑惑地睁开眼循声望去,却感到一团阴影照下来,接着是一张迫近的面孔,唇就被一个温软的东西堵上了。
“唔……”她瞪大了眼,脑中一片空白。有甜甜的液体被强行渡进口中,顺着喉咙滑下。等反应过来,才感觉到唇上的柔软在碾转吸吮,而视线正对着的是四爷那双含着薄怒的漆黑眸子。
“唔……”混蛋!!全身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了,只能睁着眼任由这个混蛋轻薄。泪瞬间涌了出来。
激烈的亲吻中显然承载着他的怒意,以及更难描述的复杂感情。寤生即愤怒又委屈,眼泪越流越多,却只能咬紧齿关,挡住他火热舌头的侵略。似乎终于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他的吻渐渐变得轻柔体贴起来,如同春归大地时被微风卷起的柳絮一样温暖柔软。
“哭什么?”胤禛离开她的唇低问,声音中竟带了一丝暗哑。“你就这么讨厌我?仅仅这样就难以忍受么?”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眼,双眸如暗夜之海,只是在那海底最深处,闪烁着孤寂的微光。
寤生怒瞪着他,扯着袖子擦了擦唇。这个动作令胤禛的心“咯噔”一下,有什么刺在心上,隐隐的痛。
他闭了闭眼,抱着她起身,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睡吧。”
“四爷习惯欺负完了再给颗糖么?”寤生被他突然变得如此温柔的举动弄得懵了一下,随即冷笑望着他。
“你认为我是在欺负你?”胤禛在床边坐下,面无表情,眸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
寤生冷“哼”了一声,扭头面向床里,不想理他。半晌,她听到轻轻的叹息,软软的带着淡淡清香的绢子触到脸颊,似是在为她拭掉脸上残留的泪痕。心微微颤抖起来,她闭着眼攥紧了拳:这个人,为什么一转眼又会用这么温柔的方式对她,仿佛刚刚羞辱她欺负她不过是她的幻觉;仿佛他什么都没有做错过,用自己的霸道随意去主宰别人的情绪。
这样的温柔算什么呢?“鞭子”之后的一颗糖,还是他随意施舍的一点安慰?就像对付不听话的人,平日里冷言冷语羞辱惩罚,偶尔会突然善心发现给一点奖赏,这样的奖赏对于那个习惯挨罚的人来说就如同口渴很久的人突然遇到甘霖一般,于是随着伤痕渐渐淡去,最后就只记住了这个人对他的好。这样的温柔是不是也太残忍太廉价了?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温柔,还能让她的心防变得那么不堪一击,几近崩溃呢?
她拍开他的手,翻身向里,眼泪再一次地涌了出来。她不需要他假惺惺的温柔,她不要变得那么可怜。
胤禛微微怔忡地看着自己的手,随即咬了咬牙将那块常用的绢子又塞进袖子里揣好,为她掖好被角,起身出了屋去。
寤生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才放松下来,慢慢沉入梦里去……
胤禛去了一趟永和宫,陪着德妃说了一会儿话,等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微微迟疑片刻,终是放心不下,转身往南走。
到了寤生住的小厢房,忽然一眼看见李谙达侍立在门外,不禁一怔。李德全上前来与他见了礼,压低声音道:“四爷,皇上这会儿正在里面呢。”
胤禛点点头:“我知道了。”
转身欲走,忽然从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老四,进来。”李德全忙为他打了帘子。
胤禛心头一跳,手指颤动了一下,这才走了进去。掀开里屋的帘子,就见康熙坐在床边,望着床上睡着的人。
“皇阿玛……”正要请安,被康熙摆手止住。
“过来坐下。”康熙看了他一眼,下巴点了一下床沿,声音压得很低。
胤禛低眉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转头就见床上的人额头搁着毛巾,脸色也泛出红潮,不禁问道:“皇阿玛,这是怎么了?”
“发烧了。刚睡过去。”康熙轻轻握着寤生的手,眸中透出丝丝疼惜,“这丫头今儿累了一整天。朕刚才听小六子说,她连饭都没吃。还不知在哪儿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手掌也擦破了。”
胤禛微蹙了眉:“她怎么不吃饭?”
康熙瞅了他一眼:“小六子去给她送饭的时候,她说没时间吃,正着急把事儿做完,好赶在某人回府之前去向那个人道谢。那一跤,大概也是追那个人的时候摔的吧。”康熙又轻叹一声,“朕听说这丫头擦正殿的时候怕踩脏了,是脱了鞋进去的。丫头体质偏寒,这么一受凉,怎么能不生病发烧?”
胤禛望着床上的人,说不出话。只是心却满满疼了起来——那是因为她才会心疼。
“朕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十四的心思。”康熙看着那个昏睡的人,声音悠远低沉,“你们都想将她放在心里疼爱,也认为自己确实是在疼爱她。可是你们有谁真正愿意去了解丫头的感受,有谁在乎过丫头的想法?你那么霸道的方式,其实就是在逼她……你们不懂,丫头的心思很重……有些事搁在别人身上,或许发生过了就不在乎了;可是她不一样,她从来都不懂得扔下包袱,所以肩头的包袱就会越来越重,总有一天,像她那么单薄的身体,一定会垮掉的……”
“很多道理她都明白,可她却装作不懂。你知道为什么吗?”康熙望向胤禛,“因为丫头缺乏安全感。无知者无畏,只有什么都不懂的人才不会害怕。而你偏偏要用最残酷的方式把谎言撕开,将真相从里面掏出来给她看。朕知道你是为她好,可是你有没有顾及过她的感受?你那样做只会将她逼到一个困厄之境,令她惶惶不可终日……”
“唔……”床上的人似是难受地皱了皱眉,梦呓起来,“不要……”手无意识地揪住了康熙的衣服。
“丫头……”康熙轻轻拍着她的胳膊,低声哄她,“不怕……朕在这里……”好一会儿,床上的人才慢慢安静下来,重又陷入了昏睡里。
康熙轻轻掰开她揪住衣服的手放进被子里,又为她掖好被角。胤禛默默看着这一切,眸底有隐隐的水光闪动。
“你想要疼爱丫头,那就先从了解她开始,从了解她内心的想法开始。因为你虽然能看透她,可是你却不懂她。”
胤禛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脑子里还回响着皇阿玛刚才说的这句话。情不自禁地从怀中摸出那个香袋来,拇指轻轻摩挲着香袋上精致的绣纹,低低地自言自语:“寤生,你一定不知道,曼珠沙华除了有‘永不相见’的意思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地狱之花曼珠沙华,花叶永不相见,可是它们其实是一直希望能够相见。曼珠沙华的另一个意思,是“互相思念”啊!
他紧紧攥着那个香袋,唇边漫起一层淡淡的笑意。
寤生一直睡到翌日中午才醒来,出了一身汗,终于觉得轻松了些,烧退了,头也不像昨晚那么晕重,虽然身上还有些乏力。小六子来告诉她皇上准了她的假,让她病好了再去清茶房,然后又为她倒好沐浴用的水。寤生连连道谢,忙开了柜子将连月积攒的碎银子倒出好几块来,塞到小六子手里。小六子让了好半天,才喜笑颜开地收了。
一切收拾完,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