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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相处模式,他不理会她,她也不介意,叶一心红肿着眼,死皮赖脸地在天牢里住下。
迦冥呢?
哦,迦冥没有进天牢。他对叶一心说,他有事要办,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又亲了她一下,便转身走了。
迦冥没有说自己去了哪儿,但叶一心猜得出,他肯定是去想办法了。叶一心信任迦冥,也相信他不会做让自己担心的事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身边的这个人救了。
叶一心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大婚时族中长老送给她的丹药,二话不说地就往上官云影的嘴巴里塞,上官云影连看都不肯看她,咳嗽着,俊脸一别,丹药掉泥土里去了。
叶一心不气馁,再接再厉地再拿了一颗喂他。
他又侧脸,丹药再一次掉了。
第三颗也是这样,第四颗同样如此……
老猫同学说得很对,上官云影看起来冷漠霸气,实则是幼稚无知,叶一心倒也不气,她面无表情地又倒出一颗丸药,塞进自己的嘴巴,然后俯低身,握住他的肩,嘴巴狠狠亲上了他的嘴巴。
上官云影触电了似的震了一下,他万分抵触,立刻就开始了挣扎。
叶一心不怕,她抬起手,按住他的肩,死死按着。
他挣扎的力度加大,她呲起牙,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嘴巴。
他抬起腿,踹她的脚,她由着他踹,多么狠的力道,她都受着。他越踹就越是恼,最后甚至屈起了膝盖,狠狠地顶了她一下。
叶一心知道他有多恼她,所以她统统受着,她扳着他的肩,用地主家的混蛋儿子调戏良家妇女的标准姿势,吻着他的嘴,她专心致志地致力于撬他的嘴巴。
哟西,撬开了!
灵活的舌尖顶了一顶,丸药顺着他的喉咙滚下,叶一心尤不放心,将舌尖再往里探了一探,确定了被他吞下,她这才恋恋不舍地将舌尖退出。退至他的唇边,见他唇瓣红艳艳的,依稀还有被自己啃咬出的血,她碧眸儿一黯,伸了伸舌儿,“跐溜”舔了一下,动作销魂极了。
上官云影几乎是忍耐不住地变了变脸,一抬手狠狠将她推开!
叶一心被推得一个趔趄,倒也不甚在意,抬手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重又朝他凑了过去。
他抬起手,冷着脸,一脸的警告之色,开始用掌风劈向她。
叶一心由着他劈,不躲不避,第一道掌风劈了过来,劈在她的胸口,她晃了晃,身子明显趔趄了一下。
坚持着,继续朝前走。
他的眸色不变,冷得像冰,一扬手,又是一道掌风劈过来了。
直击胸口,痛得要命,叶一心的身子剧烈摇晃,转过头,“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大口血。
他的手顿在半空,眸色阴晴不定,是在等她知难而退。
可她不知好歹,抬起手,擦了擦血,扶住墙,站稳身子,居然艰难地拔脚又朝他走了过来。
墙壁上那刺目的血印顿时刺红了他的眼,他更加恼怒,抬手又是一道掌风,明明该直取她的命的,却偏偏莫名其妙地偏了。她拖着步子,仍是不躲,由着劲风擦过自己的耳鬓,火辣辣疼,她终于走到他面前了。
他冷颜冷面地盯着她。
她也看着他。
抬起手,胡乱抹了一把自己唇角的血,她用指尖沾了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写,“只要你有力气,我随便你打。”
他冷冷地盯着她。
她又沾了一些血,再写,“你若是一辈子都不肯跟我说话,我就也做一辈子的哑巴。”
他看了一眼,冷笑,别过脸去了。
。
那一晚,叶一心又喂了上官云影三次药,又挨了三次的打。
只不过,越打到后面,他的力气像是越小,大约是精气神儿不多了吧。
明明挨了不少的打,叶一心却挺高兴的,她很不要脸地偷袭着把上官云影的穴道点了,鼻青脸肿地抱住他,准备和他一同在坚硬的地面上睡一夜。半夜时,上官云影被侍卫叫了起来,听侍卫的话音儿,是要例行挨打。
——他毕竟是敢起兵造反的人,此罪不可谓不大,看侍卫那副轻车熟路的模样,大约是已经打过他几次了,叶一心迷迷糊糊地瞧见上官云影起身跟着侍卫就要走,她先是愣了一下,他的穴道不是被点了吗?
没多想,她一把拽住了他的脚。
上官云影不防,陡然间一个趔趄,一不小心便栽倒了下来。
根据言情小说的狗血定律,两人摔倒后是绝对要接吻的,上官云影的嘴唇贴上了叶一心的,他面无表情,她笑嘻嘻的,抬手搂了搂他的腰,她心道瘦了,嘴巴却很不老实地重重亲了他一口,运指如电地在他腰侧上又是一点。
他顿时僵了。
她又亲了他一口,动作温柔地把他放在地上,她站起身,拍拍屁股,朝侍卫们咧嘴一笑,抬手指了指上官云影,又指了指自己,以手势表明自己愿意替他。
侍卫们其实也挺好奇这个女人的身份的——她自己主动进来,还好死不死地非要跟这个死囚犯住在一起,已经够奇怪的了,侍卫长报给上头说了她的情况,上头居然说随她的便?
嘿,他们倒还真想看看这女人有什么能耐。
侍卫们好奇她的能耐,因而打她时用的力气格外的大,叶一心疼得呲牙咧嘴的,眼泪当场就飙出来了,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万分庆幸自己提前把哑穴给点了。
打了有二十杖,皮开肉绽,叶一心是竖着走出来的,却是横着被抬进去的,她疼得面无人色,瞧见上官云影一霎不霎地瞧着她,她倒还有精神笑,一咧嘴就是一口的银牙。
上官云影的脸色变了变,又恼,又恨,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他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忽然间转过脸去,对侍卫说,“告诉皇兄,我输了。”
这是她再见他后,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嗓音好低沉,好嘶哑。
她好想和他说说话,可她不争气,屁股疼,翻了翻白眼,便晕了。
。
再醒过来,她在一张床榻上躺着,空荡荡的屋子,四周没一个人,她先是怔忡,再是慌张,一屁股就坐起了身,“上官!”
上官云影不见了。
迦冥也不见了。
也不知道她睡了有多久,屁股居然不那么疼了,只是有些钝钝的。
她揉着屁股爬起了身,一步一步地走,好容易走出了房间,走出了院子,来到了大街,眼见眼前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是自己认得的,她心下慌张,抬眼瞧见路边昨日还光秃秃的柳叶居然都发芽了,她心头一跳,抬起手随便扯住了一个路过的,她皱着眉问,“今天是几号?”
路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照实将日期说了,叶一心愣了愣,呆了。
五天……
她睡了足足五天。
上官云影去哪了?!
她很着急,也顾不得屁股疼了,拔脚开始在大街上没头没脑地横冲直撞。
误打误撞中,竟然冲进了一间茶馆,茶馆里人好多,说书的正兴起,惊堂木“啪”的一拍,全场肃静,说书人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侃侃而谈地说着,“接上回书,话说那七王爷啊,也真是个奇怪的主儿!他明明挥兵逼宫被御林军拿下了,却一直不肯认输。当今皇帝是个心气儿高的人,图的啊,还就是他心服口服,于是便把他打进了死牢,说等哪日他肯服输了,再处置他。列位看看哦,这不正说明了当今陛下的龙恩浩荡?他分明是不想杀自己的弟弟啊!”
——这说书人像极了是上官云初花钱雇来美化自己的形象的!叶一心死死地盯着他。
说到这里,说书人喝了口茶,继续说了,“七王爷进死牢有多日,日日挨打,受折磨,却一直不肯松口认输,倒也是个有骨气的青年。谁曾想,就在五日之前,不知道是因何缘故,他竟认输了!列位想一想啊,他一认输,不就是要被处置了吗?皇帝陛下对他的处置倒也不算过分,斩首示众。大家想一想,他敢谋逆造反,斩首算判重了么?不算的!谁料啊,就在七王爷被拖去菜市口的时候,突然又生出了一茬,至于这一茬啊,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哎,你干什么!”
说书人的衣襟被叶一心一把给揪住了,她顾不得自己碧绿色的眸子会引得凡人注意了,恶狠狠说,“后来又怎么了!”
一把匕首抵着说书人的腰,说书人哪敢再卖关子?他忙不迭地告饶着说,“姑奶奶饶命,饶命,小的这就告诉您啊!”
说书人说,就在上官云影即将被拖去斩首的时候,皇宫里再次出了一件事,一个人主动跑到了当今陛下的面前,告诉他,他就是当年被灭满门的一个臣子的遗孤。
叶一心听到这里,喉咙一紧,“哪个臣子?”
“端宁侯府。”
叶一心懵了。
。
事情就是这样的——多年前无人知晓偷偷逃匿的端宁侯府世子,主动跑到了皇帝陛下的面前,告诉了皇帝他的身份,并坦诚了自己对皇帝有多么的痛恨,最后,他自然而然地把一件事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什么事?
七王爷为什么会起兵造反。
皇帝问,“依你之意,上官云影之所以会起兵造反,完全是被你挑唆的?”
端宁侯府世子微笑点头,云淡风轻地答,“不错。”
皇帝阴鸷的鹰隼眼里划过一抹冷笑,他冷冷地道,“区区一个侯爷之子,你有何能耐挑唆朕的七弟?”
端宁侯府世子仍是微笑,仍是云淡风轻地说,“凭我手中有他母妃的下落,凭我手中有他喜欢的人。”
皇帝顿时懵了一下,“母,母妃?”
“不错。”端宁侯府世子仍是微笑着,仍是云淡风轻地说,“冤有头,债有主,起兵造反既然是我犯下的罪过,便同他人无干,还请陛下圣断。”
皇帝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就那么盯了有好一阵子之后,他倏然冷笑了一下,凉凉地说,“迦冥,你我相识多年,你真当朕不知晓你的身份吗?朕当年没有杀你,如今就也不会,只是……这个起兵造反的罪名,你未免担得太冤!”
端宁侯府世子微微一笑,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冤与不冤,我心中自有计较,不劳陛下提点。只是……陛下若是不放了七王爷,我不能保证你是否还能再见到莲华。”
皇帝的脸色顿时变了。
。
故事就到这儿,接下来的事情,说书人也不知道了。
他对叶一心说,他只知道菜市口并没有斩杀过端宁侯府的世子,也没有斩杀过七王爷,可是,他曾去七王爷的府上看过,那里早已人去屋空,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一个人了。
叶一心在原地愣了有半柱香的工夫,回过神后,所有人都已经走了。
说书人走了。
听书人也走了。
上官云影走了。
迦冥也走了。
全天下,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再一次,只剩下她独自一个。
浮云城的雨说来就来,雨如瓢泼。
她孤零零地站在天地之间,任由暴雨将自己的浑身浇透,一动也不能再动弹了。
。
自那之后,浮云城的人总是会见到一只猫,通体雪白,眸色幽碧,明明是一副煞是可爱的模样,却偏偏没了尾巴。
它日日穿街过巷,不漏过浮云城的边边角角,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春去夏来,秋去冬往,一年的时间,眨眼而过。
那只猫仍然会出现,仍然在找着什么,它找了足足一年之久了。
路边的小贩都认得它了,卖鱼的会喂给它鱼,卖饼的会喂给它饼,只可惜它并不吃,只偶尔喝一些水罢了。
浮云城的老人们都说,它是在找自己丢掉的尾巴。
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