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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未子也曾有幸见过一两面张贤人,凭着印象在殿外穿梭,听闻张贤人最是好性子,从未与低下宫人训斥,只要找到张贤人他便能将消息带进内殿。
小未子果然在廊下瞧见了张贤人的身形,只瞧得她身边还站了三两个秀丽宫娥,小未子微顿,便沉住气往那方走去,三步之时便停住:
“奴才给张贤人请安,贤人安好!”
清月微愣,转头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宫人,眉间微蹙,继而薄怒而起,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此处可是你来的地方?”
这些个宫人当真越发大胆了,想来她平日里太过好颜色叫这些个奴才以为宫规只是摆设,人人都能擅自越矩了。
小未子当即跪地道:“贤人息怒,奴才有急事禀报,还请张贤人移步。”
随即抬眼大胆对上清月薄怒目光再道:“请张贤人信奴才一回,奴才当真有要事禀报,若晚一分怕也来不及了。”
清月见这宫人面色急切不似有假,心下虽也生疑,却还是令其起来退了身边宫婢道:“有事在此说便可。”
小未子瞧这左右环立,并不开口只是欺近清月从怀中将尉缭给他的虎符塞给她,他心下之意是想取得她信任便将此物交与她,如此后便即刻再推开。
清月见他近身本是有几分恼怒欲喝人将他押下去,却料手中突然落得一物,当即微愣,而这一刻这宫人又退了开去,她便摊开一看,即刻合上手揣进了袖中,已是面色大骇。这小宫人不知这是何物,她知道,这是能调动三军的虎符,尉统领如何将此重要之物如此大意交与这宫人?
心下心思几转,领着小未子转去廊下僻静处道:“出了何事?”
小未子心道不愧是帝妃娘娘跟前当差的,竟然料到出了大事,随即便将所见的前后事告知,又将尉缭临终之言转告。
清月顾不得震惊,即刻转身进了内殿。
殿内依然热闹非凡,歌姬舞姬轮番表演,丝竹之乐从未间歇,百官热闹,君臣同乐。清月深吸气尽可能平静心态,近来康靖王与太师所做即便帝妃未与她说,她长兄也私底下提点过她不少。如今兄长人在南方还未还朝,她便不得最新动静,然而今夜,莫非……
一派自然的走过去接替宫娥,她亲自与帝妃斟酒。
奚钰平日里极少饮到酒,也难得借了今日多饮几盅,介时伸手端酒时却见跟前伺候之人是清月,微愣,看向清月,目光带着疑问。
若非有事,清月定不会突然出现。
清月将金樽递于奚钰,头脸低垂,以仅二人之音道:“宫中异动,尉缭已死。”
奚钰接过酒盅仰口灌下,清月再接过又满上,转身再垂首递于奚钰,趁机再道:“三军被换,娘娘速离。”
奚钰接过再次灌下,胸口已是震痛相当,清月接过金樽满了酒却不再递于她,而是默默退去,她必须趁机回乾元殿收拾,速速与帝妃离开帝宫才是。
奚钰侧目看着面带笑意的君王,心中越发疼痛不减。盛绝感受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她,伸手握住她,示意她没事。奚钰反握他的手却当即大骇,他的手冰凉半丝力气也没有,继而探脉才知脉相紊乱,气息不畅,再看他唇色微微泛青,他中毒了?
她要起身盛绝却道:“不可轻举妄动。”
想来他已经得知宫外之事,却并未有任何动作。奚钰看向他,难道他不要命了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清月已换了行装,着了宫人衣裳过来,却不见帝妃出来,心下大急,她一路再过来已经留意到禁军换人,想来那逆贼是在等军队进宫,而帝宫已被全全包围,军队即刻便闯进宫来,康靖王介时当着百官直面逼宫,要君王立下让位圣旨。
然,这圣旨一下,帝君、帝妃二人可还有活命的?
小未子又端着酒挨近清月道:“贤人快想想办法吧。”
清月也急啊,然而她这身行装已经不便入内,若动作太大定会惊醒贼人恐令君上与帝妃受迫。
内殿中奚钰转眼看向殿上尽情享乐的文武百官,目光淡淡扫过太师与康靖王再收回来将目光停在桌上。康靖王当真不怕背上逆天大罪,连龙袍都穿来了。虽只一眼,那黑纱里的绛紫色衣袍上龙纹绣得虽低调,她却能确定那绣的是龙非蟒。
盛绝伸手拿过奚钰再次递近唇边的酒盅,低声道:
“别喝太多,伤身子。”
“我先走,二刻后去圣徳宫,莫问太多。”盛绝握着她的手唇语道。
奚钰细细辨认出他所出之言,继而点头撇开目光,唤来宫娥添酒。此时盛绝起身由宫人搀扶下去:
“孤去去便回,众爱卿继续。”
奚钰含笑送他离去,殿上太师与康靖王互视一眼,太师按住康靖王令其稍安勿躁,军队未进宫小不忍则乱大谋,毕竟那帝妃还在高堂之上,君王定不会如此离去。康靖王细细一想,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便稍稍稳住气势。
太师眸色转向康靖王今日的服饰,他竟未注意,康靖王今日这是龙袍。心下即刻对这康靖王有几许不满,生怕别人不知你这篡夺高位之心么?本以为他是只老狐狸,原来也是这般急功近利。
然而此时生出悔意已来不及,这是离弦之箭收不回来了。
果然不过片刻,君王再次由宫人搀扶了回来,殿上欢乐并未因君王这来回增减半分。康靖王见得君王再次上坐,心下终于稍稍安心。
奚钰万个不明,侧目瞧他,低声道:“陛下,可好?”
君王侧目,道:“甚好,帝妃切勿挂怀。”
奚钰微愣,目光淡淡扫向他眉目,再移向唇际,青色已然不见,她会心点头,不再多言。君王端起她面前酒盅亲自递于她,奚钰接过,却瞧得他手心二字:速离。
奚钰轻抿了口酒放下,起身而去,正当殿中疑惑之时又见帝妃与张贤人再回坐上,竟是取了壶酒来,想来帝妃是亲自取酒去了。
奚钰离开之时被人引去了后殿,扒了身上繁冗国服拆了凤凰于飞,再瞧得一身宫人装扮的清月进来心下便放了心。正欲走之时瞧得小未子,眉间微蹙,“他是何人?”
“他是于我报信之人。”
“哪个宫的?”这话是奚钰看向小未子问的。
小未子当即惶恐不敢与帝妃直视,当即跪地道:“回娘娘,奴才圣徳宫的。”
“起吧,日后这些个礼节也废了,无须跪。”奚钰话落便准备走,小未子依然磕了个头再起身,道:
“娘娘随奴才来,此去圣徳宫奴才知道处隐蔽的。”
奚钰顿了顿,此人若有心害她,定不会冒着危险于清月报信,当即便点头由他带路,她与清月跟在其后。
圣徳宫中依然安静,奚钰等人悄声入了于太妃平日诵经的祠堂,盛绝与高贤已等候在此。
“九叔……”奚钰悲喜交加,远远朝他扑去即刻扑进他怀里,她就知道他定有全身而退的法子。从今往后,他们便是寻常百姓了,这一刻竟是喜极而泣,双双落下泪来。
盛绝抬手抹去她的泪,“别哭,我们走,瞒不了多久定会被他们拆穿,我需尽快离开。”
“好!”她自己抬袖擦干泪,与他一起,即便亡命天涯也不怕。
忽而悲从心中来,她当真是个祸害,三年前因她连累身边之人与她逃命。今日在她身边之人即便是君王,也难逃这好似被诅咒的厄运,难道她煞星降世?
盛绝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带着她离开,却忽而转身眸色生寒看向小未子。高公公即刻会意,即刻移形换位下一刻便扣上小未子喉咙:
“何人?”
清月与奚钰皆大惊,清月道:“大人手下留情,正是此人娘娘才能顺利来此。”
奚钰知盛绝不能容小未子,与其留下他不如一同带走,便道:“高贤,留他性命,一起走。”
高公公微顿,抬眼看盛绝,“主子?”
盛绝点头,高公公当即松手,却依然心有防备。小未子以为这命定是活不成了,却没想帝妃如此信任他,他何德何能?当即跪地磕头。
盛绝带人下了密道连夜离开,奚钰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因取暖一事与他争讨,二人意见不合便就此作罢。却不想,他竟当真于她弄了条密道出来,且这入口竟选在圣徳宫。
实在不得不佩服他的果断。谁能想到于太妃宫中有条通往宫外的密道?
小未子也惊愣许久,他在这圣徳宫当差几年了,日日在祠堂外走,竟不知何时建了条密道。如此隐秘,即便那康靖王得知帝妃二人出逃又如何想得到会是从此地出去的?
盛绝令高贤点燃火药将身后密道炸了,奚钰慌忙阻止,盛绝不解,奚钰纯粹是可惜了这庞大工程,只道:“留着留着,炸了可惜,兴许日后还能回来瞧瞧老朋友,总有用处的。”
她这话是玩笑,岂不知还真有那一日。
盛绝无奈,刮了下她鼻子,令高贤封死了下密道的入口,几人这才离开。
再说宫外三十万大军压境,整个帝宫外黑压压一片人头,铁骑踏得地面震动,全城百姓闭门不出,静候今夜帝宫大变。
三十万大军连夜赶来,就连密道下盛绝等人都感受到来自地面的震动,小未子惶惶恐恐,轻声道:“祖宗保佑,万莫让那些铁蹄子将地面踏穿了!”
此言帝妃等人即刻笑声而出,这宫人倒是胆小的可爱,连清月笑着摇头,只叹息道:“小未子,地面若真被踏穿了,这头一个送命的便是你。”
小未子骇得面色大变,早知道他好好生生在圣徳宫守着,也不该寻着帝妃娘娘人好活该跟了出来。又见得帝妃与陛下都在笑,当即得知被清月忽悠,又是好气,跺脚道:
“贤人自是跟着娘娘身边见过大世面的,小的一辈子也未过帝宫,如何能与贵人们相比?竟因此得了贤人的打趣,真真好生气人。”
盛绝神色轻松,一直握着奚钰的手不曾放过,只单单回头瞧了眼闹脾气的宫人并未出声,拉着奚钰快步前行。若途中有这样之人令她开怀,倒也能勉强带着。
清月摆手道:“可莫再贤人这般叫,叫声姑娘便是,出了那劳什子宫,我们便都是新生之人,都是一样的。”
“姑娘说的是。”接话的是高贤,如今只有主仆,没有君臣。小未子心中一阵感动,自幼便被家人送进了宫,从未遇到贤人与帝妃这样的好主子,连连头,竟是连话也出不得。
此刻瞧那盛金帝宫外头,大军到,宫门大开,大军长驱直入,骇得宫中内侍惊慌失措,为首将军提着大刀直冲入金殿,刀开鞘血光立现,候在金銮殿外的宫娥与宫人即刻毙命,大殿开,殿上百官女眷吓得四下逃窜,竟是无处遁形,躲无可躲。
将军带刀而入,粗犷面容上带着狠戾,怒目横瞪殿上君王,刀一指,大声道:“君王应爱民如子,百姓凄苦王却罔顾天下苍生好大喜功在此饮酒作乐。今日本将将顺应民心推了你这暴君以正朝纲!”
百官骇然,竟然曹将军竟然公然逼宫?
百官吓得惊慌失措,却见君王面色半分不动,命人取了诏书来:“众臣听旨!”
太师与康靖王互看一眼,不明这君王穷途末路了还在搞什么名堂,微顿之下却依然跪地静待宣旨,众臣见太师与康靖王都跪了地,当即也跪地,那操大将军顿了顿,竟然也跪了下去。
君王面带笑意,示意宣旨:
“定天下之大乱者,必待天下之将才,有天下之将才,必当付之以天下之大任。今天下纷乱,黎民遭难,宵小之辈借此煽动,至民不聊生,孤王欲安之而未能,虽良、平无所施其智。今王兄康靖王爷,宅心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