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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此刻,别的狱卒似乎也听到了声响,全都跑来,而那名狱卒则将那尸体往地上一扔,道:“谁知道,刚才我接到典狱长说皇上召见这个家伙,谁知进去时,发现他竟然已经不动了,八成是死了。”
“死了?这怎么可能?这小子可是皇上亲自审问的犯人,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杨统领还特地下令不准对他动刑什么的,怎么可能死了?”其中一个男子疑惑的说道,随后上前提起地上的男子,孰知一测鼻息,竟然真的没气了。
“糟糕,他可是钦犯,若是真的死了,我们可是都要被砍头的。”那名狱卒慌了,嚷嚷的叫道。这一句话,让周遭的几个狱卒全都骚动起来,昏暗的光线下都能看到那一张张黝黑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这,这怎么办?”那名将孙恒初拖出来的狱卒也慌了,平日在天牢里死一个人只是小事一桩,如今死了这么一个人居然要砍头,他的双腿都快发抖了。
“没办法,赶紧找件干净齐整的衣服给他换上,万一皇上查起来,可别说我们苛刻了这个人。快点,趁现在天刚黑,快点……”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突然说道,他话语平稳,丝毫不急躁。
那几名狱卒看了看那名三五日前才刚来天牢当差的男子,虽然不这么喜欢这个新丁,但是在无计可施的时候陡然听到这个主意,却也觉得不错,于是立刻着手准备,不出半个时辰,就找了一件黑色的锦袍给孙恒初换上,甚至给他沐浴和梳理了头发。
然,就在他们大张旗鼓的用担架将这个‘尸体’抬出天牢,要向皇帝请罪,言说孙恒初自杀的时候,那高大的男子却跟随其后,乘不备掌劈将那抬担架的两名狱卒劈昏,随后借着月色清明,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进孙恒初的口中。
“咳咳……”片刻后,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孙恒初的喉中发出,沙哑干涩的如同撕裂的声音一般。担架上,略显虚弱的男子吃力的撑起身子,抬起面容,皎洁的月色映照出他俊美刚毅的面容那双锐利眸子,他在看到自己身处的地方时,先是一怔,随即陡然望向自己的身后。
“你是什么人?”孙恒初目光一沉,全身似紧绷的望着眼前身着并不合身的狱卒兵服的高大男子,眼底满是警惕。但是,他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我在你的饭菜里加上了软骨化魂散,可以让你暂时性气息全无,如同死尸,刚才给你服用的是解药,但是药性很慢,所以你现在还不能动,要过半个时辰才会行动自如。”那身材高大的男子冷冷的说道,随即从衣襟内抽出一封信扔在地上。
孙恒初一怔,有些迟疑的抬手接过,竟发现是一个木质的令牌,他吃力的起身,身子有些摇晃,但在看到自己身上新换的墨色长袍时,却更为疑惑,他略显虚弱的道:“是谁要你们放了我?”依他这几年被囚禁的情况和对当朝皇帝的了解,他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这个带走皇后的人,若非至今还没有找到婉儿的下落,或许,他早就人头落地了。
冷也行那个男人,他只在相府时见过一次,他看似淡泊羸弱却心机深沉,霸气外露,后来七年的审问中,他更是见识到了这个男人如暴风雨一般暴戾冷冽的脾性,那几乎如狂风卷残云的暴怒更是他无数次的徘徊在生死边缘,但是,他却始终没有杀他,因为他需要用他来放长线钓大鱼,引婉儿出来。
“能出这样主意救你的人还能有谁?”那男子有些不屑的冷哼,随即道:“杨统领千里传信回来说,他奉了皇后娘娘密令,要我混进天牢,在你饭菜中下药,然后假借皇上传召将你运出地牢。现在,你自由了,赶紧传言回北楚告知皇后娘娘,千万别迟了误事。”
孙恒初震惊,他双眼猛睁,上前一把揪住那男子的衣襟,道:“你说什么?皇后怎么会和杨飞在一起?又怎么会在北楚的行宫?”莫非……不可能,不可能,婉儿现在还应该在云山养伤,他没有忘记师父在他临行前说的那句话,他说婉儿双腿寒毒入侵,可能终身残废的事情。
那男子有些不耐的挑起了眉头,他扯住孙恒初喝道:“你声音小点。”而后将他拉到了一处隐蔽之地,道:“你赶快走吧,若是被皇宫中的禁卫军发现,传信给北楚,不仅杨统领和庞统领活不了,你也再见不到皇后娘娘。现在皇上人在北楚,据说齐戎狄也已经赶到北楚,皇后要杨统领吩咐我等带话给你,说你出来之后,立刻传信给她,出宫之后立刻前往北楚接应,闲话不说,我先走了。”
那男子说完便将身上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包银子扔给了孙恒初。孙恒初抬手接住,但是月下的神色却还是有些愣怔,似乎根本不能接受这突然而来的消息。婉儿竟然在北楚?难道是去寻找冷战天?难道说这么多年来,冷战天都没有回朝?
“快走,今日之事攸关整个地牢的狱卒性命和庞统领等人的项上人头,你好自为之。”那男子临行前不忘搁下狠话,随后快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孙恒初握住手中的银两,眯起双眼望着那男子的诡异的行速知道他必然是皇宫内的人,看来这个皇宫还真是卧虎藏龙。握紧手中的银两和信件,孙恒初大致已经猜测到了云倾这么做的原因和指示他应该走的路,于是快速的向后山飞奔而去……
夜色渐渐的降临,月如钩,繁星点缀苍穹,幽幽的照耀在这片晶莹的雪域,寒气如霜。
行宫中,宫娥进进出出,却只能在寝殿和偏殿走动,那些碧绿色翩然的身影几乎让云倾恍惚间似回到了那金碧辉煌的巍严高耸的皇宫中。宫娥们更换了铜炉中的木炭,在大殿内熏了安神香,罩上纯金所制的龙头双耳垂悬的香炉,添置茶水之后,才缓缓的退下。
桌案上的沙漏缓缓的计算着流逝的时间,云倾沏了一杯藏红花,跪坐在寝殿的狐裘,她身披一件灰色的貂裘斗篷,刚刚药浸之后的长发还滴落着水珠,纤细雪白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金杯,触摸着上面的精致玲珑的雕琢,面色沉静,在微微摇曳的烛光中,如同一尊绝美的雕像一般。
二更天,奉天殿的盛宴开始,楚王以身体虚弱而未曾参与,将大权交给了楚桓。
或许,这位北楚的王储到此刻才明白这个自己一直防备,却又疏忽于防备的皇弟竟然是一个手段如此凛冽狠绝的人,可是他终究吧还是想不通,为何这二十年来他一直不出手。
但这一切他也不需要想明白了,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臂膀,如今身体的状况日益愈下,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跟楚桓争夺的了,所以,他也识趣的不愿在朝堂上久坐。
行宫大殿内外都布置了层层人马,黑衣探卫全部出动,庞炎接圣旨镇守行宫保护皇后。其实与其说是保护皇后,不如说是看紧云倾,不让她有机会逃离,也不允许她接近奉天殿,更不让她知道一点点的内在消息。
云倾轻啜了一口茶,面如平湖,但是却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向。凌烨轩用庞炎,是因为他知道庞炎与自己不对盘,并且对她生痛恶绝,所以,用庞炎镇守行宫是最佳人选。可是,他却不知道他这个手下已经忠诚到了想杀她以绝天子相思的地步。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突然,隐约中空气中似流动着一股寒梅冷香的气息,她秀眉微动,只听到身后的楠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随即便是庞炎低沉的声音:“属下叩见皇后娘娘,刚才楚淮王的侍女送了两支梅花来敬献给娘娘。”
“进来吧。”云倾淡淡的说道,她缓缓的放下手中的茶碗。
“是。”庞炎捧着两支枝条曲折傲然,满是胭脂色花骨朵的梅花枝条走进寝殿,将其插在了纯金雕琢的百福花瓶中,可惜,华贵之气太过凝重,却不能衬托出梅花的娇艳。
“这是楚淮王派人送来的?”云倾挑眉卡看着这几根枝条,不禁起身,抬手轻触那些曲折的嫣红,但是目光却不经意的瞥见了庞炎手中捏着的一块银质的令牌,那是北楚巫峡关的通行令,只有身份特殊的人才可以用的银令。
庞炎也望向云倾,那眼底用意昭然,他缓缓的将令牌塞在花瓶上的梅花枝桠上,随即低头道:“是的,那名侍女说,淮王殿下听说皇后娘娘甚喜梅花,所以就命她以后每日都送来一些供娘娘观赏,还问娘娘的身体如何,据说淮王殿下又派人去巫峡山顶寻了几株上等的雪莲回来,正好呈送给娘娘。”庞炎淡淡的说道,但是话语间却遮掩不住嘲讽。
云倾红唇抿起一抹冷笑,她岂会听不出庞炎话中的意有所指和含沙射影。的确,她是一个不称职,更可谓是该千刀万剐的妖后,七年前私自出宫,现在还无缘无故的招惹了楚桓这样的危险人物,她,应该算得上是轩烨国的一大祸害了。
而今日,万事已经具备,庞炎也应该松一口气了,因为她这个妖孽终于又要离开他的主子,不会再以妖媚之性情缠于万尊之前,每日颠鸾倒凤,让那些士兵跟天下的臣民们觉得如此一个英明的皇帝在遇见她这样的妖女之后便变得荒淫。
呵……云倾薄唇间的笑意更为明显,她的手顺着梅花枝条下滑,将那枚银牌捏在手中,随后淡泊的道:“帮本宫多谢淮王殿下的诚意,本宫心领了。”三言两语,却已有些诀别的意味,今日,若是她能顺利离开,或许,再与凌烨轩和楚桓相见,局势已不会如此单纯。
人生的变数究竟有多少,云倾不知道,可是她却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今天走到了这个局势,她已经无法扭转,即便,她心里还有一点点的不舍。
庞炎听出了云倾话语中的决然,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得又蹙起了眉宇。其实,他也很迷惑,如果将这个女人放走,将来或许会成为轩烨国的祸害,可是不放她走,只怕皇上会陷得更深,若是这个妖女再使出什么诡计的话,那么整个轩烨国岂不是要葬送了?
“属下一定会将娘娘的话带到,天色已晚,娘娘早点休息,属下告退。”庞炎若有所思的凝视着云倾绝美冷清的侧容,眼底沉了沉,随后转身踏出了大殿,吱呀一声将楠木门关闭。随着那声刺耳的关门声,云倾闭上了双眸。
一切,该结束了!
大殿外,月光肆洒,银光笼罩了整个王宫,皎洁冰凉。寒风呼啸吹拂,掠过巍巍森严的楚王宫,直向巫峡山吹去,北风卷起而起。
行宫内外的窗格呼的一声被狂风吹起,大殿四周的兵马瞬间骚动,但没多久就听到一名士兵压低声音汇报:“没事,皇后娘娘已经睡了,一切谨慎。”于是,这至关重要的一夜,瞬间又变得安静起来,甚至笼罩着前所未有的压抑。
一抹娇小狡黠的身影在宫檐上飞走,身后跟随着一只踏雪飞奔,碧眼幽冷的雪狼,一人一兽飞快的在厚厚的积雪上滑下东行宫的宫殿,翻出曲折华丽的回廊,入了暗香来袭,艳红成阵的御花园中。
御花园是楚王宫与周遭四大宫殿的分界点,因为地方很大,建筑不多,除了北楚稀少的一些耐寒梅花和雪松之外没有任何可藏身的地方,而三方人马都已经用了极致,所以就算是楚桓都没有浪费一兵一卒布置在这个地方。
云倾跃下城墙,灰色的貂裘在狂风中飞舞起来,银貂跟随在自己的身侧,一双碧绿眼睛幽幽的盯着花园中的每一个人眼无法看到的角落,敏锐的鼻尖在雪地上嗅着,竖起尖尖的耳朵望向云倾。
“先去奉天殿。”云倾压低声音。银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