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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露明白太王太后要她行动,要她惑主魅君稳固楚系地位,而这秦宫之中弱水三千,她试过折腰却是不得,堂堂公主自有清高,终归做不到毫无尊严不择手段的去完成任务,只得选择急流勇退。偏帝王家的儿女注定身负责任,唯有另辟蹊径曲线救国。
楚盛产桔柚,此刻品来自是透着乡愁之感。千里送物,父王的催促她亦明白,原来不过是一粒棋子,一方棋盘早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格局,而观棋者多言相恼,下棋者心浮气躁,终将错落子,迟早会满盘皆输!
芈露哀叹,幽幽之声传出:“凝香定不敢枉负祖母和父王的厚爱。”
“楚王还送了些桔饼,哀家品着甚为美味,凝香顺道献些给大王。”奴婢随即端来一碟楚国的馐膳,太王太后意味深长道:“莫要偷吃。”
“谨诺,凝香这就去。”芈露示意箐肴接过桔饼,一点时间不得耽搁,起身离宫。这个时辰大王应当是即将下朝去庶囿,而寿坤宫坐落于咸阳宫僻静安逸之所,离庶囿较远,自然是要坐上阵辇车。
服侍她的箐肴和汐秋也同在车内,芈露就静静的端坐着闭目养身。辇车行至膳食房附近时,方对汐秋启口:“这桔饼怕是大王吃不惯,你去备些柘浆来。”
“诺。”
车内只剩下她和箐肴等着,芈露将桔饼推到箐肴面前:“跟你平时常吃的桔饼有何不同?”
公主这是发现什么了?看着她凝重的表情,心情也跟着沉重。箐肴疑惑的捧起一盘桔饼端详,其以麦面油煎而成,用盐腌制的桔柚皮为料,吃着咸酸适口开胃润喉,现在闻来泛着淡淡的果香,甚至感到微醺。
箐肴向来喜好岐黄之术,如此微醺之感绝不正常,她沾起饼上的细白盐,舌尖轻尝,这咸中带着古怪的酥麻感,连舌头也跟着打结:“公主,这……这里面是……”
“媚药?”芈露知道她不敢开口,便直接问了出来。
“是!是!公主这可如何是好呀?”箐肴不知道媚药的用处,却莫名的害怕,好像即将要失去些什么!
“把你带的最毒的药洒上。”或许她宁可选择灭君的悲壮,也不愿是诱君的屈辱。
“公主,这……”箐肴有些犹豫。公主是要害死谁?大王吗?可是灭三族的罪!
“快些,汐秋就要回来了。”芈露催促着,同时取出怀里的玉笄。
箐肴双手颤抖着洒下粉末,公主的话从来就是王旨,对错皆为对!
芈露用素绢包好玉笄递给箐肴:“拿着玉笄速去爵雀门找长安君,待会儿我寻个借口遣你下车。”
这玉笄她认得,是公主笄礼时佩戴的,对她很重要,向来不离身的!箐肴深知定有大事发生:“不,我要留在身边保护公主!”
芈露将玉笄硬往她手里塞:“拿着!你必须去找长安君,如今只有他能救我,而你是我最信任的!”
“公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想留在公主身边同甘共苦,可找长安君救公主也很重要,两相权衡不知如何取舍!
此时,汐秋掀帘进来,箐肴忙把玉笄掩入袖中。汐秋看出些端倪,问道:“箐肴你这眼怎红了?”
芈露浅笑着解释,仿佛刚才的激动都不曾发生过:“还不是箐肴贪嘴,非要尝这专为大王准备的桔饼,被我呵斥了。”
汐秋见箐肴鼻端沾着些细粉,仍是半信半疑,笑着放下柘浆:“箐肴向来是孩子气,公主就不要气恼了。”
箐肴擦了擦泛酸的鼻子,伸手去弄柘浆,食指刚沾上甜头,“啪”的声被芈露打疼手背,顿时泛红:“刚骂完,还敢贪嘴。现在这柘浆都被你污了,去重新备些来。命你不得再上辇车,自己走去庶囿!”
汐秋见箐肴已吧嗒吧嗒掉眼泪,劝阻道:“公主莫气,箐肴还小,这里离庶囿远着呢,哪受得了呀。”
“让她哭,都责骂过一回,还那么不听话,就是要罚一罚才知悔改。”芈露气道:“还不快去!”
箐肴顿时哭得更凶,不是因为手背的疼痛,而是担忧公主的安危,她不情不愿的挪臀下车。
看着辇车悠悠的行远,箐肴带着满脸泪容紧拽着玉笄飞奔到爵雀门,她必须赶在长安君下朝出宫前拦住他。
爵雀门守备深严,箐肴藏到角落里,刚好赶上下朝。听从公主的方法用一方小铜镜,借着日头折射,泛出有规律的幽光。
光线刺花他的眼,成蟜寻光过去:“可是芈夫人出事了?”
箐肴急急的拿出袖中的宝贝,“公主说,您看到这个就知道如何处理的!长安君求您救救公主!”
成蟜摊开素绢,里面静静横躺的正是那约定的玉笄,曾经的话犹然在耳——“你我无缘相守,只求,若你再次得见这玉笄之时,带走送笄者,带她离开这咸阳宫禁。放心,露儿不敢为难于你,定是你有能力带离之人。”
身边这个孩子稚气未脱却还透着愁容,以前从未注意到她对芈露的重要。
见长安君一直发着呆,箐肴心中大急,早忘记礼数,推搡道:“公主要去见大王,公主要出事了,长安君快去救她!”
成蟜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把出宫令牌塞到她手里:“你速速出宫,本君现在就去面见大王。”
“不,我要回去见公主!”箐肴倔强着就是不离开。
成蟜知道就算自己去了也不一定能救得下芈露,为妻儿他不敢以命相搏,只能尽最大的努力。
成蟜实在扭不过,带她一同去:“好吧,你跟着。记住,切莫妄动!”到时也好有个说辞,以纳她为妾当借口,还能间接保护自己。
庶囿廊亭。
“芈姬入住咸阳宫亦有些时日,可还习惯?”因为亲祖母过世,加之扶苏生病,几月里守丧忙碌,即便同居一个宫殿也没空闲去看望,今日她芈露倒是自己主动找来。
“已然习惯,可难免思念楚都,幸好父王送了些家乡珍馐,妾想着不好独食,也让大王品尝异乡美味。”芈露剥了桔柚奉上。
“寡人已用过肉羹,饱足八分便可,芈姬的好意寡人心领。”嬴政推开她的手。
“肉羹食多了乏味,大王何不尝上一瓣,既香甜又解油腻。”芈露也不气恼,带着柔美的笑容再次奉上桔瓣。
东西递到嘴边,有绅士风度的嬴政实在不好再拒绝,品上一瓣,反而勾起他的感慨:“有些时日没有吃过这桔柚,让寡人忆起幼年第一次尝到楚国特产的美味。”
“可是在赵国?”芈露抬眼望向嬴政,寻常贫苦人家哪里吃得到美味的水果,“桔柚产于楚,在异国便是昂贵之物。想来大王虽质于赵,也是幸福,先王和太后供着您衣食无忧。”
嬴政轻轻摇头,并未多加解释。
说到这儿,芈露不由生出自怜的情绪,哀叹道:“妾真是羡慕大王。”
“哦,芈姬何以羡慕?”嬴政来了兴致,细想想,他还没有认真了解过这位楚国公主。
芈露不急于解释,将剥好的桔柚尽数吞下,方娓娓道来:“秦赵向来为敌,大王在赵国定然过得清苦,却还是培养出如此冷静秉性,其中少不得太后的一份功劳,能够相濡以沫如斯,自是让贱妾这般自幼丧母的人艳羡。”
“芈姬倒是对寡人之事了如指掌。”嬴政转眸,认真的端量起这位楚国公主。
即便生在王侯家也各有各的苦难!
两人四目相接,芈露掩饰下眸中的哀伤,溢出满眼的爱慕,透着几分羞怯的浅笑细语:“大王是凝香的夫君,自然是喜爱了解得紧。”
嬴政握住她的手,寒凉而苍白,怎还渗出了冷汗?
他抬眸再次看向芈露,别有深意道:“可,寡人怎么觉得芈姬总是避着夫君?”
“妾不敢!”芈露仿佛真是吓坏了,忙起身跪在他的近前,“凝香是知道大王忙,不敢来打扰。这不刚好赶上了父王送来馐膳,妾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大王。”
“那就莫再跪着。”嬴政稍稍将她扶起。
“诺,谢大王。”芈露起身捻袖,取了块桔饼,沾上被箐肴弄污过的温热柘浆,“这桔饼在楚国也算一道美味,扁圆嫣红的形色可像极了秦都的柿子,沾上柘浆后就连味道也相似,大王快些尝尝。”
芈露靠得那么近,连桔饼都递到了唇边,嬴政还是拒绝了好意:“寡人不喜甜食。”
嬴政聪明稳沉,绝非池中之物,生死哪由得她决断!芈露思量着,竟觉得有些无奈,淡笑着静静吃下手中的甜桔饼。
“大王有所不知,这桔饼还是原味更美,是以桔皮所制,其味咸酸,并无甜腻之感。大王整日操劳政务,食过之后定会觉得润喉理气。”她重新拿上一块桔饼,悬坐在嬴政的腿弯边,保持半臂的距离轻挽他的脖子,这次看他如何推拒!
“爱姬的心意寡人怎好再拒绝。”嬴政说罢便要接过,忽而眼前一亮,猛地抓住她纤弱的手拖入怀中,身子急速侧开。
刚凑到嘴边的桔饼顿时掉在地上,芈露背上一阵刺疼,鲜血从嘴角滑出……
终归还是要面临这个时刻,唯独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死在骄傲的坚持中还是死在秦王的政途下?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她绽放出最美的笑颜,强忍全身的无力,耳语只有嬴政能够听到的话:“谢主恩准!”
芈露随即昏死过去,一支弩箭已直射入她的后背,内侍腾迅速的护过来:“护驾!有刺客!”
“速传医官。”嬴政抱起芈露,汐秋随即上前帮护着。
廊亭乱作一团,就近的护卫军纷纷赶来,成蟜和箐肴也正好到达。
“公主!”箐肴看到大王怀里的公主,手垂落在身侧毫无生机,她急得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把夫人扶回宫。”嬴政再次下令,几个宫奴很快抬着芈露往寝宫就医。
成蟜的心思全在芈露的安危上,眼神随着她飘远,可嬴政留在廊亭,他不好一同跟去。
“王弟怎么来了?”其实他的话是问,王弟怎么这么快就接到风声赶过来。
成蟜自然不敢说实话,“臣……”
语未落毕,追击刺客的纪纲军副将刚好返回:“大王,刺客在武场偷了马,从庶囿门逃走。”
“继续追查刺客行踪。”嬴政说完便往乾潜宫探查芈露病情。
“诺。”众军训练有素,各归其位,
成蟜遂跟着去乾潜宫,却没能看上几眼,宫外的仆从便来报——韩夫人产子,胎位不正疼得很厉害,便又急着赶回长安君府。
今日真是多事之期!
芈露的伤口处已泛出乌黑的血丝,医官拔出弩箭,“大王,芈夫人中毒极深!”
“可有解?”嬴政虽然不喜欢这女子,但毕竟年轻,如此早逝也实为不忍。
“夫人中的不仅仅是一种毒,恐……回天乏术。”医官说着跪了下来,“臣无能为力,请大王恕罪!”
“公主,公主!你快醒醒!”箐肴一听吓坏了,哪管什么礼数,马上扑到芈露床前,趁着众人问询病情的时候,喂了药。自己身上能用的药都用上,只求死马当活马医!
片刻后,太王太后也赶了来。芈姬气息虚无,众人静静的候着,似乎都各怀鬼胎盼着她咽气那一刻。
“大王。”腾立于外室,不好进来打扰,待嬴政出来方附耳道:“刺客所骑之马于咸阳北郊失迹,幸得白骁将军跟踪紧密,发现其潜入……”腾看不懂君王,到底此人对他重要与否!犹豫片刻,还是继续道:“长安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