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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礼?只要我儿醒不了,你们一个都不会好过!”姜耆满眼通红泛血的环指众人,连怨怼嬴政都毫无惧意。
“带下去。”
守在门外的卫士听到君王的命令,迅速把姜耆押解着拖走。
“放,放开!我要陪着禹儿!”姜耆愤然挣扎,可根本于事无补。
姜耆被野蛮的拖出殿外,嬴元曼随即追出,“母妃!”
此时,其他宫中的姬妾也陆陆续续的过来吊慰,这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越演越烈。嬴政仍是冷然无情的静立于床边,梅儿实在看不下去,忍着腰上的肿痛跟了出去。
姜耆早已被带走,不见踪影,角落里的小小身躯跪伏在地,双手握拳下唇紧咬,呆滞的看着前方一言不发。梅儿半蹲了下来,轻轻的唤她希望以此给她一丝温暖,“濮居……”
嬴元曼循声缓缓侧头傻望向梅儿,又仿佛毫无焦距的看着未知的远方,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濮居!如此称呼她的名字,这是母亲惯爱的。
她终于快哭出来,梅儿知道只有如此才能让她的悲伤得到真正的释放,可这小人儿仍倔强的忍着泪水,唯有用自己的怀抱予以安慰。
她的头深深埋入梅儿胸膛,终归被软弱击败,嚎啕大哭:“哇……”
她还是个9岁的孩子,不幸失去母亲的照料,只能与弟弟相依为命尝尽宫中冷暖,到如今又要承受丧弟的重大打击,她如何支撑得住!
哭声钻入梅儿心尖,让她越发怜惜,不由收紧几分手臂,希望她在这片港湾中有片刻的宣泄和排忧。
身侧的光线被高大的身影挡住,梅儿抬头看见君王默默的站着,看似孤冷的背后,是另一种关怀吧?
梅儿觉得嬴政此刻是懂嬴元曼的,她遭遇的失母丧弟正如当年父弃国遗的他,甚至比他更惨。因为有母亲赵姬的关爱,异国的他并不孤独,而她即便在父亲身边有的却是君臣间的生疏,何处寻亲人?
“大王。”天下父亲有哪个不爱自己的孩子,可是父爱如山,就如嬴政爱得稳重且深沉,以至于不擅表达,此刻梅儿能做到的就是帮他,更救这个孩子,“恳请大王允许妾养育姜夫人之女。”
“兰姬。”嬴政征询身旁的司马兰曦。
司马兰曦微微一福,“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妾自然尊贤王姬所愿。”
“那便准允。”
姜夫人又被关回无巷院,从此一病不起。死去的公子禹和为救各宫公子而不幸身亡的众人都得到了厚葬。嬴元曼搬到了寒梅宫,从此再没有濮艾殿,梅儿为此专门请了位医官来照顾嬴元曼,担心她莫生出心理上的疾病,而嬴政这段时日亦常常来寒梅宫用膳歇息,像是最温馨的一家四口。
亏得嬴元曼在,她才能吃到许多难得一见的食物,当然要给他们腾出些私人时间培养父女感情,遂道:“亥儿睡着了,妾抱他去偏殿,大王和曼曼先用膳吧。”
虽然是共同用膳,可还是各坐各的食案,谁都没有说话,嬴元曼味同嚼蜡,吃过几口便收了筷,“父王若无他事,濮居告退。”
这厢梅儿刚放下胡亥出来,就看见嬴元曼满脸肃穆的回去自己的房间。而嬴政呢,仍慢悠悠的挟着菜,梅儿不由一声冷笑:“大王吃得还享受吧?”
他翻了眼看梅儿,似几分慵懒,刚挟起的菜又放回盘中,“王姬用膳吧,寡人尚有国事处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梅儿越发气不过,猛拍食案,冲着他离开的背影怒吼:“说句对不起会死呀!”
嬴政仿佛充耳不闻,兀自走远。留下满案的美食,梅儿只有叹气。时至今日梅儿才终于看懂,这嬴政根本就是作男,矫情而桀骜。
公元前229年,秦王政18年,王翦请命秦王采用反间计,嬴政应允,遂用重金收买郭开,致使赵王迁听信谣言斩杀了李牧,失去一员猛将的赵国于第二年邯郸陷落,赵王迁献出地图投降,由此被流放到河南房陵(今河南安阳南20里),赵国灭亡。
“姨。”这是嬴元曼对梅儿的称呼,“濮居要去探望祖母。”
“好的,我跟你一起去。”最近赵姬病得很重,恐不久于世。
病榻上的赵姬早认不出任何人,只一个劲的唤着:“政儿,政儿……”
“大王有来过吗?”梅儿问旁边的婢女。
婢女如实回道:“只一次,当时太后还算清醒,奴婢在室外听到些吵闹声,之后就再没见过大王来寿坤宫。”
时间向来过得很快,曾经那些熟悉的亲人一个个离开人世。昔日风华绝代的赵姬,今日黑丝似白发,憔容迟暮,于心何忍!
所以想劝嬴政去见见赵姬,可他根本就听不进去,甚至开始闭门不见。心病还须心药医,梅儿只好请来了颜雪,弹上一曲《高山流水》。
幸好颜雪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等乐曲响起嬴政梦陷幻境,梅儿才偷偷的进了内殿。
没想到《高山流水》的魔力之大,一只脚刚踏进殿内梅儿便恍然坠入时光隧道……
小时候读书不用功,总被母亲骂得狗血淋头,当时恨得牙痒痒,只愿早点独立。梅儿会心微笑,等到自己真正长大的时候,才懂得那是种恨铁不成钢的慨慷。
平时挽着母亲逛街,看到街上卖珠宝古董的,她总爱大声说出:“假的!”仿佛很是愤世嫉俗,不畏强权,此时的母亲立刻怒瞪她:“我的傻闺女!”梅儿撇嘴一笑,那不是傻,是因为有您在身边保护,才不惧怕任何的奸恶!
她吃到美味的东西就想与母亲分享,诱骗着递到母亲嘴边又放回到自己口中,母亲无奈的气道:“你这孩子,连长辈都敢戏弄。”梅儿哈哈大笑,因为和您的相处没有母女间的隔阂,更像是姐妹间的爱戴,朋友间的亲密。
后来离家久了,母亲总因思念催促她早些回家,初初回来那几天只要她想吃的,就算满汉全席都可以弄出来。要是再过几天游手好闲的日子,母亲就该怒火中烧,呼喝道:“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会做,以后怎么养活自己!”可当她又要出远门的时候,母亲是一副欲哭未哭依依不舍的模样。梅儿摇头傻笑,不是不会做,而是因为有母亲在,不想长大,只愿无时无刻的依恋。
这便是所谓的骨肉亲情,即便再大的怨恨都会被血浓于水化解。
种种回忆历历在目,最怕看见死亡那一幕,母亲静静的躺着,容颜苍冷却是如此的详和,仿佛随时会醒来。好想告诉母亲,自己已经长大,是个坚强的孩子,您就安心休息一会儿吧!却更想告诉自己,母亲真的只是休息一会儿,可是,为什么眼泪仍不受控制的流淌?梅儿苦笑,不管如何催眠终归有面对残酷现实的一天,生与死的隔阂虽然跨越不了,但您永远留在女儿的心中!
待曲罢回神已是满脸泪痕,而嬴政仍威然的坐着,但眼神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
梅儿擦了擦脸,挪臀坐正,忆起曾经写的一首诗,历久却弥新——
蒙沐天恩,欣幸结之情缘,肉分续魂同。
丽土附霄,幼习礼书信孝,灼耀似骄阳。
萍号起雨,从此避风港湾,风仪而玉立。
母慈亲严,我亦爱恨逆反,龙凤您鞭捷。
但求嬴政能够珍惜与母亲剩下的点点时光,不要如她般留下遗憾,遂道:“一个人要坚守所爱一辈子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责任,可是人浮于事,难免一时软弱眷念风花,走错一步差若毫厘却谬以千里。”
如郑槿篱与韩非的私会,使得她再不能照顾扶苏;如赵姬风姿绰约的年华怎耐得住独守后宫,得了嫪毐的关爱却造成母子间的关系再难修复。
梅儿如是想着,又回转思绪,“太后是爱大王的,您能有今日的成就少不得太后的一份辛劳。不管太后曾经做错过何事,人之将死一切都该得到原谅,让死者安息生者释怀。”
“寡人心意已决,莫以为一首曲子就能动摇。”嬴政瞥了梅儿,又看向颜雪,“天色将晚,小雪早些出宫吧。”
颜雪缓缓抱起琴,梅儿真以为她要走,大急。刚要站起,却见她狠狠的把琴砸在漆案上,哐当裂成两半,叹惋道:“钟子期死,伯牙失知音!”
可是腰断弦连,她又抓紧弦奋力的拉扯,梅儿清晰的看见她的手滴出红色液体,焦躁道:“你这是干什么,都流血了!”
“绝弦之后,终身不复鼓琴。”颜雪盯着嬴政,说着不相干的话,却别有深意。
“够了,出去。”嬴政的声音转而低沉。
“我来帮你。”梅儿这才明白过来,立马上前抓住最易断的中端,把所有的蛮力转到自己手上,不想颜雪再受伤。
那细长且有韧性的琴弦极难扯断,生生割破她的皮肤,嵌进肉中,血与疼痛交融在一起,梅儿不由微微皱眉。
“赵高。”嬴政一声令下,“把她们带下去。”
颜雪不发一言,渐渐松了些手劲,可梅儿还那么坚决的抓着琴弦,“我不走!”
他只好起身上前,轻压弦眼道:“寡人知道了。”
梅儿总算放下执念,手上的痛楚越发剧烈,恍惚间被人送回了寒梅宫包扎伤口。
“谢谢你。”梅儿对颜雪道。
“何须谢,全靠梅儿的机智。”颜雪淡笑,又仿佛带着丝苦涩。
“要不是你想到绝弦,并以曲诱情以伤博情,哪能使得大王怜惜。”想她之前说了那么多劝了那么久,还不及颜雪言简意赅点到为止的半刻功劳。
“其实早该如此,只是今日才下定决心。”她摇了摇头,那琴是大王送给她的,并历尽千辛从邯郸带来,现在终归还是琴断难续,各自东西。
她释然的看着梅儿,“殊不知博情者,应为王梅儿是也。”
梅儿哪里听得进去,只是默默的低了头,看着自己包得跟肉粽似的手,既想哭又想笑。
多喜欢一句话: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她擂了擂发痒的眼角仰头,望向窗外微暗却是晴朗的天空,这就是您给的信息吧?!
之后的日子里嬴政每天都去看望赵姬,还是没能减慢她离世的脚步,终究时辰已到。
公元前228年,秦王政19年,赵姬卒,与庄襄王子楚合葬于芷阳(今陕西省西安市东)。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荆轲刺秦
剑素为百兵之君,锐中不失雅,乃是力与智的结合,故君王常佩剑,咸阳便自然形成制剑献宝之一派。
剑的历史源远流长,随着制造工艺的提高,逐渐流行使用长剑。剑从最初的二三十厘米,到春秋时期的五六十厘米,再到战国末期开始延长至七八十厘米,甚至最长将近九十五厘米。
铸剑者不仅仅追求剑的长度,其韧性锋利也丝毫未减,这便是今日司马昌在朝堂上献给嬴政的宝剑,引来众臣的侧目。
司马昌督造有功,因而也名正言顺的封为铁官,其位为九卿中少府名下的官职,相当于一个大国的冶金部部长,掌管着秦国所有铁的冶铸和流通。
此刻的显赫让司马兰曦已然知足,终是不负眷属,振兴司马家的声望名誉!
嬴政向来是宝剑随身,就如总佩在腰间的太阿,即便剑不出鞘亦能感受到威道之气,可谓尊而仰视望而畏之触生寒肃。所以当梅儿得知司马昌献长剑的消息很是好奇,真想一睹它的风采。
但自从赵姬薨逝,嬴政守孝三年斩衰不乐便再没入过寒梅宫,有空也只是到兰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