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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年,一定早就烦了吕大人。这是舅老爷争官职的好机会,舅老爷想给王爷管这治下的钱呢,所以孝敬咱们这未来王妃什么,舅老爷说先不用忙,看几天再说。”
水绿衫子的水姨娘笑起来:“我哥哥就是能稳得住,只是太稳了些。王爷亲自去接,王爷陪着回来,街上都静了街,晚上正厅里摆宴,衣服首饰是王妃燕居的衣服,他还看什么?论理儿早早把孝敬送去的好。你明儿回家一趟对他说去,这王妃得宠不得宠,咱们先不知道。不过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头几天总是亲香的。又是一个小姑娘,才得十四岁。十四岁有懂事成亲持家的,也有嘛也不懂的人。让他先送来,后面要是能说上话,再接着送就是。”
红雨悄声道:“可不是我也这么说,只是舅老爷全不信姨娘的话。觉得姨娘是个女人,舅老爷舅太太最会说的,就是这一句,”红雨学着水大人水夫人的腔调:“闲事儿不要管,只服侍好王爷就行。”引得水姨娘一笑,手中原本轻摇着团扇,就用那团扇对着红雨虚点几下,烛下笑得眉灿眼亮:“你这小蹄子,学我哥嫂倒也象。”
团扇再摇几下,水姨娘想想哥嫂,只觉得自己是个女人不在外面事事不懂,又知道王爷不是个耳朵根子软听枕边人说话的人,水大人夫妻从来告诫自己妹妹,就是好好侍候。水姨娘想到此,不由幽然吁一口气。
这幽然一声,红雨听到也有忧愁,对着小桌子烛光看了又看,又对水姨娘道:“姨娘您说,王爷进京就是几个月,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就不到咱们这院子里来。难道是为姑娘进府,王爷做给她看?”
水姨娘听过心酸,苦盼苦等王爷回来,这一夜他歇在书房里,也没有到施姨娘那里去,谁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红雨已是愁眉,水姨娘只能故作莞尔:“要说做给姑娘看,她才进家哪里就有这样能耐。再说王爷不是听妇人话的人,总是仗还有,王爷听军机去了。”
“唉,姑娘进府,真让人担忧呢。”红雨平白为主人担上了心。水姨娘被她弄得心里更苦涩,把手中团扇放下来,对红雨微笑道:“这一会儿不来,王爷总是不来了,咱们睡去吧。”
夜静更深,红雨服侍水姨娘进房,不时往窗外看,只是星闪月昏,总不见院门儿有叩响,也不见院门儿有人声。王爷今天,还真的不来了。
未来的这一位小王妃进府,各人有各人心思。就是真姐儿自己,何尝不是思来想去,这一夜不得好睡。近天明的时候打了个盹儿,迷迷糊糊中看到窗纸上有天光,就急急忙忙坐起来。
绿管花开都收拾停当,红笺领着丫头们进来道:“天色还早呢,姑娘不用定省,再睡一会儿吧。”
真姐儿不肯睡,让红笺取衣服来。早饭送上来,虽然不似昨天流水席面,也是三、四样细粥,五、六样点心,再加上七、八样小菜。粥放在一旁随吃随盛,点心一样不过四个,都小巧得不占地方;小菜碟子也是只有三寸见宽的白瓷碟子。就这样也摆了一桌子,真姐儿独自用过饭,觉得这还是太奢侈。
饭后丫头们请真姐儿出院子走走,真姐儿才得以赏玩这院子。院内多是不高的花木,郁郁葱葱。夭桃几株开起来成片,杏树稍高,红云如染。真姐儿感叹道:“这里花真是多啊。”院角处大大的木架子上,遍开着蔷薇,又夹杂着绿叶似木香,想来夏天开一片白花,要香得不行。
“姑娘看那里,”红笺手指院门上一处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字:“飞花阁。”真姐儿嫣然:“这名字起得贴切,想来还有花才是。”
丫头们领她过抄手游廊往后面去,从台阶没下来,先看到各色花草不少,也是一式一样的种得成片,这样赏起来更便宜。
见真姐儿喜欢,绿管在旁笑着道:“这是能在外面养的,还有花房里专养娇嫩的花,姑娘得了闲,今天咱们园子里去转转,虽然花不多,只看一个亭台楼阁罢了。”
真姐儿想想含笑道:“另外有个园子,表哥对我说过。只是我刚来就去贪玩不好,等明儿问过表哥,再去玩一回不迟。”
红笺绿管一起夸她:“姑娘真懂事。”两个丫头也都只十五、六岁,不过大上一岁的模样儿。十四岁的真姐儿十九岁灵魂的真姐儿,被夸得要脸红。想想我既不会发明创造,也不会在这里标新立异。只有努力融入自身环境这一块儿,象是做得还行。
就是做为一个现代人,上学也好工作也好,其实第一条上,还是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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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书房里找猫儿
因为是饭后,真姐儿才答应院子里走走。她依然是不明情况,诸事有待了解。看过后院就回来,花丛中争嫣吐芳,虽然让人想去,真姐儿还是回来了。
坐在锦榻上欠身问叶妈妈:“表哥指了妈妈们给我,总有要教的地方。今儿就可以开始。”叶妈妈含笑道:“姑娘不用急,王爷吩咐下来,先玩上几天再说别的话。”
真姐儿听过自己思忖过,急急让叶妈妈教导,不过是怕去京里让别人说不好。丢赵赦的人倒也罢了,父亲的人不能丢。赵赦以礼相待真姐儿,分毫也没有减慢。但是真姐儿还有余怨,强迫着人来。虽然礼仪俱全,以后平添一笔笑料,没有成亲以王妃身份入住王府,真姐儿心眼儿里还有这小小的一笔。
今天没别的要说,真姐儿就做针指。做了一上午听外面丫头们赞叹,红笺绿管也一起道:“姑娘,快看。”内间外间竹帘子高打起来,可见院中有风吹过,无数落红纷纷而落。桃花瓣儿,杏花瓣儿……林林总总洒落下来。
这是什么样的美景,真姐儿身不由已走出房门,站在廊下沉浸在这美景中。西北好大风,刮在街上是灰迷人眼,刮到王府中就只能吹落花瓣了。难怪这里叫飞花?却原来是为风起花落,似飞天空中而舞,似天女挥袖云间。
天边几朵白云,似卷又似舒展,真姐儿手扶朱红色柱子,看得目不转睛。面上沉思在想这眩目景致,身边红笺绿管又请她园子里去玩耍。真姐儿一时心动:“去告诉表哥一声,我要园子里去。”
绿荫下嫣红片片,这样的地方给自己住,真姐儿心眼儿翻来覆去,我还记恨不记恨他?初到是客,头几天总是待得好才对。
绿管匆匆去了,不一会儿来回话:“过几天端午节,王爷一早就去军中慰劳将士们,总在端午节那天能赶回家里。”
有些意外的真姐儿,想起来赵赦是精明强干的一个王爷,他封王就是战功而来。想过后真姐儿还是拿起针指:“玩耍不急着这一天,”房中丫头们也无话,陪着说几句端午如何过的话。外面丫头们回话:“赵本大娘来看姑娘。”红笺低声告诉真姐儿:“是大管家家里的。”
真姐儿摆出笑容,看进来的赵本家的,满面笑容抱着一只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怀中那猫雪白一身毛,真姐儿一看就喜欢上。赵本家的送上来给她看,却不先给她:“我送姑娘玩的,这猫温驯着呢,姑娘养上几天它就熟了。只是不熟的时候小心些,怕它要抓人。”
真姐儿说过费心,赵本家的把猫交给红笺:“抱来的时候洗过,姑娘们看看我洗得行不行,不行再洗一回。”白猫小声叫上两声,真姐儿笑盈盈:“她象是不乐意再洗一回。”绿管接过来往外面去:“不是嫌赵大娘洗的不好,只是陪着姑娘玩,是要多洗一回。”
小丫头们拿过香胰子等物出去看猫洗澡,真姐儿也出去看。白猫被绿管按着,弄了一地的水,也弄了绿管一身的水。洗干净了擦干了毛,真姐儿抱在榻上抚顺它,果然是只温驯的猫。自此又多了一只猫陪着。
过了两天是端午节,赵赦到中午还没有回来。端午节是过中午,房里的人和一只猫陪着真姐儿吃了这顿午饭。饭后真姐儿歪在榻上抚弄那猫,抚了一会儿睡过去。一觉起来午后静谧中,白猫却不在身边。
花开指指外面:“在院子里扑花呢,”有些微风就有花落,白猫对着空中花瓣扑着在玩。看到真姐儿出来,白猫丢了花往院外去。真姐儿乐得只是笑:“它知道又要洗澡,这就不肯洗。”一到中午最热,是给白猫洗澡的最好时候。
跟着白猫往院外去,真姐儿回身命廊下众人:“不必都跟着,想来它跑不远,我和它玩一会儿就回来。”说是这样说,花开还是跟上去。
在院外看那白猫更是跑几步歇几步,饶是两边多浓荫夹道遮住日头,真姐儿也追得一身是汗,小风一吹身上舒畅,更觉得这玩得有趣。花开在后面慢慢跟着笑,看着真姐儿随着猫而去。
右手边出现一处小院,白猫一溜烟儿就跑进去。真姐儿停住脚步,这是赵赦的书房。她踌躇一下要不要进去,一个清秀的小厮出现在院门口,躬身道:“王爷还没有回来,姑娘有什么吩咐?”
这是赵赦的另一个小厮赵如,真姐儿用手中美人儿团扇掩住口,有些难为情:“我找猫呢,它进去了。”王爷书房并不许人乱进,赵如想一想,王爷走前让收拾房子,要请张先生来给姑娘讲孝经。赵如就自作主张,不肯扫了双颊玩得红扑扑的真姐儿兴致,而是侧开身子:“在院子里呢,姑娘请进。”
真姐儿笑盈盈走进去,在院子里搜寻白猫。花开在门口被拦住,只是等在外面。白猫躲在一株树下面,看到真姐儿进来,轻声喵上一声,往廊下奔去。房中小厮赵意打着门帘出来,冷不防白猫从他脚下进去。
在房中看得明白的赵意也不肯为难这猫,由着它进去,再打起门帘请真姐儿进去自己找:“姑娘请。”真姐儿玩得正开心,这就进去寻那猫。书房中洁净异常,一个宽阔的竹榻下,白猫缩在最里面。
回身看看赵意不在,真姐儿伏身趴在地上,一只手伸到竹榻下面去揪猫。白猫可怜的喵上几声,尾巴被真姐儿揪住一直拉出来。赵赦从外面进来,隔着门上竹帘就看到这一幕。真姐儿伏在地上,用力拉着猫尾巴,嘴里还小声道:“出来了,要是表哥回来看到你,会不喜欢你。”
这孩子淘气的,赵赦含笑自打竹帘进来,也不怕那猫咬她一口。真姐儿把猫拉出来抱在怀里,站起来转身就愣住了。赵赦笑吟吟站在房门处,对着她略有责备道:“咬到你可不许哭。”真姐儿回过神来垂手,白猫趁机从她怀里跳下来,匆匆忙忙奔出房去不见。
“让人去找吧。”赵赦止住追着看的真姐儿,赵意从外面端着茶进来,看到王爷回来,手中却只得一杯茶。赵赦接过来拿在手上,那茶碗沁凉,是冰过的凉茶。看到凉茶才意识到自己口干舌躁的真姐儿,眼睁睁看着赵赦一饮用尽过,才对着自己笑一笑:“这是冰过的太凉,”真姐儿答应一声,这才想起来行个礼低声道:“表哥我回去了。”赵赦负手走过来:“等一会儿,我带的好果子回来,你吃过再走。”回身喊赵意:“打水来。”走到竹榻前的赵赦坐下来,让真姐儿坐在身边,给她理理伏地弄乱的衣服,再整整腮边乱发,又是玩得一头汗水。
赵意送上水来,眼前没有丫头。赵赦给真姐儿卷起衣袖,把她小手按在盆里洗过,自己也洗过。拿着干巾帛擦手时,赵如把果子送上来,是一盘嫣红如珠不知名的山果,带着盈盈水珠,装在白玉碟子里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