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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我的弓箭在哪里?”真姐儿脸色有些黑,问赵赦讨要弓箭。在她身后,红笺要笑不敢笑,手捧着真姐儿的沉香木小刀。真姐儿看看绿管,她还可以背一张小弓箭。
赵赦故意打趣:“你的刀,怎么不戴着。”真姐儿脸色臭臭的,把小嘴儿嘟一嘟,给赵赦看自己的镶宝石腰带:“这个上面,没法子佩刀。”
金线织就的腰带上,镶着细细小小红绿宝石无数颗。这宝石像星星,衬得身上紫衣似云海。这小刀,就不能再系上去。
明知道是这样的赵赦笑一笑:“那就捧着吧。”不再问这件事情。
到出门时,真姐儿跟在赵赦身后,红笺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是捧着她的小刀。
出城往军营去,因为远就走得早。一路行得不紧不慢,虽然是官道平坦,真姐儿在马车里也受不少颠覆。
中午还是打了一个尖儿,路边野店里停下来,遇到灵丘王的王妃和女眷们。饭后大家并行,一路欢笑到了军营中。
看上去,不像是比武,倒像是女眷们开会。
卫白岩所驻旁边一里外,又扎了一座大营。大旗迎风而展,上面书写着一个字“王”,江阳郡王是王姓。
郡主是早早起来巡过营,戎装上黑油油的长发压在头冠里,身上佩着三尺长剑,脚下小蛮靴,靴子是牛皮的,走起路来在沙地上,一步就是一个脚印。
听说灵丘王和安平王到了,江阳郡主露出谦虚和气的笑容,对身边人道:“我去见他们。”能文能武的郡主披上战袍,带着手下胭脂兵大步出迎。行走之间,既有闺中女儿的妩媚,又有沙场将军的干脆。
决不是寻常宫中贵女们柳腰行风的步姿。
江阳郡主笑容满面上马出了军营,往卫将军这里来见灵丘王和安平王。守营门的士兵们训练有素,行军礼放郡主进去。等到郡主进去后,士兵们还是认真站岗,只是交换的眼睛里多了笑谑。
今天的比武,一定是笑死人。
大校场上人声鼎沸,见到江阳郡主来更是笑脸儿多。江阳郡主带马站定,鼻子差一点儿没有气歪。
今天是比试,不是簪花。这校场上欢笑的人中,有一半以上是女人。
还是花枝招展的女人。
灵丘王的王妃笑吟吟,见江阳郡主停在那里不过来,对身边的女眷们道:“她这身衣服倒也好看,就是前面护心铜镜不好看。”侧妃附合道:“王妃说得是,这裁剪倒也不错,就是把前面后面的镜子去掉就行。”
“后面也有镜子?”灵丘王妃这才看出来,失笑一下对灵丘王道:“王爷,原来郡主身上穿的,就是一件战袍,哎呀,我还以为是她们那里新式样的骑马衣服呢。”
侧妃还是看得目不转睛:“王妃,这战袍咱们也能做一件骑马,穿着应该是不错的。”灵丘王府里在谈论江阳郡主的战袍,把它当成一件新式样的衣服。
真姐儿还在同赵赦磨:“表哥你看,郡主有战袍。”赵赦对真姐儿是轻松抚慰的口吻:“你又不用撵鸡赶鸭。”真姐儿忍不住一笑,又想到今天是来声援江阳郡主,希望她能打一打这古代大男人主义的威风。真姐儿忍住笑,为江阳郡主分辨道:“郡主是比功夫的,她不撵鸡鸭。”
赵赦这才看了江阳郡主一眼,再对真姐儿是责备:“好的不学,偏看这个。”
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就是穿一身黄金甲,在赵赦看来,也还是女人。
他们说话的当口儿上,江阳郡主忍气一处一处来见礼。先到灵丘王处,对王妃等花枝招展的女眷们当看不到,只对灵丘王在马上抱拳行礼:“王爷,一会儿还请手下留情。”
灵丘王还过礼,江阳郡主打马再到赵赦这里来,在马上抱拳行礼:“久闻王爷排兵列阵厉害,一会儿要好好请教才是。”
赵赦也还过礼,江阳郡主并没有走,在马上笑容可掬,和真姐儿看在一起。真姐儿极为倾倒,桃花马上女将军,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场面了。
江阳郡主是伍侧妃邀请进京婚配,无论怎么算,都不会到安平王府。真姐儿明白这一点,又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赵赦对她的轻蔑,他们也不会成为情人。
赵赦喜欢的,就是夫人们袅袅娉婷,步步随风的娇滴滴。江阳郡主今天一亮相,这女儿红妆让真姐儿羡慕不已,也让真姐儿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敌意。
坐在赵赦身边的真姐儿,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赵赦的不屑一顾。
江阳郡主看真姐儿,就没有这么羡慕了。她脸色又白了一些,安平王带着宫装打扮的女眷出来,也是有轻视自己的意思。
弄了一肚子气的江阳郡主回到为她搭的高台上,对着这满场中香风越看越生气。这些男人们,分明当自己要和他们比武是儿戏。
憋着一肚子气的江阳郡主冷静沉着下来,嘴角边慢慢浮现出一丝笑容。当我只是个女人?一会儿让你们好看。
现在只有霍山王府没有来,江阳郡主坐下来等着。灵丘王和安平王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霍山王府里伍侧妃是自己表姨妈,今天会来声援才是。
半个时辰后,霍山王府到达,江阳郡主又气了一个半死。前面是霍山王和世子、项林,都是衣甲整齐。父子三人三张好相貌,又齐齐的着了战甲,都是英姿焕发。
而后面,也是一样的几辆马车,下来的全是最新式样衣服的女眷。霍山王妃也来了,鬓发上颤微微一朵大红菊花,灼得江阳郡主眼睛都是痛的。
这一群后宅里的女人们,还是当这里是簪花会。
菊花正当时令,人人头上都有菊花,除了菊花以外,还有珠花,通草花,雕花的玉簪子,刻花的金首饰。
江阳郡主冷下脸来,走着瞧!
西风烈烈衣香飘满校场,卫白岩同倪观快把肚子笑破:“这是男人的地方,女人们,坐那里最好。”
正在议论着,江阳郡主重又上马,先来见霍山王。霍山王对她笑一笑,也劝道:“郡主,女眷们都在这里,也有会射箭的,也有会骑马的,让她们陪你玩一会儿算了吧。”
就知道是这样!这就是江阳郡主一到这里,就快要七窍生烟的原因。她是战袍战马而来,女眷们是彩衣宫装而来,到上了校场,肯定这些男人们是不肯同她比的。
“王爷,我请王爷下场!”江阳郡主对着霍山王脆声开了口,伍侧妃喜欢的道:“王爷,郡主请您,您可不能拂了孩子的心。”
江阳郡主干脆对着霍山王先开刀,这有亲戚名分的人都不给面子,何况是别人。霍山王犹豫一下,他一直觉得江阳郡主就是有兵马陪嫁,也不必如此张扬着到京里就四处同人比试。
江阳王的兵马再好,作为战场上经过多少战仗的霍山王来说,他是知道这其中的不同。见伍侧妃在旁边怂恿,霍山王正要命项林陪她,世子上前一步道:“父亲请坐,我陪郡主比试一回。”
“啊,如此甚好,”霍山王现在对世子颇为倚重,见他出来,笑一笑答应了。世子下去上马,永惠郡主冷笑着直直地盯着。当着这些人,可不带让着她的吧?
江阳郡主是双剑,世子是双刀。两个人战了几个回合,世子当然是败退下来。就是他不败,也理当是败退的。永惠郡主冷笑低声自语:“你和她,可不是亲戚。”
世子回来,霍山王微微一笑,儿子们的心事他个个看得清楚,只是不想管。再让人请江阳郡主到面前来,好言相劝道:“大家都乐一乐才是,郡主请坐一会儿,也让别人骑会儿马玩一会儿。”
怕她觉得面子上下不来,又回顾自己的王妃和伍侧妃:“你们也去骑马,难得玩这么一下。”王妃和伍侧妃都欣然,只有江阳郡主是觉得脸上一阵一阵地发烧。
“不!”她决然的道:“既然来了,我就要请教完。”江阳郡主恼羞成怒,她刚才和世子比试时,使出来再绝妙的剑法时,看一眼灵丘王,在和自己女儿说话;看一眼安平王,在同自己的小未婚妻说话。
竟然没有一个人是注意自己的。满场的女眷们还有以袖掩面打哈欠的,有人大声问:“几时轮到我们下场骑一回。”江阳郡主没被气死,觉得自己度量大。
气得一阵一阵难过的江阳郡主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来见灵丘王还没有说话,灵丘王的女儿急急地欢跳出来:“我来,我会射箭,在家里通常一气射上十枝箭呢。”再回身问父亲:“是不是这样的?”
灵丘王笑呵呵:“我儿,你要去讨教,要小心才是。”
江阳郡主不动声色等灵丘王的女儿灵淳郡主下场上马,才微笑对她道:“郡主,比射箭打靶子不好玩。”灵淳郡主正在笑逐颜开拿她的箭,听到这样说,问道:“那咱们玩个好玩的吧,怎么样最好玩?”
“好玩的也有,怕郡主未必肯玩,不然郡主还是回去,请王爷下场的好。”江阳郡主说过,灵淳郡主不乐意了,她年纪只得十二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我会玩呢,你说得出来,我就做得到。”
“这话是郡主说的?”江阳郡主用激将计挤出灵淳郡主的这句话来,正中她下怀。她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灵淳郡主撇嘴,大声道:“当然!”
“好!”江阳郡主脆生生的来了一声,再举起手中弓箭打马离开灵淳郡主有一百步,大声道:“咱们互相射,射到的就算赢。”
场中一下子静下来,人人眼睛都盯在她们两个人身上。江阳郡主再大声对着全场说一句:“宫中请比试时,三位王爷都说过,怎么比由着我来!现在我也让着郡主一步,怎么比我说出来,而你,用什么方法都行!”
她说过,全场凛然,灵丘王和王妃焦急的眼光中,江阳郡主拿弓箭在手,这是一张紫色宝雕弓。弓和主人一样,是精致美丽的。看在眼里的灵丘王更急了,他看得出来这一张弓不仅是美丽的,也是杀人的利器。
江阳郡主慢慢拉着弓箭,对灵淳郡主慢慢道:“郡主,我站在这里不动,您可以用任何方法来射我,我!是不会动一步!”
“慢着!”灵丘王喝声中,灵淳郡主也随之哇哇大哭起来:“我不比了,这不好玩。”江阳郡主冷笑着对上灵丘王:“王爷,您肯下场了吗?”
灵丘王有了怒气:“你这是比试还是想伤人?”江阳郡主所有的怒气在这一刻得到渲泄,她放下弓箭,笑得恬然和大度:“王爷不下场,郡主也不肯比,那就算了吧!”不等灵丘王说话,江阳郡主打马奔到安平王高台前,也是同样的,对着真姐儿抬手一指:“怎么比由我说了算,我请这位姑娘下场!下场后她用什么法子射,全由着她!”
全场人的眼光又直直的对着真姐儿看过来。
霍山王的世子眼中露出兴奋,对父亲道:“郡主,很聪明。”灵丘王和安平王看她不起,江阳郡主这就要报仇了!
“是啊,这是一个聪明孩子。”霍山王也含笑看着,并不劝解也不阻拦。灵淳郡主至少还在家里射过箭,安平王的这个小未婚妻,估计弓箭都没有摸过。
江阳郡主在场中还在大声说话:“你不敢比!那就算了吧,当我今天没有来!”
在这咄咄逼人声中,真姐儿慢慢站了起来。一身新衣的她,紫衣微风中簌簌拂动,衬上晶亮的宝石首饰,好似天人。
真姐儿含笑看看沉下脸来的赵赦,再看看挑衅的江阳郡主,慢慢问道:“我用什么法子射,全由着我是吗?”
“那是当然!”江阳郡主答应得干脆无比。真姐儿不再犹豫,转身对着赵赦道:“郡主盛情相邀,请表哥应允我下去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