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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笑话人的,没有见过当面这么笑话人胖的。
十个结过婚的女人里面,有九个一听到“胖”字,好似天马上要塌,地已经在震,山川开始不在,河流开始倒流。
真姐儿,也是怕胖的一个。
对着赵赦由大笑又转为的乐不可支,真姐儿难过无比地看着他。
“哈哈,过来过来。”赵赦被真姐儿这眼神儿弄得笑了又笑,自己也觉得再笑这孩子就要哭,不过安平王看到妻子的那种眼神儿,还是忍不住笑声。
花开在旁边陪着嘿嘿两下,见到真姐儿眼眶里慢慢蓄着的泪水时,赶快又不笑了。这个时候怎么办?红笺绿管也是教过花开,出来就行。
真姐儿慢慢走到赵赦身前,带着哭腔儿的指责道:“表哥你笑话人。”赵赦强忍住笑,低头给真姐儿解开深红色珊瑚珠子的腰带,重新扣好时是松了一格儿,温和地道:“这样舒服些吧?”
“嗯,舒服不过胖了。”真姐儿一滴泪水落在赵赦手上,摔成几瓣。那面容上的伤心,眼底里的难过,让赵赦又心疼起来。拉真姐儿入怀里抚慰着:“还要出去不要再哭了,别人看到,会以为表哥欺负你。”
真姐儿泪汪汪:“就是表哥欺负的,你说我胖了。”赵赦又笑了一下:“对不住,下次不说了。”安平王心里暗自后悔,他是风流场中过来的人,对于女人的一些心思了如指掌。所以和真姐儿夫妻相得,一部分原因是赵赦年长,阅人经验多;另外一部分原因就是赵赦对于女人小心思多少知道一些。
无意中随口一句,不想把真姐儿又惹哭。赵赦道歉:“表哥说错了。”然后大赞:“真姐儿很苗条。”
面前这泪水欲滴的小脸儿立即破涕为笑,真姐儿露出笑容:“真的?”赵赦又要笑:“你这泪水还没有干。”想说真姐儿和佑儿一样,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怕这小丫头,又要说自己打趣她。
给真姐儿擦干泪水带她出来到沉香亭上,这里已经没什么人。心中有鬼时时打量安平王夫妻的江阳郡主在花丛中偷看他们,见安平王端起一盘子点心,另一只手拿起一块送到真姐儿嘴边,嘴角边有笑容不知道说些什么,安平王妃这才不情愿的吃下去。
江阳郡主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生气,想安平王最近头上乌云滚滚,他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和他的小妻子调笑。
“来,再吃一块,”赵赦还在喂真姐儿吃点心,再告诉她:“你要是病了,表哥才不喜欢。”少吃东西的人,离病不会远。
真姐儿怪自己没骨气,对表哥手中的点心抗拒不了。表哥亲手喂,已经依稀平常。只是他手中的点心,实在太好吃。
花丛后走来一个人到江阳郡主身后站定,低声道:“要本王也喂你一块?”这是霍山王。江阳郡主飞红面庞,赶快摇摇头。
见到安平王和妻子调笑,看上去不觉得别扭。安平王英俊年青,才过而立之年。安平王妃从来是娇柔可爱,看上去就是掌中娇宠。他们在一起就是不缠绵,也容易让人想到他们是亲热的。
再看霍山王,江阳郡主面色更红。他气宇还是堂堂,身上也是魁梧得一点儿多余的赘肉都没有,不过任怎么看,已经是一个中年大叔。
知道自己还是花容月貌的江阳郡主把霍山王带走,不愿意再当着他的面去看沉香亭上那一对年青飞扬的玉人夫妻。
安平王是朝中有名的美男子之一,而安平王妃,也是朝中有名的美貌少妇之一。这一对,是真正的一对玉人。
有时候,也会扎伤江阳郡主的眼睛。只有她自己心底里知道,她当初来京里求聘时,对赵赦动了多少心思。
为什么江阳王不顾自己要去扳赵赦,也是江阳王心中有一肚子火气。在江阳王心中,赵赦对他的女儿江阳郡主冷遇,是赵赦不长眼睛。
真姐儿总算不为胖不胖闹别扭,开始和平时一样吃东西。赵赦只陪了一会儿被人找走,积雪堆枝的花丛中走来清源王。
“殿下请自便,我正要离开。”真姐儿要躲开,她担心清源王又闹一枝杏花的故事。清源王带着欣赏的神色看着真姐儿,温柔地道:“你丰腴些,比先儿更好看。”
真姐儿要呲毛,才被哄好这又来了一个。可能是听夫人们谈笑知道自己担心胖,可能是听到表哥刚才和自己说话。
这亭子四面无挡头,有人听到也有可能。真姐儿又被伤了一下,恼怒的行礼匆匆离开。走开还气得要命,丰腴吗?一点儿也不丰腴。真姐儿对自己做心理暗示,天底下最苗条的人。
到晚上回去,还是一个气呼呼的人儿。在马车里对车外的赵赦告状:“都说我丰腴,殿下也来说,荣夫人也来说,权夫人也来说……表哥你让她们别说。”
在真姐儿嘴里把夫人们同赵赦扯在一起,是不多见的。她今天被这些不中听的话,气得有些糊涂。
赵赦只听到清源王的时候眼神儿闪了一下,听别人的名字只是笑,等真姐儿说完,赵赦道:“这又不是表哥治下的官员,表哥管不了她们。”用马鞭子敲敲马车窗:“再说是真姐儿不好,你担心胖,别人只是来安慰你。”
这话倒是真的,真姐儿不再说话,这些人过来,全是安慰自己不胖的意思。
回来时是掌灯时分,夫妻并肩进来见赵老夫人。赵佑挪动小胖腿来抱母亲,赵赦对赵老夫人道:“今天佑儿和母亲睡。”
赵老夫人会意:“你们去吧。”赵赦携着真姐儿走开,真姐儿回头看赵佑,只是笑呵呵对着自己摆手,让真姐儿又受伤一回:“表哥,佑儿居然不哭。”
下一句话又让赵赦要笑,真姐儿喃喃:“难道我天天对他不够巴结?”真姐儿面上,又流露出备受伤害的表情。
赵赦把真姐儿带到房里,屏退侍候沐浴的丫头们,很认真很认真的告诉真姐儿:“表哥说你胖了,还是喜欢你?”
“那我变得这么胖,表哥还会喜欢我?”真姐儿用手比划着自己身子几个大,话刚出口,头上就不轻不重挨了一巴掌,赵赦虎着脸:“看你还胡说。”真姐儿缩着肩膀站在他膝前,小声嘟囔:“分明就是骗人的还要说。”
下一刻,赵赦把真姐儿拥到怀中,对着她的春山秀眉和明珠似黑眸好笑,手点着真姐儿鼻子道:“你就是和虎将军一样胖,表哥也喜欢。”
“不许说,”真姐儿小小尖叫一声,和虎将军一样胖,这还得了?虎将军一年生一或两胎,已经生得真姐儿很头疼。而那肥胖的身子,有越来越重的嫌疑。
赵赦抱起真姐儿去沐浴,哄着她道:“你不胖,你一点儿也不胖。”这个时候,假话更起效果。赵赦想到自己认识的夫人们,每每会问:“王爷对我如何?”赵赦不回答的时候多。
想到这里,安平王感慨,有时候对女人,是假话最起作用。抱着怀中真姐儿体香如幽兰的身子掂掂,胖?肯定是不胖的。
安平王打定主意,以后真姐儿腰如水桶,也只能说她很苗条。
转眼就是过年,真姐儿和赵老夫人忙忙碌碌过了一个正月,打了春是真姐儿的妹妹到京里出嫁,沈吉安得已顺便来看外孙,算是一举两得。
佑哥儿的生日是五月份,火红的石榴花再燃在枝头时,易宗泽来拜威远侯。去年重伤的威远侯如太医所说,伤虽然重却无伤性命。那伤又在胁下一剑而穿,当时看着血糊在上面不太好看,到养好伤后只有一道伤痕,人看上去,也恢复精神。
这是赵赦的亲舅父,猛地看上去,安平王和他有几分相似。而易宗泽看在眼里的,是威远侯在赵赦危急时候为他挺身而出的亲戚情谊。
墙倒的时候只有众人推,安平王一家在关键时候抱成一团,易宗泽很羡慕。因为威远侯和赵赦舅甥情分不一般,所以才肯为赵赦受伤引开当时大家都盯着赵赦的视线。看出来这一条的易宗泽,来找威远侯。
紫藤花架下摆着美酒,对于易宗泽所出的作用,威远侯也心中有数。他亲自劝酒,估计着他来有话说,约在这一处池水远眺之处,方便两个人说话。
这里一带花障全在身后不远处,几根老黄色的长竹竿伸出来搭成这个花架子,只要低声说话,浓密的花叶可以把两个人的说话声遮住,一般的人不到这里来,是不会听到。
这里是威远侯的内宅,他颇为嘘唏地对易宗泽道:“自从年纪最小的小女去年出嫁后,这里就少有人来。有时候我在这里独自坐着,觉得心里会宁静些。”
年纪和霍山王差不多大的威远侯也是魅力十足的一个中年人,再魅力十足的人想出嫁的女儿时,也是烦躁的。
易宗泽会意,而且这个话题相当于是送给他的,他敬过威远侯酒,也侃侃而谈:“和您在一起,我就想起来父亲,他和侯爷一样,也是爱子女的人。”
碧水长风下,易宗泽眼中忽然有了泪,低头拭去道:“我上面两个胞姐,长姐云阳嫁给当地的夷人。夷人和我们汉人生活习俗不一样,又不是斯文人,我心里有时候,常为姐姐抱憾,”说到这里,易宗泽说不下去般的停下来,闷闷的喝了一口酒。
威远侯这个做父亲的很能明白,他劝着易宗泽:“我三个女儿全嫁在京里,去年长女的丈夫要调到京外,我不许,他很是不喜欢。到今年时,他才明白我的心意。不是人人都想着孩子在外面离得山高水远,”说到这里露出笑容:“就是王爷当年去军中,我妹妹赵老夫人很是难过。”
几片紫藤吹落在细草地上,易宗泽觉得今天真是要什么有什么,他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安平王,不想威远侯自己提起来。
威远侯是无意中提到,再说易宗泽平白无故到这里来说话,他其实是赵赦熟识的人。在威远侯眼里,把易宗泽当成外甥赵赦的朋友来看待。
“王爷是个汉子,”易宗泽笑吟吟说着,他面容本就俊美,这一笑之下,威远侯更觉得眼前这个人光容流彩,十足一个美男。
要是自己还有女儿……。威远侯又打消这想法。京里世家们寻亲事,只寻老亲或老世家。白石王虽然是一方郡王,在过去交通不便利时算是远嫁。远嫁要是没有目的,一般不是有身份的人家所为。
让人看上去,像是自己女儿偌大京里找不到亲事。想到这里的威远侯心中迅速闪过好些家,再为赵赦想一想,为易宗泽指一门亲事,应该是不错的。
易宗泽还在慢慢说着话,他现在要说的,是安平王妃:“王爷是个男人,把王妃照顾得很好。”易宗泽自己,就见过不少家里有危难时女人也要上,而安平王妃在这半年里一直神态自若,面上悠闲,似乎她没有什么担心事。
“王妃,是个知道进退的人。”威远侯对真姐儿也有好感,这亲事是自己妹妹所定,白氏当年所救的,是自己妹妹。再说威远侯这句话说出来一句心声:“也知道进退。”这几乎是所有贵族家庭中要的,不要你多么能干,本来身份就不一样。
由小商人的家庭转入王妃宝座,而上来就四平八稳坐着的人,历史上能有几个。古来打江山的皇帝坐江山时,都有磨合和学习期。
这也应该算是隔行如隔山吧。安平王府对真姐儿的期望只有一个,就是四平八稳当你的王妃,不需要冲锋陷阵,娶的不是将军;也不需要随时老谋深算,以一切人竖起身上汗毛,娶的也不是谋士。
赵老夫人要的,是一个媳妇;赵赦要的,是一个妻子。媳妇和妻子,与将军和谋士都是两回事。
威远侯中肯地对着易宗泽评价真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