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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的林小王爷,原本就是一个清秀的人。再加上窃香者不是偷盗人,不会穿上夜行衣,打扮得很吓人。
林小王爷一直风流自许,今天晚上想着也许会佳人,他上身一件碧罗色衣衫,下面是一条淡红色绢裤,腰间玉罗带,上系白玉绦,是光手净脚一个整洁人。
这样的一张面容在花架子上露出来,趁夜看上去,看不清楚的,会认为是隔壁的女眷。上夜的人从院子里巡视过,对隔壁”小娘子“又爬墙头,是不以为意。
项林大喜,果然天助我也,隔壁居然有这样一架梯子,想来这常登墙头掐花者,也是一个妙人儿才是。
等舞阳郡主到了手,白日无事再来转转,把这隔壁爱香的小娘子也多看几眼才好。想来爱香者,应该是妙人。
想到这里,项林心里格登一声,心中笑骂秦长公子和封大人,难怪来过的人都不肯说什么,原来有这样便宜的法门不肯告诉人。
心中笑骂过秦长公子和封大人,倚在花架子上的林小王爷,也已经把舞阳郡主院中上夜人看得明白。
算好一个空子,他装着下梯子,突然两步轻轻重新登上,双手在花架子上一按,只听得轻轻的扑籁声,花架子只轻轻抖动几下,林小王爷已经落到院中。
这花架子虽然颤巍巍,林小王爷早就看在眼中,双手按在实处,这就在香花动叶中,过了来。
过来这边,是两株有树冠的树木,林小王爷身子矫健,正落在树冠上。
见院中没有异样动静,从树后滑下地来。刚才在树上,也敏捷地把这小院子里方位,看得很用心。
京中的院子,大多是二明一暗的正房或是二暗一明的正房,除非乱盖一通,不然基本是这样的四合院,只是有一进、二进和三进之分。
这院子是一进的,想来不是安平王不舍得钱,全是为着隐蔽。
下地来的项林自己在家里住的,就是二进的小院子。对于上房、耳房、厢房的陈设,他极是清楚。
院中花木扶疏,处处不少。借着樱桃树、柳树,低矮的红叶树遮挡,小王爷来到廊下。听到脚步声响,在廊下角落里蹲下身子,见一个黄衣青裙的丫头走出来,娇声喊道:”鹦哥儿,添热水来。“
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答应着,手提着一个提梁壶走来,及至走到,又软语恳求道:”好姐姐,明儿放我半天假,我娘说京里有个亲戚,临来时要我去走动哩。“
”找打的小蹄子,你在西北呆了两年,没有见着急往京里寻亲戚,要是郡主还在西北住着,你哪里能寻亲戚?快回去睡明儿再说,休要讨一顿打在身上!“丫头接过提梁壶,再把鹦哥儿一通好骂。
鹦哥儿不敢强,只是一口一个”好姐姐“地喊着,陪上多多的笑容:”好姐姐,这不是王爷接咱们郡主到了京里,我也有福气跟了来,好姐姐,明儿郡主又出门儿,你们出了门,我去半天可使得。“
这无意中的几句话,项林更是心痒痒的。这位郡主在西北呆了两年?想来不是清白人。
不是清白的失身人,何必要客气。
”明天再说,“丫头还是不肯答应,提水走去。项林心中又乱跳一把,她走去的地方,应该是郡主洗浴的地方。
这样一想,心中更是难熬,林小王爷忍无可忍想着,我只去看一眼。秦长公子和封大人神神秘秘,只怕是已经看到过了。
明艳郡主的玉肌、如花郡主的身体……。已经到了这里,林小王爷脑子里翻腾的,就只有这些。俗话说,色胆可以包天,这句话既然出来,应该是有道理的。
色胆的林小王爷见四处无人,他居然还整整衣衫,正正头上金簪子,扶一扶腰间玉罗带,把系着白玉佩的丝绦也用手理过,笑容可掬地悄步上了廊下。
香气就是引路人,香气浓郁的房门外,林小王爷凑到雕花格子前,把眼睛凑了上去。刚凑上去,身后一声大喝:”什么人?“
一股大力从身后扑来,隐隐有刀剑寒霜,林小王爷避无可避,唯一可以解救眼前的,就是用力扑开门,腾身跳了进去。
这是他战场上生死关头磨练出来的,在危急时候避开危险,是百发百中。
月夜当头,林小王爷百发百中的进了舞阳郡主的洗澡间。这一扑之下,果然是算无一失,无一遗漏,是久练锻炼的身手。
小院本不大只有一进,房子也小巧。这里面是分内外间,不过,舞阳郡主惯于泡得长久,水气过于氤氲薄薄的门帘,人走过时湿淋淋的,反而不觉得好。
再加上丫头过来添水,随手把门帘打了起来。就是不打通往里外间的门帘,沾了水的门帘有些透明,也是能大概看得清楚。
”啊……“舞阳郡主难免尖叫,她原本从热水中站起来,此时一下子缩进水里去,骤然间,添水的丫头不及防备,又被门响声和惊喝声吓倒,热水有一些洒在舞阳郡主身上,烫到她又从水里站出来。
木桶只及腰身,赤裸的舞阳郡主和项林看了一个眼对眼。
”啊……。“舞阳郡主再次尖叫,又缩回到水中去。她委曲莫明,眼中一阵热乎乎的酸涩,泪水上来后,才由小女儿家遇不如意事的突然委曲,转为明白事情严重性的恐惧和害怕。”来人呀!“
这恐惧和害怕尽情的转化为尖叫声,只听到脚步声”咚咚“响,像是隔壁,也被惊动了。
齐妈妈哪里还敢怠慢,她是急急披衣出来,好在夏天衣服好穿,走上两步一套就得。郡主今天玩得久,晚饭才回来。她又要泡澡,近三更了还在水里。这么晚睡,对于在家里就习惯夜宴的舞阳郡主是没有什么,不过候着她回来的齐妈妈,也要抓这个空子去洗澡才行。
也是从水里急急出来的齐妈妈,见到廊下两、三个家人手执棍棒对着郡主沐浴的房门,而家人们,陆陆续续地都起了来。
一个打扮体面、衣着整齐的男人,从郡主沐浴的房出从容而出,家人们喝道:”站住!“这个男人面上带笑:”对不起,走错路了。“
说过夺路而逃,家人们当然不肯放过。这争斗中,齐妈妈和家人们全看得仔细,这个男人不仅衣着整齐,而且打扮体面。
要说做贼的人,有打扮成一个香荷包去当贼吗?
舞阳郡主的丫头吓得全身发抖,郡主这几天认识不少人,不少人前来献殷勤。郡主回来以后,也会私下里和丫头们说上几句,张公子生得体面,陈留王今天打扮得好。
偷香窃玉者,大多会打扮得风流俊俏,今天晚上把自己打扮成香荷包的项林,害得舞阳郡主自己的丫头,都起了疑心。
这香荷包小王爷,可以害死人!
消息传到王府中去,赵赦抱着真姐儿已经入睡。丫头们急急来回,赵赦出去,真姐儿对于夜晚来回话极为敏感,或者说是她最近比较多心,她也揉着睡眼披散着一头长发跟出来。
齐妈妈亲自来回话,她也很害怕,郡主的嫁衣都做了近一半,在齐妈妈看来,也觉得王府里时常送赏赐,是王爷心中有郡主。
她直挺挺跪在地上,先打了自己几个嘴巴,把话哆哆嗦嗦着回出来:”……那个男人有些功夫,不过也没有逃出去。“开玩笑,王爷对郡主,是一片上心上意。虽然小院子里上夜的人不多,却个个是家里有功夫的家人。
还有赵意在,这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是表示王爷重视郡主的一个人物。
”赵意拿下他,让人看管他,又让人看管了郡主,“说到这里,齐妈妈小心偷看了一眼,见王爷面无表情,王妃听得很是认真。
以齐妈妈来看,有一个香荷包男人深夜出现在郡主房里,郡主也是要疑心的。
王爷王妃没有说什么,齐妈妈又接下去回道:”如今不敢耽误,即刻就来回王爷,这事情要怎生处置才好?“
”那个男人是谁?“赵赦面沉如水,不疾不徐地回出来。齐妈妈叩头回话道:”赵意认识他,说是霍山王府的林小王爷。“
真姐儿忍了又忍,竭力把心中往冒泡的笑意忍下去,她兴灾乐祸的成分不太多,全是明白表哥手段后的喜悦。
表哥,果然是又一次说到做到!
赵赦正在喊她:”真姐儿,“只着寝衣的真姐儿赶快垂手站起来:”在。“赵赦淡淡道:”这半夜里,也要辛苦你去一趟了。“
”是。“真姐儿回过话,唤进碧水和红玉给自己梳妆,小丫头又进来几个,在红玉的指挥下,给王妃打热水净面,取衣服拿首饰,再送上浓浓的绿豆银耳红枣汤来。
赵赦对还在叩头的齐妈妈道:”你起来吧,“齐妈妈直起身子,又带泪羞愧道:”是奴婢没有侍候好,请王爷重重责罚。“
王爷从来事事要强,是这府里老人的齐妈妈十分明白。现在一顶绿帽子就要戴在头上,以齐妈妈来想,王爷不知道要如何大动干戈。
”你素日,是经心的。“王爷只这么淡淡一句,齐妈妈身子又颤抖一下,泣道:”全是奴婢的错。“
王爷语气十分平静,只慢慢说了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呐。“真姐儿在房中听到,不由得一笑。笑过突然明白不对,自己丈夫要纳进门的侧妃出了这样大事,身为主母的自己应该很生气,应该很恼怒,应该很……
反正笑,是不对的。
收起笑容梳妆毕,再出来齐妈妈被赵赦吩咐去院外候着,房中挑得明亮的烛光下,只有赵赦笔直如山般稳重的身影。
对着这泰山似稳稳的身影,真姐儿打心眼里儿生出尊重来。她低声吩咐丫头们出去,双手提着裙裾走到赵赦身边,十分敬佩地送上自己才涂的嫣然欲滴的红唇来。
赵赦也极配合的往前微伏一伏身子,盘膝端坐的身影送上面颊受了这一个香吻,夫妻在烛下相视微微而笑,赵赦低声问道:”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真姐儿眼睛里这恭敬,全是油然发自于内心。赵赦含笑抱她到膝上来:”说给表哥听听。“
齐妈妈在院子里静静候着,此时过三更夜风转凉爽。这凉爽把她身上吓出来的冷汗和夏天急急来回话的热汗一起吹退时,对着满天繁星,她仿佛明白点了什么。
这一明白间,齐妈妈又吓出一身冷汗来。她检视自己最近行为言语,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合王府规矩的地方。
王爷他,或许是这个意思,也或许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齐妈妈心中疑惑的是,那个香荷包小王爷,是怎么来的?
这是贵族中的靡靡风气所造成,赵赦算无遗漏,应该是他风流时见到和听到的这样事情太多。赵赦虽然没有见过舞阳郡主,由易宗泽和云阳郡主身上,是知道郡主美貌。
夏天的季节,是春心炽烈的季节。再加上风流贵公子们,本身就爱撬别人相好。深夜爬墙这事赵赦虽然没做过,不过对别人相好献献殷勤,以前的赵公子,是干得不少。
他这样弄到手的女人,也不是三个、五个。
去偷香的人,肯定会打扮得好。至少,他不会打扮成夜行贼。
房门处出现王妃俏丽的身影,她身着一件大红色刻丝团花宝相纹罗衣,下身是碧罗色绣牡丹花罗裙,因走动间,裙边不时露出丝履上明珠圆润光泽。
看上去,比夏夜明亮繁星还要明亮。
发上迎面是安着大珠凤,这是别人家里逢年过节时的打扮,王妃在家里,寻常就是打扮得整齐。王爷喜欢要给她打扮,王妃打扮起来,也是绝色佳人,有绝代风华。
齐妈妈心中有了谱,不再如来时心虚得难过。她比平时更百般恭敬地侍候王妃出门儿,心里反而盼着王爷是那个意思,因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