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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从繁花中闪过,带来似锦如织美景。这里没有丝毫大战迹象,是别处苦战换来的。后方能有安宁,是前方有人在流血流汗。
“表哥说过不可以勉强人,我想一千人里面,总有愿意嫁的人,实在不行,重金到女学里为将军们选亲事。表哥,你赏赐厚些,会有肯吃苦耐劳的人嫁的。”真姐儿说过,赵赦扬鞭指着她笑:“你哈,倒挺会为我花钱。”
玩笑过,赵赦摸摸真姐儿头:“以表哥看,只重情意的人还是有的。将军们虽然受伤,与生孩子无碍。好孩子,指不定今天就有人愿意,准备你的首饰,有这样有眼光的人,今天就把大定下给她。”
再安慰道:“回去表哥再给你添置。”真姐儿又娇嗔:“知道了,人家不会舍不得。”
“唉,”赵赦叹一口气:“来当兵的,大多是穷人。他们有的人……”下半句赵赦不忍说,有的将军们拼到将军,还压根儿没有碰过女人。
赵赦只是道:“有一年我去拜战死的将士们,倪观一定要给他的几个好友多烧几个女纸人。”人伦大欲没有经过的人,倪观觉得地下应该有弥补。
“以后就有这规矩,拜祭将士们,一定要多烧几个纸人。”赵赦心头沉重说过,真姐儿也心里沉重起来。她忍着鼻子酸,劝解赵赦:“表哥放心,这成亲的事情我一定办好。”
赵赦欣慰的道:“有劳。”真姐儿眸子如星:“表哥真客气。”
两个人相视一笑,再看大营,已经就在眼前。
回到帐篷里,真姐儿吩咐碧花:“这野味儿咱们自己收拾了,送给受伤的人用。”碧花答应下来,去找尉迟英和她商议:“还得麻烦你,这宰杀的事情真是为难。”
丫头们全是王府的家生子儿,从小也是娇生惯养而成,杀鸡杀鸭尚且没做过,何况是宰杀猎物,给猎物剥皮。
尉迟英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在水边全宰杀好的,你去取锅,我这里剁好洗好给你。”碧花感激不尽地去了。
和红绢再喊上赵星等人取过锅子来时,见几个桃花兵正在和尉迟英说悄悄话。
“尉迟将军,我们愿意王爷王妃许亲事,可不想许给伤残的人。”断肢断臂看上去就害怕,何况是一起过日子。
“将军,要是咱们不去说,指不定全指给残废。”说话的桃花兵叫范翠儿,她生得相当美貌,有一双好眼睛,眼波只要一瞟,就能使动士兵们为她提水教她习武。
一千个人里面,也算是不小的林子,什么人都有。穷出身的少女们,也不是个个都行为高尚到和残废人过一生。
而且还撺着尉迟英:“将军你也要小心才是,你生得也漂亮,小心许给陆将军。”
“生得又黑,还瞎了一只眼,他那走路,还一点一点的,真难看。”
尉迟英沉下面庞来,她心里也担心,心里也害怕。花季少女许给伤残的人,就是有官职有终身的俸禄又如何,这是朝朝夕夕要对着的事情。
可是女兵们的话,尉迟英不悦。真姐儿是特意和她说过两次,言下之意当然也清楚。一边是王妃循循的话,一边是自己的心思和桃花兵们的心思,尉迟英心中打鼓,只有黑着脸来表示自己不想听。
其实心里,想听的很。
赵星和碧花过来,也听到最后几句。赵星对碧花使个眼色:“王爷和王妃并没有压着她们答应的意思,不过是普通一提,总有不答应的人,也会有愿意的人。你是个姑娘,去让她们说说吧。”
以后洞房花烛夜,弄出人命来,也是个问题。
“你把这些搬回去,把火生起来,一会儿我去烧。”碧花答应着,让赵星带人把野味儿先弄回去。
赵星走开几步,听身后碧花大声道:“你们这些人,能来这里侍候王妃吃一碗官饭,全是王爷和王妃的恩典,现在吃得不错,就生出乱心思来。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王妃让你嫁人,就得嫁人。”
听得人一愣一愣的正害怕,到这里话风一变,碧花又道:“要真的不愿意的,去找王妃说说也行。”
大家都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一个人小心翼翼问:“碧花姑娘,您这话是觉得说的好,还是不说的好?”
碧花神气活现训她们:“按规矩,你们是王爷治下的百姓,现在是王爷的兵,你们看当兵的,让他们去流血送命,他们敢犹豫不?”说了前半截,后关截又变回去:“哎呀,可我也明白呢,让你们嫁一个伤病人,不愿意是不是?”
大家还是没弄
家还是没弄明白。
帐篷里,赵赦正在训廖石根,廖石根冲进来,对着安平王提出自己的疑问:“您说水灵女子先许伤残的人,是不是伤残了才能许亲事?”
好吧,人与人之间的误会就是这样来的。
赵赦气得脸都变色,都不想骂他。安平王深刻检讨,自己平时太公平,军中人人可以进言。结果,就进出来这样的话。
“喊倪观来!”赵赦是咆哮,廖石根被吓倒,见倪观跑步进来,进来第一件事,被赵赦扇了一巴掌,冲着倪观一通喊:“怎么教出来这样不拐弯儿的兵!”
最后暴怒:“带着他,滚!”
真姐儿坐在旁边笑得不行,忍笑忍得低头只是抽动肩膀。正要安慰赵赦,外面有人回:“陆重元将军求见!”
陆重元进来,先是诧异:“王爷在生气?”瞎了一只眼的面容上有了笑容:“是为我们的亲事在生气吧?”
“你是本王肚子里的蛔虫!”赵赦余怒未息,剩下的火气全给了陆重元。陆重元陪笑:“王爷,您为我们着想,我们全都知道。我才去看过叶将军和田将军等人,还有一些伤兵的话,托末将呈给王爷。”
赵赦沉着眉眼,对这些来废话罗嗦的人全不喜欢:“讲!”
“王爷一片爱惜,末将们感激不尽。不过王爷您这样一办,会有人不愿意。比如末将这样子,不会有人相中我。王爷您遇到这样人不用生气,寻一个粗手粗脚的女子给末将就行了。只要能生孩子,别的末将不在乎。”
陆重元说着说着,眼泪要下来。他回后方的时候也托媒婆说过亲事,有些人不愿意嫁给他,有些看上去就是贪钱不稳重的人,陆重元不愿意要。
自己年年在战场的多,挣得家业供养出一顶一顶绿帽子来,陆将军心想自己也还不笨。
如今是赵赦亲自要管这事情,当然不会有差的人。陆重元心中感动,听倪观转述过,和别的伤残将军们交谈过,由他来回话。
“只要能生孩子,一心一意和我们过,并不要生得水灵的。”陆重元说过,赵赦还没有回话,外面又有人进来回话:“尉迟将军和几个桃花兵来回话。”
见王妃板起脸,回话的人赶快改口:“忠勇军来回话。”生气中的赵赦也一乐,真姐儿取的这名字,没有人爱喊。就是赵赦自己,也跟着左俊杰的称呼,称之为桃花兵。
先是廖石根来,再是陆重元来,现在又是桃花兵来。赵赦已经明白十之七八,道:“命她们进来。”
几个人进来,帐篷里一亮。来的全是美貌女兵,她们进来后,见到躬身立于王爷案前的陆重元,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齐齐的一声,赵赦又要变脸,真姐儿也觉得面上无光,再看陆将军又回话:“末将刚才的话全是真心话,请王爷三思,请王妃三思。”
此地一声胜惊雷,那一声倒吸凉气声,把女兵们的心思表露无遗。在她们看来,陆将军此时在帐篷里,不是求王爷许人,就是在说他自己挑中了谁。
见陆重元又这样说,范翠儿第一个没忍住,抢先开了口,她是极难过:“王爷,不是我们不愿意,只是这,也太有些难为人。要是我们自己在家里寻亲事,也不会这样。来当兵,是想着学武艺,以后成过亲不会被婆家欺负。王爷,请您三思我的话才是。”
赵赦颜面无光,特别是当着出生入死受重伤的陆重元。在家里自己寻亲事不会这样,那陆将军不来打仗,他也不会这样。
大家都不打仗,后方还能安稳寻亲事?
安平王面上发烧,心中格外恼火。
真姐儿训斥了:“并没有定下是你,”真姐儿也面上发烧,也是当着陆重元的缘故,这些桃花兵可全是她的。
王妃面色安详,却是难得斥责人的语气:“只有忠心忠勇的人,才会由王爷主婚,许给伤残的将军们。”别的人,想也没门。
陆重元垂下面庞,眼中又一次有了泪水。
范翠儿还不服气,她们不是大家里出身,对于阶级之分也就是穷人和土财主的感觉。没有受过教育,来到军中见这里有时是气氛平等的,说话也渐大胆。
“要是王妃……”说了一半的话,明白透露出她完整的心思来。
沈王妃出身不好,沈王妃嫁的是王爷,有许多人想当然,真姐儿是巴着嫁给赵赦。
帐篷里气氛凝重,真姐儿好笑一下,当然这一千桃花兵里,想表哥的人也不少。她用眼睛瞄瞄赵赦,见他面色已经铁青。
桃花兵们全是女人,赵赦虽然生气,不能如对廖石根一样说发作就发作。
这些人说是兵,其实是会些功夫身子敏捷些,充当真姐儿的一份倚仗,在赵赦心中,好似真姐儿的一群白猫,是让真姐儿喜欢,让别人明白自己宠爱真姐儿的一份摆设。同真姐儿年年新添的首饰,其实差不多。
真要打起仗来,护卫真姐儿的大任,是左俊杰担当。
他冷眼瞥瞥这几个大胆的人,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为什么有你们这些女兵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回话。
“你们,不过是陪王妃玩乐的,上战场,差得远!”赵赦不客气了,他不暴怒时的冷言冷语,是刮鼻子刮脸的难听:“你们在家里都没念过书,不懂道理和规矩。本王给你们每月支钱粮,就养你们这些娇养的兵!”
陆重元扑通伏地,已经泣出声来:“求王爷收回成命,末将们不要水灵的,只要能生孩子能知冷暖的人就行。这水灵的,任她们去寻生得好的后生。”
惊呼声忽起,陆重元刚抬头,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已到身前,他急急不能闪避,等到看清楚是王爷的砚台时,身子被重重击中。击中不顾疼痛,双手先接住砚台,忍痛腿脚一点一点走上来,陪笑给赵赦送回去:“您的砚台,还好没摔着。”
赵赦翻翻眼睛看看他,再对着桃花兵们继续冷言冷语:“当你们是得力的人!自己好好想想去!没有王妃在,哪里还有你们在!
这亲事我和王妃都不会勉强你们,我的将军们个个顶天立地是好汉子,也不会勉强人!”
赵赦脾气上来,怒道:“后面女学里有多少人,想来领这份钱粮的人又有多少!”他看看一旁坐着的真姐儿,怒气稍息,对妻子放缓语气:“王妃,拟信去,为将军们在后方求亲事,务必!”
语气回重,安平王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迸出来:“要出身好的官家闺秀!本王帐下的英雄,不配不长眼的人!”
“是。”真姐儿敛袖站起,她新从水边洗浴回来,身上是桃红色的宫装,这一站起来发上首饰明铛轻响,袅娜之中只见柔顺,丽色呈现于帐篷中。
陆重元又垂下泪来,赵赦安慰他:“对不起,本王丢足了人,这脸面以后再找回来吧。”陆重元痛哭伏地,双手紧紧抓住地上铺的地毡:“王爷,呜……末将……。”
“哭你娘的让人心烦,”赵赦又要骂他:“订亲事怎么了,本王订亲事不会比你们父母差。本王和王妃,也是家里订下来的。王妃生下来才那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