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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娇惯,还差那么一点儿呢。”小小毛儿全是娇声。赵赦一笑:“胡说,一直就娇惯着。”他要往榻上去坐,小小毛儿们不答应,手指着他的大书案:“去哪里。”两个小小毛儿一起央求他:“今天是母亲生日,要再坐一回。”
王爷是真的叹气:“唉,不该娇惯你们。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宽大雕螭的书案上,并排坐着小小毛儿,她们笑逐颜开。赵赦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对着女儿们好笑:“要告状了,大哥怎么不疼你们,母亲又怎么不疼你们。”
小小毛儿噘嘴,异口同声说出来:“大哥背着我们,私下里给大嫂买了一样东西。”赵赦哈哈笑出来,见两个女儿鼓着小腮帮子十分可爱,那样子十足的淘气,而她们自己却表现出十足的生气。
“父亲,”小小毛儿不依地再喊一声,赵赦还在笑:“怎么是背着你们,你大哥给你们大嫂买东西,是他该当的。你们呢,不许盯着不许乱要,听到没有?”
明华和宝华摇晃着脑袋:“不行,没有我们的,不行。”明华黑着小脸儿:“不要成亲,”宝华也黑着小脸儿:“成亲不好。”
最后黑脸的是赵赦,他慢慢严厉起来:“再说一次给我听听!”
明华和宝华不说话,只把嘴再嘟高些。她们对上赵赦严厉的眸子,突然有了泪珠儿。水晶般的泪珠儿挂在那黑色卷长的眼睫上时,王爷赶快服软,放温和声音:“怎么了,小小毛儿受了什么委屈?”
“不要当泼出去的水,”
“泼出去就没有父亲母亲疼。”
赵赦微笑:“怎么会,不会让你们走得太远,就是走远了也是最疼你们。”明华问道:“真的吗?”宝华很狐疑:“走远了还怎么疼?”两个人一起扑到赵赦怀里,齐齐喊一声:“父亲。”
王爷的怀里就那么大,两个女儿猝不及防扑过来,赵赦怀里立即满当当。明华皱眉:“碰了我的头。”宝华也皱眉:“姐姐你踢到我的脚。”
两个人脚碰到地上,站好就去和赵赦歪缠:“父亲不想要我们,才让我们去成亲。”赵赦含笑看着,左手拧起明华耳朵,右手拧起宝华耳朵,稍稍用些力气,明华立即小声叫起来:“年年去看我,年年来接我,年年……”
宝华也手护着自己小耳朵开始小声叫:“天天想着我,三天要一封信……”
“好,”王爷宠溺的全答应下来:“孩子们,成亲是必须的,不是有妖怪,也不是有鬼怪。成过亲,就有人像你大哥一样,只给你大嫂买东西。”
“不给父亲买吗?不给母亲买吗?不给祖父买吗?不给祖母买吗?……。”明华和宝华一句一句说下去,说到最后是:“不给大嫂买吗?”
赵赦又大笑起来,正笑着,见世子手里捧着一盘子东西匆匆忙忙进来。世子笑容可掬,进前双手呈上:“父亲,这是儿子孝敬您和母亲的。这里,是妹妹们的。”
明华和宝华一下子笑得有些心虚,一左一右依在父亲身边,悄声问他:“可以要吗?”赵赦对世子看一眼:“世子,你大破费了。”
世子陪笑:“不敢。”他放下盘子,亲手展开那一幅墨梅:“这是古画,请父亲赏玩。”再打开两个红木镶珠盒子,里面是几件蓝宝石的簪子,花钿,耳珠和戒指:“这是给妹妹的。”
小小毛儿对他笑嘻嘻:“大哥,我们就是说一说,你其实不必再买。”赵赦哼一声:“两个小坏蛋,这会儿再说好话也是小坏蛋!去吧,拿上东西,再把给母亲的送过去。告诉她,她生了两个小坏蛋。”
小坏蛋笑眯眯:“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对着赵佑谢过,拿上东西出去。
赵赦打开书案旁黑漆彩绘嵌螺钿的抽屉,随手取出一叠子银票扔给世子:“拿去吧,以后给你妻子买东西,是理当的,弟妹们再罗嗦,你来对我说。”
世子脸又涨成大红布:“回父亲,这……。”他吃吃了一会儿,只引得赵赦发笑:“让你疼爱弟妹们,不是让你纵容他们。去吧,再有下次你这样不清楚,老子先揍你。”
“回父亲,弟妹们不喜欢,父母亲就不会喜欢,儿子并不是纵容他们。”世子定一定神,回话从容起来。
赵赦笔直的身子有如无形压力,他目光如炬对着世子:“这,就叫纵容。去吧,以后不可如此。”
佐哥儿在窗下玩着自己新得的田黄石印章,见大哥出来赶快迎上去:“大哥,我没钱了。”赵佑朝头给他一巴掌:“习武去,射五百箭,射不完不许吃饭!”
三月春意融融,春花大放,春草茸生,安平王府今天由大门影壁到门外干净街道,全摆满春花。
宝京王妃的马车来得这里,也觉得赏心悦目:“是会收拾的人家。”倾城往马车往看,她支肘凝视,还是气虚柔弱。
一大壶烈酒对于一个平时不喝酒的人来说,她今天能起来,算是万幸。
安平王府给王妃真姐儿庆生日,下的贴子上有倾城的名字。倾城犹豫一夜,决定前来。
大红门头上金字如新铸造,安平王府四个大字出现在眼前,倾城心里还是一颤。她在家里两天,宝京王和宝京王妃对她再三保证,他们私奔的事情无人知道。
可是一向疼爱她的姨妈和姨丈也是有可能说假话安慰自己,马车过了大门,往停马车的大树下而去。
那里已经停了不少亲戚的马车,还有人正在下车。倾城露出淡淡的笑容,给自己鼓一把劲儿。下车以后面对众人,是羞辱还是如平时一样,这就可以看得明白。
“弟妹,倾城,我们可追上你了。”良月的母亲带着良月从后面赶上来,她们的马车也才到这里,良月的母亲从马车里探出身子,对宝京王妃和倾城笑得格外喜欢:“等等我们,咱们一起进去,这是你的亲家,也算是我们的亲家不是。”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宝京王妃再不喜欢看到她,见她满面带笑,又知道她来是有事情,也对她有笑容:“我们得早到,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这不,还有来得更早的。”
“弟妹,你要早来应该一大早来就对了,幸好你没有来得太早,这不,我们赶上你了。”良月的母亲喜滋滋地,好似是她过生日。
倾城和良月对着行一礼,不好不说什么,就问一句客套的俗话;“表姐夫不来?”良月面色苍白,对母亲恼怒地看看。人人都知道她成亲后在夫家待得不好,良月三天两头闹着回家来。这一次在家里呆了足有一个月,还不愿意走。
因为还在家里,良月的母亲拉她来,她不得不来。宝京王妃对她微笑,闭口不提她在娘家住的事:“你们姐妹可以和柔庄好好说说话,她见天儿上什么学,嘴里就差之乎者也。”
安平王府的大门在脚下迈过,宝京王妃自以为自己没有得意,说出来让别人听到全是一片得色:“真不知道她能学出来个什么,好似我们家舍不得给女儿上学一样。”
“弟妹,不是女子无才就是德。我们良月没有上,也是为着德才没有念书。”良月的母亲亲热地接上话,宝京王妃找到知音,对她又亲切几分:“可不是这个话,这念书……。”
转角处走过来安平王,宝京王妃一下子闭上嘴,对着赵赦行一礼,笑容可掬。良月的母亲也随着殷勤拜倒,她还有两句话,是很热络的:“王爷哪里去,是迎什么客人?”
倾城和良月拜倒,隐约感觉到脚步声从身边走过,倾城的身子微微颤抖。
赵赦没有看她,是正眼也没有看她一眼,只点一点头就走过去。等他走过去后,宝京王妃也原地不动,良月的母亲也原地不动。
直到赵赦的背影离开十几步,宝京王妃才继续对良月的母亲抱怨:“这念书有什么好,我对柔庄说,还是做活吧。这做活才是正经的,表姐你说这念书,这是女人的正经事情。这一点儿,世子就不好,他事事听王爷的,件件不听我们的。”
良月母亲一肚子话也被勾出来,良月羞愤地听着母亲把话全倒出去:“女婿只听他自己家人的话,我们这一个也一样,良月回家来这么久,他一面也没有露过。”
“母亲,您不要说了,”良月年青,她还没有家长里短的爱好,又认为这是耻辱。良月的母亲对她皱眉:“亲戚们谁不知道。”
只这一句话,良月涨红着脸恨不能走得远远的。“这不来接就是不对,”宝京王妃打抱不平,和她们走进二门。
杨柳轻飘在春风中,几株早开的夭桃下,有几个人站着。倾城只觉得全身的血全拥到头上,那是佐哥儿。
不过几天没有见,对这一对人来说,好似隔上许多年。
她们行走在垂花门直对的石径上,佐哥儿带着人开库房搬东西,是在柳树下看人收拾。宝京王妃和良月的母亲说得很投机,没有看远处。
今天王妃过生日,大门和二门里外全是有人,她们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佐哥儿。只有心坎儿上有他的倾城看在眼中。
佐哥儿当然,也把倾城看在眼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抬起眼眸,一个人温和有笑意,一个人羞涩如脱兔。
身前小小方寸地,好似天涯在中间。佐哥儿轻轻点一点头,并没有再做太大的动作。倾城心中陡然慌乱,郎心依就,妾心又如何?
“世子妃说王妃房中人多,请王妃先到她房中去。”柔庄派了一个丫头过来接母亲。宝京王妃想想也是:“我们先去给老夫人请安,等中午再给王妃拜寿。”
良月的母亲踌躇,她来就是为见真姐儿。宝京王妃见她犹豫,小声提醒她:“这会子在她房里的,不会是一般的人,你就去了,也不得说话。那么权臣的女眷们,平时遇到不也是不说话。”
这话才打动良月的母亲,她想想也是,重打笑容:“我只和柔庄去说,这是个正理儿。”
柔庄房里,也是坐满了人。赵家是大族,真姐儿当年进京,来往的姐妹们足有十几个。到了世子这一辈,只见多不见少。
欢声笑语传到房外,宝京王妃先喜欢上:“看看,多亲香。”她不是有心炫耀,也说得别人听到心里难过。
良月想想她嫁的那个人家,家里的大姑子小姑子表姑子,个个讨人厌惹人烦。再听听这房里的笑声,她在房门止步欲滴下泪来,只想就此转身而去,再不过来。
“世子妃有客人,请快进去。”丫头们含笑待客,倾城已经进去,良月只能迈步进来。见房中明铛翠环,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居中坐的少女,粉面朱唇,含笑殷然,是柔庄。在她下首主人位上,坐着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明华和宝华也在这里当主人。
见有客人来又是长辈,她们含笑站起来迎接。宝京王妃一把搂在怀里,左边看看再看右边,喜欢得不行:“我的儿,你们是两个最好的孩子。”
良月的母亲对良月瞪一眼,低声道:“看到了吧,我让你回家来,把你小姑子也只管带来做客就是,你不听,看看她们家不就是这样。”
“母亲,那几个就是小妖精,我恨她们还来不及。”良月也回了这样一句。宝京王妃还在和小郡主们说话:“念的什么书,不管念什么,都比你大嫂强。”
柔庄对倾城挑一挑眉梢:“在母亲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宝京王妃骂她:“你本来就没能耐。”柔庄对母亲笑眯眯:“母亲说得是,妹妹们还会舞剑,昨儿母亲暖寿,她们一个人做了一首诗,父亲拿出去给先生们看,都说是好诗。”
明华和宝华一直阻止她:“大嫂,看别人会笑话。”宝京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