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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说,三位官人们都不说话。云老夫人先语重心长对长子道:“老大呀,你天天巴结当官的,这自己家里出一个不好?”大官人听过深以为然:“母亲说得是,就是我这样想,才为外甥女儿名声着想。”
“这不用你上心,王府里接了去,王府里住着,他们是当官要身份体面的人家,比我们更看重这名声身份才是。”云老夫人把长子先驳回,再对二官人道:“老二,你向来算盘打得精,你媳妇也是精明人,这一次接真姐儿,钱是我的私房里出,只要你们一房对外甥女儿客气些就行。”说到这里,云老夫人眯眯笑:“要是你们房头不尊敬真姐儿,可少一门当官的亲戚走动。”
云二官人听过也觉得有理,心里算计过,对母亲道:“不能只让娘一个人出私房,这钱我也出一份儿,”再看两个兄弟:“大哥和三弟,也出一份儿吧。到底这亲戚,将来是大家的。”
云三官人嘻嘻笑正要说话,云老夫人又对他道:“老三,这体统两个字,你还是先拿起来的好。王府里势大,他们定要接真姐儿,你姐夫是生身父亲也没有办法,何况是我们。这话不是乱说的。”
把三个儿子都说过,云老夫人笑眯眯再说道:“我只有一句话同你们说,接真姐儿来家里住,是件对大家都成体统有身份有体面的事情。以后你们有了什么事儿,真姐儿那里还可以求一求。当然你们要还是想的不一样也无妨,反正真姐儿我是接定了,就用我自己的私房吧。不用你们出钱。”
大官人想想有理,赶快对母亲道:“我也出一份儿钱,娘的私房留着的好。外甥女儿只得一个人,就是丫头不过带上两个来,一日所费能有多少?”二官人嘻嘻笑,心里依然是算过道:“儿子们有进项,哪里能让娘出钱,我也出一份儿。”三官人听过搔头:“我当然也出一份儿,不图有个回头子儿,只图着以后王府里走动,也好吓吓那些抢咱们生意的人。”
云老夫人见三个儿子的说法一致了,这才继续笑眯眯:“你们都答应就好,有句话儿我得同你们再商议。你们都成家立业的,我手里有些私房,就只给下一代。三个房头的孩子们我平时都给钱,真姐儿长这么大,我才见这一回,我的钱得给她一些,回去告诉你们媳妇和孩子们,可不许对着真姐儿胡闹说难听话。你们要好好想明白,我的外孙女儿,以后可是王妃。这天下才有几个王妃?”
大官人没说什么,他素来手把得紧,但却是一个孝顺人;二官人还是算过,无奈也管不了,只能点一点头;三官人还在嘻笑:“凭娘要给谁就给谁,别说是嫡亲的外甥女儿,就是家里来投靠的穷亲戚,娘也不知道给了多少。”
基本上这件事儿也算过了明路,云老夫人满意地笑着道:“那就好,真姐儿房子已经腾出来,就在我隔壁住着,明儿让人把我放着的那副绣百虫草的床帐拿出来给她用。你们都记着,可不能让王府的人笑话咱们不亲香。”
环视一下儿子们,云老夫人还是笑眯眯。儿子们大了,以前不求他们多关爱,只要各人得过就行。眼前有真姐儿这一桩事情出来,云老夫人想想不行,儿子们这舅舅,得当个象样子才象话。
这样说过,云老夫人让三个儿子回去,在房中想了一会儿,对自己的丫头道:“明儿给我套车,得我自己去,王府里老夫人才能松口让我接。指着官人们,虽然说是年纪不小,全是一抹子紫嘴子不顶用。”
云大官人走上几步回房里来,他住在云老夫人旁边的三间房子里,三间正房,带着两间厢房和耳房,都是乌瓦雕窗。
三官人紧跟在后面进来,进来不客气地坐倒:“大哥,娘的钱你用得最多,这接外甥女儿,你要多出吧。”二官人也随后进来,听到三官人的话,倒是与他不一样:“大哥,这接外甥女儿的事儿,我和你一起去,也去王府里走一遭看看房子屋子。要是王爷能见那就最好,当然咱们是长辈,王爷没有不见的礼儿,对了咱们这长辈见王爷还要行礼吗?”
三官人被提醒,想想看看景致也是好的:“我也去,咱们这算是舅老爷才是吧?”二官人嘻嘻一笑:“二弟又错了,咱们是舅老太爷。”
大官人沉着脸,他对母亲的说话是完全能接受,这就道:“三弟,我知道你的意思,公中出的钱大家一样,另外有人要求办事儿,要给外甥女儿单独送的,只管送就是。”再对二官人道:“二弟,国法大于家法,见王爷还是要行礼的。”
这样说过,三官儿无话,二官人也说不出来什么来。等他们走了,大娘子和两个女儿沉芳、锦芳出来,女儿年纪和真姐儿一年,都订下的有亲事。沉芳欢喜道:“表妹来了好,可以和她说话。”锦芳也道:“她穿什么戴什么,肯定比外面的好。”
大娘子是个贤惠沉静以夫主为天的人,在房里偷听到话后也觉得有些微愠。这微愠没有带出来,大娘子只是道:“接外甥女儿固然好,只是家里房子原本就窄,接来了可住哪里呢?”大官人正在心烦此事,一听就暴躁道:“这事儿不用你想,不会让你搬出去就是。”大娘子被他一吼,哭哭啼啼起来:“我也是提醒一声儿,就是你接姨娘进门,家里房子不多,不是把沉芳和锦芳移在一处,把姐儿们的闺房腾出来给她。”
“不要吵了!我正在烦呢,娘一定要接,而且非要接来不可。王府里要是拿咱们当一回事儿,今儿外甥女儿进京,怎么会不通知咱们一声儿。”大官人说过,大娘子住了哭声,目瞪口呆:“怎么,都到京里了?怎么不提前给咱们送个信儿,去接一回也是亲戚的意思。”
沉芳一听很喜欢,对锦芳道:“祖母去王府,把咱们也带去最好。这话和爹娘说不中用,咱们去找祖母说去。”说过拉着锦芳就走。大娘子在后面张口结舌:“这,这可不能去。去了还得现准备衣服,穿的不好,去了让人笑话。”
二官人回房来,径直来找二娘子商议:“你娘家哥哥打伤人一事儿,这就有了地方求。娘要接外甥女儿,等她来家你只和外甥女儿说去。”二娘子明知故问:“哪个外甥女儿?”
“还能有哪一个外甥女儿,就是我那嫡亲的,要当王妃的外甥女儿。”二官人笑骂道:“前几天为你哥哥打伤人哭得昏天黑地,这你倒忘了?”
二娘子嘴一撇道:“接她住哪里?一天费多少钱,这钱是你出我出还是大家出?”二官人嘻嘻一笑:“当然是大家出,是大家的外甥女儿就大家一起出钱,求她办事儿的,可是你一个人。你仔细了对她好些,要是不成事儿,可别来怪我。”
“哼,能成事儿我出钱也心甘,就怕她一个没身份人,就是以后是王妃又怎样。因为没身份才能乱由着人接来接去,要是家里是高官,王府里能接走?再说了我娘家表弟妹的表姐的小姨的女儿也嫁的是个官儿,为我哥哥的事去求她,什么当家主母,平时说得嘴响,竟然白收了东西一点儿用也不起。”二娘子说得很是忿忿。
停了一口气喝上两口茶,二娘子再接着道:“后来我在亲戚间一打听,人家当官的老爷也是嫌她没身份,又为着他是个官儿,要名声不能悔婚。从娶过了门儿就是一个摆设,人家官老爷喜欢的是一个丫头收房的小老婆,平时在家里她受足了气,出门儿还要装官夫人的面子。不能让外三四的人有闲话,说他们家宠小老婆。”
二官人虽然是爱算计,自私又怕老婆的人,听到这里也打一个哈哈打断:“看你这话!外甥女儿不一样,姐夫来不是说是王府里强接的。而且外甥女儿还没有成亲,你咒人就不对。”
听过恼怒的二娘子道:“什么强接的!要是我女儿,我拼上一死,也不能让他们这样遭践了去。再说你姐夫说得挺可怜儿,这话只能哄你们!我就不信,那王府里住着少家里多少嚼用,而且王府里住着天天见王爷,要个赏赐也足够家里盘恒好些天。哼,还说什么是强接了去!”
刚被云老夫人敲打过的二官人听得心头火起,怒目道:“好!你有这样说的能耐,就不要去求她!还有女儿们亲事你不喜欢,这不就是换的时候了。”
隔壁的房间门口,二房的两个女儿淑媛、淑真也在偷听。直听到是自己的亲事,两个人才抿着嘴儿笑缩回身子去。
“真姐儿长真姐儿短的,不知何方的天仙托生到咱们家里来了,”淑真撇一撇小嘴儿,淑媛也接上话,把手中拿着的一个木梳送回镜台,再对着镜子照一照:“别管她,横竖来了就知道,哎,我这头发,梳得可好?”
由真姐儿这亲事引出来的亲事,在三房里也是一样在说。三官人和三娘子在细细地说话:“公中的钱不得不出,要让外甥女儿看着好看。另外私下里送她的,可得实惠些儿。你平时对我说,巧文的亲事挑不到好人家儿,这机会就来了。外甥女儿既然是王妃,来到京里总有些人家要接她做客去。你好好哄着外甥女儿喜欢,再让巧文多讨她喜欢。做客时能带上巧文一起,多去几次总能遇到好姻缘。”
“还都是当官的。”三娘子满面笑容,夸三官人道:“平时看着你不哼不哈的,这有事儿的时候,你最顶用。”三官人嘿嘿笑,听三娘子又小小惊呼一声:“二嫂平时说二房里侄女儿亲事订得不好,她难道不和巧文抢这亲事?”
三官人一听就笑:“这亲事是她自己托娘家订的,没过两年听到人家做生意亏了本钱,二嫂就打鸡骂狗的不如意。她就要骂,也应该骂她自己才对。再说不妨事,她去她的,咱们去咱们的。你给巧文做上几件好衣裳,再教她说几句好听话儿,到时候外甥女儿喜欢带哪一个去做客,不由二嫂说了算!”
“好好!”三娘子喜色上面庞,把三官人好一通夸,和他商议给外甥女儿备办东西不提。
这一切真姐儿当然不知道,她正和丫头们坐在自己房里说话。房子看得出来是早早备好的,器物使用都精美。抱着自己的白猫正在抚摸,看到身边坐着的白猫冲出去两只。与其同时,房外丫头们回话:“王爷来了。”
院子里是耿耿银河,赵赦把奔到脚下的猫一手一个拎起来,走到房中放在地上。真姐儿嫣然含笑起身行礼:“猫儿们也迎表哥,好一时不见表哥,说表哥在会人,我就没有再问。”赵赦轻轻松松:“是见了必要见的亲戚们。明儿他们的女人进来请安,真姐儿见一见吧。”
“是,”真姐儿答应下来,再请赵赦坐。赵赦没有坐,而是在房中走了一圈,就是睡房也进去看过。出来道:“母亲收拾的比我的好。”
真姐儿赶快道:“我也是这样想,只是怕对姨妈说了,表哥要不喜欢。”这里东西俱都是珍品,但是京里人多房屋浅窄,远不如自己在西北王府的房子,都会大宽又高阔。且名花异株种植成活,在京里容易的多,在西北不容易。
这样的讨好话换来一个爆栗子,赵赦敲过真姐儿笑骂道:“在京里,当然是要讨父母亲喜欢。我夸上一句,就引出来你这些话。我有话正要交待你,在这里或有不如意的地方,你只管说,和母亲说也行,和我说也行,就是一样,不许我不在家的时候闹小脾气儿。要是我不在,你又不能如意,就等我回来再说。”
真姐儿抚着额头装委屈:“我几时有脾气儿,再说姨丈姨妈表哥都疼我,我再有不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