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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采买找我有事?”林青纵然心里不喜此人,但是恶言相向也做不出来,于是主动询问,能早些打发走也好。
“求大小姐救救厉忠。”厉忠“扑通”一声扑到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林青皱眉,她素来不喜欢这种话还没说清楚,先跪下逼得人不答应不行的做法。
林青些微的犹豫,厉忠在地上磕头已经是把额头都磕红了。
雪荏看着不忍心,上前拉住厉忠,对林青说:“小姐,厉管事这几天一直等着你,你就帮帮她吧。”厉忠顺势站了起来,乞求地看着林青。
雪荏不过是看厉忠可怜,才开口帮着说话。林青因为不喜欢在人后说是非,所以绿杏居的人和事雪荏几乎是一无所知。这厉忠连着几日上门来等林青,神色凄苦,雪荏早就心软,今天碰巧林青回来,就忍不住帮忙一起求林青。
林青根本不愿意理她。这厉忠指不定是惹了什么事,这时候突然想起她来。本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雪荏这一开口,林青倒不好婉拒,只能先听听她说什么。
“厉采买不必行此大礼。你先起来,到屋里说话。荏,看茶。”说完,林青当先朝屋子里走去,没看见她背后的厉忠露出奸计得逞的阴笑。
雪荏看出来林青的不悦,仔细一想才明白过来。他知道林青素不喜欢这些,今天他等于是帮着外人为难了林青,心里不由后悔起来。但是做也已经做了,雪荏想着,还是等人走了后去道歉,一边走去厨房沏茶。
林青和厉忠两人进了屋子。
厉忠关上门,突然又跪倒在地,说:“求大小姐救救我。欧萏要告我到官府!”
林青一眨眼。欧萏要告厉忠?
“厉采买怎么又跪了,大冬天的,地上凉,先起来说话。”林青嘴里劝得客气,却没有去扶的意思。
厉忠膝行几步,在林青的目光下停在了离她有好几步远的地方,声音里满是惶急,说:“是我猪油蒙了心,不该起念头动公家的钱。欧萏抓住了把柄,她威胁我什么事都要听她的。以前对大小姐无礼也是她授意的,现在竟然出这种阴招,我就再不是人,也做不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
厉忠这话说得极有技巧,乍一听,她先承认自己不好,实际上却什么也没说,什么起念头,什么把柄,不过虚话而已。
不过,厉忠挪用采买的钱,林青之前就有所察觉。林青这时倒是被她挑起了兴趣,想了想,还是问道:“她要你做什么?”
“欧萏那个天杀的,要,要我去……奸污雪荏公子。”厉忠似乎鼓起勇气,才终于把话说了出来,“我不肯做,她就威胁要把我的事抖出来——”
奸污,雪荏?
林青皱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没有愤怒,没有疑惑,却是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
的确,太阴朝里男子贞洁重要,她随身只有雪荏一人侍候难免让人误会。但是真要这么做了也不过下下她林青的面子,谈不上什么实质的伤害。再说,依照林青的感觉,欧萏虽说看她不顺眼,但是却不是一个会用下流招数的人。
林青看了眼厉忠。
她,在打什么主意?
厉忠看林青沉吟着不说话,知道她不相信,不由得着急,朝前爬了几步,大声说:“真的!大小姐知道欧萏为什么那么恨你吗?她妹妹以前在堡里做管事,后来因为开罪了大小姐被赶出去!”
管事?得罪她?
过了好一会,林青的脑子里才浮出一个淡薄的印象。
是了。
那还是她刚搬到临月的时候,一次回去父亲那里,发现小厮们服侍得极不上心,难得发了次脾气。当时那个赶来为小厮说情的管事好像就是姓欧的,她记得自己当时好像说了什么……对了,“小厮做不像样,就是你管教不力的错!亏你还有脸跑来为他说情。”总管大约误会了她的意思,把那个管事人赶了出去。
那个管事是欧萏的妹妹?怪不得初见欧萏的时候,总有种在哪里见到过的感觉。
厉忠的话,林青信了几分。
厉忠察言观色,知道林青有些相信了,又膝行了几步,贴在林青身边。
外面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声。
跪在地上的厉忠突然面色一喜。
林青看见厉忠神色突然改变,心里一跳。
厉忠从靴子里突然抽出一把匕首,跳起来就朝林青冲过来。
林青一惊,站起来,蓦地后退。但是房间狭小,根本退无可退。
厉忠狞笑一声,匕首用力朝自己的手臂上划下去。顿时,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血液立刻染红了棉衣。
厉忠把匕首朝林青脚下一丢,凄厉地尖叫:“救命啊,杀人啦——”一边跌跌撞撞地跑到门边,打开门跑出去。
门外,欧萏带着一群官差打扮的人和雪荏正说着话。
房门突然打开,厉忠尖叫着逃出来,手臂上满是鲜血,脸色惊惶。跑到一个官差面前,死死抓住她的衣襟,大叫:“救命,有人要杀我——”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滞。眼睛像死鱼一样凸出来,脸色变青,一口一口不断地呕出黑色的血,人慢慢地朝地上滑去。
被她抓住衣襟的官差赶忙扶住她,问:“你怎么了?怎么了?”
厉忠滑到地上,脖子僵硬地转过去,眼睛死瞪着欧萏,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血不停地从嘴里流出来。
欧萏扑过去扶起她,声音里满是焦急,说:“阿忠,你怎么了?阿忠——”
厉忠用力拽住欧萏的衣襟,似乎想说什么,喉咙里只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突然浑身一阵抽搐,断气了。
旁边的官差拉住她说:“欧掌柜请节哀,她已经过世了。”
“谁!是谁杀了阿忠!”欧萏充满痛苦的声音高声嘶吼着。
众人的目光看向房间。
房门里,林青脸色发白,带着古怪的微笑看着门外的一切,她的脚边还有一把带血的匕首。
归案
刑部衙役王二在很多年以后,对她的孙女说:“你们这些小丫头碰到些小事就炸毛,哪里知道什么叫冷静?想当年,那位大人当年的风范才真的是没话说。什么?跟你们说说?
嗯,让我想想。当年,对了,是有家酒楼掌柜报案,说有伙计偷了店里的钱逃走,我跟着头儿一起去……别打断我,后来当然知道她是冤枉的,不过那时她还没有认祖归宗……”
王二回忆起当年的事。
当时她还只是一个快班三等衙役,压根儿没搞清楚什么事情,就跟着快班司长一起去了长寿坊里抓犯人。刚到就听见有人喊救命,然后一个中年女人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跑出来,揪着王二的衣服喊救命,然后吐黑血,立时就死在她们这群衙役面前。
那时王二才刚当上衙役,第一次见到死人,当下就愣了。
王二抬头一看,房间里站着一个年轻女子,脸上一片雪白,没有一丝血色,但是却不像是被吓到。她脸上带着奇异的微笑,在众人的目光下慢慢蹲下身子拾起带血的匕首,放在鼻子下轻轻嗅闻。然后伸出雪白纤长的手指,沾了些毒血放进嘴里尝了尝。
片刻之后,那年轻女子突然露出一抹妖艳的笑。那笑,虽然明知道不是对着在场的任何人,却让王二不由得想起清明时在坟地里看到的引魂花。那一片艳红色的妖异,虽然美得动人心魄,但是越看越让人觉得心里发凉,年轻女子的笑甚至比那引魂花更艳上几分,也妖上几分。
“你,你是谁?”不知谁喝了那么一声王二这才回过神来。
那女子敛了笑,脸色复归平静。她抬起那双漆黑的眼睛一扫,院子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王二与她视线相交的一刹那,感觉好像跌进了冰窖一样,心里一阵发寒,不由得就避开眼。
“是你!你为什么要杀她,阿忠,你死得好惨啊……”欧萏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安静。
司长被提醒了似的拔出刀对着她,喝道:“大胆贼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还不束手就擒……”
那女子取出手巾,将匕首包了起来,雪白的手指,动作优雅至极,然后慢慢地走出来。她停在司长面前,将包好的匕首递给司长。
司长被她的举动搞糊涂了,接过匕首。自来抓捕犯人,要么挣扎逃走,要么吓软了腿,或者跪地喊怨,哪有像她这样,平平静静地来递凶器的?
“晚生林青,见过大人。”林青抱拳行礼。
司长眼中一闪。要知道并非什么人都可以自称“晚生”,只有各学馆出身,或者是通过县试的人才有这种资格。自称“晚生”的人过了常科考试就可以到各地节度使那里做幕僚,若是再过吏部的选试就直接入仕做官了,到时候比她们这些不过流外五等的衙役不知道要高多少级。
当下一回礼,口称“不敢”。
司长刚想开口问话,欧萏见情势不对,眼珠子一转,立刻哭嚷道:“阿忠,你死得好惨啊。你这一去,家里的老父弱子可怎么办啊……”
她这一哭喊,却是提醒了司长。
京官不比外官,万事都要小心,她虽只是刑部快班衙役的司长,却也深知个中三昧,当下整肃了神色,说:“林小姐虽有功名在身,但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是与在下等走一趟吧。”
听她这么一说,周围几个衙役立刻暗暗移动,形成合围之势,防她逃走。
林青看了眼周围的人,双手一摊,示意自己不会逃走,说:“这事不是我做的。”
略一顿,林青看了眼周围人的神色继续说:“但是我也明白各位职责所在,就与各位一同回去,总不会让各位为难就是。不过既然我是自愿,这刑具就不用上了吧?”
司长听她否认犯罪,眼神一紧。随后听说愿意跟她们走,心里一喜。这女子什么来历虽不知道,但是年纪轻轻已经如此沉着镇定,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听她要求不上刑具,沉吟了下,给手下人使了眼色,防止她耍诈逃走,围成一圈,然后说:“那是当然,请。”
雪荏本来在一旁默不作声,这时见林青要被带走,突然冲过去拉住林青的手。旁边围着的衙役本来要喝阻,但是看到他的神色也明白几分,就放了他过去。
雪荏脸色刷白,嘴唇还在轻轻颤抖着,握着林青的手像冰一样没有温度。
林青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他一定是把错揽到自己身上,譬如他不放厉忠进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之类。心里叹口气,大庭广众之下林青也不好劝说什么,只伸手轻拍拍他的脸说:“别乱想,我去几天就回来了。还有,记得去尚书府告诉二公子一声,免得让他等急了。”说完,对着雪荏一笑,跟着衙役们走了。
路上,司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林小姐说的尚书府是哪位大人府上?”
林青走在司长身边,笑着也用随便的口吻回答说:“是慕容尚书府上。前些日子离府的时候,与二公子约好今日再去的,总要知会一声,免得他等着急了。”
“林小姐与慕容二公子相熟吗?”司长又问了一句,似乎只是随便聊聊。
“因为一些缘故,前些日子在那里住了半个多月。”林青回答得更是简单,嘴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司长“啊”了声,点点头表示知道。心里却是多瞄了身边的女子几眼。能在尚书府住半个月的人……司长脸上的笑又客气了几分。
开审
林青跟随刑部衙役一起去了刑部,因为不是当日